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 - 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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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第33 - 35節虎妞娃娃2011-04-05 08:14:19

第三十六節 你為什麽不當我的兵?


 


 


很多年以後,我的一個女友在收拾我的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的時候,在我的大櫃子的最底下翻出了一個破舊的91迷彩大背囊,上麵還縫了很多補丁。她知道我當過兵所以不是很奇怪,但是打開這個背囊後很納悶——我那個亂七八糟的性子,怎麽能夠把這些東西收拾的這麽整齊呢?她就翻出東西來看,都是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什麽的,甚至連洗白了的八一大杈都有。


 


我當時在電腦前麵碼字,也沒注意她在幹什麽。


 


最後她出來了,拿著一個已經發黃的大信封,上麵還寫著部隊番號什麽的,是我在軍人服務社買的。她把大信封打開,把裏麵的東西放到我麵前,疑惑的問:


 


“這是什麽?”


 


我抬眼一看。


 


她把東西拿出來,一個一個放在桌子上。


 


一隻對著我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陰森白牙的大灰狼的狼頭,狼的頭頂有一個八一紅色五角星,兩側分別是TZBD四個大寫的字母;狼頭下麵交叉著一把雪亮匕首和一道黑色閃電,裝飾著中國軍隊傳統的黃色麥穗。


 


我的臂章。


 


兩個一套,一個彩色的,是我們日常佩戴的;一個暗綠色的,是我們訓練和演習佩戴的。


 


兩套胸條,一條彩色的,一條暗綠色的。


 


圖案是一樣的,都寫著“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狼牙特種作戰大隊”。


 


還有我的黑色貝雷帽和迷彩色的大汗巾,已經壓出了褶皺。


 


再有,就是一頂同樣折出褶皺的藍色貝雷帽和配套的藍色汗巾,還有盾型的國旗臂章和圓型的聯合國UN臂章。


 


還有,就是我的迷彩布作封麵的相冊和幾個日記本,有兩個個還是雷鋒同誌在學習作的封麵,我記得那年我們服務社進了一年這種日記本,鬱悶的我不行不行的;還有一個日記本是藍色的封麵,上麵有英文的中文的口號“赴某維和,無上光榮”。


 


一個三等功的勳章和勳帶。


 


我的紅色封麵的黨證。


 


已經作廢的綠色封皮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士兵證。


 


還有什麽?


 


一束風幹的野蘭花標本,從那個藍色封麵的日記本中掉了出來,滑在了我的桌子上。


 


久違的芬芳一下子散發出來,上麵還隱約有血跡。


 


我的鼻子一下子酸了。


 


淚水吧嗒吧嗒掉下來。


 


直升機的轟鳴聲,密集的槍聲,洪水的波濤聲,熱帶叢林的眼鏡蛇的絲絲吐信子聲,叫聲,電台的呼叫聲——還有什麽?


 


還有,就是電話裏麵小影的笑聲:小莊小莊你看見我了嗎?我在電視裏麵的最左麵我們班的女孩都上新聞聯播了……


 


還有火。


 


還有呢?


 


血。


 


……


 


咣!


 


我一拳打碎了電腦的鍵盤怒吼:


 


“誰讓你打開我的東西的?!”


 


女孩的臉嚇白了,因為我的脾氣一向都是不慌不忙懶洋洋的,很少發怒——我印象當中自從她是我的幾個女友當中的一個以後也沒有過,她認識我的時候我已經是一個不鳥的小莊了。


 


但是我發怒了。


 


我就那麽下意識的一拳,電腦鍵盤輕易的變成了一堆碎片在空中飛揚。


 


然後片片落下的同時,我看見她的淚水下來了。


 


我就那麽坐在那兒。


 


她調頭就進臥室哭去了。


 


我就那麽坐在那兒。


 


看著一桌子的青春。


 


我就那麽坐在那兒,看著我一桌子的青春,看了一下午,一句話也沒有說,一點表情也沒有,一滴眼淚也沒有。


 


我就那麽坐在那兒。


 


我還能坐在哪兒?這個不鳥的城市一個可以讓我鳥一把的地方也沒有,而且我現在也確實不會鳥了。


 


我已經是個不鳥的小莊了。


 


我就那麽坐在哪兒,一直到黃昏,她哭累了拿著裝好自己的衣服和化妝品的阿迪藍色背包出來經過我的身後。


 


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抱過來:“別走——”


 


她嚇了一跳,然後溫柔的撫摸著我埋在她懷裏的頭。


 


“你怎麽了?”


 


我把頭埋在她的懷裏,淚水開始無聲的流。


 


“你怎麽了?你說話啊?”


 


我不說話我就是哭,無聲的哭,淚水浸濕了她的胸口但是我還是哭,哭的不行不行的。


 


她不再問我,就那麽抱著我,撫摸著我的腦袋上雜亂的長毛。


 


我哭夠了天色已經全黑。


 


屋裏沒有開燈。


 


月光下,我抬起臉:“我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麽?你說?”她等了好久了。


 


我看著她的臉,酷似小影的臉:“我喜歡過一個女孩。”


 


她笑了:“這有什麽啊?我還以為你喜歡過一個男孩呢!”


 


我看著她:“我認真的跟你說件事情。”


 


她認真的坐在我對麵的椅子上看我:“你說。”


 


我思索半天但是我還是要告訴她因為我必須告訴她因為她是最象小影的一個人:


 


“我曾經是中國陸軍狼牙特種大隊的特戰隊員。”


 


她聽了愣了半天。


 


我說:“是真的,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


 


她笑笑:“不就是當兵嗎?我眼裏都一樣。”


 


我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她笑著在我懷裏撒嬌:“你不攆我走了?”


 


我更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她拉著我的手坐好:“好了好了!咱們還是談談時尚吧!我昨天剛剛買的一件毛衣,我穿給你看,你看看好不好看?”


 


她小鳥一樣飛進裏麵換衣服要給我看。


 


我傻傻的坐在那兒。


 


我還是傻傻的坐在那兒。


 


我還能坐在哪兒?


 


你們說呢,我還能坐在哪兒?


