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先生好!國內封城在家無聊呀,看“修行”的內容也靜不下心,這時應該好好品味這個狀態,也不知道自己是品了還是沒品,也不重要了,因為自己也就是個概念,看先生的文字一路過來 感覺現在保持緘默最好, 一張嘴就全是悖論與矛盾,可這又是最微妙和精彩之處。說說最近的感觸吧,夢裏分不清 我和別人了,其他人的思想話語都是出自於我,對物體沒有這感覺。再一個是對醒著時思想念頭有了進一步的觀察,家裏親戚癌症治療中,因化療效果好他就產生了不手術或不全切除的念頭,並向不同的醫生谘詢。最後事態如何發展我不知道,一切都是整體運作, 但我清楚的看到“念頭”為自己找依據,在念頭產生時已經失去了客觀,還看不到真相也是“我”這個念頭還沒被看清。不知道怎麽結束?希望沒打擾到先生。
【明亮】:是的,如果堅持品味夢的話夢裏會越來越分不清我和別人,會品味到一切都是出自同一個原點:自己。其他人的思想?你品味的不錯,其他人的思想就是自己的意識的顯現,就是自己。你在“醒來”後的觀察也很不錯,親戚其實也就和夢裏一樣出自同一個原點:自己。一切故事情節的發展都是同一個自己的整體運作,也就是說,不是故事裏麵描述的親戚有親戚的選擇,我有我的選擇。其實故事內容裏的“我”和“親戚”是同一個整體自己的邏輯流。什麽是“念頭”?念頭就是思想解釋機製,把經驗分割成一個一個獨立的個體一樣一樣的事情,各有各的選擇決定,各有各的因果關係,所以念頭告訴你的情況僅僅是故事而已,看似真實其實不是真相。連“思想念頭”本身都不真的是思想念頭,而是無限整體‘它’而已。你說:“在念頭產生時已經失去了客觀,還是看不到真相”,你說的不錯,這個“失去客觀看不到真相”是誰說的?是“我”說的,這個“我”本身就是幻覺,因此它(幻覺的“我“)說什麽都不是問題,對它說聲“去它的”就了事了,不要對“我”說的任何邏輯當真。“我”總是說“我看不到真相”的,但如果你認為這個“我”說的情況是真的,就是當真了。沒有可能有一個“我”可以看到真相的,因為真相根本沒有這個“我”在,真相就是發現沒有這個”我“真的存在,隻有無限的‘它’自己而已。因此,當“我還看不到真相”這個念頭飄過的時候,別理會這個念頭呈現出來的貌似邏輯合理性,去它的隨它去吧,當它胡說八道。當不再把“我還看不到真相”當真了以後,就是圓覺經中說的“知幻即離”了。如果那個“我”拚命地要讓“我”去“看到真相”,那麽就等於是當真了,就等於不知道這些邏輯是幻覺了,就不自覺地陷進去了。微妙就微妙在這種地方。
是的,我們在國外都很清楚國內日子不好過,到處封城封路。我也同情你家裏親戚發生的情況。但這些是什麽?是經驗,和做夢無異。首先品味,所有這些都不是“你”得來的,不是“你”選擇的,“你”出生在這個家庭出生在這個地方在出生這個國家,都不由“你”決定的。既然沒有一樣事情或故事內容是“你”設計選擇的,怎麽可以為這些情況負責呢?我沒有要你壓抑難受逃避痛苦,恰恰相反,允許自己難受痛苦,哭是可以的,但同時品味“難受痛苦哭”都是經驗而已,也不是個體“你”可以選擇改變的。允許你自己“痛苦難受”但同時品味發現也沒有一個“你”需要為“痛苦難受危難”負責。不存在的幻覺“你”怎麽可以為同樣不真存在的“危難痛苦難受”負責呢?在隨著邏輯流下去的同時,可以品味自己和這些邏輯流不真的有關。