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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念仙之心葬(第五十四章)

(2018-04-22 07:38:37) 下一個

麵對著搖曳的火光,折掘邦媛將綠野山莊之中發生的事對莫予簡略講了一遍。其中她隱去了綠野山莊上下,折掘氏一族皆是死於九是長老之手這一事實,隻說是被不明的幕後凶手殺死。因為她無法斷定莫予與九是長老的親疏程度,不想在抵達黑海懸崖之前節外生枝。

  莫予一直默默聽折掘邦媛敘說,中間沒有插過一句話,直到最後邦媛提及九是長老層層設防,最終還是被幕後凶手得逞。他不由奇道:“這就奇怪了,以師父的修為,加上十幾名藍衣人在莊外戒備,普天之下能夠闖入莊內而不被師父發覺的人,不會超過兩個。可這二人…”

  莫予的話說到一半就陷入了沉默。他輕輕搖了搖頭,否認了心中所想到的那兩個人,他們正是伏若贏和伊尹。因為九是長老的緣故,莫予從小浸泡在伏若贏的種種傳說之中長大。到了九焰山之後,被幽禁在山腹之中的抄書人與伏若贏之間謎一般的關係,使得九焰山上關於伏若贏的話題從不間斷。莫予親眼見過伏若贏的殘忍嗜殺,但他心知,現如今人世間真正值得伏若贏親自動手的人,或許已經不存在。因為在伏若贏的眼中,凡世間的人都不配。非經天緯地之才,不配與他同行,無拔山超海之力,不配與他為敵。哪怕今負盛名的合歡淨月閣與九是長老,都未必能夠入得了伏若贏的眼睛,又何況昆侖山中一個小小的綠野莊。至於伊尹,莫予知之甚少。隻知道此人在封印寞小天事件上敗給了伏若贏,自此幽居麒麟山,在伏若贏有生之年,不得外出。

  隨即寞小天的名字在莫予的心中一閃而過,他本能地排斥這個名字。兒時散布在他周圍關於他身世的種種流言,是他童年時期最大的傷痛。曾經幾何,他感激九是長老將他遠送到東方學藝。九焰山上沒有人提及寞小天這個名字,更沒有人會把莫予和寞小天聯係起來。這些年來,沒有寞小天的世界是多麽美好。他都已經忘記了有這個人的存在,直到淩安師兄慘死前指著他咬牙切齒喊出“惡魔寞小天”,自此地獄的大門重新被打開了。

  邦媛苦笑一下,眼神不敢與莫予對視。她盯著跳躍不定的火光,隻輕聲低語了一句:“天地之大,或許隻有神才知道…”

  莫予見少女盯著火光愣愣發呆,以為又勾起了少女的傷心事。家仇能否得報尚且不談,她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這難免會讓人氣餒。於是莫予安慰她道:“既然此人在師父的眼皮子底下殺了人,師父定然不會坐視不管。合歡淨月閣的弟子遍布天下,找到凶手隻是遲早的事。所以,折掘姑娘還請寬心。”

  邦媛心中苦笑,但凡凶手是九是長老之外的其他任何一人,她與赫伯也不至於前往黑海水晶柱,試圖以命去換取一個答案。當日在懸崖邊上略施小計,把陸吾神杵從九是長老手中奪了回來。饒是她膽大,墜下懸崖的過程中,整個身心不免被恐懼和絕望包裹。四周除了呼嘯的風聲和越墜越深的黑暗,什麽也沒有。曾有一刻,她懷疑先前看到的白色影子根本不是天馬,而是來自地獄深淵的幻影,隻為了迷惑她並把她拉下去。直到身體重重跌落到天馬背上後,她才幡然意識到。屬於綠野山莊的時代結束了,屬於她折掘邦媛的人生剛剛開始。然而跨坐天馬背上,根本不知道該何去何從。隻能任由天馬馱著她在昆侖山一帶轉圈飛行。直到她在高空,遠遠地看到夜色之中有一群人騎馬奔行,正是當日與她一起追獵天馬的山中獵戶。

