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提問:你的文章都看過了,道理都理解,但每天早上起來,那個“我”頑固地在那裏,說東道西,控製我的一切,我甩也甩不掉他,我知道所有的苦惱糾結都是“我”訴說出來的,你有什麽建議幫助我消除或看破“我”,達到無我?
先從一年多前和某位讀者的辯論說起,就簡稱他為C吧,和C發生過以下的辯論:
C:我知道沒有“我”也沒有“你”,但為什麽我看見“你”站在那裏?我看見“我”站在這裏?
C:我不是明明站在這裏和你談話嗎?明明我看到了你站在那裏...
明亮:其實,沒有我站在這裏,也沒有你站在那裏,沒有談話發生。這一切看似在發生,其實沒有發生!看似有你我,其實沒有你我,所以說這就像夢一樣。“你”和“我”和“談話”都是夢。
C:這不可能!我明明對你提出了一個問題,你明明對我回複了問題。我聽到了你的回答。
明亮:沒有,沒有“你”提出問題,也沒有“我”回複問題。這裏根本沒有“你我”,根本沒有“人”。根本沒有“事情”發生。夢就是這樣,看似發生了,其實沒有發生,看似在,其實不在。
C:我理解你說的這裏沒有“你”沒有“我”,沒有“事情”在發生,但為什麽我就是看出了“你”在那裏?“我”在這裏?為什麽我看到“辯論在發生”?
明亮:這就是症結所在了,是不是這樣?這就是整個一切的症結所在!
明亮繼續:你認為你看到了東西,你認為你聽到了聲音,你認為有“問答辯論”這件事情在發生。你要搞清這一切對於你來說有什麽意義。NO,對於你沒有任何意義,因為根本沒有一個“你”在那裏享受“意義”。我再強調一遍,根本沒有“你”在。隻有簡單的《看似有(在)》或簡單的《看似發生(變化)》。這就是所有的一切了,這就是絕對了。
C:我感覺快無語了。讓我再說幾句吧,那麽當“我”沒有了會發生什麽?
明亮:“我”從來就不在!一個不存在的“我”會沒有了然後發生什麽嗎?隻有存在的東西會沒有,但不存在的東西會消失嗎?當你問,“我”沒有了會發生什麽?這個問題邏輯就已經假設了“我”現在在這裏,假設了有一個“我”存在了,然後期待某一刻這個“我”會消滅掉。NO,完全不是這回事,從來沒有“我”在,也就是從來不可能等到有“我”消滅的那天。整個這個邏輯就是夢。好像昨晚的夢裏麵,夢“我”也可以問,我不在了會發生什麽?我要讓夢“我”失望了,我告訴它什麽都不會發生!因為“我”從來沒有生出來。沒有生出來的,還談什麽失去?整個這個邏輯都不成立。這就是夢。
明亮:NO,NO,不是,不是!你還是沒有明白我在說什麽,我說的是:根本沒有你說的那個“我”在,完全沒有!如果根本沒有那個“我”在,怎麽需要“我”來達到某個明白程度?不是“我”達到明白程度,而是明白:根本沒有“我”可以達到任何程度。
明亮繼續:現實就是這樣,是怎樣就是怎樣,但沒有“我”在。奇怪的是,現實不需要消滅感覺上的“我在看東西”或“我在聽聲音”或“我在感覺什麽情況發生”而才能實現根本沒有“我”在。再強調一遍,可能你還沒有GET IT:現實不需要消除“我”的感覺而才能變成《無我》。在“我感覺”不變的當下從來就沒有“我”,過去沒有“我”,現在沒有“我”,將來也沒有“我”,但不妨礙看似有“我在聽我在看我在做事情”。不需要消滅這些感覺,這種感覺僅僅看似出於“我”,但從來都不出於“我”。根本沒有“我”來擁有一切受想行識。
回到本文開始的問題,怎麽幫助這位讀者消除或看破“我”?我告訴這位讀者,我無法幫助你消除“你”,因為根本沒有“你”在需要消除。你的問題假設有一個“你”在需要去消除或看破,你假設這個“你”造成了麻煩和糾結,這個假設本身不成立。既然假設都不成立,那麽你還需要做什麽?有一個“你”在做什麽嗎?一切“看”都不是你在看,一切“聽”都不是你在聽,一切“想”都不是“你”在想,一切“做”都不是你在做。一切“受”都不是“你”在受,如果你覺得有那麽多的麻煩糾結,首先你得先去確定那個承受麻煩糾結的“你”在哪裏?才能幫助你去消除麻煩糾結啊?如果麻煩糾結根本就沒有對象,那麽還可以定義它們為麻煩和糾結嗎?
明亮:“我“?這”我“在哪裏?如果這個”我“無法確定,那麽管它去做什麽呢?