 


那個狗頭臂章和胸條發到我手裏的時候我一點激動都沒有。我身邊的弟兄們都是激動的不行不行的。我們挨了一個月的暴錘,最後剩下16個人通過了最後一個禮拜的綜合演練(這個演練其實是值得寫的但是我怕內容太多一個科目一個科目的寫我恐怕一年都寫不完,所以就故事向後麵走,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回頭寫了再續上來),除了那三個少尉全都合格了——這沒有偏袒的成分,他們基礎科目的記分是和我們一樣的,而且確實很出眾,技術科目的分數高了我們一大節子,所以是前三名;馬達班長是士官的第一名,整個新訓隊的第四名,生子是全體的第五名——我呢?不是兵裏麵最好的,但是分數也不是低的,是新訓隊的第十名。這個成績已經是我賣了那條小命才得來的了!——我後來慢慢發現這個狗頭大隊真的不是吹出來的,是錘出來的。但是我自己心裏還是不喜歡這兒,我是個性情中人現在還是,我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我們那年的新訓隊淘汰了4個士官。一個是空手奪器械的訓練中起跳慢了不到一秒種,被貼地麵橫掃的棍子打中了腳踝骨造成粉碎性骨折,徹底歇了,當時我出了一身冷汗——這人一輩子不就歇了嗎?但是歇了歸歇了,我們該練也得練,標準也不含糊。


 


第二個是綜合考核的時候作弊被抓了(我還是出了一身冷汗怕東窗事發),脫逃訓練中居然租了一輛當地建築包工隊的三馬子換了便裝試圖一路闖過檢查哨不在山裏走路——聰明反被聰明誤,你以為你是農民出身化妝了就可以但是你畢竟是兵不是職業特務啊!化妝偵察不是你的強項,玩不好就別瞎玩。檢查哨一看他兩眼放光炯炯有神渾身精氣神的感覺二話不說先扣下來再說,任你怎麽裝民工說遲到老板要開除你——在這一帶山裏,狗頭大隊要是有必要連警車都敢先扣下來再說何況你一輛破三馬子?!結果被扣了想逃跑,你再有本事警通中隊的兵也是偵察兵比武出來的啊?!誰比誰差多少啊?幾個人一下子就給他按住了先捆住放到一邊涼快,等到幹部一來當即就給開除了。——後來狗頭高中隊說,要是他真能這麽蒙過警通中隊的檢查哨還真要他,但是問題就是玩不好玩漏了,這不是膽子大是胡鬧真打仗就這個就要有一個分隊的弟兄被幾百人在山上攆。所以後來我就記住能做到就做到,做不到就想辦法但是不能勉強更不能冒險——你們說部隊學的東西有用嗎?


 


第三個被淘汰的弟兄是因為偷偷喝酒。在一般的部隊雖然也禁酒,但是你喝了酒不算什麽,隻要不是訓練日,隻要不是鬧事,隻要不多喝,總之一句話隻要是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就沒有人管你這點子淡事。但是狗頭大隊的規定嚴的要人命,就是不能喝酒——老隊員喝酒要寫堅持關禁閉再喝就開回原來部隊,何況你這個新來的菜鳥?連臂章都沒有領呢居然敢喝酒?那就連禁閉的餘地都沒有了,直接走人。別看你是什麽尖子不尖子的,但是這裏的都是尖子,你在老部隊被主官看重在這兒可就根本不可能了!——於是這個偵察兵比武的第三名就走了!連猶豫都沒有人猶豫,直接讓他收拾背囊回去——其實就是偷偷喝了那麽一小口被狗頭高中隊聞出來了,叫他狗頭真是不虧了他啊鼻子真是靈啊!


 


第四個就沒有什麽說的了,跟地方女青年有點子說不清楚的關係。這事情說了不好聽但是在各個部隊都有,也沒什麽不能說的。管那麽嚴我至今不知道怎麽勾搭上的——所以我說這個*****的地方發生的事情都是那麽鳥!——他什麽時候出去的啊?半夜嗎?怎麽通過我們的哨兵的?怎麽跑了20多公裏山路就為了那麽一下——我用詞不當但是是真的我隻能實話實說,然後5點前再跑回來?再摸進我們住的坦克車庫?不僅是有那麽大癮頭,簡直就是飛毛腿啊——軍區偵察兵比武的尖子是個什麽軍事素質你看的出來了吧?——地方女青年關鍵是訂婚了的,人家男的找上來了——開,不猶豫,此事打回老部隊處理,因為我們的軍人關係都還沒有正式轉過來呢,要等到最後拿到臂章的那天才會辦這個事情。——後來狗頭高中隊專門給我們開了一次會,沒說什麽革命戰士要克服腐蝕什麽的,就問我們,跟這麽一個人到敵後作戰心裏有底嗎?他要是萬一被俘虜了呢?胸口的光榮彈來不及拉呢給個女的不就是王連舉了嗎——我至今覺得光榮彈不人道,但是到時候為了不出賣我的兄弟我就會拉不會猶豫的。——這樣的戰士在一般部隊偵察連沒有什麽的,在敵後活動的時間短距離短任務也比較單純化,就是被俘虜了成了王連舉了也不會有太大禍害——但是特種部隊成嗎?戰士不堅決連最基本的女色都過不了,要他幹嗎用?等著出賣自己人嗎?讓你們在山裏被敵人滿山攆兔子一樣?更不要說戰略情報上的損失了——話說的不好聽但是道理我們都明白了——不過我就納悶特種兵不就意味著我要當和尚了嗎?我說實話我就比較喜歡那什麽現在也是——狗頭高中隊最後含糊的說了一句話我們就是農民兵都明白了——你們談個對象的什麽的我管不著,但是就是不能瞎勾搭連環,尤其是跟地方女青年要慎重再慎重,特種部隊是什麽?——是戰略利器!是首長直接掌握的非核常規武裝打擊手段的尖刀的刀尖子!從這個概念上講是和戰略導彈部隊一樣一樣的而且隻能更保密不能更放鬆——你知道核戰爭哪個球年打起來嗎?不知道吧,但是常規的局部戰爭呢?隨時都可能的,所以不能和地方女青年勾搭連環——你知道她是什麽背景嗎?——這個意思就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不光是條例上的事情,士官就是想談也給我回家去談或者找個部隊的——這個道理我可是想的明白的,好在小影是軍區總醫院的護士明顯是絕對受到信任的單位,就小影那個性格也不能是有什麽目的的啊——說實話當時開會的時候我還真想了一下,不可能不想啊,原來我在團裏的時候沒有幹部專門開會說你搞對象的問題所以我就得想了——你們說我是不是個好兵?!


 


