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近從國內背回來的書裏頭,有一本《袁中郎隨筆》。晚間翻來翻去,就翻到了《徐文長傳》。
早就曉得徐渭的名氣和書畫,卻不大知道他的經曆。袁宏道寥寥數筆,一位奇人躍然紙上,令人歎息。之後,找來《明史:文苑傳》對著讀,才發現袁二為名者諱,故意把一些事情的時間順序給顛倒了。比如袁文說,徐渭在給中丞胡宗憲當師爺時,雖然“視一世事無可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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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鳥兒和狐狸
從前,在一個鳥類禁獵區裏住著一群快樂的巴爾的摩黃鸝。禁獵區是一片森林,周圍是高高的鐵絲圍牆。當初建立圍牆的時候,附近的一群狐狸提出過抗議,說這是一條專橫而人為的邊界。不過他們並沒有采取什麽行動,因為那會兒他們的主要目標是開化周圍農莊裏的鴨子跟鵝。等到所有的鴨子和鵝都被開化了,再沒有別的可吃了,狐狸們就重新把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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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記事兒的時候,老北京人管男的叫爺的習俗已經讓革命差不多給革完了。周圍好幾條胡同裏,隻有一位,不管男女老少,仍然全照老規矩管他叫七爺。
七爺不是什麽大人物。他連正常人都算不上。七爺是個傻子。
記得我頭一回看見七爺,是剛上小學的時候。
有一天下學,小胖兒建議說,今兒個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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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師把我叫進辦公室的時候,正是上課時間。教室外邊,操場上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太陽很明亮,天空很藍。
十一二歲的年紀,天空總是那麽藍,太陽總是那麽明亮。
李老師有自己的辦公室,他是校毛澤東思想宣傳隊的負責人。
當初,學校裏一下子來了兩位革命退伍軍人,身穿灰藍色海軍服,頭帶灰藍色海軍帽,讓我們這些小學生興奮了好幾天。郗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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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妹妹滿周歲那年,我爸我媽支付不起家裏保姆的費用,想把妹妹送到附近人家照看,就有人介紹了趙姨。
趙姨跟我們家住一個胡同,我們住西口,她住東口。我媽想先去見見她,照現在的話說,就是去麵試。
我媽抱著妹妹,我跟在後邊,一塊兒到了趙姨家的四合院兒,還沒進門就覺得不一般。三進三出的院落,打掃得幹幹淨淨。第一進院裏種著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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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年前,買到一本《愛彌麗•迪金森(Emily Dickinson)詩集》,讀後愛不釋手,沒事就拿出來翻翻。去年夏天到聖奧克山學院(Mount Holyoke College)開會,深夜裏在愛彌麗讀過書的校園裏翻閱這本詩集,突然覺得她很多詩裏都有類似中國長短句的節奏。
當年學英文的時候,隻知道抑揚格(iambic),節奏是每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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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到達佛羅倫薩時,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不過,在旅館登了記之後,還是忍不住背上數碼相機走上街頭。那感覺,就好像是一塊幹透的海綿,一下子淹沒在文學藝術曆史宗教的汪洋大海裏。 我循著但丁的足跡,從他的出生地來到聖十字教堂(Santa Croce),這裏是他的墓地所在。相貌醜陋的詩人高坐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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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到達佛羅倫薩時,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不過,在旅館登了記之後,還是忍不住背上數碼相機走上街頭。那感覺,就好像是一塊幹透的海綿,一下子淹沒在文學藝術曆史宗教的汪洋大海裏。
我循著但丁的足跡,從他的出生地來到聖十字教堂(Santa Croce),這裏是他的墓地所在。相貌醜陋的詩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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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到正午時分,機窗外卻仍是一片灰暗。機長通過廣播告訴我們,飛機正在朝著馬德裏機場降落,那裏的天氣,雪雨交加。這不是我想像中的馬德裏的春天。
這次旅遊也不似以往的旅遊。
春假的歐洲之行是去年就訂好了的。三月十一日馬德裏火車站爆炸案發生之後,看著孩子們旅行前的興奮,我自己不免有所焦慮。記得在十幾年前,一架瑞士航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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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每當頭發長了,母親就叫我留神四合院兒外頭胡同裏的剃頭挑兒。剃頭的手裏拿把鐵錚子,那模樣兒像一個特大號鑷子。一邊走街串巷,一邊把小拇哥那麽粗的鐵條從錚子的倆叉兒中間劃出去,發出顫顫悠悠的鏗鏘,餘音繚繞。一聽到那聲音,我就雀躍:媽,剃頭的來啦!剃頭的來啦!
挑擔兒的通常都是老大爺。擔子一頭兒是小火爐子,另一頭兒是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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