【把無法說清的再說一下吧】:無我是無條件的,不需要把“我做這個”或“我做那個”這些感覺消滅了以後才達到無我境界,這樣的“境界”是幻覺,沒有的!如果有這些條件的話,無我就不是無條件的了。在感覺上完全可以允許“感覺我存在”或者“感覺我看到了什麽或聽到了什麽”,但這些感覺不真的來自於個體“我”,一切感受思想行為識別(受想行識)都不出自於個體“我”。不是真有個體“我”在一邊,“受想行識“在另一邊,不是一邊的個體”我“可以擁有或不擁有另一邊的”受想行識“,而是根本沒有個體”我“,從來都沒有!把”受想行識別“歸屬於”我“就是最基本的錯誤看法。所以,受想行識看似在那裏,但和個體“我”無關,因為沒有個體“我”存在。
當你明白了根本沒有個體“我”這個主觀存在,那麽“受”就不是受了,“想”就不是想了,“行為”就不是行為了,“識別”就不是識別了。所有這些基於個體“我”主觀存在而成立的思想邏輯就沒有意義了,沒有“我”,整個理智邏輯係統都不成立了。當你明白了根本沒有個體“我”,那麽你就不需要去改善或消除“受想行識“了,因為它們已經不再是個體”我“負責的“受想行識“了,它們是什麽?因為沒有個體“我”在,誰會問“它們是什麽”這個問題?誰需要得到答案?問題沒有了,答案也就沒有了。之所以問題會問出來,因為有一個“我”需要了解。沒有“我“,哪裏可能有需要了解的情況?明白了,問題《-》答案循環就結束了。
所以,明白比你想象的要更直接了當,明白就是明白:“沒有明白的要求者“,也沒有”獲得明白的接受者“。這個明白,把“明白”這個思想邏輯的基礎本身給瓦解了。
你不需要改變或改善現實,當念頭“我嘴饞了想大吃一頓”,好啊!做得到的話請立刻去做,但明白,這並不是因為有“我”才升起上述這個思想,從來沒有“我”,上述念頭是自發自動的能量脈衝,和“我”無關,沒有一個“我”擁有這些念頭。不需要消滅這些念頭,自然能量脈衝是消滅不了的也不是需要消滅的問題。當念頭“我感覺不好受要大哭發泄一場”,好啊!請立刻去發泄一場吧,但明白,這個念頭不是因為有“我”而升起的,不知道這個念頭哪裏來的,好像是無限中自發升起的能量脈衝,發泄吧,有什麽關係呢?不等於“發泄”了就表明有“我”了,就必要去自我責備了。沒有一個“我”需要為自發自然的無限能量宣泄負責。就算你整天對自己說:“我要,我想,我做,我覺得”,也不表明真的有一個“我”在哪裏製造這些“我”的邏輯。不是這樣的,這些都是自發自動的無限能量宣泄,不證明有“我”。
所以,在明白之前,你一直討厭那個“我”感覺,要把這個“我”感覺給清除消滅了,你以為消滅了這個“我”後你才能達到涅槃境界,進入了極樂境界。
突然某刻明白發生了,你會吃驚地發現,啊?怎麽和原來一樣一樣的?那個“我”感覺不還在那裏嗎?“受想行識“不還是和原來一樣一樣的嗎?但你明白了,沒有必有改變這些,沒有必要清除任何“我”感覺和“受想行識“,你明白了這一切恰恰就是‘如是‘,是怎樣就是怎樣,恰恰就是絕對的‘它’。從來沒有一個“我”在!這一切看似的“不完美”恰恰就是完美。
在明白之前,你認為在表相經驗的背後有一個巨大的秘密或意義等著你去慢慢發掘出來。你認為現實好像是深不可測的,等待你一層層的去探索。
明白之後,你吃驚地發現,現實根本沒有深度,深度僅僅是《看似的深度》,不是真的深度。“深度”是思想上幻覺出來的幻想。‘它’就是好不客氣的直接無距離。你吃驚地發現:那些“我應該怎樣怎樣,我要做什麽什麽”的念頭感受百分百就是絕對本身,就是‘它’本身,不要認為這些念頭感受是表相的‘它’,不要認為還有一個本質的‘它’藏著深處,沒有這回事,你認為最膚淺的表相其實就是不折不扣的‘它’,‘它’沒有深度,‘它’沒有表相和本質的差別,‘它’沒有“表”和“裏”的分別,不需要把“我應該怎樣怎樣或我要做什麽什麽”這些感受消滅了,才實現了絕對的涅槃(或‘它’)。什麽都不要改變,“我怎樣怎樣“或”我要什麽什麽“或”我喜歡什麽我不喜歡什麽“恰恰就是毫無深度的絕對的‘它’。你不會再因為感受上有一個”我“在,就真的認為有一個我在了。你不再要去改變或改善任何情況來達到另一個境界了,因為一切情況其實不是情況,恰恰就是絕對的‘它’。一切“表”其實不是表麵,不折不扣就是絕對的無限。思想上相信有“深處”其實沒有思想上認為的深處,不折不扣的就是絕對的無限的‘它’。這就是為什麽說現實是沒有“深度”的。現實‘它’即是你自己,和你沒有距離。
巨大的包袱沒有了,隨便做什麽都可以,隨便想什麽都可以,因為做的不是“你”,想的不是“你”,承受結果的也不是“你”,從來就沒有“你”,隻有一個無空間無時間無深度無邏輯的‘它’。
“有我“即是無我。隻要不把“我”當真是我,那麽“有我”就是無害的了。無我不妨礙在感覺上“有我”。“有我”是有條件的,但無我是無條件的。無條件中可以看似出現“條件”,但看似的“條件“不真的是條件。“有我”即是無我,其實就是“色不異空“。看到”色“就等於看到了”空“,不需要去除色才達到空,沒有這種邏輯!不需要去除”有我“而達到無我,沒有這種邏輯!
也可以這樣說:夢裏的“有我"是真有我嗎?知道夢裏的“有我”不是真的有我,是無我在偽裝出“有我”的樣子,是空在表演不空的樣子。因此不需要改變夢裏的“有我”才能達到無我。不需要滅掉夢裏的“色”而達到空。空色是無二的。直接看明白了就可以了。
所以,明白是立刻立即的,沒有過程的,不需要發展等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