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節 兵歌(11)
其實真的不是故意賣關子,是我自己也需要從那種震驚當中擺脫一下才能繼續往下寫我當年的故事。因為真實發生過的這種戲劇性很強的事情,尤其是在你自己身上的,你總是會再次進入那個規定情景自己給自己來那麽一下子。
真的是太驚訝了。
因為我確實好久也沒有緩過神來。
事情怎麽會這樣呢?
是啊,我現在都想問,雖然已經有了答案。
但是當時,我是真的沒有想到。
希區科克是我很喜歡的懸念大師,但是我常常想,如果是他老人家也未必能夠結構出這樣的懸念來。
因為,兵家的懸念,是大懸念。
你的想象永遠也達不到。
否則,還要戰將幹什麽?都是戰將了。
狗頭高中隊的震驚是有傳染性的,我們這幫子弟兄都被傳染了。
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因為你們可能無法理解。
因為我看到的,是昨天晚飯前還在給我們進行戰情簡報和任務部署的狗頭大隊的絕對骨幹軍官。
我們的狗頭參謀長,陸軍中校。
如果你曾經在部隊呆過,你該知道野戰部隊的參謀長是個什麽角色了。
除了軍事主官,他就是部隊軍事的靈魂人物了。
而且軍事主官往往隻是拿大主意,真正在策劃運籌帷幄的就是參謀長。——所以劉亞樓為什麽是我欽佩的一代名將?因為我在部隊呆過,還是一支直屬於高層的特種部隊,我就對戰區級別的指揮體係多少有些了解,我知道戰區參謀長是個什麽作用(特種部隊永遠都是和戰區級別的指揮係統在一起的)。換句話說,沒有劉亞樓,就沒有林彪那麽短的時間能成為東北王——也就是說,我們的狗頭大隊參謀長在我們狗頭大隊,也是個絕對關鍵的軍事上的人物,其地位僅次於我們的何大隊——其餘的副大隊都是各自管一攤子啊,而參謀長是對軍事有著全盤了解的,也是擬定作戰計劃的關鍵人物,決定權是不在他,但是他起到的作用是不容忽視的啊。
他怎麽會在呢?
我的爺爺啊?!難道我們的狗頭大隊被老貓連窩端了?!——這是我腦子裏麵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但是隨即一看不是。
為什麽不是?
因為參謀長也是一身野戰裝束,臉上的迷彩油還沒有下去。
他怎麽也來打仗了?!我腦子還是沒有反過神來,什麽任務要動用參謀長帶隊啊?!他是什麽地位啊?!狗頭高中隊就是個帶隊打仗的,而他不是啊?!他是參謀長啊?!——參謀長是什麽?是何大隊的神經中樞啊!
但是他就站在我們麵前。
我再看,他的身後是十幾個我們狗頭大隊的兵——不是兵,都是軍官,都是幹部。
我靠!我一看絕對驚了啊!
——一色的中尉和少尉啊!
軍官突擊隊啊!
在任何野戰部隊,如果一定要抽調最精幹的人員的話,往往還真的不是老士官——最精銳的就是這些年輕的連排級基層幹部,他們的軍事素質就不用說了,頭腦的機敏、軍人的果敢鬥誌等等也是絕對第一流的。我們狗頭大隊也不例外,真正的真正的核心不是老士官們,他們早晚會退伍的——真正的核心力量就是一代代的年輕軍官們——我們何大隊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我相信不是空穴來風:“隻要我的這幫子青年軍官在,三個月我就把一個步兵團帶成特種大隊!”——由此可見,這幫子青年軍官在何大隊心目中是個什麽位置了,也確實是這樣,這幫子軍校畢業沒有幾年的青年軍官也真的不是善碴子——受過係統軍事高級教育啊!很多戰法都是他們研究的啊!都是他們傳授的啊!他們都是我們狗頭大隊的精華中的精華啊!都是副分隊長以上的幹部啊!——他們怎麽在這兒啊?!
是啊,他們怎麽在這兒啊?!
他們怎麽到這兒來了?!
什麽任務值得動用他們這批何大隊眼中的精華中的精華啊?!
軍官突擊隊啊!這是個什麽概念啊?!這是我們狗頭大隊的血本家底啊?!怎麽把他們集中起來組成了突擊隊了呢?什麽任務啊?我們的日子不過了?!他們一抽調是多少個分隊的主官啊?!
我是真的震驚了。
狗頭高中隊看著參謀長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參謀長看著狗頭高中隊,確實是很愧疚的。
我們十幾個狗頭兵看著十幾個狗頭官,也說不出話來。
狗頭高中隊怒了,他真的怒了。
“我*****奶奶的!”他一把揪住參謀長——我從來沒見過狗頭高中隊這個孫子這麽憤怒,就是錘我他也是一向裝酷的——“你看看!你看看我的這些弟兄們?!你看看他們?!你看看他們是怎麽被俘的?!我把自己往虎嘴裏麵送啊,你們他媽的幹什麽吃的啊?!啊?!”
參謀長居然也沒有生氣,我說過他也是個鳥人。
但是他真的沒有生氣。
還低下了頭。
我們的青年軍官都低下了頭。
我們弟兄還是沒有明白——也許你們明白了,但是我們都是士兵啊,軍官就是上級,我們是絕對服從上級的啊?我們怎麽可能懷疑上級呢?
狗頭高中隊眼睛都冒火了,他一把把參謀長推開:“全他奶奶的完了啊!我們就白犧牲了啊?!白被俘了啊?!”
