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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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蒼生第三十一章(續完)

(2024-04-24 12:29:51)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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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囑咐的對,秀麗滿口答應,她自己也是這樣想的。跟石興好,秀麗最擔心讓自己閨女特別是小麗知道。娜娜還小,秀麗十八了,成大人了。孩子雖是秀麗生的,帶大的,可是她們從小見的是,媽媽吃苦,幹活,受氣,挨打挨罵,大氣兒不能喘,話不敢大聲說,孩子學得勢利,知道家裏的事爺爺奶奶說了算,錢也在他們手裏攥著,所以她們偎乎奶奶多,秀麗覺得心寒,但也沒辦法。秀麗做買賣了,在家裏不那麽受氣了,也有錢給孩子了,兩個閨女跟媽媽比原先近乎了。小麗沒工作,就在媽媽店裏幫忙,娜娜也常往店裏跑。姊妹倆自來不喜歡爸爸,覺得他不光醜得可怕,脾氣還壞得出奇,對孩子,也沒個當爸爸的樣兒。可是近兩年,爸爸跌腳了,天天垂頭喪氣,常喝得醉醺醺的,有時候還哭叫連天,到月頭,媽媽讓小麗給他送錢,他一把把錢欻過去,斜著眼,一張張數,數一遍再數一遍,數對了迭忙掖到身上,小麗覺得爸爸好可憐,不是當年他當著國營工廠的工人,很跩,了不起的樣子了。有時候,小麗還沒來得及去給他送錢,他等不及,自己瘸著腿上店裏來要錢,娘正忙著,不耐煩,放下手裏的貨,拿了錢扔給他,他眼色頭不濟,接不著,錢撒落到地上,他瘸著腿,趴到地上一張張撿錢,小麗連忙幫他撿錢,他接了錢,就在店裏數,秀麗說:“你大老爺們兒,還是大公家的人,小氣樣兒,還能少給你?”他慌忙掖了錢,瘸著腿,急急忙忙離後頭喊:“有錢了,跑快點,上酒鋪。”小麗嫌媽媽:“媽媽,你給俺爸爸錢,好好遞給他不行?你得為治把他幹嘛?”秀麗說:“怎麽?他憑著大公家的人,上我這裏要錢,我月月給他上供,還不行?我給他,他接不住,怨我嗎?怎麽,我還得跟敬天神似的,兩手捧著錢送他手裏?”小麗說:“媽,是說俺爸爸不撐勁了,求著你了,你也犯不上這樣對他!”說完,袖子一甩,氣呼呼地走了。

還不光這,小麗在店裏呆久了,覺得媽媽跟石興兩人投脾氣,別再有啥事兒,但又想,他們是小學同學,石興同情媽媽,媽媽感激他,自然走得近乎點,媽媽不是那種下三爛女人,石興看上去也是本分人,當過兵,雖說有倆錢,但並不胡吃海喝,也不傍發廊,洗腳房的邊兒,他兩個不會有不好的事兒,可有時候小麗又覺得,媽媽跟石興兩個人關係不一般,媽媽常住在店裏,他們會不會……小麗馬上想,別朝壞處想自己的媽。可是,有一晚上,姥娘有病,住了院,媽去了醫院,小麗住在店裏,竟在媽的鋪底下發現了避孕套。小麗立時愣住了,旋即自己冷笑起來:原來是這樣……小麗半晚上沒睡著覺,第二天一大早,商店還沒開門,秀麗回來了,小麗沒問姥娘的病怎樣了,張嘴就跟媽媽來上了,也不叫“媽”,說:“鄭秀麗,你幹的好事,我全明白了,俺奶奶擔心的對,沒冤枉你。從今天起,我再不踩你這個小店一步,我嫌丟得慌,但是你還必須供我花錢,因為我是你的孩子,我沒工作,你就得管我。”秀麗見自己女兒臉通紅,兩眼似在竄火,她知道自己擔心的事兒來了,但萬沒想到,自己閨女會說出這樣絕情的話,秀麗哭了,聲音抖顫地說:“好,好,小麗,你也不小了,這些年,娘是怎樣過來的,你都知道,即便媽做了你不願看到的事,你也不應該這樣。我是你的媽,要不為了你和你妹妹,你媽早就把命交給曹家了,媽做的事全是曹家逼出來的。媽無論做了什麽事,也輪不到你來逼我欺我。你長大了,不上學了,自己養活自己去吧,我不養白眼狼。你要花錢,去找你奶奶你爸爸要。”小麗不示弱,說:“你找俺爸,是俺老姥娘,姥娘報曹家的恩,你也不應該忘了曹家對鄭家的恩。你那時再苦,都是過去的事了,你現在這樣就不應該,我跟俺妹妹就煩你。你別害怕,娜娜還小,我不會跟她說,以後也不跟她說。我雖然煩你,但你是俺媽,你的事,我也不會跟俺奶奶和爸爸說。他們會不會知道,我管不著。你不給我錢,我就不要,你不是讓我自己掙錢養活自己嗎?我接你的茬兒,自己擺地攤兒,自己掙錢自己花。”說完,把門拽開,一溜煙跑了。秀麗頭腦子要炸開一樣,渾身合撒,兩眼熱辣辣的,卻淌不出淚,一頭栽到鋪上,用被子捂住嘴,低聲哭起來,過了一霎兒,猛地想起商店開門的時間快到了,忙起來,洗把臉,準備開門……