我們剩下的人跟擔任假想敵的二中隊老隊員和警通中隊(含德國原裝進口大狼狗)的在山裏周旋了一個禮拜,又是讓我們去跟水閘上安炸藥又是到規定地方抓捕(說白了就是綁票)假想敵的要人又是潛入軍火庫什麽的搞得跟美國大片似的——我們成天就跟方圓百裏的山裏團團轉,被那些狗爺追的滿地亂跑——準備了火腿腸狗爺根本不吃——不光是訓練有素的問題,你知道它們吃的多好嗎?我後來進了狗頭大隊,就喜歡到警通中隊狗房玩狗,那是一個大院子兩邊都是狗爺住的單身公寓,然後我一抬頭看見對麵一條大標語撞進我的眼睛嚇了我一大跳你們猜猜是什麽?——赫然在我們通常寫什麽“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的牆上用特大的黑體美術字還是紅色的非常軸實的寫著一句我估計你們猜100年也猜不出來的口號——“同誌們,狗糧要吃到狗嘴裏!!!”——還三個驚歎號,我嚇了一大跳就問警通中隊狗班的班長你們真吃狗糧?那個外號叫狗子的班長嘿嘿一樂不說啥我就知道是真吃了——後來狗爺開飯我一看我靠!我們特種兵的夥食都說已經是陸軍最高的士兵夥食標準了這個絕對是沒有跑的,我們比在家裏吃的都好——我說的是不野外生存這種就是要你受罪的科目的時候——但是很明顯解放軍陸軍養的德國原裝進口大狼狗享受的是最高的士兵夥食待遇——吃的倒不至於山珍海味但是絕對比現在看帖子的人日常吃的好的多的多,比我現在吃的也好我更不能比了現在經常是方便麵單身漢沒辦法——所以我現在告訴大家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因為大家都不知道就是中國陸軍誰吃的最好?——德國原裝進口大狼狗!我估計跟陸航飛行員小灶是一個檔次的隻高不抵,所以我們常常開玩笑說狗比人金貴——你們恐怕不知道吧?部隊的狗爺是有軍籍的,也就是說我們通常說的300萬人民子弟兵裏麵至少有幾千個子弟兵是這幫狗爺,這不是誇張是真的,不信你們去問凡是養正經軍犬的單位是不是這樣——自己養的*****狼青之類的一些單位不算啊那不是正經軍犬就是自己養的狗,跟你現在養的狗沒什麽區別倉庫那麽偏遠養狗多半不是為了防盜,咱們國家還沒有發展到一般小賊都敢偷軍用倉庫尤其是槍械彈藥倉庫那個程度呢,是那些常年堅守的小兵養一條做伴的——我說的是正經的軍犬,都是有戶口不算還有軍籍的跟我們平等待遇,犧牲了或者老死了是要好好埋葬的按照戰士犧牲標準的——所以我說這個當兵真是長見識,我以前在別的帖子看吹牛說單位來了防彈衣要狗披著然後打兩槍試試我根本就不相信——在部隊的花名冊上那是有名字的士兵,你讓一個戰士這麽穿著防彈衣你來兩槍試試?!更何況狗爺爺是真的比一般小兵金貴的多的多,所以我看了真是笑的可以——這個帖子的出爐就兩種可能,第一,那個單位不是正經軍犬或者警犬,但是我還是有疑問因為凡是狼狗就比戰士金貴連*****的都幾千一條,正經原裝進口德國大狼狗的價值一般都在20萬人民幣以上還是有軍籍的戰士跟人的概念是一樣的,你打打試試?馬上你就禁閉是沒有跑的,要是打死了你絕對起碼勞教——而且任何單位對槍械彈藥的管理都是很嚴格的不是美國你想搞子彈就搞子彈那麽容易,而且在眾目睽睽之下(!)你濫用槍械彈藥(起碼不是正常用途吧?)馬上你這輩子別想再摸槍了不然我這個兵就白當了;第二,這個帖子的發布者根本就沒見過防彈衣不知道從哪兒找了張圖片吹牛逼玩呢,任何單位都不敢自己隨便開槍檢驗防彈衣的那是裝備不是件迷彩服是要登記注冊使用年限效能保障的,你打一回就是一回鋼板就要換,汽車你敢打嗎——防彈衣和汽車是一個概念就是裝備!我怎麽到現在沒見過哪個單位敢自己開槍檢驗防彈衣的呢?——一句話,瞎掰。


 


哎呀又扯遠了先是狗爺又是防彈衣我們扯回來扯回來,這種小見聞隨處可見本來沒什麽可以說得,但是我覺得這個不懂就是不懂幹嗎跟這兒混事啊?扯遠了咱們回來吧回來吧。


 


我就不說那個綜合測驗了故事太多了,我可以單獨寫一個中篇出來。咱們以後有時間我慢慢寫但是現在還是趕緊走故事,非典要完了我還寫不完的話好多事情就跟著來了。


 


所以我就說我們領臂章吧,真是扯的太遠了太遠了。


 


我們在車庫門口列隊領那個狗頭臂章胸條貝雷帽迷彩服大牛皮靴子寬腰帶等等勞什子。一人抱了一大堆然後傻嗬嗬在門口站隊,狗頭高中隊還是冷冰冰看著我們玩酷我根本就不答理他,看我怎麽收拾你跟這個狗頭大隊!訓練軍官和士官都挺高興的,因為今年我們留下的人是最多的以前最可憐的時候就一個,一般也就是七個八個。


 


我們就進去了。


 


然後大家就換衣服換靴子係腰帶換帽子戴臂章胸條,興奮的都跟鳥兒一樣我一看就冷笑那種冷笑不是一個後天就要過18歲生日的小孩笑出來的。


 


幾個訓練士官就滿麵笑容的糾正幾個不會戴貝雷帽的弟兄的經典農民兵戴法——我本來想描述一下的以後說吧因為我要走故事咱們回頭說還是挺樂的——狗頭高中隊就站在我們門口看我們跟鳥兒一樣換毛。


 


就我沒動,東西往床上一扔就站著。


 


那個姿勢絕對鳥的不行不行的!


 


高中隊看見了是個人就看見了大家都看見了。


 


高中隊就盯著我。


 


我就很鳥很鳥的看他。


 


馬達班長趕緊問:“你怎麽不換衣服?授槍入隊儀式一個半小時以後就開始了!”


 


我就盯著狗頭高中隊的眼睛很鳥很鳥的緩慢的說道:


 


“我退出。”


 


大家都一怔。


 


狗頭高中隊也一震。


 


馬達班長急了拉我:“好好的你說什麽胡話啊?”


 


我掙脫開他:“不是胡話,來的時候我就想好了,我要回老部隊。”


 


馬達班長:“那你來幹啥子啊你個鬼兒子是中了什麽邪了?”


 


我就盯著狗頭高中隊很鳥很鳥還是很慢很慢的說:


 


“我來就是為了今天退出。”


 


都鴉雀無聲。


 


狗頭高中隊還是麵無表情,他是打過仗的人加上他自己確實也是個鳥貨所以一般都是這個操性:


 


“說說你的理由。”


 


我很鳥很鳥的說:


 


“我根本不稀罕你們這個什麽狼牙特種大隊,我來就是要告訴你們我能做到但是我不稀罕!我要回我們團!”


 


無聲。


 


可怕的沉默。


 


誰都不敢說話。


 


狗頭高中隊真的是被打了一下,他的臉抽搐一下,半天才慢慢的:


 


“你說什麽?”


 


我繼續很鳥:“我不稀罕!我來就是要告訴你們,你們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這回大家就是傻子也明白了。


 


然後就都是傻子了。


 


就我和狗頭高中隊是清醒的。


 


我知道這場戰爭我贏了。


 


因為狗頭高中隊被徹底的傷害了!