——我慢慢的回過味道來。
我不知道弟兄們回過味道來沒有,但是我是明白了。
我操!
我的寒意從後脖頸子就出來了啊!
我們是餌子啊!我們這十幾個弟兄是餌子啊!就是故意往貓嘴裏麵送的小老鼠啊!讓老貓光注意我們這些小老鼠啊,然後派別人來抓貓頭啊!——那個基地是假的,大隊常委早就知道;我們被老貓盯著,他們也早就知道——他們是故意把我們往貓嘴裏麵送啊!
然後趁機派出精華中的精華,參謀長這個戰鬥英雄親自帶隊的軍官敢死隊孤注一擲啊!來幹嗎?趁機抓貓頭啊!貓頭的真實基地他們早就一清二楚啊!
要是我們是餌子,用得著費那麽大勁嗎?!——當然用得著啊!因為老貓會輕易上當嗎?你不付出點子代價他會上當?!你不把自己狼牙的牙尖子送他嘴裏他會上當?!舍不得孩子套不著老貓啊!——這一點何大隊是心知肚明啊!
於是就是兩套方案,一真一假同時進行。
我們是假的,軍官突擊隊是真的。
但是,假的當然是失敗,真的也被老貓給看出來了。
都被俘了。
寒意真的是從我後脖頸子就出來了啊。
我的爺爺啊!這是演習,我們還不至於怎麽回事啊!要是戰爭呢?我們這十幾個弟兄帶上狗頭高中隊——他不算,他就是欠收拾——我們不就是來送死嗎?!——我們就是來送死的命啊!
何大隊——我腦子裏麵一激靈,那個向我們父親一樣的何大隊!那個滿嘴媽拉個*****的老爺們!那個我們願意為他去戰死沙場的真漢子!——他在把自己的兵往死裏麵送啊!我的爺爺啊!——可能嗎?可能嗎?可能嗎?
他媽的可能嗎?!
我真的蒙了,現在也蒙了。
我的天,何大隊……
我想起了和我去打兔子的大黑臉,想起了在我們授槍入隊儀式上的大隊長,想起騎著摩托帶我們跑路的父親一樣開心的老爺們……
他會把自己的兵往老貓嘴裏麵送?!
我不相信啊!我真的不相信啊!
但是眼前的一切告訴我,這都是真的。
而且,我們也確實死了白死,因為軍官突擊隊——參謀長帶隊的精華突擊隊,都在這兒了,老貓不愧是老貓啊!全看出來了!
我們狗頭大隊真的是血本無歸啊!
我現在明白為什麽被俘的時候狗頭高中隊那麽冷靜一點都不發火了。
因為他早就知道這是應該的。
我們這些小兵呢?——都不知道,在我們渾然不知的情況下,我們這些小兵真的成了鐵血戰將手中的棋子,就那麽推上去了。
然後對麵的戰將就不客氣的吃掉這些小棋子。
但是另外一手也被這個對手破獲了。
——這就是血本無歸。
這也就是我們小兵的命運。
小兵,就是最小的棋子。
你再說自己精銳也罷,再說自己怎麽也罷,你就是一個小兵。
這個本質是改變不了的。
我站在那兒張著嘴,我的後脖頸子在發涼啊!
真的在發涼啊!
我不敢相信啊,但是確實是真的。
真的,我們被當成餌子丟出去了。
就是被那個父親一樣騎著摩托帶我們跑路的大隊長。
我的何大隊,我的靈魂,我的上帝。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的一個人。
我象熱愛父親一樣熱愛的一個人。
現在我的後脖頸子也在發涼。
真的在發涼。
你們知道,什麽是戰將和常人的區別了嗎?
也許,你們真的還不知道。
隻是在糾纏一些所謂的人性所謂的應該不應該。
我告訴你,天底下的戰將都是一樣的。
都是一個操性。
真的,不要相信什麽宣傳。和政治無關,因為戰爭就是戰爭,戰將就是戰將,小兵,也就是小兵。
哪個國家的戰將都不例外,電影永遠是電影。
小兵,就是戰將棋盤上的小卒子。
小兵,這就是小兵。
18歲的時候,我第一次知道,小兵的本質是什麽。
還不是戰爭,一次演習而已。
第八十三節 兵歌(12)
我曾經是一個小兵。
不用給我什麽“特戰精英”的狗屁稱號,那一文不值。
那根本改變不了我小兵的實質。
很多年後我在寫這段過去的時候,心裏還是會疼的要命。因為確實覺得自己的心口在滴血,這是很難受很難受的事情。因為,你作為一群犧牲品中的一個被自己最信任的人送上不歸路。
我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
你們相信是我的真實經曆也好,覺得我是在編一個蹩腳的小說也好,我小莊的心情就是這樣。
因為,我曾經是一個小兵。
而小兵的意思,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棋子。
地位類似於中國象棋中的“兵”或者“卒”。
可以隨時犧牲。
但是,下過中國象棋的人都知道,千萬的千萬,記住一點。
不要讓對方的小兵過河。
是的,小兵絕對不能過河。
你會死的很難看的。
一定會的。
因為他是小兵,所以你會忽視他的存在;而忽視的後果,就是把你的老窩搗掉。
再牛逼的戰將,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中國象棋的道理,同樣適用於戰爭。
真的是記不清過了多久,我的腦子才從震驚和恐懼中漸漸的緩過來。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帳篷裏麵已經沒有聲音,月光從窗戶灑進來,我看見大家都睡去了。
沉默的睡去了。
還能怎麽樣呢?
