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啊,太陽白晃晃的,把長長的句子都曬成了碎片。
肥胖的土撥鼠躲在草地的邊緣,還沒走近它,就鑽進了深深的灌木叢。我在樹蔭下坐下來,膝頭攤開一本舊詩集,比手掌還大的楓葉,此時碧綠地在風中搖擺。我在樹蔭下困倦地坐著,遠處琴聲飄蕩,我孤獨一人,看見過去從那些被遺忘的詩歌中緩緩向我走來。
“花朵突然恢複了春天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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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跟媽媽打電話,她說以前外祖父家裏的老房子很快就要被拆掉蓋高樓了。自從外祖父母過世,那幾間老屋閑置了很多年,現在更是沒法住了。外祖父是中學曆史教師,教師宿舍就蓋在校園邊的一條短街上。那條街很寬闊,街口連著大馬路的地方種著茂密的大樹,整個街道不是太長,我現在記不真切了,一個小院連著一個小院,每家院子的院牆都不高,一路走過,大家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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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來,我一直過著一種淳樸的鄉村生活,特別是搬到現在居住的這個小鎮之後。我日行夜宿在大片的草坪樹林之間,遇到野鵝,鬆鼠,兔子,麻雀,土撥鼠,大花牛的機會跟遇到人的機會幾乎一樣多。春天的早上,撩開窗簾,可以一連好多天都看得到風姿秀雅的一樹櫻花。再極目遠望,還可以看到花枝沉重的玉蘭和雪白的梨樹,我跟這些櫻花玉蘭以及梨花一起度過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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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小說跟自己學習寫小說,感覺完全是兩回事。必須讀大量的小說,特別是優秀小說,然後才能分辨出哪些才是真正的好小說。真正的好小說並不是一下子就打動人的那些小說。煽情是一種低劣的品質。寫小說又是另外一回事,需要一種以獨特視角觀察,感受和思考生活的才能,也需要一種恰當表達的能力。真正好的小說家都不是訓練出來的。本來想把“理療”寫成一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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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新民去世之後,老K也來了一封信,他沒有直接提到新民的去世,隻是說有些事小米大概已經告訴你了,然後又說,“我已經戒酒了。”可是他沒說他有沒有戒煙。老K是個把酒看得比詩還重要的一個人。以前會詩友的時候,談詩之前先比酒量,酒量不夠他就不屑於再往下跟你談詩了。我們重逢的那次聚會,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煙,酒量還是很大,也許更大。餐桌上的空啤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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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去見弗蘭克的頭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我一個人回家看望父母。要返回的那一天,朋友們來送行,我要乘火車先去上海,然後從上海搭飛機回紐約,可是要去火車站的時候,我卻遲遲離不開家,不是想起忘了某件行李,就是走出門發現沒穿鞋子,隻好一遍一遍地返回去取東西。眼看火車就要開了,可是我連家門還沒出去。心裏著急,想著誤了火車,接著就可能誤了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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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每天上午大約十點左右,我都能在辦公室裏聽到一段斷斷續續的鋼琴聲,不成曲調,但也不難聽,叮叮咚咚象山泉一樣。辦公室隔壁有一家特別的學校,裏麵有十幾個患自閉症的大孩子,不到二十歲的樣子。我猜想琴聲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那些單調的琴聲有點象他們的內心世界一樣,有些不協調的旋律,但是簡單直接,手指落在哪個琴鍵上就發出哪個聲音,沒有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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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和弗蘭克的閑談是在我第二次去理療的時候開始的。我常常覺得人與人之間的相遇是一種偶然的機緣,如果我不去做理療就不會遇到弗蘭克,如果我選擇去了別的理療診所,我也不會遇到弗蘭克,即使我去了弗蘭克的理療診所,而被安排給另一位理療師,我還是不會有機會跟弗蘭克閑談。再扯遠一點兒,連我們每個人的出生都是一個偶然。有一天我下班回來累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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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遇到弗蘭克是在春天,那時天氣剛剛轉暖,最早報春的樹枝朦朦朧朧地塗抹出一片混沌的檸檬黃。起初我以為那些枯枝是幹死了,那種黃色,象是塗抹了一層肮髒的粉末一樣,可後來它們居然由檸檬黃轉成了淡綠。冰凍的土地漸漸鬆軟,下過雨之後,感覺用腳一踩地下就能冒出水來。其實,是地麵上的那些水在緩緩地浸入地下,感覺有時是錯的。我基本上每周兩次去見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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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想不到地下了一場薄雪。雪起初是一粒一粒落下來的,讓人有點疑惑,很快雪花就大片大片地飄下來鋪了一地。我坐在窗裏,看見一個人在雪地裏慢慢朝著康複中心走來,手裏拿著一個裝著午餐的紙袋。但是因為缺人,康複中心的娛樂室臨時關門了。那人在雪花紛飛的大門前彷徨無主地站了一會兒,然後遲緩地返身離開。如果是個晴天,窗內暖哄哄的熱氣就不會顯得這樣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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