 


他的臉本來是黑的但是現在變的黑紅。


 


我知道他被傷害了。


 


有人罵你爸爸的時候你就是這個樣子的,所以我不驚訝。


 


這個在很多偵察兵視為至上榮譽的事情,我不稀罕。


 


所以就證明你個狗頭高中隊在作的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我贏了,我知道。


 


狗頭高中隊慢慢走向我。


 


我知道他要錘我,錘吧,我打不過就告你,反正天天被你錘錘習慣了。


 


我看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恨不得吃了我。


 


然後他走近我:“你再說一遍?!”


 


我不如他高但是我仰著頭盯著他的眼睛更鳥了:


 


“我不稀罕我不稀罕我不稀罕!”


 


然後我就閉上眼睛準備他錘我隨便錘吧反正我豁出去了打不死我我就咬死你!


 


但是沒有。


 


我疑惑的睜開眼。


 


狗頭高中隊被汙辱了,但是他沒有錘我。


 


他還是在控製自己。


 


雖然我知道他恨不得掐死我。


 


然後他突然過來了我急忙擺姿勢但是他沒有理我,就是抱起來我床上那一堆新衣服新靴子新臂章反正所有的一切徑直出去了什麽都沒有說。


 


我很納悶。


 


高中隊又回頭怒吼:“收拾你的東西,馬上滾蛋!”


 


然後他就上了自己的王八小吉普開走了。


 


我知道我贏了。


 


因為我看見他第一次不再擺那個鳥架子,他急了。


 


我就徑直收拾自己的東西。


 


誰也不敢跟我說話,都默默作自己的事情。


 


那幾個訓練軍官和士官也不說話,就是在門口咬牙切齒我知道他們絕對想錘我,但是連狗頭高中隊都沒有錘我,他們也不敢隨便錘——主官不說話,你隨便錘是要自己擔責任的;主官說話了你就真的是隨便錘當然不能錘成重傷錘死了更不行,輕傷主官就擔責任。真正的野戰部隊不拿互錘和群錘太當回事情的,我進了狗頭大隊還是很錘了幾架的也沒有什麽大的處分。


 


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坐在床上等人把我送走。


 


半個多小時後,我的弟兄們被帶出去了他們誰都不敢多看我一眼。


 


我還穿著我的陸軍製式叢林迷彩作訓服穿著膠鞋一個人坐在車庫裏。


 


但是我不害怕。


 


因為我是為了我的陳排!我要報複這個鳥大隊!


 


然後車響,狗頭高中隊進來了。


 


我就起立,畢竟他是少校,部隊的規矩我要遵守。


 


狗頭高中隊看我半天:“跟我走。”


 


我就拿自己的東西。


 


“不用拿你的東西,有人要見你。”


 


我很納悶,誰啊?


 


狗頭高中隊一句話不說就出去了。


 


去就去!怕個鳥!頂多是找人錘我又不敢錘死我!


 


我就出去了一屁股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


 


高中隊一言不發開車。


 


車子經過了我的兄弟坐的卡車。


 


馬達著急的看我。


 


弟兄們都著急的看我,連那三個少尉都著急的看我。


 


全都站了起來。


 


但是我不害怕,我回憶當時的神態鳥的絕對是不可一世。


 


我把這個自從成立以來就鳥氣衝天的特種大隊狠狠的玩了一把!雖然我自己也付出了很多代價,但是我不後悔!因為我為我的陳排報仇了!


 


車子進了自動的鐵門。


 


一個嶄新的世界打開了。


 


其實打開了,你就發現,也是解放軍營房。


 


隻是人不一樣。


 


我看見兵樓門口,各個中隊分隊的老鳥都穿著配著彩色臂章和胸條的迷彩服和貝雷帽,大牛皮靴子擦的增亮,抱著那種彈匣子在後麵的自動步槍準備列隊點名,顯然在準備即將開始的新隊員授槍入隊儀式。


 


他們的臉和我們連的弟兄一樣,都是黝黑消瘦樸實的。


 


憨憨的笑著互相說著話,也跟兄弟一樣。


 


帶隊的幹部也是很和藹的和弟兄們說話不時看表看看差不多了一吹哨子。


 


馬上全都安靜。


 


隊伍橫成行豎成線顯示良好的軍人素質。


 


軍姿站如鬆挺胸脯顯示優良的軍人作風。


 


報數一二三四直到最後一個喊的山響顯示勇猛的軍人氣質。


 


然後在各自的兵樓前先唱個歌子過得硬的連隊過的硬的兵預備——起!


 


過得硬的連隊過得硬的兵,過得硬的戰士樣樣紅……


 


把歌子唱的跟狼嚎一樣,我熟悉的軍人隊列合唱藝術。


 


我有些詫異。不像想象中那麽操蛋啊?都是跟我們一樣的兵啊?就是都是士官而已啊?


 


但是我知道我不屬於這裏。


 


我屬於我的小步兵團裏麵的偵察連,屬於我的苗連,我的陳排。


 


還有我的小影。


 


總之我不屬於這個鳥特種大隊!他們再好也是鳥大隊不屬於我我也不屬於他!


 


我心一橫什麽都不看就坐車進去。


 


我們過了特種障礙場過了停在角落的那架破民航客機殼子過了用來滑降訓練的高鐵塔還過了好多我沒有見過的勞什子。


 


但是我不為所動。


 


高中隊一言不發臉色鐵青但是我知道他氣的夠嗆。


 


我是不是作的過分了?


 


我心裏有點內疚,但是一想起我的陳排的腿……不!陳排的腿就是為了這個鳥大隊殘廢的!要是沒有這個鳥大隊陳排就不會殘廢!


 


我就心硬了愛誰誰吧反正就100多斤了想怎麽錘怎麽錘吧。


 


車開到一個僻靜的角落,鬆柏成行,路邊有花圃,種著白色的蘭花,我沒有想到這個鳥大隊有這種顯得很有情調的地方。我正詫異,車有穿著毛料製服的衛兵之處的一個門口停下了。


 


高中隊下車:“下來!”


 


我就下。


 


他不理我,在前麵走。


 


我在後麵跟。


 


衛兵給他敬禮但是我一過來就放下了。


 


我還得給他們敬禮因為他們是班長。


 


然後我走上一個很長的台階,迎麵的一個小小的廣場上有一堵牆,牆上刻滿了字。最上麵三個大字:“榮譽牆”。牆前麵有一個長明燈,兩邊都有穿著毛料製服的衛兵站崗一動不動表情嚴肅。我就再是新兵也知道這是任何部隊老祖宗安息的地方,但是我不知道這個狗頭大隊會有這麽多安息的烈士嗎?


 


我們沒有在這堵牆前麵停留直接繞過去到了一個大廳前麵。


 


我詫異的發現除了衛兵,那個廣東士官也站在門口一身迷彩大牛皮靴子挎著手槍。


 


我高興了碰見熟人了起碼不會挨錘了我向他笑。


 


他根本不理會我。


 


我很納悶怎麽了這就不認識了?送花兒給我的時候多熱情啊?