我們都知道,在這場狗頭對貓頭的特戰角逐中,我們輸了。
真正的血本無歸,我知道狗頭大隊的損失是巨大的——最好的分隊幹部都在這兒了,你還能派出什麽人帶隊呢?老士官嗎?是可以,但是那幹嗎還要分隊幹部的編製呢?就是因為軍官畢竟是軍官啊!——我們輸了,我不得不指出在這場角逐中,我們的何大隊犯了個戰略錯誤,就是兵家大忌——“孤注一擲”,也就是不留後手。這和他當時的個性有關係,40多歲的軍事主官,全軍矚目的特戰老油子,自然希望能夠獨占鼇頭啊!意氣用事,真正的意氣用事——這是我現在總結的,當時我是沒有這個頭腦的。其實那回演習以後,何大隊是很沉默一段時間對自己進行總結的,是個人就會犯錯誤,何大隊也不例外——他的錯誤就是太想贏了,連著出手就是兩招狠棋,一明一暗,一正一奇,確實是很難防範的。但是他還是忘記了,音樂學院指揮係畢業的貓頭雷大隊的戰爭指揮思維不是在軍校養成的,是在交響樂的舞台上養成的——交響樂就有主調,有負調(名詞我不是很懂),交響樂的“交響”兩個字是絕對有含義的——貓頭雷大隊的思維不是戰將的思維,是指揮家的思維,所以他看出來了。藝術和戰爭之間的關係,其實真的是很微妙的——貓頭雷大隊就是個真正的老貓,他仔細的看著鼠輩的來來回回,就是不動手,以不變應萬變,絕對附和《孫子兵法》中的信條“不動如山”(誰再跟我說是小日本的我就罵人了啊,自己老祖宗的都不認識不丟人啊?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軍友?!)——高手對局,先出險招的,就是輸家。
於是何大隊就輸了。
是人就會輸,我們的靈魂何大隊也不例外。
自古就沒有不敗戰將啊!
在這一點上,貓頭雷大隊絕對比何大隊高出一籌。從軍事技能和戰術指揮上來說,客觀的講他不是何大隊的對手,他畢竟是半路出家;但是從戰略分析和冷靜判斷上來講,巴頓似的戰將何大隊不是他這個專業素質的音樂家的對手。
我現在的反思就是這樣的。
藝術和戰爭,其實就是雙生兄弟啊!
而真正在這兩個領域都有造詣的,就是貓頭何大隊了。
他不得不贏啊,沒有天理他不贏啊?因為他不出險招啊,他在等何大隊出手啊,後發製人啊!——所以他贏了啊!他現在就是敞開自己的基地大門,能抓捕他的分隊還有幾個有主官啊?所以接下來就是他收拾何大隊了,誰讓你先出手的呢?這就是結果啊!
——但是當時我在想什麽呢?
我一直在回憶,但是什麽也想不起來。
我好像就那麽穿著自己又髒又濕的迷彩服坐在床上出神。
不知道在想什麽。
也許,什麽都沒有想?
好像也不是,回憶中我看到自己眼中的火焰。我不由的心裏一個哆嗦,那是我嗎?18歲的我?那眼睛中的火焰是多麽可怕,多麽憤怒,多麽傷心欲絕?那會是我嗎?一個18歲的孩子?一個18歲的小兵?一個還沒有完全長大的我?
是的,那就是我。
不會是別人。
那個操性不會是別人,我想不承認都沒有用處了。
我就隻能承認,那是我。
我在恨,恨誰?——何大隊。
我不能再恨別人了,因為當時的我不會有現在的頭腦和分析能力。我總得恨什麽人啊不然我這個情緒怎麽發泄啊,我那時候不會去恨戰爭恨軍隊,我隻能去恨一個實際存在的人。
那個人就隻能是我們的戰神我們的上帝我們的父親。
——何大隊。
我恨他,恨的不行不行的。
因為他出賣了我們對他的信任。
或者說,是我對他的信任。
我要報仇。
我一定要報仇!
——我知道怎麽報仇,因為我了解何大隊。
我們都了解他。
我的眼中的火焰在燃燒。
我的冰冷的軀體在發熱。
我的骨骼在哢哢作響。
——寫到這裏我自己都打了個寒戰,怎麽會是18歲的我呢?怎麽可能呢?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啊?怎麽會呢?
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你不承認都不行。
事實就是我要跟我們的何大隊報仇。
我主意已定。
馬達睜開眼睛:“你個鬼兒子怎麽還不睡覺啊?”
我的目光轉向他,他嚇了一跳:“怎麽了你?”
我搖頭,我知道我嚇著他了:“沒事。”
“怎麽了?”馬達披上外衣過來坐在我的行軍床上:“你小子又想啥子呢?”
“咱倆是不是兄弟?!”我認真問他。
馬達就摸我的腦袋:“你沒發燒吧?”
我撥開他的手:“沒有。”
“當然是啊!”馬達納悶的看我,“鬼兒子你發神經啊?”
“是兄弟你就幫助我!”我看著他說。
“說。”馬達問,“啥子?”
“我要脫逃。”我看著他說。
馬達看看四周,低聲的:“都有這個主意,明天咱們跟幹部商量一下。”
“不,”我說,“我一個人逃。”
馬達看我:“你瘋了啊?一個人你逃的出去嗎?”
“是兄弟你就幫我。”我認真的說。
馬達看著我:“成,你說吧,你怎麽逃法?說不服我你就老實睡覺,明天咱們跟幹部商量。”
我就對著他的耳邊說了自己的法子。
馬達邊聽邊笑:“你個鬼兒子還真有一套啊!這法子也就你想到出來,太他媽的鳥了!”
