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38 - 40節

本帖於 2011-04-05 09:16:11 時間, 由普通用戶 虎妞娃娃 編輯
回答: 第36 - 37節虎妞娃娃2011-04-05 08:19:47

第三章 礪煉


 


 


第三十八節 小影來了


 


 


很多年後的今天,我打開自己的帖子真的是發了半天的傻。剛剛開始的時候,隻是一種內心壓抑情感的發泄,說白了就是自己跟自己玩;而現在,已經不是那麽回事了。


 


我知道很多人在期待我,哪怕是想錘我和我的小說,也得先看完才能錘啊。我估計很多人等著錘,那就錘吧,我小莊武錘武頂文錘文回,一向這樣——跟我掰文藝理論我都不怕一個大學的文藝理論教材還是我當的一號槍手書還是看過幾本的記住記不住就是它了我不知道兼職給中文係高年級學生上文藝創作理論課算不算什麽專家但是應該不是外行隨便就讓人錘倒的。


 


很多年以前,我們弟兄就那麽在那個我們自己叫做狗頭大隊的群山包圍的山溝子裏自己錘自己,或者是大家對錘——那時候為了什麽這麽錘自己?這麽狠的對錘?為了什麽?為了誰?


 


是為了自己是一個什麽勞什子特種兵勞什子電影上麵的那種英雄嗎?


 


狗屁。


 


不是沒有,絕對是有的。


 


我認識一中隊一個兵,那是真的從小就愛軍事愛看老美的電影愛看的不行不行的,後來這小子還真的能夠從軍區偵察兵比武中脫穎而出,來了特種大隊。


 


但是你在他真的戴上臂章在這個*****的地方受訓一個禮拜以後,你問他還記得什麽電影什麽勞什子軍事發燒刊物嗎?


 


他連苦笑都作不出來了。


 


因為,真正的特種兵的訓練,永遠是艱苦和枯燥的。


 


艱苦是你可以想象出來的,但是枯燥是你難以想象的。


 


真的象電影上那麽有意思嗎?


 


我到現在也沒有覺得有意思,不僅僅是我,你問我從前的那些戰友,誰也不會覺得是一件趣味十足的事情。


 


就是枯燥。


 


在人民解放軍的任何野戰部隊,最難以忍受的不是艱苦,不是勞累,更不是危險,而是——日複一日的枯燥,年複一年的枯燥。


 


因為,把一塊生鐵打成鋼牙,是一個來回重複的過程。


 


你知道戰爭在哪一年打嗎?


 


你不知道。


 


但是你知道什麽時候你要準備打仗嗎?


 


你隨時準備24小時待命——一聲令下我們就全副武裝毫不猶豫,什麽時候到戰場什麽時候開練不在我們在上麵但是馬上就能開練是沒有問題的。


 


早年我在部隊看過朱蘇進的好多小說,不是激動的不行不行的,是理解的不行不行的——真正的特種大隊的職業特戰軍官就是這個操性,極端盼望戰爭的來臨渴望戰爭的來臨比渴望周末回家見老婆還渴望,那麽好的身體一禮拜見一次也真不容易一出去演習住訓就是大半年就更不容易,但是還是盼望打仗超過見老婆——但是我們小兵呢?


 


你覺得我們盼望打仗嗎?


 


尤其是除了我,都是幾年士官的這樣一支部隊,你們真的覺得他們天天合計著打仗時候怎麽勇猛嗎?——都是血肉之軀啊!很多都是有老婆有孩子的老士官,你覺得他們有一般的小兵那麽衝動嗎?


 


當然沒有,但是一旦戰爭真的來臨,他們就不會再合計什麽自己不自己了——我以為這才是真正的軍人,軍人是有血有肉的,不是天天沒事都在合計打仗的;雖然我們訓練的時候是合計這些勞什子事情,但是下來我們還琢磨這個嗎?我覺得除了職業軍官們以外,我們小兵下來還一起合計這個的不多。


 


我覺得這就是真正的特戰隊員和軍事發燒友的根本區別。


 


訓練是單調而枯燥的,一個滑降就有那麽多勞什子方法,反複練習,往往就是為了提高那麽0.1秒的時間,你就得練1個小時;開門的各種方法就更不用提了,左開、右開、技巧開、炸藥開、撞擊開等等,你一上午練下來,你還能有什麽新鮮感嗎?更不要說那麽多的隊形的變幻,上課給你講的那麽多的技術性的數據——我的很多農民兵兄弟都是初中水平文化,不睡著算好的了,你能指望他們聽的聚精會神嗎?眼睛睜的挺大,但是我估計當場就能接受的沒有幾個——那就反複講,軍官又不是傻子都是真正帶兵帶出來的知道戰士怎麽回事,知道你一次聽不懂,就反複講掰碎了講——你不枯燥嗎?那麽多的炸藥數據、電子數據,有大學文化的發燒友同誌,你們能聽得懂幾個?我相信你們來上一次這種課程,從此就高高興興的去打保齡球玩狗養貓什麽的了再也不會覺得特種部隊有什麽勞什子意思。


 


真的,那些意思都是編電影的編的。


 


我們都覺得枯燥,那種枯燥是難以忍受的——艱苦不覺得,我們都是偵察兵比武下來的,其實往往感覺沒有集訓的時候艱苦,是訓練又不是集訓不能拔苗助長功夫又不是一天練出的特種兵不是一條造就的,循序漸進是根本原理。後來我當副班長帶過的小兄弟有前段時間參加某叫囂的很響的國際偵察兵比賽的,他就告訴我國際比賽也沒有我們偵察兵比武那點子把式艱苦。國內部隊的比賽比國際的還要艱苦,我不知道大家怎麽認識這個。我的認識就是咱們自己國內比賽的時候牽涉到的是一個核子裏麵的東西——戰鬥力的提高,你飛機不行艦船不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幾個鳥人幾條鳥槍你還整不明白你還穿這個軍裝幹嗎?——那些軍官們明白著呢!飛機不行艦船不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是他們這些帶兵的軍官的責任,他們也使不上什麽鳥勁啊?!——那點子悶氣就全在錘我們這些小兵身上了。於是大家都比較艱苦,艱苦慣了再去國外比賽,覺得就跟過年一樣了。


 


我們下來都有自己的樂趣。特種大隊也是解放軍也是部隊也是子弟兵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天兵天將,部隊傳統那點子政治教育文化活動是少不了的有時候還要玩的更花哨——我覺得最鳥的比賽就是比搬原木,就是在小說一開頭我的班長玩的那個把式,十好幾根原木兵樓後麵嘿呦嘿呦讓我們這些菜鳥從體能訓練場抬回來老鳥們就開搬——訓練完了都那個操性了休息日大家還玩這個你說我們是不是精力過剩的沒有法子用?——多說一句我們練出來幹啥自己沒有想過因為沒有戰爭,我估計軍官想過但是他們也顧不了那麽多——管你退伍幹什麽是上大學當民工還是這還是那,你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穿一天軍裝練一天兵這是不會跑的,你在一天特種大隊就要算作一個戰鬥員戰鬥力就得在這個水平線上,要不還要部隊幹什麽要特種大隊幹什麽?跟瑞士一樣臨時召集不是瞞好的嗎?——所以一個層麵跟一個層麵考慮的問題不一樣就是這個道理了。——那麽我們退伍以後呢?這些錘了好幾年的生瓜蛋子到了社會上怎麽辦?那些殺人的技巧是不會給他們找來什麽出路的,他們作甚麽呢?文化程度也不高,外語倒是縐兩句但是軍事術語有個屁用啊?!大多數的士官都是農民的,退伍以後的工作也沒法子安置就是回家種地——於是,就有很多幹民工的,換個地方繼續搬原木。能給有錢人當個司機兼保鏢是最好的出路了——這在世界各國的軍隊,退伍軍人的善後安置、工作安置都是老大難,尤其是國內——有的朋友說不能去公安這些單位嗎?開玩笑那是幹部指標要有文憑他們初中畢業能有什麽?我們訓練那麽緊張就是函授也沒時間讀啊!——製度就是製度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麽簡單,要是那麽簡單很多悲劇就不會發生了,特種大隊的退伍安置跟任何部隊是一樣一樣的,農民兵一樣一樣的回家種地然後就是成了民工——反正我想不出來什麽辦法,你想的出來嗎?不會因為你是特種大隊就有什麽優待的。都是解放軍戰士,你比人家多一個腦袋啊?!——扯遠了不說這個了這是後麵一個章節的話題。


 