 


我來不及多想,就跟高中隊進去了。


 


但是高中隊不進去,就在門口站著:“有人等你。”


 


我一怔,但是一想進就進大不了一陣錘而已。


 


我就進去了。衛兵就在後麵把門關上了。


 


滿牆的照片,都是軍人,有黑白的,有彩色的,有戰爭環境的,有和平環境的。都是年輕的臉孔。


 


我來不及細看,因為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一個寬廣的背影。


 


軍工老大哥!原來你想見我?我想喊但是又停住了。


 


這個背影站在牆上的照片前麵看著,什麽都不說。他也穿著迷彩服黑色貝雷帽大牛皮靴子,我開始詫異了——軍工有這麽牛逼嗎?一個少校中隊長來接我?


 


那個背影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我又看見他的旁邊丟著新的疊的好好的迷彩服,貝雷帽、臂章和胸條還有寬腰帶都放在上麵,那雙跟我腳一樣大的牛皮軍靴就整齊的擺在旁邊。


 


我就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軍工老大哥慢慢轉過身。


 


我看見了黑色貝雷帽下麵的大黑臉。


 


但是沒有笑容,是……傷心!


 


是的,深深被刺痛以後的傷心。


 


然後我看見了他的軍官綠色軟肩章……


 


兩個黃色杠杠,三顆黃色星星……


 


上校!


 


我傻眼了。


 


大黑臉就那麽看著我。


 


嚴肅的但是掩飾不住的傷心。


 


那種傷心我一輩子忘記不了。


 


我一下子失語了,我知道在狗頭大隊隻有大隊長和政委是上校,但是政委去北京開會了所以麵前隻能是大隊長。


 


我腦子怎麽也沒反應過來——軍工老大哥等於特種大隊上校大隊長?!


 


大黑臉看我半天,開口了,聲音還是那麽渾厚低沉,但是還是能聽出來被深深刺痛後的傷心,深深的傷心。


 


大黑臉看著我,緩緩的低沉的嚴肅的但是卻傷心的問:


 


“你為什麽不當我的兵?”


 


 


 


 


第三十七節 “你們是誰?!”——“狼牙!!!”


 


 


(讀者心目中的鳥人何大隊,雖然是海軍陸戰隊的弟兄,但是解放軍都是一家人,想來海軍陸戰隊的弟兄也不會介意。同樣來自楓葉下的秦軍這位山西朋友,小莊萬分感激)


 


很多年以後,當我回想起來這段往事,已然會感到那種難以言表的震驚。我坐在電腦麵前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來我應該用什麽詞語來形容那種震驚,隻能用“晴天霹靂”這樣我一般在小說創作的時候不願意用的被很多人用爛了的成語——開車帶我打兔子滿山亂跑的軍工老大哥和這個鳥氣的不行不行的部隊的部隊長最高指揮官,我怎麽也統一不起來。後來又多讀了幾本書,我才明白“人性”這個詞語的複雜含義。


 


如果你是軍區狼牙特種大隊的大隊長,你的兵見了你都是立正敬禮:首長好為人民服務!你的下級軍官見了你都是立正敬禮:何大隊好一中隊照常訓練一切正常沒有發生訓練事故槍彈保管好器材維護好!二中隊也是一切正常沒有發生訓練事故……你的平級軍官見了你都是哈哈笑:老何吃了嗎?沒吃走到我家吃去你嫂子或者你弟妹作幾個菜!咱們一塊座座結果一去就是老何:我覺得三中隊長不錯這回提副參謀長咱們得給他使把子勁頭!你看咱們這個軍區某部跟某部的首長工作怎麽作?你是老人你熟悉你多出出主意……你的上級首長見了你都是:老何最近怎麽樣啊?部隊有什麽新的難處沒有?啊呀呀缺經費啊?我們開會研究一下看看怎麽解決現在難啊!全軍在節儉開支搞高科技裝備都難!不過你們大隊是要優先考慮的但是要給我們一點時間啊……上級首長或者是我說你這個同誌怎麽這樣?說了我們現在有很多難處我們要優先考慮某師某師跟某師的高科技改編或者是某集團軍陸航大隊的家屬樓老難題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們大隊的訓練經費就先等等啊……軍區管銀子的部長就說:老何,你們不是說明年蓋好新兵樓嗎?你今年蓋好銀根緊張啊!那個建築費用你就先欠著明年我們想辦法!結果明年又是哎呀呀還是緊張啊!……然後就是因為你有新槍,軍區各個部門的一幫子首長跟家屬何朋友甚至還有家屬的家屬朋友的朋友來打靶,你讓不讓打?讓打當然不能不讓打你不想辦事了嗎?——那就開造,嶄新的95步槍拿過來就是可勁打連發一下30發一下30發基層幹部和戰士看著都心疼的不行不行的——那是槍啊是戰士的生命啊!你作為這個部隊的軍事主官看著心就不疼嗎?……還有,你在大隊強調戒酒,可是你出去呢?不要說是去軍區開會怎麽怎麽樣首長在你敢說不喝嗎?就是平級的兄弟部隊的主官你敢說不喝嗎?——地方的領導和幹部呢?你喝不喝?你請不請?別看你是特種大隊號稱精英號稱尖刀的刀刃大灰狼的尖牙,但是你的幹部家屬不隨軍嗎?隨軍後的戶口工作怎麽安置?你逢年過節真的不去請什麽市政府區政府勞動局工商局公安局這些單位的頭頭吃飯喝酒?他們說打幾槍95步槍、92步槍你能不讓打?結果每次一來就是一個代表團一來就是一個代表團咣咣咣造你的槍你是什麽感覺?你的幹部孩子不上學嗎?你不請附近的小學和重點中學的領導喝酒成嗎?他們要打新式步槍新式手槍你敢不答應嗎?——來了又是造可勁打連發你還得看著子彈管夠心裏疼的不行不行的在想這批槍運回來還沒有一年啊!——然後還有很多你沒有辦法拒絕的要求譬如學生軍訓要你特種大隊出人,都是偵察兵尖子啊花了那麽大精力挑出來的去教小學生中學生踢正步站軍姿——這不是資源浪費是什麽——這種訓學生的事情我就幹過。你該怎麽看待這些?……


 


如果你是“狼牙”特種大隊的大隊長你每天的心情是什麽?


 


如果你是“狼牙”特種大隊的大隊長你每天如何麵對這些問題?