我們就準備。
半小時後,小莊的脫逃行動開始。
我捂著肚子嗷嗷亂叫,馬達從床上爬起來就過來:“鬼兒子你怎麽了?參謀長!高中隊!你們快來看啊!”
然後大家都起來了。
參謀長就摸我的頭:“沒發燒啊?”
我的臉上絕對是汗如雨下。
我的叫聲絕對是嗷嗷可憐。
我的表演絕對是真聽真看真感受。
大家都急了,不能不急啊我是大隊最小的兵啊!
參謀長就問:“他割過闌尾沒有啊?”
馬達就說:“他這麽小肯定沒有啊!”
參謀長就著急了:“是闌尾炎吧?”
狗頭高中隊也急了我沒想到這個孫子這麽著急。
他衝到帳篷邊就喊:“哨兵!哨兵!”
哨兵就趕緊跑步過來敬禮:“首長?”
“我們一個兵病了!快送你們醫務室!”
狗頭高中隊一指我。
哨兵就進來一個拿手電照我。
“照他媽的什麽照!”馬達就吼叫,“沒看見我兄弟什麽樣子嗎?!趕緊送醫務室!”
哨兵在猶豫,他是不敢作這個主。
參謀長就急了:“我告訴你啊!他是我的兵,出事了你負責!”
哨兵就趕緊立正:“首長!我去找我們中隊長!”
“趕緊去!”狗頭高中隊就喊——我還真的不知道這個孫子還有點人味道,但是我對他的觀點始終就沒有改變過。孫子就是孫子,誰讓他一直錘我來著?!也難說他是不是表演是吧?!
我又嗷嗷叫了一會,貓頭警通中隊長來了。
我們參謀長就說話了:“你看看我們這個兵的情況!趕緊送醫務室啊!”
貓頭警通中隊長就敬禮:“是!——趕緊送醫務室!”
倆貓頭兵就來抬我。
狗頭高中隊就穿衣服:“我跟著去吧!他身邊得有我們個幹部吧?”
貓頭警通中隊長就趕緊攔著他:“老高你就算了,我又不是不認識你!你那兩下子我還真不一定弄的住你!換個人!”
參謀長就說:“我去。”
貓頭警通中隊長也為難。
我們狗頭參謀長的大名也不是吹的啊!
“我讓我們班長去!”我就艱難的說,然後又是嗷嗷叫。
“好好我去!”馬達班長就穿衣服。
“好,那你去。”參謀長就說,“萬一是闌尾炎趕緊報告我!”
“是!”馬達就點頭穿鞋子。
“放心吧。”貓頭警通中隊長就說,“如果是闌尾炎,我們就給他送醫院。”
“要送就送軍區總院。”我們一個弟兄冒出來一句,我們弟兄就哄笑。
“都什麽時候了?!還他媽的開玩笑?!”參謀長就吼。
都不笑了。
馬達就背我:“走!不要緊吧?”
我就含糊點頭,還是嗷嗷叫豆大的汗珠嘩啦啦下來。
我們就出去了,倆貓頭兵一個前麵打手電一個後麵押著去醫務室。
醫務室自然也是帳篷,是個男幹部。
我就被放倒床上檢查。
醫生剛剛俯下身子要檢查,我一個鎖喉就給他按住了。
倆貓頭兵馬上就拿槍要拉栓,馬達咣咣就是兩個重拳啊!——這孫子的拳狠著呢!——倆貓頭兵都捂著臉眼睛就花了,馬達戴著散打手套我戴著護具都覺得跟廬山升龍霸似的,何況現在是什麽都不戴上來就是臉?!
醫生是不會武的我控製他跟控製小雞似的。
馬達一個胳膊一個夾住倆兵脖子誰都喊不出來,想動手馬達就使勁就喘不上來氣——我上來就是兩腳踢在他們臉上,這兩腳是絕對狠的,因為我心裏恨啊!我還穿著軍靴,你想想他們倆的滋味?!
就拿出他們身上的手銬給他們銬住還用膠帶粘住嘴——真是一家人啊手銬和膠帶都和我們一個型號的啊!——醫生也是一樣就是沒有手銬了,直接就是膠帶都粘上了。
一人一把95一把92披掛好了。
馬達就拿一個貓頭兵身上的手榴彈。
我已經拿了4個了,但是我一伸手:“都給我!”
馬達就一愣:“幹啥子啊?”
“都給我!”我眼睛都冒火了。
“好好給你!”馬達就都給我。
我就有了8顆發煙手榴彈。
我們就小心的出去了。
黑夜,探照燈在晃。
發電機嗡嗡響著。
很隱約很隱約,我聽見什麽音樂響。
馬達在前麵,一看我往相反方向走:“你幹啥子啊?!車場在那邊!”
我不答理他:“你自己走吧!”
馬達急了但是不敢喊:“你去幹啥子啊?!那邊是貓頭的大隊部!你找死啊?!”
我嘩啦一聲拉開95槍的保險,繼續大步跑去。
一個貓頭哨兵看見我了,就喊:“口令?!”
馬達沒法子了,一下子跳出來噠噠噠就一梭子空包彈:“去你奶奶的!”
貓頭哨兵納悶的看他,這才醒悟過來趕緊吹哨。
馬達向一邊跑去,邊跑邊打槍:“鬼兒子來抓我啊!”
我知道他在引開貓頭兵們。
但是我沒有時間感激他,因為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我衝向貓頭大隊部!
我的心中都是恨意!