我們這種枯燥的訓練結束以後就是自己在業餘活動時間找點樂子。警通中隊的城市兵多,還組織了一個搖滾樂隊叫“極限空間”——不知道你們信不信,但是一到休息日那幫子弟兄的架子鼓電貝斯就開錘喊番號喊出來的嗓子張嘴就是“夢裏回到唐朝——”——大隊長聽的還津津有味道說這個歌子不錯有氣魄看看能不能改成咱們狼牙大隊的隊歌,原來那個總部給的歌子太難聽跟鳥叫一樣不像狼嚎——我們這幫子對搖滾還有點子興趣的小兄弟高興的不行不行的,歌詞趕緊給大隊部送去——然後就理所當然的沒有下文了。——那幫子架子鼓電貝斯還在忽悠,有時候也來點什麽《加州旅店》之類的軟搖滾什麽的,還有甲克蟲什麽的,我就是那個時候才知道約翰·蘭農的——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啊!我對搖滾的這點子了解就是在特種大隊完成的回來以後還發現不落伍!我能分辯什麽重金屬軟搖滾就是在特種大隊給普及的!我的一個哥們現在真的就是一個樂隊的主唱當然不出名就是在酒吧裏麵唱,去年我還在他家鄉城市的一個酒吧偶然遇見他,頭發比我現在還長整個就是搖滾的感覺了——你們說當兵長不長見識?——順便說一句我們幹部不僅不反對都還挺喜歡重金屬的,因為日常訓練聽不見金戈鐵馬就聽重金屬搖滾算是過癮了,歌詞就是外語好的也聽不清楚所以就隨便唱了——唯一的一次處分還是因為重金屬是因為在我們大隊聯歡會上不知道模仿誰砸電貝斯,但是不是在舞台地板上砸是往自己頭上砸一砸就碎我想也沒有哪個樂隊敢模仿,結果大隊領導不樂意了人民軍隊演出就好好演出訓練就好好訓練不能有情緒——他們估計是覺得砸電貝斯是對訓練的情緒——然後政委就要他們以後不要再唱了——沒倆禮拜大隊長不樂意了,怎麽沒動靜了我們都不樂意了,訓練完了砍山的時候就這點子樂趣聽那幫子家夥狼嚎還不讓嚎了這叫什麽事情啊?——然後大隊長一拍桌子媽拉個*****給我唱!——就唱了政委也沒脾氣他也是大隊長的兵,雖然是政工幹部現在還和大隊長平級但是畢竟是一起戰場出來的,唱搖滾也不是軍紀不允許的,砸電貝斯也不是公物是那個哥們自己的也砸不出事情來下回不砸就是了嗎?政委就自己給自己找個台階下說下回注意歌子還是要唱的就這樣了打個哈哈過去了——這個搖滾樂隊,一直到我退伍也沒有解散。他們寫了很多我們自己的歌,我們曾經傳唱一時走調也唱因為是我們自己的;隻是,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兒了,這些歌詞和譜子還留著嗎?——天各一方的兄弟們啊,你們可知道那種撕心裂肺的思念的滋味?——淚如雨下是個什麽意思我現在才知道。我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了,隻有在提起我的這幫子兄弟的時候,還有一種感覺湧上心頭,這種感覺就是——疼。


 


我當時還寫了一首歌詞,他們譜成了曲子,然後我們就唱。


 


我在日記裏麵找出了這個歌詞。歌的名字叫《誓言》,寫的不是很好,我抄在下麵,隻是一個淡淡的紀念。


 


《誓言》


 


作詞:小莊


 


作曲:極限空間樂隊


 


天地之間危機隻是在一瞬間


 


時空飛旋生死隻是在一轉眼


 


為了什麽我們在一起


 


為了什麽我們不分離


 


因為我們是戰友我們是兄弟


 


這就是我們的誓言


 


風雨雷電撲不滅心中的火焰


 


冰雪高山改不了我們的信念


 


為了什麽我們在一起


 


為了什麽我們不分離


 


因為我們是戰友我們是兄弟


 


這就是我們的誓言


 


沉默是我們的誓言


 


奉獻是我們的誓言


 


孤獨是我們的誓言


 


犧牲是我們的誓言


 


不要問我們還要走多遠


 


隻要你記住心中的誓言


 


不要問我們還要爬多高


 


隻要你記住心中的誓言


 


我翻開日記的時候很是愣了半天,因為我不相信這是我寫的。


 


但是我知道是我寫的,因為那個狗筆跡不會是別人。


 


然後我就哭了。那個時候大隊長在全大隊官兵集合的時候別管什麽場合就是踢球也是,最喜歡先來的一段話就是——“什麽叫無名英雄?什麽叫默默奉獻?你們就是無名英雄!你們就是無名奉獻!你們選擇了這個行當,就是要注定被人遺忘,注定被人冷落!為什麽?!因為你們是插在鞘子裏麵的利劍!是隨時要拔出來的利劍!所以就要默默無聞!一把劍,老是隨便拔出來給人看成嗎?再好的鋼也會風化也會生鏽!所以不要問為什麽沒有理解和關心,不要問為什麽沒有那麽多的地方慰問軍民聯歡,更不要問為什麽你們那麽苦沒有人知道!因為你們是特種部隊!是要打仗的不是拿來展覽的!你們是特種大隊的戰士!不是駐港部隊那就是給全世界看的!你們是什麽?是他媽拉個*****的24小時待命一有命令就要給我開練的狼牙特種大隊的特戰隊員!記住了嗎?!”——然後下麵就山吼“記住了”——大隊長就說行了球賽或者聯歡會開始。


 


我們當時真的是那麽想的。


 


我們當時真的就是在那麽辛苦的錘自己,為了我們的國家我們的主權我們的榮譽我們的信仰。


 


我們立誌這一生默默無聞,把這段經曆埋在我們的肚子裏,帶到我們的骨灰盒,也默默無聞。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看到了或者這個或者那個甚至是——我不能說那麽多,因為這個小說最後是要發表的我已經有這個計劃所以不該說的我不能說。我也是社會人啊!但是我真的很傷心——我不知道這些人真的了解我們弟兄多少了解我們的大隊長多少了解我們的誓言多少?於是我看到很多非常非常業餘的人在搬老美的東西,一些業餘的不能再業餘的人在演一個絕對業餘的特種兵——穿上迷彩服拿上95槍再戴上凱芙拉頭盔你就是特種兵了嗎?——不是,骨子裏的東西你就不是,還不是軍事動作的業餘。要說業餘就是《拯救大兵》和《兄弟連》也有業餘的動作和軍事細節,但是我怎麽就能看的下去每次都哭的不行不行的呢?說輕了是你的創作態度,沒有深入生活——說重了,就是我們狗頭高中隊的名言——玩不好你就別瞎玩。沒有那個本事你就別跟這兒充大頭蒜,你自己熟悉的生活都寫不出來你還跟這兒汙辱我們兄弟的形象?拿個業餘的不行的《女兵間》就抄也不怕寒摻?是大多數不會寫但是你碰見一個我這樣的,我就得收拾你了。當然,是小說對小說,劇本對劇本,人物對人物,故事對故事——我也是大學畢業生也算半個文化人不來那個。


 


我文鬥不武鬥,又是自由職業者所以也不怕你們拿什麽地位收拾我,隻要你能動員全國的書商全國的導演全國的老百姓不買我的帳就可以隨便錘我;武鬥也隨便你愛怎麽來怎麽來,我還真想不出來你能怎麽來或者我給你出十幾個主意你選擇——前提是一下子整死我別留下把柄,不然兄弟連是什麽概念,你能親身體會到。


 


說實話,你給我再多的錢,我也得看看你是不是有這個本事,不然我是絕對不給影視改編權的。


 


——扯的更遠更遠了!我們還說小說還說小說。


 


我已經準備在這個SB長期抗戰了,為了我的兄弟們,也為了你們。


 


說到了我們的業餘生活。


 


我當時最大的樂趣,就是訓練完的短暫自由活動的時間,給我的小影寫信。


 


那時候我真是文思才湧啊!這輩子沒有寫過那麽多情書後來就更沒有寫過了。


 


我進了特種大隊以後,那束野蘭花就插在我們班宿舍的窗戶上的一個玻璃罐頭罐裏。


 


我準備每天換水,一直到我去看小影,我親手給她。


 


我要告訴你們女兵在部隊是個什麽地位你們可能根本不相信。我聽過一個傳言,我先注明這是傳言——某次三軍聯合演習的時候,某號首長蒞臨視察觀摩。戒備之森嚴你是可以想象的,恨不得連天上都加個防彈蓋子。但是就有那麽一個女兵,一個普通的女兵還不是什麽文藝兵不是什麽高幹子弟,由於一個什麽問題跟部隊上級沒搞明白,一氣之下就去找某號首長要解決問題。徑直就闖進演習導演部,站崗的分好幾個單位,但是都不知道這是何許人也,女兵都不敢隨便攔或者說不好意思攔,是和平年代不是戰爭年代,大家也都沒有那麽緊張——她就真的進去了!一屋子首長在開會哎呀呀這個女兵就進去了!進去就說某號首長還真聽了半天但是最後也沒有給她解決什麽實質性的問題——我說過了在軍隊越級報告是大忌,軍隊是個鐵的紀律部隊,絕對不可能就那麽輕易的上級一句話就解決問題——下麵的還辦事不辦事了?都是一步步上來的所以也不可能象你們傳言的首長就那麽輕易發話,你是首長不證明你什麽都說了算,越高地位越不自由不是你想象那麽簡單的,好像首長批個條子什麽都解決了——地方可能這樣,但是軍隊絕對不可能,尤其是野戰部隊真正打仗的部隊,是一部絕對嚴密到及至的戰爭機器,你隨便給換個部件試試?所以我說有些小朋友不懂得就別瞎說,你們真的以為首長就無所不能嗎?你是搞戰略指導的,戰術上的事情你就要慎重,下麵的部下怎麽辦事是有考慮的就是你看不下去也不要胡亂摻和等結果出來再說,所以我說很多軍旅題材電視劇不真實,將軍那麽隨便發話解決一個少校的問題,那些大校上校中校還怎麽辦事?!說句不好聽的,除非這個少校準備轉業或者不在這個部隊混事調走,不然他那麽作的後果就是挨整而且全是玻璃小鞋絕對不露痕跡;也除非那個將軍除了幹軍區副司令以外還想把軍長師長團長全兼職了,不然不敢那麽隨便幹涉部下正常職能範圍的事情,什麽叫官僚管理體製?大家這點常識都沒有嗎?你們在大學的時候,校長隨便幹涉你們係的工作嗎?你見過哪個學生敢去找校長書記反映情況的?他不想在學校混了?係頭不整死他?大學都是這樣,何況是軍隊,以鐵的紀律嚴格的上下級關係還有服從命令為天職這些勞什子為基石的軍隊!那些人是真的沒有當過兵還是誠心的我就不知道了——所以某號首長沒有解決任何問題隻是聽她說了——這個小女兵最後有沒有挨整我不知道,但是我說的重點不是這個,是說女兵在部隊就有那麽大的地位!某號首長的警戒線有十幾個單位,但是她就那麽進去了——當然,負責警戒的指揮官我估計是絕對要挨收拾了。


 


說這麽多,就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那就是小影居然來看我了。


 


所以說她能找到特種大隊並且進來我還不知道就不是特別稀奇的事情。


 


特種大隊的戒備再嚴,有演習時候的導演部戒備嚴嗎?