 


你們真的以為特種大隊的大隊長就是天兵天將的大隊長了嗎?因為他是一等功臣、戰鬥英雄就是一路綠燈嗎?你們也是社會人,覺得可能嗎?一個這樣的老爺們,你說說他是怎麽耐著性子去作這些的?他閑的淡疼啊早上沒事就要騎個摩托帶戰士們跑路?當然是有喜歡和基層戰士在一起的方麵他會覺得開心——但是他為什麽以這個方式開心呢?他一個40多歲的有心髒病的人早上幹點什麽不好啊?跟愛人遛遛大院養養花種種草再不行就養鳥——但是這些他能夠快樂嗎?——所以後來我回想起來,他那麽喜歡騎著摩托帶我們跑路讓我們嗷嗷叫是在——發泄。


 


一個正團級別的獨立大隊的大隊長,在軍隊中不算什麽鳥幹部,正師的都成把抓都敢用簸箕往外挫了呢何況正團——但是在這樣一個獨立大隊,他就是天!就是地!——不要以為我個人崇拜,我確實崇拜他,為了他去死也願意——那個跟他那麽多年的廣東士官放棄了多少進修提幹的機會你們知道嗎?——而是,任何解決不了的問題他都要解決,任何難題最後還是要放在他那兒——他不累嗎?不煩嗎?不窩著性子嗎?——你們覺得,這個大隊長你作的了嗎?


 


但是,他不作誰作呢?


 


他是這支部隊的創建者,他能放得了手嗎?


 


其實我知道他有個唯一的好朋友,就是我們軍區當時的副司令。


 


所以,他喜歡跟軍區副司令在一起打靶,軍區副司令也喜歡跟他在一起打靶——然後打著打著就噴,就罵人,罵“媽拉個*****”這個人那個人——我戳在旁邊聽著觸目驚心,罵的人都是各個部門的實權人物啊!——但是就是罵,不罵不爽,不罵不行,不罵不能發泄——副司令是個很有涵養的將軍,就笑著聽他罵,聽他罵完了就跟他說別的——一個級別的幹部和一個級別的幹部操心的事情考慮的層麵不一樣啊!他個狗頭大隊的大隊長能罵隨便罵罵破天也就是個狗頭大隊的大隊長而已——他一個軍區副司令解放軍上將60歲的老幹部能隨便附和或者跟著一起罵人嗎?他說一句話要考慮什麽呢?什麽叫宦海沉浮?——你們以為軍區副司令就沒有難題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了嗎?——他不想罵人嗎?他肯定也罵人,不發泄就不是人了,軍區副司令解放軍上將也是人也有難題;但是他不能在狗頭大隊的大隊長跟前罵,因為他是軍區副司令他就要找自己的老上級罵人發泄,他喜歡狗頭大隊的大隊長器重狗頭大隊的大隊長就要聽他罵人因為要替自己的下級發泄也為自己的兄弟排除心裏的積鬱,但是他不會解決任何實際問題,什麽叫按照規定辦事?部隊永遠是這樣,就是你再有理也要有個程序不然部隊就不是部隊了是菜市場。軍區副司令就是跟狗頭大隊的大隊長關係再好再好,他能越俎代庖去解決他的訓練經費問題嗎?狗屁,他一樣沒轍。不附和規定根本就作不了。我沒有見過你們說的那種貪汙的首長,這個我說明白,可能我孤陋寡聞,但是我確實沒有見過。我見很多人說這個司令貪汙那個司令受賄多少千萬多少億甚至是販車販毒走私,可是我是真的沒有見過,我問你你見過嗎?你了解部隊高級幹部的監督和檢查程序的複雜性嗎?我還真不相信你們說的一個警備區的司令就敢因為分贓不均跟野戰軍發生槍戰一死多少人的,不可能的我就沒有見過——我看軍旅題材的電視劇的時候為什麽覺得假的不行不行的——一個中將甚至是少將有那麽牛逼?我親眼見到的堂堂的中央委員軍區副司令解放軍上將每天都要為很多事情製肘,他們能作什麽事情一馬平川嗎?我曾經作過上將半年的警衛員你們覺得我的發言有分量嗎?——這個話題不宜展開,到不是什麽秘密不秘密的,他們現在都已經脫下軍裝養老了,那點子八百年前的淡事誰不知道啊?!因為涉及到很多我很尊重的老上級老前輩的形象我就不能多嘴。如果不是我有新的任務,我會以軍區副司令的貼身警衛員兼司機的身份退伍而不是狗頭大隊的特戰隊員。這段故事我留著以後要是寫一個新的小說的時候講。——我隻是想說,其實沒有人沒有煩惱和鬱悶的,越是級別高的人,越是地位高的人,他們的心情往往就更鬱悶,煩惱也就更多。


 


狗頭大隊的何大隊就是一個煩惱多的人,雖然他位置不高地位不高軍銜不高但是因為他是獨立的狗頭大隊的大隊長很多問題他不能推給主管上級——他就沒有師長軍長啊隻有他自己一個狗頭大隊的大隊長而已。


 


於是煩惱他就得自己扛著,跟誰都不敢說。


 


不敢有什麽嫡係的軍官的,不能講這個一講這個本來部隊內部就有什麽隱約的派別之類的——誰是哪條線上的人什麽的誰跟誰是一夥的什麽的——地方也一樣,隻要有權力之爭的地方都一樣——你們在大學爭個學生會的幹部的時候不也一樣拉關係打擊對方嗎?——全世界都一樣啊!隻要有權力誘惑,就有內爭。


 


所以,他必須孤獨。


 


一個部隊的部隊長,看著有很多的部下,但是他就是這個部隊最孤獨的人。


 


尤其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兒子又在外地軍校讀書,身邊沒有可以讓他體會父愛的地方——特種大隊的大隊長也是人啊!不是真的鐵打的啊!——他有兒子,但是兒子不在身邊,他不難受嗎?你們覺得呢?——你們在外地當兵或者上大學的時候,你們的父親不難受嗎?什麽樣子的硬漢不是想你想的不行不行的?——我在部隊的時候很少給家裏寫信打電話,可是我的媽媽告訴我,每次我一打電話和來信,我爸爸拿著電話的時候很嚴肅兒子在部隊好好幹作個鋼鐵戰士放下電話就老淚縱橫啊!拿著信就別提了,我回家探親的時候翻出父親抽屜裏麵我的幾封不多的來信,哪一封不是淚跡斑斑啊——那你們說我們的何大隊呢?有了兒子就沒見過多少麵一直在野戰軍紮著,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會有什麽感受呢?


 


所以,他會對一個不到18歲的小黑臉列兵特別的慈愛——他帶兵一向很嚴,後來他的警衛員告訴我,惟獨對我是個例外——在狗頭大隊的一線隊員裏,我來的時候是最小的兵,在他的眼睛裏,你們說會是個什麽角色呢?


 


一個從來都把帶兵要嚴格視為圭臬的大黑臉上校,他也是一個父親啊!他見到這個小兵,他會怎麽樣呢?——他就會違反自己訂下的規矩,跟這個小兵一起作弊。——為什麽?隻有兩個字——父愛。


 


寫到這裏我的眼睛濕潤了,何大隊,我辜負了你的期望,大學畢業後沒有再次報名參軍,沒有回到我們熱愛的狗頭大隊當特戰軍官。


 


但是這是無奈的事情,我的路,不會是跟你一樣的。


 


因為,我確實不是個職業軍人的材料,我也就是個碼字的小人物,成不了鐵血戰將。


 


——你們想象一下,當這個父親一樣的大黑臉,在知道跟自己雖然隻有一麵之交但是喜歡的不行不行的孩子氣十足特別鳥的小列兵不願意在自己引以為自豪的特種大隊幹了因為他不稀罕,而這是他一生的驕傲和心血,他會是多麽傷心呢?


