飲食災難
一日無聊,信步進入書店.平時裏讓我癡迷的書都激發不了我的興趣,倒是那些林林種種的算掛書冊讓我好奇了..當時正值少有的閑置和特別的難受時期,就隨手拿了一本翻閱起來.由於外公是中醫,前夫也是中醫,所以對陰陽五行,十二支幹略知一二,也就還看得懂了一些道道.拿拿捏捏推算出我的命勢,無非一些左右逢源的字眼,過去跟著別人去看望神算仙人也沒少聽過,隻是<飲食災難>一詞讓我好生納悶.我就發揮想象力設想各種可能發生:吃多撐著,吃雜了沒法消化,吃錯了惡性反應…..人人機會均等的,還屬無聊的詞.
也就大概過了兩個多星期,一日買了一隻雞,把頭腳和脖子先下鍋燉煮,然後將其他的斬塊,用香油,鹽淹一小會,最後入滾燙的鍋裏,蓋上蓋略煮就離火上台.盛上一小碗,端坐在飯桌前,雞的原味純香入鼻來,這是本人的特點,對待任何食物的第一程序就是嗅.美啊----自己飄然而起…….’砰—砰-----‘誰敲門?小女忙開門,原來是樓上的嬋女,她是我的學生,和我的同事結婚,住在我的樓上,自然就成了我們家的常課(食客).這丫頭在外人前是淑女,在我的麵前是最放肆的.這不,人沒入坐就嚷開了.”……豈有此理!…..把我摁在床上,使勁打我屁股,然後把我擰出門,說:下樓去!…讓我安靜一會.”她丈夫比她高出老大一節,那老鷹擰小雞的場麵是很滑稽.慣例是到我發表謬論,可是我的表情和動作把蟬女和小女嚇著了.我一手摸著脖子,一手指著張開的嘴,很艱難的說:雞,雞,……那一大塊的雞是怎樣進我嘴,再進了喉道的,到今天我也說不明白.當時就是隻顧聽和想象著.兩小女平時都是依賴於我,此時她們沒了主張.我艱難地說:叫小濤.小濤也是我的學生,此時也在我們學校工作.小濤把我送到了醫院,當時我並沒多想,隻以為張開嘴,醫生用一鉗子把雞塊夾出來就沒事了.
然而到了醫院,我才知道怎樣的麻煩了.首先因為是星期六,當班醫生就告訴我,他得電話召回正在釣魚的主任,才能給我解決那食道裏的雞塊.他和主任聯係上了,然後主任就電話問診,我艱難地說出了喉道裏的雞塊的大概大小,和進入的位置.然後根據主任的醫屬,當班醫生給我喉道噴了麻醉劑,這下我不能說話了. 護士給我換上條紋的衣服,醫生拿出一張什麽手術單,讓家屬簽字.當然了,小濤就隻能是家屬了.護士小姐在給我打針的時候說:你丈夫真年青.我隻好用筆在醫院的處方單上寫著:他是我的學生.哈哈,後來這護士很熱心幫助小濤給我辦理那些煩人的手續,後來還約小濤看過一場電影.從十一點多進醫院,直到三點才等到了主任大人的到來.接著是我坐在輪椅上,在主任和當班醫生還有護士的簇擁下,被推進電梯,直上了十二樓的手術室.在大門將關的一刻,害怕的感覺突然襲擊了我,被隔在門外的小濤也是很難看的表情.進入手術室後,就沒人理睬我了,主任和當班醫生在另一間房裏,我隻聽見水聲和他們聊著釣魚的事,好一會一護士來了, ,我示意護士我要筆和紙,然後我寫上:要開刀?護士笑著說:別慌,是用機器放進你的食道,把異物吸出來.我終於喘了一口氣,但還是緊張,就又寫到:我要進衛生間.在護士的帶領下,我有幸參觀了手術室.親眼看見了那些平日裏在電視和電影上看見的手術床,無影燈.因為是周末,所以所有的手術間都開著門,我就一一看了幾眼.回到我原來呆著的房間,這就不能稱為手術室了,就隻能叫處理間了.在護士的指導下,我躺在一個剛好容得下我的床上,等待主任處理.當主任和他的助手出現在我的身邊時,我還是吃了一驚.他們全副淡蘭色的武裝,隻留出一雙眼睛.然後主任就開始對我訓話:一定要放鬆,緊張沒辦法吸出異物.不能咳嗽,不能喊叫…….接著就是一個護士雙手摁著我的雙肩很順勢身體壓著我上身,另一個護士雙手捧著我的頭,並盡量往下按.接著主任就把一個很大的管狀的東西往我喉道裏塞, 發癢,惡心,想咳,管子出來了,主任訓話:你太緊張了,吸管沒法工作.要放鬆!三翻幾次,就在我臨近昏迷的時候,聽到主任說:出來了.然後就聽見主任說:長四公分,寬,兩公分,內有三條雞肋骨.他又問:你是怎麽把它吞下去的?他知道我沒法回答他,隻是他真的很好奇,我自己還好奇呢.然後他問:你要看嗎?我當然要看一看.這是一塊背部的肉,很完整的,皮肉骨都完好,.主任又問:你要留著嗎?我搖搖頭.他就把它扔進某處了.接著又是檢查,在證實沒有異物留在喉道後,就是消毒處理,還有手術記錄……我有些迷糊,竟然在台上睡著了.被喚醒的時候,已經不見主任了,護士把我移到一張推動的床上,我就被推出手術室.大門一開,我看見三條大漢子,哈哈….小濤害怕了,就招徠了我的另兩學生.我無聲告知他們:沒事.然後就是回到樓下的病房,小濤他們拿著醫生的處方去要藥,我換回自己的衣服,聽主任醫囑:食道有五條傷痕,不能吃熱和有刺激的東西,明天再來噴藥.
回到家,一鍋雞還在,小女一人孤零零地.三條大漢看見雞湯來勁了,他們一改平時等我侍侯的作風,自己忙開了.等熱騰騰的雞湯和飯上台的時候,他們異口同聲對我說:你不能吃熱的和有刺激的,隻能喝點白粥了.他們還邊吃邊調侃:老師以後凡雞都不吃了,凡帶骨頭的肉也不吃了.我用筆在紙上寫著:飲食災難.他們大笑.
後來,我們師生幾人每聚餐,他們必說:老師不吃雞了,凡帶骨頭的肉都不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