 


於是她就穿著當時中國女兵的夏季常服,戴著大簷帽和列兵軍銜進來了——我至今覺得,中國女兵穿那時候的夏常服是最好看的:陸軍女兵臉白手白胳膊白頭發黑戴上綠色大簷帽穿上淺綠色軍裝深綠色褲子(大多數還自己動手改過)整個一個小蔥上白下綠常常是小黑皮鞋一走路嘎巴嘎巴弟兄們心裏癢癢的不行不行的就想叫喚;海軍女兵的夏常服就更漂亮了!哎呀呀那藍色裙子一穿小藕一樣的白色小腿配上黑皮鞋加上白色上衣胸脯子那麽一挺,我們在掠過的直升機上就開始叫喚連軍官也跟著一塊叫喚都罵*****的海軍水兵太幸福了這麽漂亮的女兵在軍艦上後來知道是文工團——空軍的弟兄們別生氣啊你們女兵的軍裝是最難看的還不是一般的難看就不說了——現在夏季的常服一改全戴貝雷帽穿襯衣——真難看什麽特點都沒有了我不知道現在的小兄弟演習的時候還是不是盼著看軍艦上的海軍女兵了——其實如果不是有了小影我倒是真的想找個海軍女兵的哎呀呀說多了又暴露自己那點子製服情節了不好意思——嘿嘿,我也是男人不是?


 


小影就那麽嘎巴嘎巴穿著小黑皮鞋進來了。


 


而且一走就走到特種大隊的特種綜合訓練場上。


 


就走在我們訓練場中間的那條唯一的水泥子路上。


 


而且,不是按照部隊規定走在右手。


 


小皮鞋嘎巴嘎巴。


 


踩在那條水泥子路麵的中線上。


 


如果一定用什麽詞語形容,就是——婷婷玉立。


 


我們幾百弟兄都在各個科目的訓練場打滾翻騰。


 


一個女兵就小蔥一樣而且小黑皮鞋還是嘎巴嘎巴清脆帶響就那麽一步三搖但是絕對是女兵的一步三搖不是女孩的一步三搖。


 


你說是個什麽情景?


 


一個白皙的小女兵走在一群精悍黝黑消瘦的戰士的地盤還那麽大搖大擺旁若無人悠然自得,說實話如果給她一把傘跟周末逛公園的女兵沒有什麽區別了。


 


可她的身邊沒有風景沒有假山啊。


 


是一群黝黑的精悍的戰士。


 


都傻了,所有的訓練慢慢都停止下來。


 


我當時正在泥潭子裏麵跟人對錘,“啊——”的大叫一聲剛剛騰空結果那個弟兄生子沒有攔我的意思我就不敢踢上去,在空中轉身難受的我不行不行的一下子栽倒在泥潭子裏麵。


 


然後我就發現我那一聲在我們平時很平常的“啊——”當時是多麽的不合時宜。


 


因為訓練場已經鴉雀無聲。


 


怎麽回事?我就看見我對麵的生子的臉在往一側扭。


 


然後看見所有兄弟的臉在往一個方向扭,比向右看齊都要齊就看一個方向。


 


我就看,然後就看見了小影。


 


我也傻了,因為我知道是來找我。


 


你們說能不傻嗎?!——這是我來特種大隊的第三天啊!


 


我們大隊長在觀禮台上,他早就看見了。但是他沒有看小影,要看小影就不是大隊長了是我們小兵。


 


然後他一揮手,底下的那個廣東士官就跑步過去。


 


先是立定敬禮。


 


麵前是個士官但是小影沒有還禮就是站住了看他,還拿軍帽扇風:“我找人。”


 


我就心裏叫苦——這是一般的士官嗎?這是我們大隊相當於軍士長級別的士官啊!就是你們在《我們是戰士》裏麵看到的那種士官長,雖然他年齡沒有那麽大但是由於是大隊長的影子所以地位特別獨特。


 


小影啊小影啊你給我捅了多麽大的一個漏子啊!


 


我都恨不得鑽進泥潭子裏麵去。


 


廣東士官一怔顯然沒有見過這樣的列兵自己先敬禮還不還禮。


 


我就看大隊長,大隊長還是不露聲色:“叫她過來!”


 


我就看見我們高中隊站在泥潭子邊有點不自然——你們說他能自然嗎?


 


小影就跟著廣東士官嘎巴嘎巴過去了。


 


我們弟兄都看著我們弟兄沒見過我們弟兄在山裏一年也見不到一個年輕的女人軍官家屬是很難看的你們不想也知道年齡又大何況現在是一個漂亮又很鳥的走的嘎巴嘎巴的小女兵。


 


我們弟兄就看著不眨眼的看著她走到大隊長麵前的台子底下仰麵看大隊長。


 


居然還在拿軍帽扇風。


 


根本不拿麵前這個上校當一回事情。


 


你們現在知道小影是個什麽性格了吧?!


 


大隊長就問:“你的單位?怎麽進來的?你找誰?”


 


小影還是沒有在乎就是拿軍帽扇風居然還把身子轉向了我們在我們當中尋找我——然後就是一句我當時就一個感覺就是死了得了!


 


“我是軍區總醫院的,你們哨兵沒攔我。我找小莊。”


 


哎呀呀我的小影你知道你居然在背對誰嗎?!


 


上千中國陸軍最精銳最彪悍的戰士的部隊長最高指揮官我們的上帝!


 


但是小影一點都不管這些,她不可能不知道大隊長是上校但是她訓大校都一愣一愣的——都有家屬都要生孩子所以軍區總醫院的婦產科護士就是這個鳥樣!大校還得跟我堆笑呢你個上校又怎麽樣?軍區總醫院每天來的將軍都一堆,你個山溝裏的上校算個鳥啊?!


 


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去問各個軍區總醫院的護士。


 


一個女列兵就這麽背對著我們的大黑臉上校大隊長一等功臣戰鬥英雄在幾百張黝黑消瘦的麵孔裏麵找我。


 


我當時在泥潭子裏麵離她很近但是我不敢說話。


 


她也認不出來。


 


又被海錘一個月不算還滿臉泥漿子你說她認得出來嗎?


 


我不敢說話不知道怎麽辦就看大隊長。


 


大隊長的黑臉沒有表情但是鬆了一下有種笑意——日後他對我說小莊媽拉個*****不愧是你的媳婦真他媽的鳥我一看進來那個鳥樣就知道是你小子說的那個小女兵,找媳婦就要找這樣的聽見沒有別跟那兒瞎合計了就這麽定了我主婚哎呀呀真是一個鳥的不得了的媳婦配你正合適你還沒有她鳥——但是,我的大隊長,命運是我可以決定的嗎……


 


大隊長居然有笑意我更傻了。


 


小影還在找我。


 


大隊長咳嗽兩聲:“高中隊!”


 


“到!”


 


狗頭高中隊急忙立正跑步過去不過去也不行是大隊長喊。


 


小影一見狗頭高中隊就笑了笑的不行不行的然後一句話我死兩次的心都有啊——“你老婆老說你戴這個黑帽子跟掃煙筒的似的,我今天算見著了!說的真對啊!”——諸位,你們說狗頭高中隊能不錘我嗎?!我不當格鬥示範教材誰當?!


 


狗頭高中隊不敢說什麽就是向大隊長敬禮。


 


大隊長居然也樂了他不能不樂——日後他告訴我其實自己老婆也老這麽說自己,所以他極力鼓動我跟小影不要換人因為小影的鳥樣跟他老婆當年一樣。


 


大隊長就說:“去!把小莊叫過來!”


 


“是——”


 


狗頭高中隊就跑步過來。


 


我就傻站著,我這時候明白過來特種大隊的位置在小影無秘密可保——狗頭高中隊的老婆就在她手底下住院,你說她能不知道嗎?


 


我後來估計警通中隊的弟兄估計是拿不準這是什麽人物,不過這個不算什麽,因為就是副司令的車子他們也攔按照規定辦事——但是女兵,都是第一次遇見,怎麽辦?還沒想好呢,這個女兵什麽都不說直接就進大門了你說說怎麽辦?幹部都不在誰知道怎麽辦?!


 


小影就這麽大搖大擺以中國陸軍女兵的身份闖入了世界上最精悍的陸軍戰士的禁區。


 


而我就這麽傻乎乎的一身泥漿子被狗頭高中隊帶過去了,怎麽立正的怎麽敬禮的我都忘記了。


 


小影就詫異的看我,然後哈哈大笑。


 


整個操場都是她的笑聲。


 


然後大隊長就笑了,聲音不大,但是笑了。


 


然後我就聽見幾百個弟兄笑了,聲音也不大,部隊戰士那種特有的憨笑。


 


我就更不知道怎麽辦了。


 


小影笑的不行不行的,眼淚都出來了捂著肚子:“哎呀哎呀笑死我了!”