高級瑜伽不追求改變故事內容,高級瑜伽不解決故事中的任何問題,而是品味發現“問題”不真的是思想上定義出來的那個情況,就像昨晚做夢夢見自己在槍林彈雨中幾乎死定了,這種“危難”感在夢中是極其強烈的,但同時,品味可以在夢中升起,會突然發現這一切“危難”好像是夢的味道了,看似真實,其實不是真相,是思想告訴你故事而已。真相無限地多於大於不同於思想告訴你的情況。看似瘟瘀威脅,但那是經驗裏麵的故事,真正的自己卻不在經驗中,但同時真實地感受到參與了經驗,和晚上做夢無異。就像耶穌說的:既在世界中也不在世界中。這“兩個情況”不矛盾。
很多情況是,危難反而是品味的機會。古代印度一個國王,和平時期拜見了很多當地的智者但還是停留在思想上理解還沒辦法明白。有一次鄰國入侵,他帶領軍隊頑抗鬥爭,最後力量不足被追殺到懸崖邊,就在無路可走的絕境,就在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一切都是自己,所有“情況”都是夢幻而已,所有“情況”都是自己,就這樣頓然徹底明白了,然後奇跡就發生了,沒有了“國王”沒有了“敵人”沒有了“懸崖”沒有了“危難”~~~,隻有~~~。這個例子說明在危難的時候就是品味的機會。但不等於說非要經曆危難才有可能明白。六祖慧能大師沒有經曆危難,當初甚至連字都不識,遠處聽到“一切有為界,皆夢幻泡影~~~“朗誦聲,就頓然開悟了。
親戚病重,建議該怎樣治療就怎樣治療,按經驗中看似合理的方法處理。“癌症“不是個體選擇的,非個體意誌,那麽”處理“也不是個體的意誌。不要說一切都是夢就放棄了。自暴自棄其實還是對經驗當真了。真正的不當真就是隨緣隨境流下去,管它結果是怎樣,反正你盡可能合理安排了。
在家裏呆著無聊,出也出不去,也沒心思看書,各種各樣的不爽圍繞著“你”,這!就是這個奇怪的經驗呈現,就是你應該品味的,在品味中你會超越這些貌似的“情況”,你會發現真相完全徹底不是思想念頭希望你相信的那樣。你會感受到這一切越來越像一場夢一樣。不要企圖讓自己去“爽”。不要去改善“心情”,不要去改善情況。高級瑜伽不改變情況,不解決問題,不改變心情,不追求“爽”,不追求“幸福”,不要“快樂”,而是即刻發現這一切都是思想描述的故事,卻不是真相。既然“不爽”不是不爽,既然“問題”不是問題,既然“心情”不是心情,既然“無聊”不是無聊,既然一切完全徹底不是思想念頭企圖要你相信的那樣,那麽你就品味到什麽是“超越”的味道了。超越的同義詞就是《不當真》,連思想念頭上的“當真”也不當真。
你的問題中問:“什麽時候結束?“。 高級瑜伽不求任何情況的結束,而是觀察品味沒有任何情況”開始“了,既然沒有任何情況開始了,怎麽有情況結束呢?這就是釋迦牟尼在《心經》中說的:無生無滅。
任何“情況”從來都不真的在,它們從來沒有開始。你認為“我是一個人,已經活到50歲了“,NO, 這是思想在編故事,從來沒有”我“也沒有”活到50歲“,根本沒有情況開始了。幻覺之所以稱為《幻覺》就是不真在的,怎麽可能有開始呢?所以,不要祈求情況的結束,而是發現根本沒有真的情況在。雖然不否定在感覺上有情況在。
祈求情況的結束或改善就等於把“情況”當成是真的了。
注意,不祈求什麽好結果不意味著在經驗中不按經驗貌似的合理性處理問題,這是兩回事。
不要追求“我的痛苦的結束”,而是進一步深入一層發現根本沒有“我”,哪裏來“我的痛苦”?