 


你們想象,將心比心的想象?


 


都是人啊!他既是一個職業的特戰軍官,也是一個父親。


 


從職業上說,這個大隊是他一生為之努力的事業;


 


從感情上說,哪個父親不願意自承父業呢?


 


所以,我即汙辱了他的事業,也汙辱了他的感情。


 


所以,我給他的打擊,是任何人不曾有過的。


 


但是這個,是我很多年以後才回味過來的。


 


大黑臉軍工老大哥——大黑臉特種大隊大隊長。


 


這兩個角色在我的腦子裏麵來回變幻著,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話了。


 


大黑臉——我隻能叫他大黑臉,因為我當時不知道怎麽稱呼他——他看著我的眼睛,語氣變得嚴肅——這就是成熟,成熟的人不會把自己的心事托盤而出的,你們要是以為他隻會罵“媽拉個*****”就大錯特錯了——他慢慢說,字字擲地有聲:


 


“自我軍區特種大隊組建以來,你是第一個以列兵身份來受訓並通過全部考核而獲得入隊資格的!但是——你也是第一個在通過考核以後,自願放棄特種大隊的隊員資格的!”


 


這種語氣和語調,絕對不是那個和我一起遊山玩水的大黑臉的感覺,而就是一個善於在綠色的方陣前不加麥克風進行訓話的鐵血上校!一個統率真正的精悍戰士的鐵血部隊長!


 


我不敢說話,在他的麵前我鳥不起來,我們大隊所有的人都鳥不起來。


 


大黑臉慢慢的在我麵前踱步:“告訴我為了什麽?”


 


我張開嘴,但是沒有聲音。


 


大黑臉轉向我:“為了你的兄弟,是嗎?”


 


我木然的點頭,眼睛還在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有一種莫名的威懾力使得我不敢正視但是更不敢回避。


 


大黑臉:“為了你的陳排?苗連?還是你自己的抱負心理?”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大黑臉看著我:“你知道你的苗連、你的陳排他們是為了什麽?”


 


我搖頭。


 


我是真的不知道,真的,我怎麽會知道?


 


大黑臉的語氣緩下來:“上回你給我講了你的兄弟,我說以後我給你講講我的兄弟——我當時以為還有時間,但是現在你要走,我隻能現在講給你——你聽嗎?”


 


我能不點頭嗎?!


 


我點頭。


 


大黑臉轉向牆上那一排年輕的臉:“左手第一排第一張照片,是我的老班長張某——犧牲的時候44歲,是我們軍區輪戰的偵察大隊的副大隊長,上校軍銜——也是兩山輪戰時期各個軍區偵察大隊犧牲的最高軍銜軍官,他為了帶增援分隊迎接我,和埋伏的敵人火力進行了激烈的交火!——一顆流彈擊中了他的心髒——他犧牲的時候孩子剛剛14歲,妻子常年患病在家,留下一個將近60歲的老母親,靠糊火柴盒和他犧牲後的撫恤金度日,一直到今天!”


 


那張笑容滿麵的臉看著我,那雙眼睛看著我。


 


大黑臉跟在戰區司令部講解戰情似的擲地有聲:“左數第二排第三張照片,是我的老部下梁某——犧牲的時候26歲,我的警衛員,為了在撤退的時候吸引敵人的追兵,主動要求留下阻擊敵人,把將近200名追剿的敵軍吸引到另外的方向——在他完成任務後被包圍,子彈打光了,就用刺刀,衝鋒槍被奪走,就用匕首,最後有三個敵人把他按在地上,他拉響了胸前的光榮彈,和敵人同歸於盡——他上前線之前剛剛結婚半年,是在新婚蜜月的時候接到參加軍區偵察大隊的命令的!——犧牲之後留下了妻子和一個遺腹子,他的妻子至今未婚,含辛茹苦養育著烈士的後代!”


 


那雙更年輕的眼睛在看著我,目關清澈如水。


 


我的眼淚在打晃。


 


大黑臉轉向另外一麵:“你看這個——右數第四排第一個——他叫王某,軍區偵察大隊的戰士,我的兵!——在我們被追捕通過一個河道的時候,為了排除前方的地雷,用他自己的血肉之軀給我們開辟了一條前進的道路!——你知道他犧牲的時候多大?——17歲,比你還小將近一年!——他的父親,一個樸實的農村老人,就是那樣把他養育成人,送到部隊,然後又義無反顧的送上戰場!——他犧牲以後,當地民政部門問他有什麽要求?你知道他唯一的要求是什麽——把兒子的骨灰給自己一半,讓他也能天天陪著自己!——睡覺的時候,骨灰盒就在他的枕頭邊,幹活的時候,骨灰盒就在他的地頭喝水的地方——為什麽?他想兒子的時候就跟骨灰盒說話!”


 


那雙孩子氣十足的樸實的臉笑容滿麵,眼睛樸素無華。


 


大黑臉的手指向滿屋子的照片:“——你看看我的兄弟!這滿屋子的都是我的兄弟!——這是犧牲在戰場上的——這是因為跳傘訓練不慎出現險情犧牲的——這是抗洪搶險的時候為了搶出老百姓的一隻小綿羊而被洪峰卷走的!就是為了一隻小綿羊!我的一個戰士犧牲了!他才21歲,連對象都沒有談過!——你看看他們!你好好看看他們!”


 


我的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哭出了聲。


 


大黑臉就看我:“你知道你的苗連,你的陳排還有他們是為了什麽犧牲了、瞎了一隻眼睛、殘疾了——你知道嗎?!”


 


我哭著搖頭,我怎麽可能知道?我離18歲還有兩天啊!


 


大黑臉冷笑看我:“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還好意思跟我說你是一個漢子?好意思說你是一個偵察兵?好意思說你是一個人民解放軍的列兵?”


 


我隻知道哭。


 


“我告訴你他們為了什麽——”大黑臉刷的一指大廳中間一麵彈痕累累硝煙點點的五星紅旗!——“就是為了這個!他們全是為了這麵旗幟!你認識嗎?認識嗎?!”


 


我點頭哭著說:“我認識……”


 


大黑臉大怒:“你不認識!你認識個屁!——這是什麽?!這是軍人的信仰!你連這個都不認識,你還好意思說你跟你的苗連、你的陳排是兄弟?!”


 


我大聲的哭出來。


 


大黑臉指著滿屋子的照片:“現在你告訴他們!告訴他們你不願意跟他們作兄弟!——你告訴他們你腦子隻有你那個偵察連那幾十個兄弟!你說!你告訴他們——你告訴他們除了那個偵察連,沒有人配的上作你的兄弟!你說!”


