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開始後,很多大學都把課堂搬到了網上,在外麵大學念書的兒子回到了我們家中。 有很長一陣,除了每周我上超市購買一周的食物,我們都沒有出門。 “太悶了,我們出去走走吧,”有一天,他對我說。“去什麽地方?” 人多的地方我可不敢去。 兒子說附近有座山,山上有很多化石,想來那裏人不會多,我們就去那裏玩玩吧。聽他這麽一說,我也有點好奇起來。 化石這東西,平時隻在博物館裏見過; 沒想到我們家附近的山上居然就有,那是有點意思。於是我們倆就開車出去了。
兒子的童年是非常寂寞的。我在他出生後不久,步入美國職場,作為一個候補新移民,哪裏有工作就往那裏去,一個小家就宛如大海裏的一葉孤舟,隨風飄移,從一座城市飄到另一座城市,從一個州飄到另一個州。就這樣,童年的兒子無論到什麽地方都是孩子們圈子外的人,沒有朋友,沒有玩伴,隻能自己從書籍中尋得樂趣。每到一地,他就會自己從網上查到附近有什麽圖書館、博物館、曆史遺跡,然後就指揮著我開車帶他去。凡是我們家住過的地方,常常是方圓幾百裏內的圖書館、博物館、曆史遺跡都被他這樣跑遍。老子說“禍兮福之所倚”,寂寞讓兒子愛上了知識。 那是真愛,不為分數,不為職業,隻為對抗寂寞。有美國的同事對我感歎:“為什麽你們亞洲人的孩子學習都那麽好?”。 “可能是因為小時候沒有朋友一塊玩兒吧,”,我這樣回答。也許上天也有他的公平之處。
兒子已經長大,不再需要我開車了,但他還是習慣叫上我; 也許在他的童年記憶裏,當他在知識的海洋裏漫遊時,我總像個影子,跟在不遠處。
照片一 - 俄亥俄州襄儂斯維爾市川莫爾化石公園
兒子指揮著我,開車大約二十分鍾,來到一座不過幾十米高的小山包前(見照片一)。 後來我在網上查了一下,得知這個地方目前在海拔200米左右。 放眼望去,小山的上部有些林木,下部則全是裸露的土石,稀稀拉拉有十來個人散在山腰尋找點什麽。我們兩人各自手持一把整理花圃的小鏟子,就往山上走去。
不一會,我就在那小山下部的碎石中找到很多珊瑚模樣的化石碎片(見照片二)。後來我在網上查到,這種東西叫苔蘚蟲(bryozoans),雖然不能移動,卻是動物而不是植物。據維基百科,苔蘚蟲目前還普遍存在於熱帶海域淺水中,是一種不能移動的軟體動物,死亡後鈣化為珊瑚。
照片二 - 珊瑚化石
再往山上走,仔細查看山上的岩石,在這麽一片山體岩石(見照片三)上又看到一些不同的化石,我都用照片記下,選了一些加入本文。照片四中這種看起來像海螺的,據我在網上查尋,大概是一種腹足綱(Gastropoda))動物。照片五中有兩塊較大的化石,一片像海螺,另一片像貝殼。據我在網上查尋,那像貝殼的,大概是一種斧足綱(Pelecypoda)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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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三 - 一處富含化石的山體岩石
照片四 - 一塊螺類化石
照片五 - 一片螺類化石和一片貝類化石
照片六 - 很多螺類和貝類化石碎片
照片七 - 很多螺類和貝類化石碎片
照片八 - 一片貝類化石
這麽說,我們現在駐足的這一片海拔200米左右的山坡,當年曾是在一片汪洋水底。
據說這裏的岩石,大約形成於四億多年前的奧陶紀(Ordovician),那時,今天的俄亥俄州處在赤道附近,而且是在赤道南部。滄海桑田,今天的俄亥俄州不僅上升到海拔200米左右,而且從赤道南部,向北“漂移”了大約四分之一個地球。 這“奇跡”相當於今天的印度尼西亞明天北漂到了北京附近。這滄海桑田,真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我跟兒子在那小山上消磨了半個下午,日暮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