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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徙的海帶 (第六章)

(2017-10-01 15:27:39) 下一個

  我是屬於發育比較晚的那種,別的孩子進入大學時都發育的差不多了,我還是瘦不拉幾像根竹竿,一眼看去不是吸毒就是長痔瘡。這是我室友總結出來的,隻是不知道他是從哪個方麵得出我長痔瘡的結論。

  不過我對自己遲遲不發育的原因歸咎於我媽和我奶奶關係不好,因為我爺爺在黑龍江對一寡婦念念不忘癡情守護了20年,我奶奶就把對爺爺的所有怨恨都發泄在子孫身上。我媽說小時候奶奶用九陰白骨掌打過我,要不是那天晚上親自給我洗澡看到我背上的掌痕,還不知道我奶奶對自己的子孫下手有那麽狠。

  我是不記得有這麽回事了,不過我奶奶老是給我吃剩飯倒是真的。她一個人要帶七個男孩子,每天都是一次性做一大鍋足夠吃兩三頓的飯菜,早上吃剩了就用棉被裹一下放進一口大木箱子裏保溫。有時候她犯懶,就把剩菜倒進飯桶裏一起捂著。我們幾個孩子都是散養在古城一條街上的,每個孩子玩累了自己回家吃午飯,打開鍋蓋裏麵有什麽吃什麽。一般情況下棉被掀開幾次後裏麵裹著的飯菜都涼了,還帶著一股奇怪的味道。所以小時候經常拉肚子,造成了營養不良發育較晚。

  我真正開始發育是從大二之後,那時食堂一個饅頭三毛四,那是實實誠誠的白麵,一般人一個下去就飽了,我一頓能吃下去三。再經常去操場健身房消耗過剩的精力和體力,身體就在大二到大三那一年多裏一下子長起來了。那個過程對於我自己和天天見到我的人是後知後覺,隻有以年作為單位來算的話才能看出變化。

  大一下學期,在我還是一個看起來像長了痔瘡的癮君子時,宿舍進行了一場集體打牌運動,所有人合力列了一張能夠報的出名字和院係專業的單身女子名單,輸的人必須挨個去表白,不論用什麽方式。我光榮的成為了第一個去敲開廣大女性心扉的人。

  我一共向名單上的10個女生以手機短信,電話或者紙條的方式表白,其實對於外語係的那個清秀的小女生,我還是小有心動的,我們一起上過大課,她有個男朋友兩地分居,據說最近剛剛失戀,瞬間成為一群狼眼中炙手可熱的獵物。

  可惜這10個女孩當中,就1號女朋友回複了我的短信。當時她喜歡騎車四處瞎晃,正好對我印象不壞,我又是土生土長的北京小孩,她對京味普通話有股特殊愛好,喜歡刻意模仿我的兒化音。其實京味普通話是打小從骨頭裏麵帶來的,非要讓我列出一張表哪裏要兒化哪裏不需要,說實話,我還真列不出來這張表。

  她接受我表白的初衷很簡單,就是喜歡聽我說話,我的聲音像老式的收音機裏發出來的,低沉帶有磁性,一開口一股流氓腔,國罵能夠嚴絲合縫嵌入每一個句子裏應該呆的地方。把說我的滿口粗話美化成這個程度估計也就她一人了。她說每次聽到我說話,就如同聽到趙忠祥老師用富含雌性的聲音在說:春天來了,交配的季節到了。

  整個大三暑假,我們騎車轉遍了北京城,連同北京周邊幾乎所有當天騎車能夠往返的地方。要是我父母周末加班,我們也從學校騎車去古城的小平房裏麵約會。對於這個女孩,我十分感激她在我還是個像長著痔瘡的猥瑣小屁孩時接受了我,也很感激她看到我家那破舊的小平房時沒有露出一絲的嫌棄之情。

  夏梅說那個時候古城周邊已經開始拆遷了,遲早會輪到你們家,你們家外牆上是不是也用紅色油漆寫著一個巨大的“拆”字?北京的拆遷款數目可不小,一夜暴富呀,她當然不會嫌棄你了,你就是一個潛力股。

  不過我覺得其實不是這樣的。不管是我的臆想,還是竭力想給自己的青春留一段美好的記憶,她在我的眼裏,一直是一個白衣飄飄的純潔女孩。當然實際情況是:不管我怎麽努力,都沒有成功的進攻到她腰以下的地方,我們接吻互相撫摸,隻要我的手一涉及到她腰下,她就會推開。幾次之後就沒興致了,她說她是處女,要把自己留到結婚那天。