  令邦媛心生疑惑的是,追獵天馬隻是夏季狩獵的開始。當領頭天馬馱著她帶領馬群飛出天池,今年的天馬追獵就算結束,同時也宣告夏季狩獵的正式開始。獵人們連日奔波,人和坐騎皆身心具疲。按照往年慣例,不管是否獵到天馬,獵戶們都會在天池邊上紮營,停留幾日。讓人和坐騎都得到充分休息,恢複體力。隨後才正式開始夏季狩獵。夜間他們會燃起篝火,圍著熊熊火光燒烤獵物,飲酒吃肉,放歌狂歡。

  此刻獵戶們乘夜趕路,前行的方向似是綠野山莊。邦媛心中一動,令天馬低空飛行,同時眯起眼睛朝地上奔跑的馬群中搜尋。沒有在馬群之中找到她的那匹棗紅色捷金馬。她將視線放向更遠的前方,這次在夜色之中看到了一個孤身騎馬的人。他遠遠地將其餘的人拉下了百餘丈,胯下坐騎正是邦媛的捷金馬。捷金馬的腳力本來就比尋常的千裏馬要快,此刻馬背的人顯然歸心似箭,不停揚鞭策馬,恨不能讓捷金馬四蹄騰空也飛了起來。

  看到這個人的瞬間,邦媛的眼淚就湧出來。他正是日間受父親生前囑托,把“逃之夭夭”玉扣送到她的手中,並欲把她帶到西方異域的老仆赫伯。如今他是邦媛在世界上剩下的唯一一個親人。必然是因為她的任性,執意駕馭天馬回綠野山莊。赫伯不得不放棄他的西行計劃,同時告知了獵戶們綠野山莊有難。獵戶們擔心她會出事,所以才會連夜趕路,前去救援。

  赫伯來自異域,獵戶們世代居住山林之間。九是長老在他們的眼中,充其量隻是山外一個占著人多,聚眾前來鬧事的幫派頭目。他們根本不知,這個其貌不揚的枯瘦老頭和他統領的合歡淨月閣,幾乎撐起了整個江湖和修仙天下。現如今除了神,世間恐無人是他的對手。然而她轉念一想,即便他們知道九是長老的威名,難道就會置她於不顧嗎?定然不會,他們會不顧自身安危,依舊前來救她。

  邦媛不知道九是長老是否還在昆侖山中,雖說此處離綠野山莊少說還有半日的行程。但在一個多時辰前,她剛剛從九是長老手中奪取了陸吾神杵逃走,隻怕這個不可一世的老頭心有不甘,派人在山中搜尋她的下落。萬一獵戶們正好迎頭撞上,衝突勢必一觸即發。獵戶們雖然各個驍勇體壯,但和久經江湖曆練的合歡淨月閣弟子們比起來,他們都不堪一擊。折掘邦媛不想再有慘劇發生,於是她輕輕拍擊天馬脊背,令它在捷金馬奔行前方約三十餘丈的一片空地上降落。天馬低空飛行,很快引起了獵戶們的警覺。他們紛紛抬頭觀望,當發現頭頂上方踏空飛馳的正是日間由邦媛帶走的那匹領頭天馬時,人群之中發出了一陣歡呼聲。

  前方的赫伯聽到了後麵呼哨與歡叫的聲音響成一片,知道出了某些變故。慌忙一提韁繩,欲掉轉馬頭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麽。捷金馬奔馳的速度極快,一時間無法馬上調頭,又奔行出去了近十丈,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然而還未來得及轉身,一個巨大的白影裹著一陣颶風從上而下,如大山壓頂般在頭頂上方一掠而過。捷金馬長嘶一聲,倏忽之間止住了腳步,險些將赫伯從馬背上拋甩出去。

  赫伯險險在馬背上穩住了身體,定睛向前看去。正好看到天馬優雅的身軀在離地麵約摸數丈的空中盤旋了半圈,身軀略微向一側傾斜,帶動一側的羽翼低垂,翼尖在離地約有三四尺的地方掃過。一個苗條的身影順著天馬低垂的羽翼迅速滑了下去,眨眼之間站到了地上。衣袂飄飄,窈窈窕窕,正是他的小主人,折掘邦媛。