小麗一去不回,秀麗知道有麻煩了,晚上跟石興說了,石興也犯愁。秀麗說:“哥,我非讓這個妮子憋死不可。”石興說:“孩子乍一知道這事,接受不了,時間長了,再慢慢跟她說,管怎說,是自己的孩子,也別生真氣,砸斷骨頭連著筋,慢慢會好的。”秀麗問:“你那邊兒沒事兒吧?”石興說:“俺家你嫂子那種情況,她就算知道了咱倆的事,也不會怎麽著,我那天說了,小翠還小,一心念書,我那邊兒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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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暑假了,秀麗弟弟常福來服裝店,秀麗很高興,說:“我聽說你放假了,還沒迭地過去,你就來了。”常福說:“半年不在家,想姐姐了,聽娘說,你開服裝店了,趕緊來看看。”秀麗說:“你隻要不做作業,就來店裏玩。”常福說:“大學生放假沒作業。”秀麗說:“那得空就來。”常福說:“我大學裏一個女同學,叫高勝美,她說哪天來看看有相中的衣裳沒。”秀麗說:“女同學?是女朋友嗎?”常福紅了臉,說:“是這麽個意思,不過不一定能成,她爸是咱縣的副書記,咱怕高攀不上。”秀麗說:“嗷,是高大書記的千金啊,那可了不得。你功課好,長得又帥,她看上你了。”常福說:“我心裏懸乎。”秀麗說:“甭管能不能成,她要來店裏看看,你就帶她來,她相中啥衣裳了,姐送給她。”常福說:“那就謝謝姐了。”秀麗說:“跟姐還說這個。”

幾天後,一大早,石興去車站接貨了,服裝店剛開門,還沒顧客,秀麗坐在店門口,看著兩邊的店,突然,一個約摸三十歲年紀的女人,畫著濃妝,一雙大眼瞪乎著,惡不幾的,眼圈兒染得發青,嘴唇鮮紅,很嚇人,秀麗以為是顧客,忙站起來招呼,那女人脹紅了臉,凶聲惡氣地說:“看樣你就是鄭秀麗了。”秀麗說:“我是鄭秀麗,你買衣服?請進店看看。”女人說:“我進你店看?呀呸,我嫌你的店贓,倒找我錢,也不會買你衣裳。”秀麗很吃驚,心想哪來這麽個女人,張嘴就罵人,也瞪大了眼,厲聲說:“你這人怎麽這樣,我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怎麽上來就糟蹋人?”那女人說:“我糟蹋你了?這是輕的。”秀麗冷笑道:“聽聽有多狠,你到底是誰,我做自己買買,怎麽得罪你了?”那女人說:“我明人不做暗事,跟你說,我是石興的老婆羅秋芸的妹妹羅春花,我今天來,是替俺姐出氣的。你還有臉問怎麽得罪我了?你自己作的事兒,自己不清楚?你這個爛小三,破壞別人家庭的浪貨,你自己找個醜八怪男人,不舒心,不自快,借著開店勾引俺姐夫。我今天來,就是要砸了你的店,還要扇你的臉,撕你的屄,看你還敢不敢勾引別人家男人。”秀麗又氣又羞,渾身的血朝頭上湧,心撲騰得像敲鼓,但又暗想,今天的事麻煩大了,不能跟這個女人硬拚,就說:“你這人,進門就一句好話不說,我不跟你對著,石興是你姐夫,石興的老婆是你姐,反正願意石興的買賣做好吧?你這樣來鬧騰,不也影響你姐夫的生意嗎?我問你,你今天來,你姐知道嗎?是她讓你來鬧的嗎?”羅春花壞笑,說:“小私孩子娘們兒,心眼夠使,怎麽,慫了吧?害怕了?我不吃你這一套。我怎麽來的,你管不著,我今天非砸你店,揍你個浪屄不可。”說著,就闖進服裝店,扯下掛著的服裝,上手就撕,又扔到腳下踩,秀麗急了,上前拽她的胳膊,她轉身就撂巴掌扇秀麗的臉,一邊嘴裏還不停地罵“臭小三兒,浪屄,破鞋娘們兒”,秀麗也急了,還手跟她對打,兩人撕扯在了一起,正鬧得不可開交,秀麗眼角瞅見弟弟常福和一個高個女孩兒來到店門口了,心想好了,來拉架的了,沒想常福眼看著姐姐被人打,竟一聲沒吭,扯了高個女孩的手,匆匆走了。秀麗心想,這就是我的親弟弟!