 


我大聲哭著:“大隊長……”


 


大黑臉斷然打斷我:“你不配叫我大隊長!你不是我的兵!你不是我的兄弟!你甚至根本不配是一個軍人——你就是一個混蛋!你知道你刺傷的是什麽?是我嗎?——不是!是他們!是軍人的信仰!軍人的榮譽!是他們這些老前輩這些我的好兄弟!——我們為什麽叫‘狼牙’?這個稱號怎麽來的?!——是敵人叫出來的!——敵人為什麽叫我們這個?!是因為我們準我們狠我們的弟兄不怕死我們的弟兄敢去死!——你知道什麽是兄弟嗎?你也配叫你的苗連你的陳排這些真正的軍人是兄弟?!”


 


我嚎啕大哭。


 


大黑臉:“你現在就告訴這滿屋子的英魂——他們不配作你的兄弟!”


 


我一下子跪下來嚎啕大哭。


 


大黑臉的眼中也含著淚花,他緩緩神看看表:“現在距離授槍入隊儀式還有半小時!你記住半小時!——我說實話現在就想把你一腳踢出我的大隊!——但是我給你這個還沒有滿18歲的小混蛋小*****一次機會!——半小時後,或者你穿好我們狼牙的狼皮給我站到操場上;或者就給我滾出去!我的司機會送你去車站——為什麽他送你?因為別人送的話你的車會被攔住,你會被這成千兄弟的唾沫星子淹死!”


 


他轉身出去,一下子推開門我聽見外麵的衛兵刷的行持槍禮然後他的靴子聲音大步走了。


 


門再次關上了。


 


我跪在這滿屋子年輕的麵孔中間嚎啕大哭。


 


他們還是那麽笑容滿麵的看著我。


 


我哭得鼻涕眼淚一塊流下來,恨不得把自己一把掐死在這些英魂麵前。


 


我哭著抽動著肩膀抬起頭看見了那麵彈痕累累血跡斑斑的五星紅旗。


 


我流著眼淚看著這麵我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的紅旗。


 


我不知道那些彈痕,那些血跡發生過怎樣的故事。


 


那些離去的英魂默默的看著我,幾十雙眼睛默默的看著我這個混蛋小列兵。


 


我淚花閃閃,給這麵國旗,給這些英魂磕了三個響頭。


 


起來的時候,額頭已經開始流血。


 


我站起身,拿起大隊長丟給我的野狼大隊的迷彩服和臂章。


 


我把那頂黑色貝雷帽戴在了頭上,那18歲的額頭上還流著血,臉上還趟著淚……


 


我沒命的跑著,以平生最快的速度。


 


雖然那雙嶄新的牛皮軍靴還硬硬的卡著我的腳,雖然那嶄新的哢嘰布的迷彩服領子還劃著我的脖子……


 


但是我還是手裏抓著那頂黑色貝雷帽光著頭拚命的跑。


 


大院裏靜寂無聲。


 


我衝進操場,警通中隊顯然得到大隊長的招呼,都沒有攔我。值班的班長還給我一指台上,我就看見了我們新訓隊的十幾個弟兄在列隊上台。


 


大隊長站在幾乎占據了整個主席台背麵的那麵軍旗下麵。


 


我趕緊跑過去。


 


操場已經鴉雀無聲。


 


成千的特戰隊員胸前持槍有如迷彩色的釘子一樣紮在操場上。他們鴉雀無聲但是你再也見不到這麽多優秀的士兵,曆年最好的偵察兵。能夠組成這樣一個迷彩色的方陣的精銳士兵,現在你們在哪兒呢?


 


他們黝黑消瘦的臉上是神聖的表情。


 


我從他們隊伍前麵跑過去,他們的脖子沒有動,但是目關在追隨我。


 


大隊長一言不發。


 


那張大黑臉上麵無表情。


 


我跑到隊尾,趕緊戴好黑色貝雷帽。


 


我們就上台了。


 


在國旗下站成一排。


 


大隊長渾厚的聲音起來了:“某軍區狼牙特種大隊某年度新隊員授槍入隊儀式開始——奏國歌——升國旗!”


 


國歌聲中,警通中隊的中隊長跟兩個中尉穿著毛料軍裝戴著白手套升起了那麵鮮豔的我從來沒有覺得這麽美麗的紅旗。


 


我們高唱國歌,粗獷的聲音響徹天宇。


 


我們一個一個接過嶄新的95自動步槍。


 


當我接槍的時候,都不敢抬頭看大隊長。


 


我不知道大隊長是不是看我了,我不敢看所以不知道。


 


我們在台下最前麵單獨列隊,麵向主席台,背對我成千的新的兄弟。


 


大隊長往前站站,看看我們的方陣。


 


我們都停直了胸膛。


 


大隊長突然對著自己的隊伍吼道:“你們是什麽?!”


 


我們都一愣,隨即聽見身後方陣的齊聲努吼:


 


“狼牙!!!”


 


地動山搖。


 


大隊長再次問:“你們是什麽?!”


 


“狼牙!!!”


 


我們身後的方陣再次吼道,一樣的地動山搖。


 


大隊長:“你們的名字誰給的?!”


 


“敵人!!!”


 


大隊長:“敵人為什麽叫你們狼牙?!”


 


“因為我們準!!!因為我們狠!!!因為我們不怕死!!!因為我們敢去死!!!”


 


方陣的聲音跟一個人一樣齊,又跟一萬個人一樣有陣勢。


 


大隊長掃視著我們這些新訓隊的隊員:“你們記住了嗎?!”


 


“記住了!!!”


 


我們十幾個人齊聲吼道。


 


大隊長再次麵向自己的整個方陣:“你們是什麽?!”


 


“狼牙!!!”


 


我扯破了嗓子用自己生平所有的力氣吼道。


 


“你們的名字誰給的?!”


 


“敵人!!!”


 


“敵人為什麽叫你們狼牙?!”


 


“因為我們準!!!因為我們狠!!!因為我們不怕死!!!因為我們敢去死!!!”


 


聲音,在整個山脈中,回響。


 


久久的,一直在回響。


 


……


 


那時候,如果你從月球上看,我們隻是一個個微不足道的小點的集合。


 


但是對於我來講


 


就是


 


——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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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第38 - 40節 -虎妞娃娃- 給 虎妞娃娃 發送悄悄話 虎妞娃娃 的博客首頁 (210293 bytes) () 04/05/2011 postreply 08:39:32

明天繼續貼。。。 -虎妞娃娃- 給 虎妞娃娃 發送悄悄話 虎妞娃娃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4/05/2011 postreply 08:40:02

a great novel! thank you for posting! -xiaocao00- 給 xiaocao00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4/06/2011 postreply 19:08:08

第三部,41,42 -虎妞娃娃- 給 虎妞娃娃 發送悄悄話 虎妞娃娃 的博客首頁 (59018 bytes) () 04/07/2011 postreply 15:0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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