一個貓頭兵衝上來攔我我起腳就是一個淩空邊踢,他被踢中脖子在空中一個後滾翻重重摔在地上!
第二個貓頭兵上來錘我,我低頭閃過他的拳,然後重重的一槍托砸在他的肚子上隻聽見一聲慘叫!
我繼續衝向大隊部。
我聽見身後人聲嘈雜我知道他們在追我但是我不回頭!
我知道老貓在什麽地方,因為我聽見音樂響!我現在也不知道什麽音樂但是我知道是交響樂!
我知道野戰軍聽這個玩意的幹部不多,所以我敢肯定老貓就在那兒!
我衝進大帳篷。
帳篷角落有一個老的唱片機,磁頭在沙沙響著,音樂完了但是沒有人去換唱片。
一個瘦子背對著我,穿著迷彩服,頭發微微禿頂。
我知道他就是老貓!
“看來我還真小看你小莊了。”
老貓頭也不回的說。
外麵的貓頭兵跑向這裏還在叫喊。
我拿出一個發煙手榴彈拉了弦往地上一扔砰的就一聲黃煙起來。
我又拿出來一個發煙手榴彈拉了弦往地上一扔砰的一聲黃煙又起來。
我一口氣扔了8個發煙手榴彈。
帳篷裏麵什麽都看不見了除了黃色煙霧。
我知道很嗆但是老貓沒有咳嗽我也不能咳嗽!
我們就那麽在裏麵呆著。
然後很多手把我拖出帳篷按到在地下就開錘。
我就不吭氣任他們錘!
奶奶的!我看你老貓怎麽收拾我!
我看見那雙蹭亮的大牛皮靴子出來了,站在我的麵前。
我被貓頭兵按到在地上所以我隻能看見靴子!
“停手吧。”
我聽見老貓淡淡的說。
貓頭兵們都一愣。
“這個是你的了。”
我抬頭,我看見一個什麽東西慢慢飄下來其實當時的速度不慢——但是我回憶的時候總是能看見慢動作沒有辦法,回憶的時候就是這個操性的!
胸條。
一個藍色的胸條慢慢的飄下來。
落在我的眼前。
我被貓頭兵們拉起來。
我流著鼻血看見了老貓的臉。
還是那麽似笑非笑。
我就那麽看著他。
老貓淡淡的看著我,撕掉我的胸條:“這個是我的。”
這沒什麽說的,我們同歸於盡我的胸條本來就應該撕掉。
“致電導演部和藍軍戰區司令部,我退出演習。”老貓對身後的一個貓頭幹部說。
幹部一怔,但是還是立正:“是!”
老貓看看我的軍銜:“上等兵,我幾十年的軍旅生涯,從來沒有中過一槍一彈——我第一次被意外襲擊,就是被你!”
他慢慢抬起右手。
我以為他要錘我,就那麽梗著脖子。
但是他的右手給我敬了一個軍禮。
一個標準的軍禮。
我傻了。
貓頭兵們放開我,我還不知道該不該還禮呢。
老貓已經轉身走了。
夜色中,我看到他孤獨的瘦瘦的背影。
夜色中,我好像聽到交響樂的旋律。
夜色中,老貓的背影漸漸的消失了。
我還在那裏站著。
我陣亡了。
老貓也是。
一個是上等兵。
一個是上校。
你們覺得值得嗎?
兩個人的地位如此懸殊。
但是,你說哪個更貴重?哪個更卑賤?
你說的出來嗎?
——關於老貓,我後來隻見過他一麵,就是演習結束以後他去和何大隊敘舊。
據我所知,半年後,老貓死於一次意外的車禍。
事情就是很巧,那天他的司機結婚,臨時換了個新手。
老貓的三菱吉普車和一輛運煤的大卡車接吻。
於是,老貓死了。
其實,客觀來說,老貓是個非常難得的特戰指揮官甚至可以說是個天才,他其實真的比何大隊要高一籌的,好像就是因為具有藝術思維的緣故。如果他不死,我想應該是會比何大隊現在的地位高的,他也更年輕,學曆也更高。
但是生活就是這樣。
最優秀的天才就是這麽不知道為什麽離開這個世界。
這就是所謂的“天妒英才”。
你們不願意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因為事實總是不那麽容易被人相信的。
第八十四節 兵歌(13)
我停止寫作幾個小時的原因,是想讓自己徹底清醒一下,能夠理智的看待我的特戰生涯中的這段傷心的往事。當年的小莊不怕死,別說是演習,就是真的戰爭,隻要一聲令下,小莊就敢赴湯蹈火。士兵的鳥其實就是這個概念——但是我不知道那件事情我到底該怎麽看待,現在是知道了,但是當時是真的真的不知道。
我在那種難言的懵懂中得出的結論就是——何大隊出賣我們弟兄。
是的,他出賣了我們弟兄。
換句話講,還隻是演習,他就出賣我們弟兄。
如果是戰爭呢?
那我們弟兄就是死了也不知道啊!
——我相信如果是真的戰爭我們沒有人投降(狗頭高中隊也不會雖然他是個孫子但是他還是個軍人),一定會抱著自己的步槍絕望的高喊著“*****奶奶的”絕望的射擊,在彈雨中抽搐我們自己年輕的身軀,到死還堅守著自己是一個士兵的信念一個士兵的誓言。我們就會這麽在一起為了一個假目標假基地假任務死去,到了天國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死的……
——而我們,是被故意出賣的。
出賣,在弟兄的情誼中,是個多麽可怕的字眼?!