  天馬放下了邦媛之後又飛上了高空,它對緊隨而至呼哨歡叫的獵戶們心中還存著戒備,尤其是他們手中帶有蛇尾響哨的長鞭。

  赫伯連忙催促捷金馬奔行到邦媛的跟前,這才發現少女的臉上掛滿了淚水。他剛從馬背上翻身下來,少女一下子就撲進了他的懷裏,雙手緊緊抓住他腰側的衣襟,臉貼在他的胸口上放聲大哭。已有將近十年,邦媛沒有表現出來這般孩童形態。就如同小時候每每她被父親管教受了委屈,總是撲到他的懷裏哭著尋求安慰。赫伯的眼角瞬間發澀,淚水湧上了幹枯的眼眶。他有記憶的人生歲月裏,隻哭過兩次。第一次是在家族滿門殘遭屠殺,剩下報仇無望的他,欲一死為快,被還是少女時的折掘夫人救下。自那之後,他就一直跟在夫人身旁。第二次就是十餘年前折掘夫人病逝,眾人都散去之後,他獨自一人彷徨在夫人骨灰飄散的懸崖邊上,傷心欲絕。如今這是他第三次流淚。

  邦媛無須開口,她的淚水已經說明了一切。赫伯深知家族被滅報仇無望,孤身一人苟活於世上的痛苦滋味。他的心無比疼痛,夫人臨走前將年幼的邦媛托付給他。因為夫人知道她走了之後,她那癡情的丈夫定然心灰意冷。雖為邦媛的生身父親,但照顧一個小女孩無法麵麵俱到。更重要的原因,是一個隻有他和夫人才知道的秘密。稱之為秘密也好,稱之為使命也罷。總之當初正是這個秘密使命,使得夫人與他不遠萬裏,從異域來到昆侖。

  目的隻為了尋找一件天外來物,也就是折掘家族世代奉為聖物的陸吾神杵。那時方才得知,流傳在東方的傳說之中,被取名為“陸吾神杵”的天外來物是一件因為斷尾殘缺而被天神遺棄在人間的兵刃。折掘家族,是唯一一個能將神之兵器交還給天神的家族。傳說折掘氏的後代會出現一位奇人,他將乘坐天馬與龍共遊九天,陸吾神杵則將由神龍帶到九天之外歸還給天神。所以折掘家族一直保持著追獵天馬的古老傳統,千年不斷。

  這卻與異域之中廣為流傳的傳說大相徑庭。夫人與他所熟悉的傳說中,被折掘氏尊為“陸吾神杵”的天外來物,實為一件巨大神器內部的一個小小零件。其作用好比一座恢宏宮殿內部最為重要位置上的一枚小小鉚釘,看似微小,穩固整個建築卻非它不可。跌落人間之初是完整的一片,至於為何到了折掘氏的手中卻缺失了一塊,其中緣由或許隻有天神才知曉。異域先賢智者們做過多次預言,一旦這件天外來物重返到天神手裏,災難將降臨人間。人間的萬物生靈都將被毀滅,世界回到混沌之初,由神重新開辟天地,製訂新的秩序。

  為了拯救天下蒼生,勢必要讓這件天外來物永遠湮沒在人間。夫人作為異域最為顯赫家族的唯一後代,擔任起了尋找並將它毀滅的重任。當年他們來到昆侖,得知天外來物不但缺了一角,還失蹤了幾百年。當時他就該帶著夫人離開。即便天外來物重現人間,乃至它重返到天神手裏,因斷尾殘缺也隻能是廢物一件。可夫人偏偏動了情,自此腳步流連在了名叫折掘崇的男子身旁。古老的家族,響亮的姓氏,尊貴的出身,甘心成為昆侖山中默默無聞的折掘夫人。最終她永遠沉眠在了昆侖山中。

  問世間情為何物?

  赫伯長歎一聲,輕拍著懷中慟哭少女的後背,他的心情異常複雜。如今身上流淌著夫人先祖尊貴血液的後人,隻剩下了折掘邦媛一個。她卻偏偏也是折掘氏的後人。當年未能將夫人帶回異域,這次無論如何也必須把折掘邦媛帶回去。可這個敢縱身跳下弱水天池並馴服天馬的少女,真的願意隨他去異域嗎?