 


我一身泥漿子不知道怎麽辦隻有傻樂:“嘿嘿,嘿嘿。”


 


小影笑夠了擦眼淚站直了。


 


大隊長就不笑了。


 


然後大家都不笑了。


 


我就更不敢笑了。


 


大隊長就說:“高中隊,今天的科目是什麽?”


 


狗頭高中隊:“格鬥基礎!”


 


大隊長:“小莊的成績怎麽樣?”


 


狗頭高中隊:“良好!”


 


大隊長:“我準他一天的假,你有什麽意見沒有?”


 


你們說能有嗎?!


 


狗頭高中隊絲毫不含糊:“沒有——”


 


我就傻了。


 


大隊長一指我:“去!媽拉個*****的把你那身泥巴給我洗洗!然後跟你這個這個——女——你這個女兵同誌——你陪她玩一天,晚飯前歸隊!”


 


我傻了,不會吧?


 


大隊長就說:“還不去?!”


 


眼睛一瞪就要吃了我的意思。


 


我急忙立正:“是——”


 


小影就在前麵嘎巴嘎巴走。


 


我就在後麵泥漿子滿身地下流的跟。


 


然後大隊長就笑:“媽拉個*****的看你小子那個操性!”


 


然後大家都哄笑。


 


小影的小蔥一樣的背影在我前麵。黑色的短發在軍帽下麵,然後是白皙的脖子。


 


嘎巴嘎巴。


 


我在後麵希拉劃拉。


 


我們就這樣經過那條長長的水泥子路麵。


 


我們就這樣走過數百最精銳的中國陸軍戰士黝黑消瘦的臉。


 


那些臉上都是笑容。


 


還有哄笑。


 


我們就這麽出了綜合訓練場。


 


女列兵小影就這麽闖進我們軍區特種大隊的訓練場,從幾百精悍戰士麵前帶走了一個叫小莊的男列兵。


 


所以我說,小影不愧是小影。


 


所以我說,這才是真正的女人。


 


以後再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至今沒有。


 


 


 


 


第三十九節 你的生日,讓我想起一個很久以前的朋友(1)


 


 


很多年以後,小莊在換了很多女孩以後又交了一個相對固定的女友——我不知道你們理解這個相對固定,我的理解就是雖然還是不斷有女孩闖入我的生活攪和一下但是很快就走或者聯係不緊密互相需要的時候再攪和一下但是這個不是——這個女友是一個大學生。她吸引小莊的,不是年輕,不是漂亮,不是什麽別的,就是因為她長得象小影。小莊至今沒有見過這麽象小影的女孩。


 


這個女孩就成了小影的影子。


 


甚至連聲音脾氣秉性什麽的都象。


 


但是她不是小影。


 


於是,她最後還是離開了。


 


去了一個很遠叫大不列顛的島嶼,繼續學她的鋼琴。


 


臨走的時候帶走了小莊洗的發白的迷彩大汗巾。


 


小莊又是孑然一身,流浪在不同的女孩之間,跟一個打出去的台球一樣隨便的撞擊著生活和感情的邊緣。小莊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什麽邊緣人,雖然他是一個活的很開心的人喜歡喝酒喜歡砍山喜歡在酒吧裏麵跟漂亮女孩眉來眼去,這麽多年過去了陸軍特種大隊唯一留給他的就是不怕被別人的男朋友錘。


 


但是,這種開心後麵,是什麽呢?


 


就像剛才,他哭了好一會,才敢打開這個DELL的筆記本電腦碼字。


 


但是已經不是指頭敲出來的,是心裏流出來的。


 


不再是字。


 


是血。


 


小影是什麽?


 


就是小莊永遠的夢。


 


我跟著小影走到訓練場的門口,帶著幾個糾察巡邏的警通中隊的班長——我後來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因為再也沒見過,我想他當年冬天就退伍了吧——瞅著我們臉都笑爛了。滾泥潭子的見的多了,警通中隊也滾但是這樣一顆俏麗幹淨爽潔還是嘎巴嘎巴走的小蔥後麵跟著一個渾身糊瀝嘩啦的泥蛋子不是很多見,還是比較珍惜的景觀。


 


我就更不好意思了嘿嘿樂。


 


小影白了他一眼,她跟我在一起中學就這樣,見不得別人恥笑我見不得別人欺負我,我說過了她跟我的姐姐一樣。


 


恰在這時訓練場裏麵大隊長一聲山吼繼續訓練然後震天的殺聲哈聲一片。


 


小影嚇了一跳直拍心窩子還說我的媽媽呀嚇死我了。


 


那個班長就笑出聲來了。


 


那些糾察見班長笑出聲了一下子也笑了聲音很齊簡直就是整齊劃一到了極點——部隊就是這個操性的。


 


小影就不樂意了小影一向就是這個鳥性格誰讓她當兵還是在軍區總醫院呢?我敢說她要是在哪個野戰部隊的醫護所兩天就被整治老實了——我不就是嗎鳥歸鳥但是不敢這麽鳥了,但是問題是她不是野戰部隊的女兵就是軍區總醫院的女兵,你能有什麽辦法嗎?


 


小影就衝著他來一句:“笑什麽笑?!”


 


那個班長就不樂了。


 


那些糾察也不樂了。


 


都很嚴肅。


 


我當時就害怕了我是真的害怕了——這些是街上到處能見到的高個子糾察嗎一個個敦實的跟黑木樁子似的,我那時候已經知道自己在這個大隊不算多鳥的,都是鳥的不行不行的貨色,甚至一個跟一個賽著鳥。


 


小影倒滿不在乎頭也不回:“走!”


 


抬腿就走。


 


我不知道怎麽辦隻有跟著一身泥漿子跟著。


 


“哎哎!你們幹嘛去?”那個班長說話了真是來自天南海北啊還有天津的。


 


“報告班長!”我不敢讓小影說話了自己搶著說,“我的老鄉來了,大隊長和中隊長準我的假!”


 


“嘛老鄉啊?”那個班長就跟自己的糾察擠擠眼。


 


那幾個糾察兄弟就嘿嘿樂,都是在院子裏麵大山裏麵關的久了所以都覺得這個景觀比較好看樂樂是正常的想跟小蔥說幾句話也是正常的——不然還是20的大小夥子嗎?


 


結果小蔥不樂意答理他們:“你管的著嗎?你們大隊長準假了你還多管閑事?”


 


——我頭就大了小影啊小影你知道你是在什麽地方嗎?這不是你們軍區總醫院的大院,你跟師級的主治醫師隨便發脾氣——級別越高的部隊大院越有這個特點,就是兵比幹部鳥,我有一個戰友後來提幹調到一個總部機關大院他的感觸就是這個,大院的戰士覺得夥食不好馬上就敢當眾給扣到食堂的桌子上,一食堂校官也有大校就跟沒看見一樣,機關的幹部涵養都好的不行不行的,絕對不會跟野戰軍的幹部似的會動手甚至連多看都不多看一眼,都是宦海沉浮的老油子啊——但是在野戰軍,官大一級兵齡長一年你見麵不叫首長班長試試?暴罵是免不了的暴錘基本上也是免不了的。那麽全是優秀士官的特種大隊呢?你們覺得能怎麽樣呢?


 


但是那個班長就是愣了一下然後不樂了。


 


那些糾察都是愣了一下然後都不樂了動作表情跟班長簡直是一個模子出來的一樣。


 


我還不知道說什麽那個班長就說話了。


 


“看不出來啊這個小兵還不簡單嘛!你多跟你這個小女——老鄉學著點啊!這要不是女兵我覺得當特種兵比你強!”他大笑。


 


然後糾察弟兄們就大笑。


 


“切!”小影白他們一眼掉臉:“走!”


 


我就嘿嘿樂著跟著。


 


“等等!”


 


小影就站住,回頭,模仿那個班長的天津腔:“嘛事兒?”


 


那個班長一樂:“就這樣出去?不被哨兵扣住才怪!——你有新迷彩服嗎?”


 


我搖頭我沒有因為新的我隻有一套還來不及多發,我隻有舊的製式的迷彩作訓服還有常服。平時我們菜鳥訓練就兩套迷彩作訓服換著穿,一看是製式迷彩的小隊伍就知道是菜鳥隊,就是換了新的也是菜鳥隊一眼認得出來不光是我的列兵軍銜紮眼,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


 


“我換常服出去吧。”我就說。


 


“那還不給你抓了?”那個班長說,“你又不是幹部倆小列兵跟山裏忽悠,換了誰當班你過得去檢查哨?”


 


我就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班長想想:“這麽著吧!你們倆等會兒——小孫!”


 


“到!”一個糾察立正。


 


“你跑步!到我櫃子裏麵拿一套迷彩服來,櫃子最下麵是新的,我看他跟我身材差不多!”


