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弟兄獨自探險,懸崖邊一腳踩空,幸好抓住一根樹枝。腳下是深淵,左右是絕壁。抬頭急呼:“上麵有人嗎?”空穀中僅僅傳來一句回聲。如此幾番,弟兄絕望地呼求 :
“主啊,你在哪裏?”
“我和你在一起。”一個遙遠但清晰的聲音。
“主啊,快救我!” 弟兄驚喜萬分。
“你聽我的話嗎?” 那聲音問。
“主啊,我最聽您的話。”
“好,把手鬆開。”
“什麽?什麽?”
“把手鬆開,我的孩子。”
一陣沉默。懸崖邊又傳出一串呼叫,“上麵有人嗎 — ”
在一次福音營會上聽到的這則幽默,使我想起自己的一段經曆。
高考前一年,學習壓力逐漸加大,便放棄了所有課外活動,“頭懸梁,錐刺股”般地拚時間。不料幾個月下來,成績卻降到穀底。眼看大學夢成為泡影,重壓之下我開始生病,僅剩的一點掙紮能力也沒有了。當時雖不認識神,不知向主呼求,但我被迫“鬆手”:在近乎崩潰的一刹那,好象意念切換,把自己完全交托了出去!從此忘掉高考,大幅減少學習時間,有時為了休息甚至放棄聽課。
壓力頓時隨之解除了,身心格外輕鬆,以往堵得滿滿的頭腦反倒開始透亮。晚餐前一小時的課外活動,就在校園外的田野中悠閑地散步。從麥苗返青到桃園花開,食欲逐漸恢複,慢性腸炎不治而愈。每天心裏都很清靜,真切感受到均勻流動的生命節奏;也很踏實,仿佛五臓六腑都有依有靠。幾十人的宿舍間裏,不管如何喧鬧,總是倒頭便睡,大有“世人皆醒,惟斯人獨醉”之態。學習不再如牛負重,而變得生動有趣。扔掉繁瑣的計劃和龐雜的習題集,反而總有簡單﹑清晰的思路適時冒出來,如有神助。短短兩三個月內發生如此大的變化,自己都莫名其妙:莫非天生蠢材是懶漢,壓根兒不該太用功?
轉眼上了大學,這種奇妙的生命狀態卻悄然逝去。我試圖通過有意識調控自己的精神找回它,就將那段經驗詳盡整理成條。結果卻發現,它們都成了僵化的框框,而那種神來的思路和自由的心情卻再也沒有回來。急切的自我操控,甚至一度導致嚴重的神經衰弱。
多年以後,我認識了神,才慢慢明白了問題的關鍵:所謂“如有神助”其實正是那生命的主托著我走出死蔭的幽穀,自由和清澈的心態源於徹底的交托;當我自作聰明地操縱自己的心靈時,這種交托就完全被破壞,隻能重新陷入黑暗。人不能救自己,正如“內力不能改變物體的運動狀態”;人學會交托,不論他是否認識神,神必接管看顧,因祂是生命的源泉,掌握著人心靈的“開關”。認識神的人更能認識人的有限,認識人與神的生命關係,從而容易持守交托。
誠然,正如開頭的幽默故事所講,交托不易。然而世事複雜多變,能夠人為控製的事極少;硬要自己掌管一切,後果往往是處處設防,舉步維艱。樂於交托,拋開自我羈絆和一時得失,神賜下的不僅是開闊的視野和揮灑的自由,更有無怨無悔的勇氣和坦蕩沉著的信心。凡事仰靠神,生命的活水便源源而來。
所謂交托或信靠,自然不是建立在主觀作為上。人生常似山中行者:雄關漫道,艱辛跋涉;回首遙望,幾點輕微的足跡早已淹沒在莽莽大山裏。若你感到疲憊,不妨舉目仰望,看崇山峻嶺間奮飛的雁群:那一字排開的英姿﹑義無反顧的執著,豈不正在向你昭示造物主廣大無邊的信實嗎?
[注] 本文修改後刊於《海外校園》雜誌,並收錄於施瑋主編的靈性文學叢書第一輯《此岸彼岸》,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