兩人正鬧著,來了一男一女兩個顧客,男顧客上前把廝打在一起的兩個女人拽開,女顧客跑著去不遠處的派出所報了案。不一會兒來了兩個民警,都是跟石興和秀麗很熟的,一個民警把羅春花拽走了,另一個民警在店裏讓秀麗說了打架的情況,做了筆錄。民警剛走,秀麗洗把臉,正收拾著,石興蹬著農用三輪車回來了。秀麗瞅見了,急忙出來,兩人一塊卸貨,石興見秀麗頭發散亂,臉上有抓痕,衣裳也破了,低聲問:“怎麽了,曹家榮鬧到店裏來了?”秀麗說:“先別問,卸完貨,一會兒顧客就該上來了,先照應顧客,關了店,再跟你說。”

6

鄭常福是前年夏天考上大學的,財經學院,財務會計專業,十三年苦讀(高中畢業當年高考落榜,複讀了一年),終於如願以償,而且學校和專業都不錯,常福十分高興,母親和姐姐秀麗也欣喜萬分。秀麗跟娘說:“娘苦一輩子,可算熬出來了,我做買賣,有點錢了,常福上學花錢算我的,跟他說,在學校裏,別儉儉撙撙,摳摳索索的,讓人家看不起。”廣玳說:“咱是窮苦人家,常福雖上了大學,也不能枉花錢。”秀麗說:“常福不是不懂事的,不會胡亂花錢,該花的就花,穿的板正的,吃得好好的,該買的書別疼錢,哪怕我自己省儉點,也不讓常福受難為。”廣玳把秀麗的話告訴了常福,常福眼淚立時流下來了,跑去找秀麗,說:“咱娘一輩子這麽苦,拉把我不容易,姐姐為家裏犧牲了自己,十分不幸。姐姐很小就抱著我,出了嫁,苦了這些年,現在好不容易掙點錢,再供我上學,這些我都記在心裏,一定好生念書,以後努力報答娘和姐姐的恩情。”秀麗說:“你隻要知道咱娘受的苦,別忘本,以後孝順咱娘就行了。姐姐疼弟弟是應該的,疼你也是為咱娘。”常福上了大學,很用功,花錢也儉省,放了假,就幫娘種責任田。可是廣玳發現,剛過去的這個學期,常福給家裏要錢多了,放假來家,廣玳見他頭發剪成了新樣式,穿的衣裳鮮亮多了,還用上了化妝品。廣玳沒好意思問他,但很快就發現,他不再說上責任田幹活,吃了飯就往外跑,說是去找同學玩,來家第三天,有個高挑個兒女學生來找他,廣玳恍然想到,常福有女朋友了。廣玳問他,他說是同學,算是朋友吧。秀麗問她,閨女家是哪裏,姓麽,她爸媽是幹什麽的,常福說,就是這縣城,姓高,叫高勝美,她爸在縣裏工作,廣玳心裏一驚,莫非是縣委高書記家的小閨女,可了不得,怎麽常福跟縣領導的閨女搞對象了,咱這種人家,哪擔得起?廣玳跟常福說了自己的擔心,常福說:“俺兩人高中不一個班,上了大學,也不是一個專業,可是她主動來找我。我也覺得跟她不合適,一尋思她爸是大官兒就怵頭,可是她追得很緊。”廣玳看看自己長得高高大大,體體麵麵,白白生生的兒子,說:“小兒來,這個妮子迷上你了,孩子,你覺得她咋樣?”常福說:“憑本心說,她個頭不矮,可長相一般,沒讓我動心,俺班兒還有個女生,是別的縣的,我喜歡她,她也有那意思,不過沒明開說,那女孩兒見高勝美追我,又聽說她是書記的千金,就不偎乎我了,這事弄得我心裏挺別扭。可是高勝美一個勁追,我也就……。”