 


“是!”那個糾察轉身就跑白色鋼盔毛料軍裝大牛皮靴子腰帶上的警棍忽悠忽悠跟長在側麵的尾巴一樣。


 


小影不說話了她也知道好歹。


 


那個班長就揮手:“那邊等會吧。”


 


我們就跟糾察們站到花圃邊上。


 


那個班長就揮揮手戰士們就自由點站開但是還是個隊伍的形狀,不然幹部見了又得說話哎呀呀你們幹什麽呢現在還沒下操呢,然後一堆事情就來了。部隊的鳥規矩你都想不出來怎麽多。


 


我傻乎乎的滿身流著泥漿子穿著全是泥漿子的膠鞋跟那兒站著,不知道怎麽辦是好,麵前不僅全是士官還基本上都是二級士官——部隊的糾察不是老兵的話比較難辦事情,我們的幹部和一些技術士官在軍校進修學習的時候都打過不識趣的軍校警通連的糾察,我們一個樂子就是訓練完坐在籃球場上聽幹部和老技術士官講當年錘軍校小白臉糾察的故事。要是軍校譜子大級別高就不敢白天錘,晚上幾個來進修的弟兄花圃裏麵一潛伏迷彩服迷彩臉誰都看不出來,那幾個小白臉糾察一過花圃子或者一過哪個草坪的路燈下麵馬上就被典型的捕俘動作按到拖到路燈以外黑暗角落開錘,喊都喊不出來因為喉嚨被一招製敵鎖好,我不相信他們比越軍特工隊的軍事素質好因為我們當時進修的好多軍官士官都是戰場下來的,他們打完就跑比兔子還快。據說狗頭高中隊有一次在軍校進修幹了一件這樣的鳥事,開會的時候來晚了但是領導還沒有來,那個小糾察就不讓他從椅子上麵跨越過去到前麵的方陣必須走通道,這個狗頭高中隊是知道自己錯的也沒說什麽就走通道,但是這個小糾察隨後說了一句什麽語言過激了點可能對我們狗頭大隊的名字有點不幹不淨的內容,當即被狗頭高中隊現場暴錘,其他的糾察包括警通連長都不敢上來攔都是老高老高算了算了何必呢小孩子不懂事回頭給你賠禮打的差不多就得了別打那麽狠。要知道在場的幾千學員幹部包括本科的地方高中小菜鳥各個野戰部隊過來培訓的幹部老鳥也有軍校自己的教官隊長教研室主任,還有幾個教授是將軍或者文職的將軍,但是打了就打了,現場沒人說什麽。要不說狗頭高中隊怎麽不是傻子呢,軍校領導的車子在禮堂門口一停馬上就不錘了要知道軍校校長和政委可都是副大區級別,狗頭高中隊再鳥鳥的過副大區的幹部嗎?於是就不錘了坐好開會。領導進來以前一切都跟沒發生過一樣。當然這個事情不算完,狗頭高中隊一樣要關禁閉還要寫檢查還要當眾給那個兵賠禮道歉,結果警通連一集合狗頭高中隊還沒有說話那個小兵已經跪下了叔叔叔叔我錯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搞得狗頭高中隊這個事情都不敢跟別人說,因為錘了這麽個人說出來太丟人了還是我們一起去的幾個士官說的。——哎呀呀又扯遠了。


 


但是狗頭大隊的糾察不是一般人,不然你想想怎麽糾察不是老挨錘嗎?糾察們練別的特戰科目練的少但是有兩點別的單位一般比不了,就是對錘功夫高手槍打的好。手槍打的好是警衛工作的需要,對錘功夫高就是對付我們弟兄的需要當然警衛工作也需要。而且都是老資格的士官,絕對是大鳥不是小鳥,不然這糾察工作怎麽作?


 


所以我當時就害怕,確實害怕,被他們錘真的是白錘——糾察找個碴子收拾你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就是現在不錘我以後有的是時間,院子就這麽大你能天天跟著幹部?找個理由就收拾你還報告說你態度不好,打了你還沒處告狀除非你真的跟警通中隊的中隊長熟悉的不得了是老鄉,那也頂多是賠禮道歉——我說過了級別越高越不好使,你就是找大隊長也屁用不頂,大隊長能操心你個小兵挨錘的那點子淡事嗎?他說的出口嗎?


 


所以我在狗頭大隊的經驗就是哪怕你錘班長也不要錘糾察,當然班長我也不敢錘就是這麽一說,顯示後果的嚴重性。


 


我就那麽提心吊膽的站著但是小影滿不在乎——她後來告訴我,在軍區總院那幫子女兵上街都不戴帽子,因為好像跟傻冒一樣,糾察也從來沒管過,我說了女兵在軍隊有特殊地位;在總院各種軍人條例更是沒有人遵守,都不遵守你遵守不是傻冒是什麽?軍隊機關單位一般就是這樣,兵比幹部鳥。


 


然後那個班長就想跟小影多說幾句話,這個很正常很正常換了我也這樣,職權還有這個條件就更這樣。你在大山關半年試試?何況這幫子老士官明顯不是關了半年。


 


但是小影就不愛答理她,她就是這個鳥性格,你得罪了她她能一直就不答理你,怎麽作工作都沒有用處,直到她自己想通了就跟沒事人一樣該說就說該笑就笑了——我的體會就是這個。


 


於是就問什麽答什麽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你問哪兒人就說哪兒人,你問哪單位的就說哪單位的,你再問什麽就說什麽。


 


那個班長一直脾氣特好,不過我相信他平時脾氣一定沒有這麽好不然糾察的班長怎麽當的?我們不把房子給拆了?——但是,在一個這樣的野戰部隊,突然闖進來的女兵,就是有這個待遇,上到大隊長,下到糾察,沒人說她半個不字。


 


因為她是什麽?


 


是一個年輕的女兵。


 


就這麽簡單。


 


其餘的糾察不敢那麽頻繁跟小影說話,就是一個我們省份的班長拉了兩句老鄉關係他們班長不樂意了就不敢多說了。


 


小影就那麽站著左顧右盼覺得特別沒勁這是個什麽鬼地方一點不如省會的遊樂場好玩也沒有省會的大商場值得逛逛,對於女孩哪怕女兵特種大隊就是這個地位,她要是激動的不行不行的我倒不敢要她了——那不是母老虎是什麽?女孩就得有個女孩樣,女兵首先是女孩,要喜歡漂亮衣服要喜歡偷偷化妝(當然小影想化就公然化妝軍區總院沒那麽多鳥規定,但是她不化妝,除了在學校的時候演出主持節目就一直就沒化過)要喜歡聽張信哲(當時沒有別的就是他剛剛進來,雖然我很討厭他但是小影喜歡我就聽過幾個)喜歡一切女孩喜歡的東西,然後才是個女兵——我的理論就是這樣,軍人首先是人,然後才是軍人,不然天生就是山裏的命那麽還有什麽犧牲可以說呢?!


 


這麽沒勁的扯淡扯了一會那個糾察跑步過來了。


 


不僅是新的迷彩服還是新的帽子新的彩色臂章胸條。


 


就差一個新的軍銜和新靴子了——不過這個我都有幹淨的,我們泥潭子滾的時候這些都不戴不穿的。


 


班長就揮揮手:“去吧。”


 


小影就走。


 


我趕緊說:“謝謝!”


 


班長笑去吧去吧注意點兒別隨便找個山頭就說話,有些弟兄在潛伏訓練你們要是一屁股坐在他們身上頭上親熱他們根本就不會起來,就等著看呢——到某山某山去,那裏沒有訓練場都是荒山風景也不錯好了趕緊去吧時間緊張訓練你不覺得但是一會你就知道了去吧去吧。


 


我就趕緊去。


 


追著嘎巴嘎巴的小影。


 


班長跟那些糾察樂了好一會,才整隊喊著番號走了。


 


從此我再沒有見過那個班長。


 


一直到今天,他的那些東西還在我的背囊裏麵。


 


歲月如逝,很多小事沉澱出來以後,也許能夠真的知道,在山裏的軍人們,那些青春年華的小夥子們,他們失去的都有些什麽。


 


不一定是你說的出來的東西。


 


 


 


 


第四十節 你的生日,讓我想起一個很久以前的朋友(2)


 


 


我坐在我的電腦前想起了發生在去年夏天的一件往事。很多故事發生在夏天,好像這個季節比較容易孳生愛情這種東西。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難道是因為夏天男孩女孩們都比較火熱嗎?跟天氣一樣動不動就40度?生活還在繼續,孩子還在成長,於是愛情就不斷的發生,雖然最後都是一個不再相信愛情的結果,但是愛呀恨呀還是在綿延不斷——因為,總是有男孩女孩是情竇初開的。


 


去年夏天我就遇到了這麽一次愛情的危險。


 


還是那個和小影長的很像的女孩。


 


那一夜她死活纏著我不讓我睡覺,而我是下午剛剛接待過另外一個女孩朋友,你們就可以想象我是多麽疲憊了。雖然我身體底子好,但是也擋不住這樣啊?我真的是困的不行了,但是還是沒有什麽辦法——我跟她著不起急來,因為她才21歲,還是音樂學院四年級的學生,一個沒有完全長大的孩子——更關鍵的是她長得太象小影了,我在錯覺中總是會搞混,心總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在顫抖但是不敢說,一說就要說那些更早的往事,我真的沒有這個勇氣去觸碰這些。


 


所以我隻能跟她耗著,說話看電視玩撲克甚至是下象棋——我玩這些一向不靈,好像是沒有這根腦筋的緣故吧?眼皮打架恨不得一頭栽在床山幹脆栽死,但是還是不行她不睡覺我也別想睡覺——我後來不留女孩過夜也有這個考慮,雖然隻是很小的成分,但是我的理論就是感覺歸感覺,但是你天天住在一塊就有的膩歪了——我相信結婚的朋友一定有類似的感觸,所以我立誌單身,當然也是被逼得,或者直接說我就是咎由自取。


 


我不可能再跟什麽女孩結婚的。


 


我沒有勇氣去觸碰自己當初對小影的誓言。


 


一下都不敢。


 


然後我們就這麽忽悠到了12點,零點新聞剛剛開始她突然說哎你閉上眼睛——她曾經叫過我一次老公,但是我的臉色不對馬上就換了,其實我是喜歡她叫我老公的因為她真的很象小影,但是我就不好意思說,她也就不敢叫了。——現在想想我那是個什麽操性?何德何能啊?跟一個那麽單純的女孩臭擺架子。


 


但是很多事情你明白已經晚了。


 


我明白的時候就是被機場武警按到在通道口的時候。


 


她脖子上飄著那隻迷彩色的蝴蝶一下子飄到了大不列顛。


 


我不知道她在大不列顛街上走的時候是不是還係著那隻蝴蝶。


 


我想,應該不會。


 


很多事情,不光是我,我估計很多人都不敢再觸碰。


 


譬如愛情。


 


好了,還說12點的時候一到我不得不閉上眼睛。然後她就把燈關上了我就納悶幹嗎啊?然後我就聽見打火機響。


 


“你睜開眼睛。”


 


她輕柔的說,這種輕柔跟我很多年前聽見的一摸一樣。


 


我這輩子都忘記不了這句話。


 


我在那一瞬間真的是蒙了,以為是做夢。


 


在我還沒有睜開眼睛的時候,淚水已經出來了。


 


淚花模糊中,我看到了小影俏麗溫柔的笑臉,她在對我的時候一點都不會有那種鳥樣子,是的,極其溫柔,象姐姐,又象情人。


 


“小影……”


 


我的嘴唇翕動一下。


 


“什麽?”


