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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療 (1)

(2011-03-28 10:14:21)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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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到弗蘭克是在春天,那時天氣剛剛轉暖,最早報春的樹枝朦朦朧朧地塗抹出一片混沌的檸檬黃。起初我以為那些枯枝是幹死了,那種黃色,象是塗抹了一層肮髒的粉末一樣,可後來它們居然由檸檬黃轉成了淡綠。冰凍的土地漸漸鬆軟,下過雨之後,感覺用腳一踩地下就能冒出水來。其實,是地麵上的那些水在緩緩地浸入地下,感覺有時是錯的。 

我基本上每周兩次去見弗蘭克,差不多都是同樣的時間。下了班我不回家直接開到弗蘭克的理療室。弗蘭克的理療室外觀看起來象一座普通的民宅,靠近一條不算太繁忙的馬路,前後半英裏的距離內都是樹林,間或藏著幾間外觀相似的住房。第一次去之前,我在電話上問附近有沒有顯著的地標,接電話的女聲說,“馬路對麵有一家叫區間的電力公司。”我從來沒聽說過那家電力公司的名字,接著問,“還有別的標誌嗎?”電話裏傳來一陣沉默,然後又重複了一遍那個電力公司的名字。我道了謝把電話掛掉。 

起初去的幾次,天氣不太好,理療室裏感覺有點冷。候診室很小,放了四把墨綠色的布麵椅子,候診室與理療室之間敞開的大門正對著理療室中央大廳裏的各種器械,看起來象個健身房。候診室裏有一麵大窗,窗邊的牆角擺放了一盆綠色植物。寬敞的窗子和綠色植物,改善了不少壞天氣帶來的陰冷感覺。 

理療診所有四個人,兩個女的負責接電話安排約診,其中一個同時也幫忙操作一些簡單的理療儀。真正的理療師是兩個瘦高的中年男人,一個就是弗蘭克,另一個看起來象某個中學的體育老師,但我想不起來。 

理療師弗蘭克把一個筆記本電腦放在理療床上,自己坐在一把轉椅上,問了我一大堆問題,一邊問一邊往電腦上打字。 

“哪裏痛?”  

“肩膀和後背。”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快一個月以前,總也不見好轉就去看了醫生,也拍了X 光片,什麽都看不出異常,醫生就建議我來做理療。” 

“你做什麽工作?” 

“軟件設計。” 

“工作中間從來不起來休息嗎?” 

“午飯時會稍微活動一下,忙起來有時一坐就是一整天。前段時間正好有個新項目,忙了一點,沒想到就成了這樣。” 

弗蘭克不再說話,讓我站起來,讓我朝他指定的各個方向扭轉上身和胳膊,然後問我痛不痛。我說不太痛。我沒有明確的痛點,聽起來和看上去都不象有問題的樣子,可我的確感到後背的某一部分常常酸痛。弗蘭克在電腦上打下一串記錄,然後把一件薄布袍子遞給我,“上衣脫掉換上這個,開口朝後,換好把門打開,我一會兒就回來。” 

那就是我第一次見到弗蘭克的情景。他在幾個房間之間穿梭忙碌,神情裏有些關切又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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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婭米 回複 悄悄話 豆腐莊莊友趣評:

婭米說:
事情是這樣的,本來我想寫完再一起發上來,但是,最近莊裏都是貼了一半的故事。我象是半夜聽到樓上鄰居往地下扔了一隻鞋子的那個人,拎著耳朵提著一顆心等著第二隻鞋落地好睡覺。可是,太氣人了,那第二隻鞋就一直沒有扔下來。

所以,我也決定先露出一根胡須放在這裏,哼,看咱們誰能耗得過誰!:))))

過耳風 說:
建議蒙著耳朵睡 卡卡

婭米回複:
這主意好,就聽你的了。卡卡

出喝酒 說:
我就是那個等著鞋的鄰居,苦不堪言……

婭米最拿手的就是把看似平常的場景寫得旖旎,寫得千回百轉,等著看你的好文:)

婭米回複:
我這個缺乏想象力,一不小心就變成一篇流水賬。所以我得盡量小心點兒。

托寶貓 說:
婭米,這是自傳還是小說?如果是自傳我就不胡扯了,如果是小說,那麽,接下來……我還是不胡扯了吧。

你趕快扔鞋,扔鞋啊。

婭米回複:
歡迎胡扯!貓有所不知,豆腐莊最興旺的時期,就是眾掌櫃們集體胡扯的時期。

豆腐酒 說:
我也等扔鞋吧。

有點讓我想起了過掌櫃的《煙熏妝》。很期待後麵的故事。

婭米回複:
我也寫著寫著就覺得怎麽有點象過耳的《煙熏妝》?內容不一樣,大路子真象,也不好改了,先這麽著寫下去吧。你們早點兒攢磚頭吧!

lanliuer 說:
有的鄰居就是喜歡穿一隻鞋子的人,討厭。

婭米回複:
估計那鄰居太懶,那樣可以少脫一隻鞋子就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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