我長到18歲,第一次被出賣。
我一直是個重兄弟情意的人,從小就是。
我留在狗頭大隊,不光是我知道我是個軍人了,我的一切屬於我的祖國和我的信仰。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我的兄弟們在這兒。
這裏麵當然不包括狗頭高中隊,有馬達,還有……我們後來一直不敢提及的生子他們……還有炊爺,狗班的狗子他們許多許多弟兄……
還有一個,甚至是占據了最重要地位的。
就是大黑臉軍工老大哥——我們的何大隊。
我敬佩他信任他熱愛他就象對我的父親,我可以為了他的命令去死毫不猶豫。
我們敬佩他信任他熱愛他就象對我們的父親,我們可以為了他的命令去死毫不猶豫。
但是,我被他出賣了。
我們十幾個弟兄都被他出賣了。
出賣——這是個多麽嚴重的罪行?!
在我心裏,這比什麽罪行都嚴重。
但是,這是真的。
我想不相信都不行。
18歲的時候,我心中的火焰就是這麽在燃燒。我的呼吸變得急促,我的血液變得沸騰,我的眼睛變得血紅。
我的父親……出賣我。
你就會知道這是什麽滋味了。
18歲的我,就是在承受著這種內心的折磨。
直升機在空中滯空,開始降落。演習並沒有結束,但是在特戰中我們其實已經以微弱優勢贏了——群貓無首是個什麽概念?老貓都退出演習了小貓還能怎麽蹦達?軍事主官就是軍事主官,你臨陣換將?誰能指揮的動這幫子特種兵?換個外行?還是換個原來的副大隊?——都沒戲,誰的部隊誰自己知道,戰鬥力是大打折扣的,不是不能打了,是很難打了——一支鳥氣衝天的特種部隊,部隊長就是鳥氣的靈魂,這對士氣也是一個嚴重打擊。
狗頭還是贏了,雖然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但是狗頭何大隊還在,基本上所有的老士官和部分青年軍官都還在。
而且士氣上就占了一籌。
所以,其實無論演習結果如何,狗頭在特戰這一畝三分地的地位是不可動搖了。
失去了指揮的交響樂團會是個什麽操性?你樂手的素質再高有個屁用啊?再給你換一個對原來的全部譜子和樂手特點都還不熟悉的指揮?那還能聽嗎?
戰爭,也是一樣。
臨陣換將是兵家大忌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小貓們注定蹦達不出什麽結果了。
狗頭就贏了。
——但是不是我贏了。
我與狗頭無關。
我坐在直升機上就是這麽想的。
我在演習中陣亡,按照演習規則,我可以退出演習,回到原來的部隊休整。
我就坐上了導演部的直升機,回狗頭基地。
但是,不再是我的家。
當陣陣朔風吹著我的臉,我就是這麽想的。
不是,那裏不再是我的家。
他不再是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不會這麽……出賣我。
一路上我可以看到群山,叢林,河流……當然,還有中國陸軍,那些野戰基地,交錯的火線,主戰坦克兵團,機械化步兵部隊。
但是,不再是我的陸軍。
不再是了。
我靠在直升機的舷窗旁,閉上眼睛。
我知道,胸中的火焰在燃燒。
我不再是中國陸軍,我不屬於這個陸軍。
萬念俱灰是個什麽味道?不要說你們有多成熟,我18歲的時候就嚐試過了。
直升機緩慢的下降。
下降在狗頭大隊的林間基地。
“到了!”陸航的哥們招呼我。
我睜開眼睛,笑笑,眼淚就掉下來,拿起自己的背囊武器和頭盔就跳下去。
螺旋槳扇起的颶風吹散了我臉上的淚水。
警通中隊的弟兄們上來擁抱我,把我舉起來扔的很高,他們歡呼著跳躍著,發自背心深處的高興:
“錘他*****的貓頭!錘他*****的貓頭!”
連原裝德國狗爺也在狂吠,好像也在慶祝這個狗頭大隊難得的節日。
來往的幹部們都笑著看著。
遠處還在做飯的炊爺們也對還在空中的我舉起手中的大勺,也在喊:
“錘他*****的貓頭!錘他*****的貓頭!”
——我知道在他們心裏我是英雄。
但是我的臉上沒有笑容。
警通中隊的弟兄鬧夠了,才把我放下來。
警通中隊的中隊長就過來笑著說:“辛苦了啊!大隊常委都在等你!”
我不說話,掂起自己的背囊頭盔武器就徑直走向大隊部。
回憶中我看到四周的幹部和弟兄都差異的看我。
炊爺也差異的看我。
連德國原裝狗爺們也詫異的看我。
我不說話,就是那麽陰沉著自己的臉走向大隊部的大帳篷。
帳篷前站崗的哨兵就立正還敬禮。
但是我沒有還禮,就那麽進去。
回憶中我看到他們差異的臉。
但是我什麽都不顧了,就那麽進去。
我看見大隊常委們都坐在會議桌邊。
我看見了他。
他的背後是一麵軍旗。
他也看著我。
我的背後是帳篷外嘈雜的基地。
我喘著粗氣,不說話,就是那麽死死的看著他。
他也看著我,大黑臉上毫無表情。
大隊常委們——我當時沒有看見,我是在回憶裏麵看到的——都在看我,也看他,但是都不說話,不知道說什麽,連政委也不知道說什麽。他們也確實不知道我怎麽了,更不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
他就那麽淡淡的一句:“你們都出去吧。”
大隊常委都一怔。
“出去。”他淡淡的說,“我和他單獨待會。”
政委先帶頭起來了,出去了。
幾個常委就都出去了。
帳篷卷著的門都放下了,但是我知道不隔音。
隻剩下我和他兩個人。
他還是那麽看著我,沒有什麽表情。
我就那麽看著他,臉上的肌肉在抽搐。
他什麽都不說。
我也什麽都不說。
就那麽看著,一直看著。
互相看著。
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我的火焰越燒越烈。
我拿起背囊頭盔武器高高舉起然後惡狠狠的摔在地上惡狠狠的摘下自己的臂章摔在地上還惡狠狠的踩了一腳最後再惡狠狠的脫下自己的迷彩服上衣迷彩短袖衫摔在地上!