 


小影詫異的問我。


 


我醒了過來,淚水也停止了,隻是已經流出來的滑落下來。


 


然後我看見我們之間的茶幾上放著一個小小心型的生日蛋糕。


 


一根蠟燭,在默默的燃燒自己。


 


“你怎麽了?你哭了?”她小心的問我,不是短發,不是軍裝,是直直的長發,是ONIL的白色T恤和ESPRI的軍綠色七分褲——她知道我喜歡這條褲子,所以我就見她老穿著,其實我後來才知道,她買了3條。


 


我平靜下來:“沒什麽?”


 


她給我擦臉上的淚水。


 


“今天是你26歲的生日,你不高興嗎?”她小心的問我,“我以為你會高興的,我想你那個性格是不會記住自己的生日的。”


 


我苦澀的一笑:“我是忘了,你知道我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你到底怎麽了?”她還是小心翼翼的問我——你們知道什麽是值得你一生去珍惜的女孩嗎?就是知道在你麵前什麽時候可以翻臉,什麽時候應該哄著你的女孩。不過當你明白這些道理的時候,往往就是已經無可挽回了。


 


你們說,不是嗎?


 


“小影是誰呢?”她問我,沒有半點醋意或者誠心找事的意思——她知道我是個什麽操性,因為我在跟她交往的同時還在和別的女孩交往也不瞞著她,甚至有時候她還會給我收拾一片狼藉的床單換個新的幹淨的,有時候會偷偷哭,但是不會在我跟前哭。我就見她哭過一次,還是自己躲在洗手間小聲捂著嘴哭,我憋的不行了就要上廁所,她不得不出來但是紅著眼睛裝作若無其事。我又不傻我看見了而且清清楚楚,但是我沒有改變自己的任何態度。


 


你們說我是不是個混蛋?


 


我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隻是擦擦眼淚,苦澀的一笑:“……我隻是突然想起來,一個很久以前的朋友……”


 


“你睜開眼睛。”


 


我就睜開眼睛。


 


我就看見了小影的笑臉……


 


……我和小影離開那些糾察弟兄以後,就趕緊去我們的兵樓我們班的宿舍洗洗自己換衣服。小影一樣要闖進我們的兵樓,這回值班的班長是堅決不幹了,這畢竟是男兵的兵樓不是操場。這個班長也是大城市兵所以不是那麽吝小影的白眼,而且他做的也確實對——我們弟兄在女兵麵前也要又隱私對不對?何況兵樓沒什麽可以進的全軍都一樣,特種大隊又不是少林寺要我們睡忽悠的繩子或者在房梁上住,想看就電視上麵看得了,不是7套是個軍事節目就要把我們各個單位弟兄的男兵樓宿舍內部曝光嗎?除了我們用牙刷刷出來的廁所至今我在電視上沒有見過(好像所有野戰部隊都有用牙刷刷尿池子的傳統我們也不例外),別的我都見了。都是豆腐塊沒什麽大區別,和普通部隊唯一的區別不過是我們的凱芙拉防彈頭盔和91迷彩大背囊都整齊的塞在各個宿舍的一個空鋪上而已,背囊裏麵有單兵帳篷睡袋夠若幹天的壓縮幹糧自熱幹糧各種維生素藥片急救包冬天就是雪地迷彩夏天就是叢林迷彩兩套備用作戰服裝備用以及迷彩高腰特製傘兵戰鬥靴一雙等等什麽所謂的戰備物資當然還有換洗的八一大杈和襪子若幹——順便提一句這種投入也是很大的,幹糧藥片什麽的到了時間前幾天就要更換,趕緊換一批新的,然後我們就連著幾天早飯吃這些壓縮幹糧自熱幹糧不吃浪費啊我們弟兄吃完了就漲肚子軍姿不用挺都極為標準彎不下腰,但是還有吃不完的還有過期的急救包就隻能扔掉,你們包括現在的我交上來的稅有相當一部分就是作這個使得但是你們覺得不應該嗎?難道我們弟兄的背囊裏麵的幹糧藥片和急救包不更換?是沒有戰爭要是真的發生了怎麽辦?我們吃著過期的壓縮幹糧自熱幹糧裝著過期的急救包去深入敵後打仗嗎?我想誰也不會覺得這種浪費不應該,你們能現在安生的坐在這兒看帖子就是因為這種浪費的存在——一有警報掂上背囊到槍庫抄起自己的槍穿上作戰背心就走上直升機,以後不知道跟哪兒放著的壓滿的各種標準數量的備份彈藥匣(當然這種備份彈匣的子彈到時間也一定要換,我至今不知道是誰換)就發到你個人手裏你就上戰場吧保證你下飛機就能突突突。什麽叫快速反應部隊?不光是我們跑路快,這種措施也是一種快速反應的內容,不然光跑的快你還得打背包領子彈壓彈匣什麽亂七八糟的等到上飛機了都不知道球年了。這不是什麽軍事秘密就是一點軍事常識全世界快速反應部隊都這個操性,即算普及也算交代一部分軍費幹什麽用了。你們再罵,部隊就是部隊總是有人幹正經事情的。


 


小影就撅著嘴跟兵樓前麵的陰影站著乘涼,她也沒脾氣,雖然在中學的時候我的宿舍都是她給收拾,但是現在不行了都是軍人,兵樓不是中學男生宿舍真不讓她進她也沒法子進,我知道在她的概念中我的床還是亂的一塌糊塗想給我收拾收拾——印象就是印象,你有什麽辦法?很多小事你不知道,但是你的親人你的情人就喜歡享受這些小事,他們都不在乎你是不是跟他們說什麽誓言說什麽我愛你。譬如我唯一一次探親回家我早上起床我媽媽一進我房間的門,哭的心都有,盼著叫我起床掀我的被子再給我疊被子收拾床同時不斷數落我幾句這種享受盼了一年多,結果進來就是一個豆腐塊床單幹淨的跟鏡子似的恨不得蒼蠅上去都滑個跟頭摔個骨折什麽的,你說她能不想哭嗎?我後來也納悶我怎麽能把鴨絨被子疊成豆腐塊的?真是不可思議的年代,不可思議的青春。再多說一句,好多小事你們真的應該想到,為了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這個世界本來就缺乏愛,為什麽還不珍惜你們擁有的愛呢?——接著說我當年吧,又扯遠了——我就趕緊泥呼呼的上去,先把新衣服好好放在桌子上麵,然後就拿著臉盆香皂什麽的去水房把自己扒光了嘩啦啦衝幹淨再把泥衣服和泥膠鞋泡好,就趕緊跑回宿舍換衣服換鞋子把野蘭花裝進胸口的兜裏就這麽煥然一新的下去了。


 


小影一看我還真嚇一跳。


 


我後來看自己當年的照片,我想她不能不嚇一跳。你們知道什麽叫精悍嗎?——我當年真的是這樣。我在基地兵樓的留影就是一身野戰迷彩黑色貝雷帽黑色大牛皮靴子彩色狼牙臂章,胸前一個“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狼牙特種大隊”的彩色胸條,配上一雙我們日常穿的擦的增亮的高腰大牛皮靴子(訓練不穿這個,日常活動和禮儀場合穿,我們又不傻,看作戰演習或者訓練操課內容需要穿輕便的迷彩帆布腰傘兵靴或者幹脆是膠鞋,部隊的衣服怎麽配是有嚴格規定的,什麽場合穿什麽就是穿什麽,所以我說某些電視劇業餘的要命,居然穿著迷彩服配綠色貝雷帽,要知道那是現在夏常服係列的帽子絕對是不能配作訓服的。不信你看哪個部隊敢穿作訓戴大簷帽?現在的製式貝雷帽和大簷帽是一個概念的,是常服係列就不可能跟作訓係列混淆。雖然我沒有看現在的規定,但是這個常識我是有的。各個不同軍兵種的特種部隊的不同顏色樣式的貝雷帽是榮譽和勇敢的象征,是單獨配發的作訓服係列專用的,不會是那種製式的綠色貝雷帽,要那樣得到那種帽子不是太容易了嗎?雖然中國軍隊衣服不多也真是不好看,但是也不能亂穿啊。對於紀律條例就是一切的小兵來講,是個什麽感受?能看的下去這種電視劇嗎?),黝黑消瘦,兩眼冒光,雖然不跟史泰龍似的滿身田雞腿似的腱子肉要冒出來,但是那種絕對的凶狠彪悍是骨子裏麵的。當時沒有感覺,因為身邊的弟兄都這個操性,直到退伍多年以後再翻那時候的照片照鏡子,那個小莊是真的消失了。


 


小影看我半天我還嘿嘿樂,不知道哪點不對勁。


 


這回她的笑沒有那種好玩的感覺了,是一種沒有想到的驚訝。


 


那個小值日的班長就看腕子上的迷彩潛水表——這種表後來我也有一個,但是丟失在一次搬家當中了。特種部隊的虛榮不是一般的,這個我已經說過了,但是你們大概還不知道潛水表的迷彩表帶上居然也有個小狗頭吧?為什麽虛榮呢?因為我們得來的不容易啊!雖然你們覺得可笑,但是我們是恨不得在頭上都刺個狗頭標誌的——班長就說:


 


“快10點了還不抓緊時間啊?”


