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給王丹打電話,問:“你們公司在中國有沒有什麽職位?我要回去了。”
王丹沉吟道:“我們公司現在倒沒有適合你的職位了。前不久才招了一個中國地區的主管。不過我知道白路那兒一直想找個負責業務的人,我覺得你很合適。你有沒有興趣?”
“哦?白路現在在做什麽?我出國前到他那裏去玩過一次,那時他在做帳篷什麽的。”
“還是差不多吧,具體我也不是太清楚。他做得不錯,現在成了歐洲一家連鎖超市最大的供應商了。”
“好啊,你幫我問問白路吧。謝謝啦!”
“好,你等我消息。”
王丹是梔子非常佩服的同門師兄。兩三年的工夫,他在一家供應電視直銷產品的美國公司做到合夥人的位置,幫公司創立了中國業務部,硬生生把會講中文變成公司裏令人羨慕的skill set。兩年前王丹曾邀請梔子去他們公司做客服經理,可惜這個職位空出來的時機不對——他們電話裏敲定後的第三天,第二年的HIB額度就告罄了,梔子便沒去成。
王丹和白路以前是同事。兩個人當年都是熱血沸騰的愛國青年兼野心勃勃的商業才俊,彼此很談得來。不過梔子並不是通過王丹認識白路的。他們幾個在同一座城市的經貿委係統下的不同公司工作,做同一大類產品。梔子剛上班不久,去開華交會,有一天逛到白路的攤位上,懷著討教的心思跟他聊了一聊。白路還挺客氣,兩個人就認識了。從上海回去的時候,他們在虹橋機場售票處又碰到了。
“哎,這不是梔子嗎,你也這麽晚才回去?”
“Oh hi,白路!這麽巧?我有貨要驗,所以晚了兩天。正好住我姐家跟我侄女多玩兩天。今天不知道能不能買到票呢。”
那時候坐飛機的人不是很多,機票也不很好買。
果然,值班組長再三叫他們等一會兒以後,還是跑來說沒票了,而且態度相當倨傲,問他幾個問題就很不耐煩的樣子。白路火起,一拍櫃台,和值班組長用上海話對吵起來。梔子看到白路指著對方叫他出來,一副要打架的架勢,趕緊拉他,說算了算了,吵也吵不出票來。值班組長本來很拽,看白路真要動手,嗓門倒降了下去。
白路和梔子走出大廳,說:“我準備坐今晚11點多的火車回去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梔子想到火車的擁擠,又是那麽晚的車,猶豫起來。可是再來回折騰更麻煩,現在好歹路上還有個伴兒可以互相照應,便說:“好吧,我跟你一起走。”
到得火車站,果見人山人海,票也買不到了。
“這可怎麽辦啊,這麽晚了我姐她們肯定都睡了。”梔子有點急。
“沒事。我們先上車,到時候給點錢,總能補到票的。”白路胸有成竹。他那時工作三、四年了,在他們公司的滬辦常駐。
他們擠上車,車裏好像更加人山人海,走動都難。
白路說:“你在這等著,我去看看能不能弄兩張臥鋪來。”
坐票都沒了,還會有臥鋪票?梔子很懷疑。
過了好一會,白路從攢動的人群中一路擠將出來,說:“拿到票了,走吧!”
梔子想他怎麽這麽有辦法啊?白路很老練地說:“我經常坐這趟車,跟列車長、列車員都認識了。多給個幾十塊錢的事。”
梔子連忙說:“那我跟你分這些錢吧。”
白路一搖頭:“不用了,公司能報銷。”
他們是全省最大的專業外貿公司,財大氣粗的。梔子便謝過他,不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