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三部曲之二：瞎（2）

  
神說：“要有光”

“耶穌過去的時候，看見一個人生來是瞎眼的”這句話裏麵有一個非常強的對比：一個是耶穌的“看見”， 沒有人比耶穌“看見” 更透徹，因為祂不僅看見現在，也看穿曆史（生來瞎眼是耶穌的看見）；另一個是那個人的“瞎眼”，沒有人比這個人更瞎，因為他生來就瞎，從不知光明為何物，他的世界隻有黑暗。本故事內在的衝突就開始於這樣兩個人的相遇。

如果不是耶穌特地關注這個“人”，門徒恐怕沒有時間理會這個討飯的瞎子。當耶穌駐足在他麵前的時候，這個人忽然成了議論的焦點。於是，門趁機徒就瞎眼的人向耶穌提出一個問題。仔細琢磨，這問題本身已經夠棘手的了，但它背後的問題就更複雜：這屬於哪一類的問題？這個問題反映了人們心中怎樣的觀念？門徒從哪裏“找”來這樣的問題？誰最關心這個問題的答案？隻有對這些隱含的問題作出全盤的思考，我們才能明白它出現在這個特定場合的目的，以及耶穌對這個問題的回答。

首先，這是一個基本的神學問題。既是神學問題，其中一定反映了人對神的觀念和認識。能夠提出這樣基本神學問題的，一定是當時社會的文士和法利賽人，他們對這個問題的興趣僅僅在於顯示他們自己的權威和地位，因為他們認為自己是掌握真理的（他們說：“我們能看見”）。他們拿這個生來有殘疾的人當作神學樣本，試圖從罪和因果律來解釋生來瞎眼的原因。但仔細推敲起來，這種理論是以一個沒有嚴格聖經根據卻很流行的神學觀念為前提的：上帝不可能造“殘次品”----他們以外表判斷人，將那個瞎眼漢子視為低賤人，反而顯出他們自己的瞎眼來；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瞎眼漢子在耶穌眼裏首先是一個“人”，有其他人一樣的尊嚴和價值。由於這種法利賽人上述理論的盲點，在現實中就產生邏輯上的困難，所以，不能使人心服口服，門徒就拿這個頗有爭議的難題請教耶穌。

瞎眼的人都有一個特點，就是耳朵和心靈特別敏銳。耶穌的聲譽，瞎眼的人應該有所耳聞（見11節），隻是並不真正了解耶穌。令他多少有些意外的是，別人都躲著乞丐還唯恐不及，這個叫耶穌的人居然停在自己麵前。如果他聽說過耶穌行的各種善事和神跡，或許此時心中會產生一些期待。然而，門徒的問題一出，他心就立即涼了：看來，這些人和法利賽人一樣；那個被無數次重複的論斷的魔咒，又一次緊緊箍在他頭上！對於堅信神全善全能本性的他來說，這種在真理根基上的看不見，比他眼前的黑暗更大。其實，最關心這個問題答案的就是他自己。耶穌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在旁觀的人看來可能隻是一個新鮮卻“模棱兩可”的說法（其實人人都是生來瞎眼的，看不見神的作為）。但是，對瞎眼的人來說，這個問題是他每天切身的掙紮；他無數次“無語問上帝”，無數次從心底呐喊，都是為了“看見”這個問題的答案。

耶穌的話“也不是這人犯了罪，也不是他父母犯了罪，是要在他身上顯出神的作為來”就像他有生以來看見的第一道大光，不僅解除了他頭上的魔咒，而且將他的這種被別人看成“詛咒”的人生與神的作為聯係起來，賦予他的生命以全新的意義。這個回答一語挑破破法利賽人瞎眼的神學觀念，為我們揭開一個極為出人意料的真理：神造物旨意的中心不是被造物，而是為了自己的榮耀；隻有在這個旨意裏麵，人的生命才能得到完全的益處和意義。所以，這真理的光輝也同時釋放了瞎眼的人，使他得到心靈的自由。耶穌的話裏麵最造就他信心的，就是把這個短暫卑微的生命與神永恒的計劃聯係起來。從下麵他與法利賽人的對話（見32節）可以看出，他已經能夠站在曆史必然性的高度看待自己與耶穌這個短暫的相遇。當耶穌說“是要在他身上顯出神的作為來”的時候，連耶穌的門徒可能都不明白，這絕不是一個偶發事件，神跡的目的也不是僅僅為了治好一個生來瞎眼的人，而是要顯明基督的到來是神在曆史上最大的作為----“主的靈在我身上，因為祂用膏膏我，叫我傳福音給貧窮的人。差遣我報告被擄的得釋放，瞎眼的得看見，叫那受壓製的得自由，報告神悅納人的禧年”（《路加福音》4:18-19）。對照《創世記》第一章，我們可以領會，耶穌以“趁著白日，我們必須作那差我來者的工；黑夜將到，就沒有人能作工了”表明神作為的曆史體現，而用“我在世上的時候，是世上的光”表明自己是神作為的中心。

在這樣一個瞬間，瞎眼的人有了一個“從前風聞有袮，如今親眼看見”的大經曆。耶穌的話，先開了他心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