注意,不追求痛苦的結束不等於說有好吃的不吃,不等於說有高興的事情避免,隻是沒有心理上的那種強烈追求某種結果的欲望了,但能高興當然要高興了,有好吃的當然要吃了,有享受的當然去享受吧。刻意地做“苦行僧”其實就是隱性地當真。
甚至,甚至,甚至連“不爽”也是可以享受的,甚至連“苦”也是可以享受的,因為這一切都是無限的自己。
在“享受苦“的時候,你會逐漸品味到所謂的”苦“不真的是苦,而是無法言說的自我能量流~~~,我無法告訴你這是什麽,你自己去品味吧。
幻覺情況是不需要結束的,隻要發現它是幻覺即可。這就是《圓覺經》中強調的“知幻即離“。很少人真正明白這四個字的深刻含義。“知道幻覺”就等於明白了什麽情況都沒有真正發生,一切都是貌似的看似的,一切都是夢幻一樣,何必要貌似的看似的夢結束呢?別當它是真的就夠了,就等於離開了幻覺,離開了幻覺就等於是覺悟了,知道幻覺 == 離開幻覺 == 覺悟,這些是等號關係,而不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完全無需努力。但你還不明白的時候,會覺得有“努力修行”的必要,那也不是問題,就去努力修行吧,直到某刻你明白了,就會發現“努力修行”本身也是夢幻。
【讀者】:嗯嗯,謝謝先生!會好好品味,親戚不是放棄 正相反是想保護器官不想手術 總是有自己的想法。我是感覺這時應該好好的臣服,聽醫生的 該做手術做手術。
【明亮】:是的,還是聽醫生的。
但如果硬是不想聽,也不是錯誤,這也是緣,也是整體意誌使然。
舉一個例子,假若我在武漢,樓被封了,家裏親戚也感染了,沒有人管,醫院去不了,自己也有被感染的威脅,你說我會絕望嗎?我明白這一切都是經驗而已,我隻要做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就夠了,我會打電話要他們來把親戚接去醫院,如果電話不通,也許我會到露台上大聲呐喊求救。我是不會壓抑這些行為的,因為這些“行為”本身就是“有為界的夢幻泡影”,夢裏求救不真的就是這回事,又有什麽動機去阻止這些“行為”發生呢?也許有人響應了呼救上來幫忙,也許沒有人響應,也許就待在家裏等死了,這一切都是整體的意誌使然。但這個“死”也是“有為界的夢幻泡影“,也不是什麽需要避免逃避的事情,該怎樣就怎樣吧。身體會貌似地去采取各種行為”解決問題“,其實,就在貌似的行為的同時,完全沒有一個“我”在“行為”,一切都是自動自發的,呼救是自發的,等待也是自發的,等死也是自發的,被救也是自發的,就算最嚴重的“死亡”來臨,也是自發的,和自己完全無關。‘它’就像一個全自動機器那樣。
哪裏有“你”啊?!一切都是同一個‘它’!!
是‘它’扮演成姐姐,是‘它’扮演成癌症,是‘它’扮演成“你的焦慮”,是‘它’扮演成武漢瘟,一切都是同一個‘它’。無論‘它’扮演成什麽,‘它’就是‘它‘,唯一隻有’它‘,哪裏有錯誤?
【讀者】:嗯,我所在的地方還沒有那麽嚇人,冥想或品味時 總是有一個中心“我”在,很想一窺“它”的麵目,是的一切都是它 冥想的也是它。
【明亮】:我僅僅是舉一個嚴重的例子而已。如果類似武漢這樣嚴重的情況都不當真了,就沒有什麽可以當真了。
是的,在品味中這個“我”肯定是在的,不要去消除“我”,別當這個“我”是一回事,讓它在吧。到某個時刻你就明白這個“我”一點重要性都沒有了。
覺悟不是消滅“我”這個感覺,而是發現“我”這個感覺僅僅是感覺而已,不是真相。《無我》並非排除“我”的感覺,而是完全超越“有我“或”無我“,不當有我是真的有我,不當無我是真的無我,完全徹底超越這些概念,不當真了。
NO,你不需要一窺究竟,因為那位想要“一窺究竟”的本身就是‘它’了。近到無法描述的程度。思想念頭上要你相信的“空間時間”都是看似真實的幻覺。主觀和客觀之間沒有真正的距離,而是同一個‘它’。然後超越主觀和客觀,發現根本沒有主觀也沒有客觀,隻有那無法言說的‘它’!
被一窺的是‘它’,想要一窺的也是‘它’,這就是幻覺遊戲。你可以盡情玩這個遊戲,玩到某刻就哈哈大笑了,發現幽默了。‘它‘以為‘它’不是’它‘,是個體“你”了,就開始冥想了,你說的對,冥想的那位本身就是’它‘,而不真的是個體“你”在冥想。但在沒有發現這個玩笑之前會很當真地相信有一個獨立的個體“你在冥想“。沒關係就暫時從“我冥想”開始吧,某刻就會發現這個可笑的玩笑。
【讀者】:現在感覺“修行”完全不能頭腦想的 。無論什麽邏輯都不對 。好的,再次謝謝先生!我要睡覺了,晚安!我現在已經默念我就是它。 也時常想如果先生是醒的 我就應該也是。
【明亮】:在某刻你會明白,一切磨難,無論是家裏親戚的問題,還是社會問題,還是任何其它,都是同一個‘它’,連討厭磨難的主觀都是同一個‘它’,一切都無所謂了,放下了。
對,默默的說:一切都是自己,一切都是‘它’,好好睡吧。
還有比“一切都是自己一切都是同一個自己”這句話更好的咒語嗎。
【明亮】:一切都不是錯誤,沒有錯誤。
沒有“先生”,隻有你自己:‘它’。跟你說話的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