 

  頃刻間,後麵的獵戶們趕到兩人身旁,紛紛下馬圍了過來,打斷了赫伯的沉思。眾人早聽到了折掘邦媛的哭聲,所以停止了歡聲呼哨,以關切的目光看著相擁而泣的兩人。折掘邦媛伸手將臉上的淚水抹幹,這才離開赫伯的懷抱,麵向著眾人,將綠野山莊之中發生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同樣她隱去了九是長老是殺人凶手這一事實。盡管對於獵戶們來說,九是長老的名字並不代表什麽。但怕就怕在這裏,因為不知長老的威名,難免相互議論。萬一消息從昆侖山中泄露並散播出去,這些獵戶連同他們家中老小,乃至與折掘家族毫不相關互不相識的山民,隻要有可能聽到九是長老是凶手這個消息的人,都難逃滅頂之災。

  折掘邦媛生怕被九是長老的人發現她和獵戶們呆在一起,給這些無辜的山民帶來無妄之災。簡單敘述完家中變故,便和赫伯向眾人告辭離開。獵戶們雖有心挽留,但想到凶手來自山外,如果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餘生苟活在昆侖山中,這個少女就不是他們所認識的折掘邦媛。

  和獵戶們告別之後,邦媛騎上了她的捷金馬,與赫伯兩人向著遠離綠野山莊的方向馳去。天馬則在高空緩慢飄行跟隨兩人。在路上,邦媛向赫伯表明了,她可以跟赫伯去異域,去她母親的故鄉。但不是現在,家仇未報,她哪兒都不去。她已經把屬於折掘氏的陸吾神杵拿了回來,隻要找到能夠把神杵斷尾修好的人,大仇就可得報。屆時隻要她還活著,定會去異域尋找赫伯。

  數日之前,赫伯借著給眾人換茶的機會,從折掘崇的手中接過“逃之夭夭”玉扣,看到了放在茶案之上的陸吾神杵。震驚之餘同時也鬆了一口氣,陸吾神杵果然如十餘年前他們探聽到的一樣,虎頭後麵疊合起來的九尾缺失了半條尾巴。如今聽到邦媛說世上有人能夠將這條斷尾補全,他雖然不信,但心中卻未免忐忑。萬一缺失了的殘片真的隱藏在人間的某一個角落,又被邦媛找到了,那該怎麽辦?作為折掘氏的後人,折掘邦媛應當將斷尾補全,並將它歸還天神。作為異域最為顯赫家族的後代,她則應當毀掉陸吾神杵,將它永遠留在人間。

  赫伯看著前方暗夜茫茫,耳中聽著空穀馬蹄回聲陣陣,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惡意的想法。人世間如此醜陋,這個世界連夫人那般聖潔高貴的人都容不下,所有美麗的東西終將被毀去,剩下的隻有痛苦與仇恨。為什麽要維護這樣一個充滿了血腥和殺戮的人間呢?還不若就讓神毀去一切,重新建立一個美好的世界。屆時,像邦媛這樣的姑娘,或許才能夠無憂無慮開心快樂一輩子。夫人生性善良,不論世界如何汙濁,她眼中所看到的,都是澄淨的一麵。而他不同,他經曆過人間的至悲至哀,看透了世事炎涼人情淡漠。大是大非在他的心中,輕如浮羽。人活一世,隻圖快意恩仇。倘若連血脈至親的仇都報不了,談什麽拯救蒼生。

  多年來被夫人用善良感化並壓製的仇恨如火山爆發般炸裂開來,赫伯想起了他那永不能得報的家仇。是的,如果神最終會將整個世界都毀滅,那就讓他們去做吧。人尚且不能阻止人與人之間的戰爭與屠殺,有什麽資格去阻止神?世界毀滅了,他的那些仇人們也不能幸免。這樣是不是也算報了仇?哪怕以一種玉石俱焚的殘絕方式。泯滅了的仇恨,如同荒原上的枯草,隻要一丁點的火星,就被重新燃起,眨眼之間成燎原之勢。於是赫伯打定了主意,決定助邦媛一臂之力。

  他問道:“你打算去哪兒找這個人?”