 


我們就趕緊走都知道時間寶貴,大隊長親自準一個隊員尤其是新隊員的假我再也沒見過,對我真的是個特例——後來他告訴我,真的是看小影的麵子,一個小女兵大早起不到5點坐那麽久的公車晃悠了那麽久下車以後再走那麽遠的盤山公路還要一路闖那麽多的崗哨來看我不容易,而且,真的是一個可愛的很鳥的小女兵,不能不準假,不然太不象話了。當然,警通中隊的中隊長因此被處分一次我是知道的,這種事情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唯一一次,下回別說一個女兵,就是一個女兵連也沒有人敢放進來了。不過那個中隊長並不記恨我,因為都佩服小影,當時有一首著名的歌叫《我飄洋過海來看你》,小影沒有用半年的積蓄,也沒有走那麽遠,但是我想如果一定要作個MV的話,就是這首歌了。你想想看,一個19歲的女孩穿著軍裝天不亮就等公車,然後出城進山山路上忽悠,睜著眼睛盼望見到一個正在泥潭子裏麵吃苦的小列兵,透過髒亂的車廂,你能看見她白皙的臉上,那雙秀氣的眼睛在閃動著什麽……


 


愛情。


 


是的,這就是愛情。


 


愛情不是地位不是金錢不是門當戶對不是結婚的彩禮不是房子不是車甚至不是那張毫無意義的貼著合影照片蓋著紅章的紅色卡片。


 


你想見一個人想的不行不行的時候,哪怕把屁股坐疼把從來沒有走過這麽遠的山路的腳走出泡的時候,那就是愛情了。


 


愛情就這麽簡單。


 


我們並排在右麵走,大院裏麵誰過來誰看一眼。當時我想這回我就成了大院的神人了,還不是因為自己是因為小影,因為這件事情比什麽在軍校打糾察還能流傳甚廣,因為是女兵來了。我後來退伍很久的時候,我當年的一個戰友,現在還在大隊當軍官,有一回打電話胡謅的時候,突然問:“你知道嗎?現在小兵都在傳說當年咱們那批兵有個神事,一個軍校女學員從省城一路狂奔到咱們大隊看咱們那批兵中的一個,鞋子都跑丟了一隻,進來抱著那個兵就哇哇大哭。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誰,真有這麽神的事嗎?我怎麽不記得了呢?”


 


我當時拿著電話愣了半天,然後就呆了,倒是沒有哭。


 


但是心在疼。


 


這說明兩點:


 


一,什麽叫傳說?後來的人總是在原型上進行加工,按照自己的想象進行演義,於是連當時現場目睹的人都不知道來自何處了;


 


二,什麽叫傳說的起源?值得你流傳的真實,就是傳說的起源。譬如一個19歲的女列兵,進山找她日夜思念的人,就是值得流傳的故事。


 


——又扯遠了。


 


我們出營房大門的時候,小影還沒有說話,那個站崗的班長已經從崗亭子裏麵把一個牛皮紙包著的特別好的小圓盒子抱出來平著給小影,還說按照你的要求就平放著都沒敢碰。——我當時真是驚訝小影的厲害,真是在我們大隊一路平趟啊!連警通中隊這幾個有名的鐵門神都替她辦事,還特聽話。


 


小影滿不在乎的接過來,小心的抱在懷裏,連謝謝都不說一聲,就點點頭——她們女兵尤其是漂亮的小女兵真的是習慣戰士對她們這樣了,極少碰壁,也不是沒有,那就是主要是想刁難刁難她們多說幾句話的,也有不吃這套的,但是那樣的不多——然後回頭跟我說:


 


“走!”


 


就大搖大擺的出去了。


 


我就趕緊謝謝班長就跟著她出去了。


 


然後警通中隊那幾個站門崗的抱著95自動步槍挎著特戰匕首一身迷彩全副武裝站的跟釘子一樣一動不動,但是我路過他們的時候感覺到他們的眼睛在動在跟著我們動,先跟小影,小影走出他們的餘光了再看我——他們的軍姿站的真是好啊!雖然幹部不在但是脖子就是不動,要不說鐵的紀律就是鐵的紀律呢!特種部隊的紀律不是鬆,是比任何部隊要嚴上加嚴——不是野出戰鬥力,是嚴出戰鬥力,那些以為特種部隊就是吊兒郎當的朋友,一個平時不嚴的軍隊是不能打仗的,嚴從哪兒來?還是說小事,軍隊為什麽站軍姿踢正步疊豆腐塊拿舊牙刷刷尿池子拿刮胡刀片跟那兒吭哧吭哧刮尿堿?這些打仗有用嗎?當然沒有用,但是又絕對是至關重要的作用——就是嚴,任何事情的嚴格你才會服從命令,你才會形成整體的戰鬥力。我在野戰軍步兵團新兵連的時候覺得嚴,那是和家裏比;進了偵察連覺得更嚴;進了集訓基地比團裏連裏都嚴;到了特種部隊才知道,什麽是真***嚴啊!——其實人也一樣,對自己很放鬆的人是成不了大器的,譬如現在的我。


 


我們就出去了,走在盤山公路上。


 


一直到看不見糾察了,我才問小影:“你抱的什麽啊?”


 


“不告訴你!”


 


還是小皮鞋嘎巴嘎巴。


 


我就不問了,不該問的不問,這種意識就真的是潛移默化到腦子裏麵了。不該說的不說呢?——我現在都不敢忘記!什麽操性都不敢忘記這點,因為各種教訓太深刻了。所以任何想從這個小說得到點什麽的都可以放棄了。


 


小影過了一會兒見我不吭氣了就不樂意了:“你連猜也不猜啊?”


 


我就嘿嘿樂。


 


我是真猜不出來,我現在一腦子都是軍事技術各種隊形各種數據,別的筋根本就沒有了——我寫詩是幾個月以後適應了這種生活以後的事情了。


 


小影一撅嘴,我就不敢說話了。


 


“木頭一樣!”她不高興的說。


 


我們就上山。


 


我謹記糾察班長的教導,沒有去有訓練場的山頭。那兒說實話也進不去,警戒哨恨不得放到5公裏開外,雖然當地老百姓少,但是不是沒有啊。不是什麽淡保密,全世界特種部隊練的都是這幾套把式,就看誰練的苦,是怕哪個放羊的老百姓把羊放進地雷或者爆破訓練場,那個麻煩就大了。有一回還是出事了,那也是神事,我們打95自動步槍對空中飛靶速射就跟奧運會比賽差不多,結果一發彈頭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飛了10幾公裏一個老百姓剛剛下地幹活被一家夥打在肚子上當時就掛了——你們說這叫什麽事兒啊?但是還是發生了。各種這樣的小事故我估計各個野戰軍單位都有過,也怨不得誰,我說這就是你的命。我們那會兒天天打小組戰鬥射擊,就在槍林彈雨來回折騰,也真沒見哪個被子彈撂到的,倒是我的靴子的跟被一發子彈打掉一回但是我也不敢猶豫啊,子彈就跟在後麵打你的穿插空子,隻有一個選擇就是繼續一路各種戰鬥姿勢變換繼續訓練——不然就真的打你身上了。我退伍以後看過一個電影,叫什麽我忘記了,說的是美國海軍陸戰隊一個什麽單位(還不是海豹)打小組戰鬥射擊,一個哥們被子彈打中後脖頸子,當時就倒了,然後就是怎麽戰勝殘疾的最後也沒有戰勝隻是能夠腿上支個鋼架子站起來那麽拖著走兩步而已——脊柱中彈最輕的後果就是全身癱瘓,最慘的結果不是死那沒什麽可怕的而是植物人——我當時看的時候就後脖頸子發涼啊!自己怎麽過來的啊!——現在還有小兄弟在那麽過啊!全世界有多少小兵在這麽過啊!他們為了什麽呢?你們說為了什麽呢?是為了電影裏麵看看好看血腥熱鬧嗎?——所以我厭戰,我拒絕武器,我厭惡的不得了,最好全世界的部隊都解散改夏令營基地,教教孩子爬山鍛煉身體什麽不好?幹嗎要戰爭啊?幹嗎要武器啊?受傷害的是誰?不首先是那些小兵嗎?然後呢?老百姓,就是我們自己啊!為什麽喜歡武器喜歡戰爭呢?——想想這些小兵受的罪?他們是為了當什麽英雄嗎?海軍361艇一下子70個哥們,我的難過不是一點半點的,我沒當過水兵,但是我也是小兵過來的,一下子70條人命啊!你們想想看是個什麽場景?潛艇拉到基地碼頭,第一個進艇的哥們是怎麽下去的啊?我敢說幹部不給他酒喝點不可能,誰見過啊?什麽機械故障我不知道,但是窒息而死是肯定有的,那是個什麽慘狀啊?!然後這個第一個小兵是怎麽一把鼻涕一把淚在裏麵探路呢?這些哥們的遺體是怎麽被一個個從那麽小的艙口運出去的?下麵的幹部水兵看著一個個戰友兄弟的遺體而且是憋死的那麽慘,他們的難過心痛是語言可以形容的嗎?是眼淚可以包括的嗎?70個遺體擺在碼頭上是個什麽場景啊?!我相信就是現場有身經百戰的將軍也會一生不會忘記的!——但是他們是為了什麽死的啊?我不是說什麽故障,這我管不著,我是說他們是為了什麽啊?為了海軍,為了咱們國家的海防,為了大家能夠在這裏吃飽了看BBS看我們小兵受罪看我們小兵掉淚——但是為什麽這些小兵要受罪?如果世界上沒有戰爭沒有軍隊沒有武器呢?這70個小夥子,70個哥們,還會死嗎?人命大於天啊!——但是我相信他們不會後悔,我也為海軍有這樣的戰友自豪,但是我隻是想說,對戰爭多一個角度,對武器多一個角度去認識吧!這些操縱著你們熱血沸騰的金屬武器的小兵們真的不容易!對他們多一些理解和寬容吧!隻要世界上還有戰爭,這些小兵就一定會受罪的——所以,不要責罵他們,無論他們有文化還是沒文化,他們都是在為了什麽受罪呢?——你們自己想想呢?——所以我極端反戰,我希望世界上沒有戰爭,沒有軍隊,沒有小兵——當然,隻是一個希望而已啊!


