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那遠去了的歲月

中學,那遠去了的歲月,以八十年代中學生生活為背景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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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那遠去了的歲月(7)

(2020-01-22 06:39:06) 下一個

嚴酷的冬,溫暖的情

日子就這麽在成績和過錯相互交錯中向前過著,人也在這對與錯的相互交錯中成長著。轉眼秋去冬來,仿佛一夜之間那刀子般的西北風就把那秋的濃鬱的多彩的衣服剝去,眼前就剩下了這光禿禿的樹和這灰蒙蒙的山。幸虧有山上那粉紅色石頭小房和河穀中那成片成片的綠的發黑的麥苗襯托著,才使這寂寞的灰蒙蒙的冬有了那麽一點點生機。

由於冬天的到來,教室和宿舍都沒有取暖設備,有的就是一土煤爐,但學生一是沒時間侍弄,二是也不會侍弄,所以連唯一的取暖設備煤爐也是熄滅的。為了禦寒,同學們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襖棉褲和棉鞋,女同學還好,百分之百的棉襖棉褲外麵都套有花褂子和學生藍褲子外罩,而男同學有的套有藍色或軍裝綠外罩,有的幹脆就直接穿著黑棉襖黑棉褲,遠遠的走過來,要不是在校園裏,你還以為是一個上了年歲的老人走過來了呢,所以女生背後都偷偷地叫他們小老頭。女同學還都係上了圍巾,有的是紅的,有的是綠的,有的是黃的,有的是花的,有的是方格的,有的是長的,有的是方的,花花綠綠的,滿有情趣,男同學也大都戴有藍帽子或軍裝綠帽子。整個人與夏天相比肯定是胖了一圈,但在冬天你並沒覺得。反而看誰穿的單薄了,大夥還會用異樣的目光瞅瞅他或她,心想:這人是否正常?

白天還好,又是上課,又有太陽,倒沒覺著怎麽冷,可是到了晚上最是難耐。因為冷,被窩冰涼,鑽被窩就像鑽冰窖似的。每次鑽被窩都得下一番決心,好不容易脫了棉褲,把腿埋在了被窩裏,一股刺心的冰涼襲上心頭,頓時渾身上下起滿了雞皮疙瘩,這時你得再捂個十分八分的,甚至再下一番決心,然後再脫去棉襖,猛的一下鑽進被窩,卷縮成一團,一直到起床的鍾聲敲響。經常是人睡到第二天早晨,當你伸腿時,被窩下邊還是冰涼。由於是冬天,學校又沒有浴池,學生又懶得常換衣服洗衣服,以致個人衛生成了大問題。

言甜是個極愛幹淨的人,可由於是冬天,她就由每周洗一次頭不得不改為每兩周洗一次了。

一天下午的課後自由活動時間,言甜讓寒梅幫她打來了熱水洗頭。結果洗完頭之後,沒過幾分鍾,用手一摸,感覺頭發都變硬了,心想:這怎麽回事啊?仔細一看,原來頭發被凍上了。在宿舍的幾個姐妹走過來看了看,有的說:“站到太陽地兒曬曬吧,一會兒就好了。”其中一個姐妹開玩笑說:“站太陽地兒幹嗎,站風口上啊,冰能升華,幹得更快。”“你這個死妮子,淨開玩笑。”言甜邊說邊笑著站在了背風朝陽的太陽地兒,一會兒頭發上的冰就化了,冒著淡淡的蒸氣。這時英傑正好從教室回來,一看言甜正披頭散發地站在太陽地兒曬太陽,頭頂上還冒著淡淡的白煙,於是就走上前來,順勢摸了下言甜的頭發,嘿嘿一笑,說:

                                                              日照頭顱生白煙,

                                                              遙看黑瀑掛臉前。

                                                             飛流直下一二尺,

                                                              疑是墨河落九天。

英傑邊說邊往屋裏跑,言甜就在後麵追著膈肢她。英傑最怕膈肢了。隻見她縮著頭,聳著肩,兩臂夾得緊緊的,兩隻手在胸前不停地東遮西擋。言甜一會兒撓一下她的脖子,一會兒又抓一下她的膈肢窩,並且還邊抓邊說:“讓你取笑我,讓你取笑我···”,英傑縮著頭彎著腰不停地求饒:“不敢了,饒了我吧!不敢了,饒了我吧,”引得眾姐妹哈哈大笑。這笑聲驅趕了嚴冬的寒冷,感覺這屋裏好像溫暖了好多。

