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王朝（006）：磐石無語

以色列邊城伯士麥。正是收割麥子的時節，大平原上一片金黃。

自從半年多前慘敗於腓利士人，約櫃被擄，亡國之恨籠罩著整個以色列。由於力量懸殊，以色列人已無心防範；隻是輪流派人沿大道向西瞭望，以備以革倫那邊的腓利士人來搶奪收成。

日近午時，守望的人喊：“有一輛大車從腓利士那邊過來！”收割的人們立即緊張起來。稍許之後，他們看清從西麵駛來的牛車，後麵跟著五個器宇不凡的大漢。其中一個看見以色列人正在聚集，就大聲喊道：“以色列人啊，我們是為平安而來！請不要害怕…”

車到跟前，那大漢說：“我們是腓利士的五位首領，特地隨牛車過來送還你們神的約櫃。我們擄去約櫃實在得罪了你們的神，祂降災給我們，讓我們歸還這櫃。現在請看，約櫃和禮物都在車上。請諸君暫且不要阻攔牛車，看它停在哪裏，我們就在那裏歸還你們神的櫃！”以色列人一聽是約櫃，都紛紛扔掉手中的農具，跟上牛車。這時，已有人飛快跑去尋找附近的利未人，準備接收約櫃。

牛車到了伯士麥人約書亞的田間，正好停在一塊巨大的磐石旁。利未人一到，就吩咐把車劈了，將兩隻母牛獻為燔祭。等他把約櫃卸下車，安放到磐石上，已經聚攏而來的以色列人立時歡呼雷動；有人喜極甚至跪地啜泣，亡國的陰影煙消雲散。

腓利士人的首領見狀，就與以色列人道別而去。

由於大祭司以利已經家破人亡，示羅的會幕形同廢棄，那草草獻祭的利未人甚至不知道該怎樣安置約櫃。烈日炎炎之下，約櫃停在約書亞田間的磐石上。盡管大多數以色列人每年都到神的殿中獻祭，但除了死去的大祭司家裏的人，這一代人幾乎沒人見過約櫃。即使隨軍出征，也是由利未人抬著，遠遠走在隊伍前麵，其他人根本不許接近，更看不到約櫃的真麵目。

約櫃被歸還的驚天喜訊快速傳開，以色列人紛紛向伯士麥聚集。幾天之內，在約書亞田的周圍，前來圍觀的以色列人達數萬人。隨著人數增加，人群的秩序越來越亂，人們開始擁擠，試圖一睹那神秘的約櫃。躁動似乎要出現，有些輕狂無知之徒已經躍躍欲試地探詢櫃子裏麵的聖物。

“這裏麵真的有耶和華親自刻寫的法版嗎？”
“那三百年前從天上降下的嗎哪到底兒是什麽樣兒的？還能吃嗎？”
“亞倫的杖上還有嫩芽嗎？”
… …

氣氛越來緊張，人群也越來越嘈雜。有老者大聲疾呼：“不要靠近神的櫃！更不能打開約櫃！”但是，人們還是一個勁兒地擠。這時，有幾十個年輕力壯的人在最前麵不肯離開，後麵的人就大喊著讓他們退出來。他們隻管在約櫃前麵觀看，一邊嘴裏嘟囔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一邊推搡著後麵擁擠的人群。

人越來越亂，越來越鬧；不少人擔心人群有失控的危險，空氣中彌漫著緊張和不安。

“啊！啊…”
一陣淒厲的驚呼從磐石邊驟然傳出，幾個試圖登上磐石的年輕人忽然被擊打，身體甩到空中；人群刹時中止喧鬧。當裏麵的人看明白之後，就死命地往外退，邊衝撞邊喊叫：“約櫃殺人了！約櫃殺人了！”這一喊如同晴天霹靂，人群“轟”的一聲如潮水四下退卻，互相踐踏，哀號聲震天動地…

幾十具扭曲的屍體斜橫在田裏；約櫃安然座落，磐石默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