我惡狠狠用盡全身的力氣高喊:
——“我就操你這個狗頭大隊!我不幹了!”
喊完我就哭了淚水嘩啦啦流啊,不是哭自己,是哭小兵的命運。我現在回憶起來,其實我對戰爭對軍人尤其是對小兵的認識就是那個時候開始逐漸形成的。
他還是那麽看著我,但是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我就那麽流著眼淚光著膀子露著一身黝黑消瘦的精肉,上麵還有點點傷疤,就那麽惡狠狠的看著他。
他就那麽默默的看著我哭,一句話都不說。
也沒有表情。
很多年前,我就這麽對一個陸軍上校怒吼。
不是因為他是上校,我是上等兵。
那我一定不會這麽怒吼。
是因為我曾經把他當兄弟當大哥——或者說,是當成自己的父親。
是的,“曾經”,這個詞語很重要。
因為在那一瞬間,我對他所有的感情都被他的出賣葬送了。
我說過,我是個重感情的人。
一直都是,現在也是。
但是很多年前,我第一次被自己信賴的人出賣,就是他幹的。
而他,對於我那麽重要。
你們說,18歲的時候,我容易嗎?
嗬嗬,愛信不信,但是我就是這麽一步步過來的。
是的,一個小兵的故事。
我沒有強迫你們相信,但是也希望你們不要汙辱我的青春。
因為那個時候,我真的很純。
第八十五節 兵歌(14)
有多少人真正做過小兵?
我不知道。
有多少人真正在軍隊的氛圍呆過?
我也不知道。
沒有當過小兵,在軍隊這個牢不可破的金字塔最底層忽悠過的人,不會有多少理解我當年的感受的。小兵,在戰將的戰爭棋盤上,是一個棋子;在你們看的報紙雜誌上,是一個枯燥的數字或者是陌生的臉孔,不會引起你們的任何同情,或者你們還覺得殺的不過癮;在這個人人都喜歡看點子刺激新奇的世界,小兵就不足為奇。
是的,戰爭中當然有犧牲,都是理解的。
小兵自己都理解,也什麽都不會說。
但是犧牲的,不是一個軍裝下麵沒有生命的軀殼。
是人,活生生的人。
他們不是你們的親戚朋友,不是你們的情人愛人,不是你們的哥哥弟弟,但是不證明他們沒有這些。
我手頭有一個很早的公益廣告錄像,畫麵都很糙了。是一個電視台的朋友給我的,還是從最早的大4/3帶子上轉下來的,年代久遠,搞得很有曆史感,好像是剛剛從百年前的拷貝上扒下來的一樣,發黃,發糙。
我不知道是哪個電視台拍的,但是我估計算是中國最早的一批公益廣告了。
畫麵上是一個小兵的臉,他戴著鋼盔,不過17、8歲,還懵懂無知的看著鏡頭發呆,不知道這個家夥在幹些什麽。他在一輛軍車的後車廂,從蓬布中探出頭,可以看見他身後背著的56衝鋒槍的槍托。顯然是當時的南方戰線。
音樂我都聽不清了,我也不需要音樂。
字幕是:當他們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在為我們的共和國犧牲。我們不要忘記他們……
時至今日,我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沒有忘記他們?
不是在BBS上張貼當年的戰爭火爆殺戮照片,是真的用你作為一個人的心靈去感知這些年輕的生命。他們為了什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們的年輕的臉現在還有人記得多少?他們的笑容現在還怎麽樣活在親人的心中?他們的親戚朋友情人愛人是怎麽度過一個個沒有他們的日子?——你們想過嗎?
拍拍自己的心窩子,你們想過他們也是人嗎?
——我不能看這個廣告,但是剛才又拿出來看了。
我不能不看這個廣告,因為我知道,他們也是小兵。
和我們當年一樣。
嗬嗬,好像是政治教育?其實是扯淡的事情,那跟我沒有球子關係,我不關心那些。
我隻是想說,如果是你呢?
如果換了被出賣的是18歲的你,而你把他當成父親當成上帝一樣看待,你還會現在不知道當年的小莊為了什麽萬念俱灰嗎?——出賣,就是出賣。
不論是戰爭,還是演習,還是和平年代。
出賣的性質是一樣的。
有人說當年的小莊不是一個好軍人,連一個好士兵都作不了。
但是將心比心的想一下,如果你是我,你也18歲,你會比我成熟嗎?
評論當年的小莊是不是個好軍官或者好士兵的材料的朋友,想一想你也有18歲吧?嗬嗬。
至於說個性強,那麽士兵的個性是什麽呢?
還有當年的小莊是不是好像武俠中的人物呢?