  邦媛想了一會兒,伸手探懷,掏出從父親書房桌案上拿走的誌怪傳奇古卷,展開到父親生前最後一次瀏覽的那頁,將它遞給赫伯,問道:“赫伯,您知道這個地方在哪兒嗎?”

  赫伯接過古卷,一看之下不由大驚失色,低聲呢喃了一句:“黑海懸崖!”

  他的聲音雖低,邦媛卻聽的真切,短短的四個字喚回了她兒時最為驚恐的那部分記憶。她朗聲應和道:“對,我想起來了!正是黑海懸崖。兒時聽母親提過,在那裏能夠得到所有問題的答案。上至天,下至地,隻有你問不出來的,沒有它回答不了的。”

  赫伯將古卷交回給邦媛,沉聲問道:“你可知曉,去黑海懸崖尋求問題的答案需要付出的代價?”

  這正是邦媛兒時恐懼的來源,一旦記憶之門被打開,母親說過的每一句話清晰如同昨日。她打了個寒噤,低聲沉吟了一陣,答道:“知道!可是除此之外,還有他法嗎?”

  赫伯沉默了良久,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邦媛心中一震,知道赫伯說出此話的含義。黑色水晶柱縱然能夠解人間萬千疑惑,但得到答案的同時也是魂飛魄散之刻。所以即便知道了答案,又能如何?照樣無法報仇雪恨。赫伯提出跟她同往,其中含義再也清楚不過。他將替代邦媛將肉軀釘在水晶柱上,忍受血肉被啄食靈魂被摧毀的慘痛過程。為邦媛尋求一個答案。

 

  沉痛的回憶被遠處隨風傳來的幾聲忽斷忽續的呼喚聲打斷了,呼喚的正是莫予和雁瑤的名字。莫予從地上站了起來,還未作出反應。折掘邦媛一躍而起,兩步衝到火堆前,三兩腳把熊熊燃燒的火堆踢散踩滅。同時對莫予厲聲說道:“莫予,風臨村中發生之事與我無關。我不想浪費工夫和你的同門周旋。倘若你想知道其中詳情,帶我馬上離開這裏,我定會對你知無不答。否則即便被他們抓到,我也一句話都不會說。”

  莫予心中著急,呼喚莫予名字的人正是青華。顯然他和楚玉已經從風臨村中查看完出來,很有可能兩人兵分兩路,楚玉飛速趕回九焰山報信,青華則留在山中尋找莫予與雁瑤。此刻莫予才想起負氣離開的雁瑤,讓他擔心的是,暮色深沉,深山空穀,雁瑤一人傷心失意,不知道會跑到哪兒去。

  正在莫予躊躇之時,邦媛催促道:“我之所以會去風臨村,正是你的未婚妻子阿念姑娘告訴我的,她說我要找的答案就在風臨村中。你若還想見到阿念姑娘的遺骸,那就趕緊帶我離開這裏。否則去遲了,隻怕黑海懸崖早就被伏先生夷為平地。”

  莫予猶豫了,聽到呼喚他和雁瑤的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正是往山澗瀑布的方向而來。他們帶來的馬匹還在瀑布上方的草地上徘徊遊蕩。即便沒有找到他和雁瑤,青華也得把那些馬匹和物資帶回九焰山。作為九焰山弟子,莫予應該現身去幫助他。不管風臨村中到底發生了什麽,是否與眼前的這位折掘姑娘有關,總之得把她盡快帶回九焰山交由掌門人親自處置。隻是聽到邦媛提及阿念的名字,瞬間又擊起了莫予心中的陣陣漣漪。阿念已經不在人世了,但關於阿念的所有事情,莫予都想知道。與她相識到心意相通,就如同曇花一現,霎那枯萎。她的一顰一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莫予知道的太少了。在漫長的人生之中,總有些東西會被漸漸遺忘,他隻求知道並記住的多一點,這樣遺忘的速度就會慢一些。否則如何消遣這漫無盡頭的寂寥人生?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結,阿念就是他心中永無法解開的那個結。

  正當莫予打定主意,要跟隨邦媛沿著碧水深潭的另外一個方向離開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小師弟,折掘姑娘,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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