  她是個值得珍惜的女孩,隻可惜大三下學期剛開始我們就分手了,她說和我嚐試了一年多,一直認為自己會喜歡上男生,可是事實證明,她一直喜歡的是女生。。。

  我始終沒搞明白這個理由是個分手的借口還是事實,不管是哪個,都是毫無挽留的餘地,而且,非常傷人。直到5年後,我在蘇黎世公寓中和夏梅翻看她的個人空間時發現,她一頭精煉短發,一身中性打扮,十分帥氣,更多的是她和一個長發女生同居的照片。每次看到她的照片,我都會可惜了她那豐滿的胸部,盡管此時夏梅都會掄起拳頭使出渾身氣力捶打我。

  大四畢業前我考了托福和GRE,原本打算去美國,追尋少年幻想世界中的‘不理女’,她所在的南加州大學是隱藏我心中的目標。盡管我知道,即便我去了那裏也不能改變什麽,她和她男朋友親密幸福的生活隻會更加讓我傷心。

  但是我一直無法忘懷那句足以凍結我心扉的話語“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從她嘴裏吐出來的樣子,那麽安靜漂亮的臉,無數次在我夢裏出現。不是同一個世界,至少你不能拒絕我們呼吸同樣的空氣欣賞同樣的星空吧!

  父親希望我申請出國深造,母親希望我在國內找個鐵飯碗的工作,他們兩個都是小市民,他們的父母輩經曆過文革,他們自己經曆過下鄉,好不容易回到城裏找了個工作,又下崗了,一份穩定的工人職位是我母親最大的心願,政治清白,不求富貴,隻求安定。

  為了安慰母親,申請出國的同時我也在北京各個招人單位投簡曆。土生土長的北京戶口在十年前找工作還是很管用的,特別是一些‘鐵飯碗’單位,從開始投簡曆不到一個星期,我就得到了中科院一個研究所實驗室研究助理的位置,同時投往美國的研究生申請多數沒有得到回複,偶爾有回複的也不是我的第一選擇,離‘不理女’的城市太遠了。在和父母的協商後,我簽下了中科院的合同。

  我必須承認,社會和大學不一樣,現實和理想也是有天壤之別的。同屆畢業生還奔波於個個求職單位時,我應該感謝我的機遇。合同上,我的工作主要協助一個工程師畫工程圖,同時協助研究用於製造頭盔的材料。

  實際上,我一直都沒搞清楚我的工作職責是什麽,說白了,我估計也就是打雜的,隨著工程師出差,幫助某市建立了一個屍體焚化爐的煙囪,還有參與了非洲某國某煉油廠的煙囪設計,和我一起新進的同事有好幾個都被派到非洲去協助工程建造。當時我也在預定的派遣人員名單之內,我父母極力反對,我爹更猛,直接一個電話打到領導那,怕我去了非洲過個兩三年帶個黑人老婆和幾個黑溜溜的小鬼回家。自從我拒絕了支援非洲項目,我就被分派到一個老太太手下,協助她進行頭盔材料的研發。

  這最終促使我辭掉平身中第一份工作。老太太的實驗室就如同她的家,裏麵除了時刻彌漫著各種不同的氣味,沒有一個作為化學實驗室該有的態度。老太太五十多歲,不苟言笑,手下幾個人和她一樣死氣沉沉,除了上廁所和睡覺,其他事情都在實驗室內完成。我無法忍受混著各種不同化學氣味的飯菜香,換句話說是混合著飯香的各種化學氣體。當然氣味問題是小事,還屬於我能夠忍受的範圍之內,當初住小平房蹲公廁茅坑什麽味道我沒聞過。讓我無法忍受的事情遠比這多,比如實驗用的一次性手套,老太太都要求大夥洗洗涼幹接著用,直到手套破口為止,這也隻是一個例子,無數本來隻是一次性使用的東西,都被要求清洗幹淨多次使用。有幾次我都想問問她是不是每次擦完屁股後的廁紙也洗洗涼幹一下繼續用?

  實驗室之所有會彌漫各種氣味,是原本用來儲存和進行異味或有毒反應的通風櫥幾乎形同虛設,目的是為了省電。我理解老太太的節儉作風,但實在無法承受這樣的工作方式。

  於是我遞交了辭職申請,上班未滿一年,又是這樣的工作單位,辭職還是要交一定數額的違約金。單位頭頭是個爽快的中年男人,我告訴他我辭職是要出國留學深造,學成歸來後要精忠報效祖國。不管他信了沒,他給予了十二分的理解和支持,不但沒有要我交違約金還把工資一並結算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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