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古靈神讚禪師,
本州大中寺受業,後行腳遇百丈開悟,卻回受業。
本師問曰:“汝離吾在外,得何事業?”
曰:“並無事業。”
遂遣執役。一日,因澡身命師去垢,師乃拊背曰:“好所佛堂而佛不聖。”
本師回首視之,師曰:“佛雖不聖,且能放光。”
本師又一日在窗下看經,蜂子投窗紙求出。
師睹之曰:“世界如許廣闊不肯出,鑽他故紙驢年去!”
遂有偈曰:“空門不肯出,投窗也大懲。百年鑽故紙,何日出頭時?”
本師置經,問曰:“汝行腳遇何人?吾前後見汝發言異常。”
師曰:“某甲蒙百丈和尚指個歇處。今欲報慈德耳。”
本師於是告眾致齋,請師說法。師乃登座,舉唱百丈門風曰:“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
本師於言下感悟曰:“何期垂老得聞極則事。”
師後住古靈,聚徒數載。臨遷化,剃浴聲鍾告眾曰:“汝等諸人,還識無聲三昧否?”
眾曰:“不識。”
師曰:“汝等靜聽,莫別思惟。”
眾皆側聆。師儼然順寂,塔存本山。
六祖當年開悟時並沒有出家, 後來在廣州法性寺,由印宗法師剃度。印宗法師本是六祖的剃度師, 卻說:“某甲講經,猶如瓦礫;仁者論義,猶如其金。”
印宗法師以師禮事六祖。神讚禪師的授業本師, 也是如此。能者為師, 賢者為師, 如此才是真的修行人。
神讚禪師說:“心性無染,本自圓成”。本師於言下感悟曰:“何期垂老得聞極則事。”他的本師真的是十分幸運,臨老臨老,能聽聞最上乘的佛法,否則這一輩子,就在浩如煙海的經文故紙堆中糊糊塗塗地過一生。
神讚禪師行走天下,終於在百丈處悟道,而最終他又回到了故地去侍奉本師。
我曾經也回到故地,那座小小的寺廟,我的求道之旅就是從那開始的。可惜可惜,當年的那些出家人還在,而且僧團還增加了,隻是,沒有神讚禪師的本師那樣的開明和虛懷若穀。我也隻是如以往般客客氣氣地供養了一番。誰又知道,當年那個傻不隆冬的少年,已然是天下第一高手。但凡因緣再具足一點,我就打通他們所有人的任督二脈。
我離開的時候,心情就是“好所佛堂而佛不聖”。
江州龍雲台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師曰:“昨夜欄中失卻牛。”
《五燈會元》中, 對台禪師沒有過多的記載, 隻此一句。 但話真的不在多, 這七個字, 就足以驚天動地了。牛在哪裏? 早已在廣闊的天地中跑得無影無蹤了。
台禪師用了七個字,我用六個,“空為體,性在用。”
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