一會兒頭發幹了,言甜和寒梅鎖上門到教室裏去了。“最近也不知怎麽了,總覺著渾身癢癢,尤其是胳肢窩那兒。”言甜邊說還邊抓了下胳肢窩。寒梅表情嚴肅地問道:“真的,那有沒有小疙瘩?” 言甜道:“好像是有,我也記不太清了。” 寒梅道:“壞了,你可能長虱子了。”一聽說‘虱子’二字,言甜的頭皮都發緊,突然想起了幾年前發生在哥哥身上的事了。那時,哥哥在外地上學,也住校。哥哥被虱子咬得可憐,腰間被咬得留下的黑疤,都過去好幾年了還能看得出來,我可不想被虱子咬得渾身是黑疤。想到這兒,言甜掉頭就往回走,寒梅也趕緊跟了上去。她們來到宿舍,朝裏鎖上了門,言甜立馬換下了內衣,在寒梅的幫助下找起了虱子。她們沿著衣服縫找,還好,終於找到了那個罪魁禍首,言甜咬著牙在寒梅的指導下用兩個大拇指指甲蓋使勁一擠,“咯嘣”一聲便把那可惡的小東西送上了西天。繼而她們又接著找,最後把那可惡的小東西生的蛋也一並擠過數遍,晚上又打來開水把衣服燙了·洗了,這才放心。

後來,言甜發現別的姐妹在晚上睡覺前脫下內衣,披件棉襖光明正大地在找虱子,沒有任何不好意思,也沒有誰笑話誰的那一說。所以在以後的日子裏,言甜晚上回到宿舍找虱子便成了家常便飯。用英傑的話說就是:“這有什麽呀,山裏邊的人沒有不長虱子的。”說來也怪,英傑就很少脫衣服找虱子,也許她身上不長虱子,也許她根本就不怕咬。相反,當別的姐妹脫衣找虱子的時候,她還會說上句風涼話:“虱子又沒種地,咬兩口就咬兩口唄。”

言甜和文墨已經有好長時間沒說話了,這瞞不過王老師,王老師心中是有數的。

有一天,又是語文課,這課老師講的是“廉頗藺相如列傳”。老師先讓學生讀了遍課文,接著就給同學們點出了“負荊請罪”這個成語就是出自此篇,老師邊講邊不住地用眼一會兒瞟一下文墨,一會兒又瞟一下言甜。直瞟的文墨和言甜不好意思抬頭,好像這故事是專門為她們倆編寫的似的。講到最後老師故意壓低了嗓門兒說:“就拿咱們班來講,我知道在一些同學之間有矛盾,甚至還不說話,你說同學之間鬧點兒矛盾算什麽,再說了你們之間的那點子小事根本就算不上是個矛盾,我相信通過這篇課文的學習,你們肯定能提高覺悟主動和好的。”說完,老師又瞟了一眼文墨和言甜方宣布下課。文墨和言甜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她們都時不時地斜下眼看看對方,但當觸及到對方的目光時又都不好意思地把目光拉回且低下頭去。可能是文墨覺著心虧,也可能是文墨大度些,趁著同學們都紛紛走出教室出去透氣的光景也站起來看著言甜小聲兒說:“走,咱們也出去透透氣吧。”言甜抬頭看了下文墨說:“好吧。”

這天的天氣特別好,真可以用藍天白雲紅太陽來形容。文墨和言甜相跟著來到姐妹中間,起初姐妹們還用詫異的目光看她們倆,可一會兒就都說笑了起來。英傑是最能搞笑的,她看寒梅正好從廁所出來往姐妹們這邊走來,就打著手勢招呼她說:“快點兒,快點兒,我這兒有句歇後語,需要你對出下句。”“這兒這麽多人呢,讓她們對不就得了,幹嘛非找我呀?”寒梅嗔怪道。“不行,她們對不出,隻有你才能。因為你最棒。”英傑一副嚴肅的麵孔說道。寒梅信以為真,催促英傑道:“快說,一會兒還上課呢。”英傑脫口而出道:“炸彈扔進茅坑裏,”這下不僅難住了寒梅,連其她姐妹也都難住了,個個都在心裏墨念著‘炸彈扔進茅坑裏,’可就是對不出下句。這時寒梅皺著眉頭說道:“‘炸彈扔進茅坑裏’,那隻能是‘咕咚’一聲兒。啊,我知道了,它的下句肯定是‘咕咚’”“唉,差不離兒,我說寒梅能吧,你們還都不信,現在看出實力了吧?就是差那麽一點點,你想啊,那炸彈扔進茅坑裏咕咚一聲兒之後該發生什麽事情了,那該爆炸了呀,那爆炸了是個什麽情景,那該濺出茅糞來了啊。所以說‘炸彈扔進茅坑裏’的下句是‘激起民糞’”英傑的話剛說完,眾姐妹立刻爆發出了熱烈的大笑。有的用手捂著嘴,有的用手捂著肚子,直笑得頭發暈,眼發花,眼睛還直流淚,以至於下一節課也沒能上好。下課後,眾姐妹告訴英傑說:以後再不許講這樣的笑話了。

時間真的過得太快了,即使這寒冷的冬季也未能將這時間凍住片刻,一晃期末考試過了,春節過了,正月十五也過了,姐妹們又都背起了書包重返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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