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3）：回眸園闊水長

亞當發現自己是一個極其特別的受造物，由來自兩個截然不同之世界的成分組成：身體被局限在塵土堆積的洪荒之地，靈魂卻飛升在時空之外。亞當隻有閉上眼睛，才能找到自己的精神家園。所以，亞當有一種本能的渴望，就是讓自己笨重的身軀也投入那無邊的大愛中。也許正在這時，亞當感受到身軀的輕輕飛升、飄移、著落，隨即聽到心中那個慈愛的聲音說：“你睜開眼，回頭看看有什麽？”亞當也許還沉浸在靈魂深處，不願意離開。但上帝的微聲仍在說：“睜開眼，回頭看。”

 

於是，亞當慢慢睜開眼，回頭一看，不禁驚喜萬分：原來天父送給他一個美輪美奐的家園！

 

伊甸園是全人類夢境中的精神家園。雖然聖經隻用一句話“耶和華神使各樣的樹從地裏長出來，可以悅人的眼目，其上的果子好作食物”概括伊甸園，但它在亞當麵前開了一個全新的視野，與他誕生的荒涼環境形成極大對比。這時，亞當在地上才有了一個宜人的居所：神為亞當預備的不僅有“食物”，而且還能“悅人的眼目”。

 

那麽，亞當究竟如何看眼前的美景呢？

 

我們中國人也許是最善於寓情於景、借景抒情的民族。本來沒有感情的“自然”之物，被擺在“流水落花春去也”、“楊柳岸曉風殘月”、以及“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等等的句子裏麵，就成為攝人心魂的千古絕唱。有趣的是，這其中抒發的情感看似因人、因時而異，卻不完全是主觀的感受，因為所謂“絕唱”，恰恰在於裏麵包含著毫不含糊的客觀性。而這種主觀與客觀的自由、和諧互動，正是“美”的奧妙所在。不幸的是，我們隻知道這些奧妙，卻不知道這些奧妙的源頭。

 

但亞當知道！他看伊甸美景的視角與我們完全不同。我們對著流水歎息，卻難解惆悵；隻好高歌“抽刀斷水水更流”，因為流水本無情。但亞當能從每一件景物都看見那位最善解人意、最慈愛、全能的上帝。在亞當看來，這些外在之物的美，不過是他心靈深處所體驗到的神性美的影像；因著這些自然物，本來隻在亞當內心深處的聖愛同時彰顯在物質界，環繞他的周身，浸透他的感官！這樣，亞當身、心、靈都能夠在神裏麵享受美好的安息。

 

更為奇妙的，伊甸園裏的景觀還能讓亞當認識自己。仔細分析樹的功用，它們其實是在解析人的要素：“作食物”指向人的身體；“悅人的眼目”更深地指向人的思想與情感；“生命樹”與“分別善惡樹”更進一步觸及人最深層的生命本質，因為吃了分別善惡的樹的果子必定死，而吃了生命的果子就永遠活著。伊甸園之樹的這三種功能中，“作食物”和“悅人的眼目”到現在還保留著，但已經被咒詛了：食物被毒素汙染，也被“生物工程”破壞；本來完全是“悅人的眼目”的自然美景，現在卻帶給人“萬裏悲秋常作客”的憂傷情緒。至於滿含屬靈意義的“生命樹”與“分別善惡樹”（以後我們要進一步考察它們），則完全從自然界消失了，因為現在的人不再認識神。

 

然而，神沒有讓亞當的眼光停留在這個樂園裏麵，而是進一步引導他，讓他看見一個極其開闊悠遠的意境：唯一的生命泉從伊甸樂園發出，分流而出，充充滿滿，綿綿延延，直湧到地極；分流各地的河上，閃爍著黃金寶石，與天光水影交相輝映；而各種各樣的樹“栽在溪水旁，按時候結果子”。生命河代指神是生命的源頭，黃金與寶石是指人的信心。所以，這個夢幻般的遠景，是上帝為人類預備的無限美好的未來——通向永生的道路是信心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