嗬嗬,我不是想普及軍事常識,隻是告訴你一個事實——在特種部隊的培養養成中,始終在貫徹的就是一句話:“人的因素是第一位的。”——為什麽?特種部隊不是戰略導彈部隊不是裝甲部隊更不是空軍海軍部隊,在那裏科技是第一站鬥力,你的裝備先進就是戰爭勝利的保障。
但是在特種部隊,不是這樣的。
人,人的因素是第一位的。
戰士的素質是第一位的。
因為,特戰是人打出來的,不是科技打出來的。
你還是要深入敵後,你還是要直搗虎穴——雖然我說過孤膽英雄不是很可能出現,你一旦落單最大的可能就是孤魂野鬼——但是,特種兵戰士的精英精神好戰精神甚至是某種程度上的逆反精神,就是最強悍的戰鬥力。
麵對逆境,你不逆反,你能成嗎?
嗬嗬,特種部隊為什麽說鳥呢?——就是個性。
必須有個性,特種部隊必須是個性十足的部隊——在鐵的紀律的約束和艱苦的訓練磨礪下,要極強的壓抑戰士的個性,甚至讓他們覺得要爆炸,這樣,一旦戰爭來臨,一旦需要爆炸這種個性,那就是戰士的核裂變了。
這就是特種部隊。
這就是特種兵戰士。
沒有極強的個性,是不可能成為特種兵戰士的。
一個蔫巴巴的兵,如果在敵後,會怎麽樣呢?你們可以自己去想。
嗬嗬,這些,都是特種部隊的帶兵之道了。告訴你們也無妨,所以我當年的那點子破事是不是真實發生的,就留給你自己去想了。
語無倫次了,下回注意。
我一直就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這件事情,所以容易語無倫次。
信不信也不是我的事情,我隻是把當年的故事講完而已而已。
看不看也就更是你們的自由了,嗬嗬。
好了,我緩了一會了,繼續我當年當小兵的時候那點子陳年往事。其實回憶起來真的是亂七八糟的,不過好在我小莊就是這麽過來的,還不用編故事。
嗬嗬,事實總是令人難以置信的。
不然這個世界還有意外嗎?
又說亂了,回憶就是這個操性的。不同的人,在這裏找不同的東西吧,嗬嗬。什麽都不想找,想看故事的,就可以結束了,因為沒有什麽好看的故事的,都是一些記憶的殘片。嗬嗬,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是說過這個話了。
其實,我當年廢了那麽大的勁脫逃然後冒著被錘的危險去“刺殺”老貓,其實就是等著罵這一句。
就是:
——“我操你這個狗頭大隊!我不幹了!”
就為了這一句。
很簡單的目的,沒別的。
這就是我的報複——我不幹了!
你讓我大學畢業以後回來作軍官?!——我不幹了!
而且我現在就走!我遠遠離開你這個狗頭大隊!我回我的步兵團偵察連去找我的苗連——他不是戰將隻是個連長,就是死他也會跟我在一起!不象你,把我們推出去,你還在指揮所的大帳篷裏麵對著地圖和沙盤指手畫腳。
我們為什麽死的?!
或者說如果是戰爭,我們弟兄為什麽死的?!
——諸位不要跟我扯什麽別的好嗎?你們希望小莊這個普通的18歲中國陸軍上等兵是什麽完美的士兵嗎?!是雷鋒同誌嗎?!——問題是他不是啊!何必對一個18歲的孩子提那麽高層次的要求呢?他還是個孩子啊!你18歲的時候比他成熟嗎?他的眼中隻有感情啊!隻有這幫子弟兄啊!
這就是真實的小莊啊,我要虛構一個完美的小莊你們喜歡看嗎?
你們喜歡看不就是因為小莊是活生生的人嗎?
是人就沒有完美的啊——高大全的形象你們愛看嗎?
——所以,不要簡單的說當年的我是不是個合格的士兵或者不是,我相信你18歲的時候哲學思維理性認識不會比我強吧?你們喜歡看高大全嗎?——我真的不明白了,難道說小莊當年就要念叨著“我要為國家犧牲!因為我是軍人!”你們就喜歡看了嗎?你們隻會冷笑,說:“看,多假。”
但是真實的你們又會說:“看,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士兵。”
人啊,我有時候真的搞不懂你們啊!嗬嗬。
——所以,我先告訴你們,18歲的小莊不是你們心中的合格的士兵。
他是一個有缺陷的士兵。
因為,他最看重感情,也有強烈的個性——我不明白,你們喜歡看沒有個性的小莊嗎?你們是怎麽想的呢?左右都不是你們到底想看什麽呢?不是牢騷是實話,你們想看什麽?你們說的出來嗎?
——而且我也不是為你們寫的啊,我又沒有拿銀子,在我自己的帖子上還不是想說什麽說什麽嗎?
嗬嗬,我沒有娛樂大眾的義務吧?
好像是沒有。
——所以我就真實的寫當年的我自己。
嗬嗬,不強迫你看好嗎?
——扯遠了扯遠了,不說這些了,又是議論了。
我休息一會再說我當年。
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們,當年的小莊就是這個操性。
我至今也不認為他是什麽英雄什麽完美的士兵。
更不是你們希望的那種所謂的中國士兵的化身。
所以,不要拿你自己的想法來看小莊好嗎?
——因為,小莊就是小莊,他不會是別人。
他當年就是這樣的一個感情用事的士兵。
因為他是活人,是人就有感情——你18歲的時候就那麽冷血嗎?
嗬嗬,扯遠了,這是議論,你們可以不看,也不針對誰——不喜歡小莊的可以換個帖子了,因為我早就說過了這不是主旋律,是我自己白話當年那點子破事,不強迫你看。我現在腦子很亂,我去休息一下。
因為,回憶這些是痛苦的,我不是超人。
我相信你們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