 


——扯的真有點遠了,嚴重跑題,下回注意。


 


——我們就上了某山,風景確實是不錯。樹林子翠綠但是不是叢林,那個地方是我們植樹種出來的荒山,底下還植了草坪,下麵還有個小河,那水幹淨的啊!我至今回憶起來都是一種享受。部隊植樹確實有一套,特種部隊也植樹,是解放軍就要綠化祖國,這也是愛國主義教育的一部分。我們植樹不光是植樹了,最後味道一變成競賽了,結果一個人一天挖的坑那個多那個好那個標準啊!來一起植樹的地方區委的幹部都驚了,懷疑我們不是人類,居然還沒事人一樣下麵洗洗手就集合跑步吃飯去了番號還喊的山響。這沒什麽可以說的,隻是說我們弟兄精力比較過剩而已。


 


我們就到了兩個山包之間的小河邊,坐在草坪上。


 


小影一見水就樂了,她就喜歡玩水從小就是。又是夏天更好玩了,小皮鞋一脫白色小熊襪子一脫小腳就伸進水裏了。


 


然後就長歎一聲躺倒不說話了,真的累了。


 


我看見了她的腳上有泡。


 


還被皮鞋磨破了。


 


我就鼻子一酸——我當時真應該把她的腳抱在懷裏哭一場的但是我沒有,我為什麽沒有我至今都後悔,其實真的應該那樣。一個從來沒有走過這種*****的盤山公裏的小女孩一走就是這麽遠就是為了來看我,我至今不能忘記。可是我當時就是沒有,因為紀律,因為鐵打的各種紀律已經把我錘成了兵,我不再是那個自由自在的小男孩。


 


她讓冰涼的流水好好衝了一會腳才睜開眼:“真舒服——想不出來你們這兒的景色還真挺美的!”


 


我就笑,心裏想這算什麽九牛一毛而已。


 


她看了一會藍天白雲青山綠水,然後坐起來:“你知道今天為什麽我來嗎?”


 


我說:“想我了唄!”


 


“美的你!我才不想你呢!”她白我一眼。


 


我是從小被小影刺叨習慣的,所以不敢還嘴。


 


“你閉上眼睛!”


 


我就閉眼睛。


 


然後就聽見牛皮紙的嘩嘩聲,然後就聽見劃火柴的聲音。


 


然後她就輕柔的說:


 


“你睜開眼睛。”


 


我就睜開眼睛。


 


一個心狀的生日蛋糕。


 


一根小小的蠟燭。


 


我這才想起來,今天是我18歲的生日!


 


小影就一個人拍手:“祝你生日快樂……小莊生日快樂!”


 


我就傻乎乎的看著。


 


腦子想了什麽我都記不住。


 


或者真的是傻了?


 


反正就是傻坐著。


 


完了小影就說:“好了!許個願吧!”


 


我就閉上眼睛雙手交叉許願,淚水就滑了下來。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淚花中看見小影的笑臉。


 


我哭她不奇怪,我從小就多愁善感。


 


我把蠟燭吹了。


 


她就問我:“你許了什麽願?說給我聽聽。”


 


我不說,隻是心裏暗暗發誓。


 


她非要我說。


 


我沒辦法,她就是這樣,不告訴她她就一定要知道,你要主動跟她說她還真不樂意聽——那時候的女孩,真***是女孩!


 


我就看著她的眼睛,跟在軍旗前麵一樣發誓說:


 


“我小莊這輩子除了小影,誰都不娶!”


 


小影呆了半天,顯然她沒有想到我會說這個。


 


我認真的看她。


 


然後蛋糕就糊我臉上:“看你美的!誰要嫁你!”


 


然後我們就在小河邊的草坪上追逐打鬧,她還光著腳,但是這裏的草坪不是野草,是我們種的。


 


一隻小鳥就在枝頭上納悶的看,覺得人類比較操蛋,好好的就打,看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就自己抓蟲子去了。本來就是,你該幹嗎就幹嗎管那麽多閑事幹嗎?


 


然後她就靠我懷裏跟我說話。


 


腳還放在清澈的小河裏還搓著,我知道她是真的疼,因為我的腳起過無數的泡。


 


我就把野蘭花給了她,但是那些故事沒有說。


 


我覺得很多事情不要說,自己作了就行了,知道自己的心是真的就行了。


 


後來我知道我應該說的,應該讓她高興高興的,對於我們短暫的綠色愛情來說,對於我們兩個不能左右自己命運的小兵來說,應該說的;但是我那個時候沒有意識到,我18,她19,我們都覺得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長的很。


 


她就玩著那花兒:“這什麽花兒啊?難看死了?都要幹了!”


 


我心裏就一疼,但是還是沒說。


 


本來就是給小影的,她喜歡不喜歡是她的自由。


 


但是小影還是拿在手裏,聞聞:“喲!還挺香的啊!這花兒幹了還這麽香啊?真少見?”


 


其實那個時候我們都不知道,這花兒不僅是幹了香。越久的時間,它就越香,很多年之後我得到了證實。


 


小影就拿在手裏一直聞著,和所有女孩一樣,小影喜歡香味。


 


難道女兵應該喜歡火藥味道嗎?


 


我們就說話,說好多好多話,但是基本上都是她在說。於是她們醫院上到院長政委,下到掃樓道的阿姨的各種臭事我沒有不知道的,半年後我見到她們屋的女兵以後,雖然我沒見過,但是誰是誰我就沒說錯過——她們都很驚訝,但是當然,她們對我也熟悉的不得了,我的情書在她們宿舍被列為十大酸之首,超過了當時紅極一時的一個小白臉歌星叫什麽我就不說了你們自己回想吧。


 


我沒有說什麽,不是什麽淡保密,我剛剛入隊也沒什麽知道的。


 


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因為這些苦我都習慣了,你習慣了就不知道有什麽說的了。你去問真的駐守邊防譬如海拔4000米青藏兵站的兄弟,你們苦嗎?他們就覺得你是不是有病,是兵就得這麽過啊有什麽苦不苦的?我們不挺好嗎?——我們也是這麽覺得,確實也不知道別的單位的譬如大院的兵比我們舒服,不過我們知道了也不羨慕,就那麽幾年苦就苦了也算為國為軍貢獻也算個人寶貴財富,圖舒服我們當兵幹嗎?——當時真的就是這麽想的。


 


我們一直就這麽說話,我不時親她一下,她就跟貓一樣閉著眼睛。


 


她也不時親我一下,然後還歎道:“跟黑木炭似的!這怎麽帶的出去啊?走街上還以為我跟個燒鍋爐的在一起呢!”


 


我就嘿嘿樂。


 


我的18歲生日,就是和小影一起度過的。


 


我生命中最甜蜜的一天。


 


然後,我就再沒有過生日。


 


一直到去年,我不得不過,但是過的不開心。


 


因為我一句什麽高興的話都沒有說,也確實不高興。


 


我想起了小影,一直就想著。


 


她還長得象小影。


 


你們說我高興的起來嗎?


 


其實想想,我不應該對不起她的。


 


但是關鍵是小影的故事,我告訴她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我的26歲的生日,和18歲的生日,我成人以後唯一過的兩次生日。


 


兩個長得跟一個人一樣的女孩給我過的。


 


你們說,我能忘記哪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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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繼續貼。。。 -虎妞娃娃- 給 虎妞娃娃 發送悄悄話 虎妞娃娃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4/05/2011 postreply 08:40:02

a great novel! thank you for posting! -xiaocao00- 給 xiaocao00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4/06/2011 postreply 19:08:08

第三部,41,42 -虎妞娃娃- 給 虎妞娃娃 發送悄悄話 虎妞娃娃 的博客首頁 (59018 bytes) () 04/07/2011 postreply 15:07:32

43,44,45 -虎妞娃娃- 給 虎妞娃娃 發送悄悄話 虎妞娃娃 的博客首頁 (87390 bytes) () 04/07/2011 postreply 15: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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