一開始對跟高勝美這事,常福很糾結,他從心裏沒看上她,但是,兩人是老鄉,中學的校友,她緊追不舍,常福本班要好的同學對他說,找對象,長的好點差點不重要,你找了高勝美,就有靠山了,一個農村的孩子,這不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嗎?怎麽還三心二意的?常福想了好幾個晚上,就拿定主意跟高勝美確定了關係,放假前的一個晚上,高勝美喊他出去,在一個街邊小公園裏,兩人在一個僻靜處,坐在一條長凳上,高勝美說:“鄭常福,咱倆的事,你一直不長不團的,到底啥態度?我回家可是要跟我爸媽說了。”常福看一眼高勝美,燈影裏,他忽然覺得,這高勝美雖說黑一點,也有些動人之處,想自己這家庭條件,找這樣一個高高個子的女大學生,還是大幹部的女兒,不猶豫了,就說:“我也不是不喜歡你,是覺得自己家庭不行,配不上你。”高勝美高興壞了,一把攥了他的手,搖擺著,說:“壞小子,你一直不肯說句明確的話,我還尋思你看不上我,弄了半天,是為這個?這你不用擔心,我在俺家是公主,我喜歡誰,爸媽都不會有二話,即便他們心裏不讚成,也擰不過我,不光對我,咱兩人定了,他們也必須對你好,不然我不讓他們。”常福被高勝美幾句話說得激動了,攥緊高勝美的手,說:“勝美,你對我太好了,我怎麽感謝你?”高勝美說:“傻小子,我愛你愛得要發狂了,不對你好,對誰好?怎麽謝我?愛我,疼我就行了。”說著就趴到了常福懷裏,常福擁抱著高勝美,不知不覺地,兩人就親吻起來。那一刻,常福覺得特別幸福,暗想自己太幸運了,不但上了大學,入了學,還找了條件這麽好的對象。放假前的幾天,兩人每晚都在一起呆到很晚,誰也離不開誰了。在學校裏,高勝美買各種好吃的給常福吃,還給常福買衣裳,弄得常福很不好意思,但又拒絕不了她,高勝美說:“你別這事那事的,你不讓我這樣,我會難受的。”常福隻好隨她。回家了,常福一心帶高勝美上姐姐的服裝店看看有沒有她相中的衣裳,讓姐姐送給她,算是自己對她的回報,沒想到,還沒進門,就遇見了那樣的一幕,常福心裏隻一個念頭,自己在高勝美麵前丟人了,沒上前解救正挨打的姐姐,拽了高勝美就跑,高勝美喘籲籲的,問他:“你跑那麽快幹什麽?”常福說:“太難為情了,對不起。”高勝美說:“這沒什麽,社會上什麽事沒有?為麽鬧架,你也不知道內情,再說,即便你姐有啥不對,也不關你的事。這個世界上,我隻關心你,你別難過就好。”說著,見旁邊沒人,親了常福一下,兩人手牽著手,去新建的城東公園了。

常福和高勝美一起吃了飯,各自回家。在路上,常福還是覺得今天的事窩囊,自己出身窮家小戶,姐姐開了商店,想帶女朋友去看看,送她幾件衣裳,竟鬧出這樣的事,他覺得在高勝美那邊的“高大上”跟前,自己太掉價了。常福耷拉著頭回到家,娘剛從責任田回來,見兒子不高興,說:“你不是跟小美上你姐店裏看看嗎?咋回來這麽晚?看的咋樣?”常福說:“別提了,沒窩囊死。”常福氣鼓鼓地把上午的事說了,臨了說:“俺姐這是弄的什麽事?丟人敗壞的,你也不說說她,弄得我都沒法做人。在高勝美麵前好丟麵子。”廣玳聽了,十分擔心秀麗不知鬧成什麽樣了,急切地問:“她們到底鬧個啥樣,你姐吃虧了嗎?”常福說:“我一看事不好,拽著高勝美就走了,後來的事就不知道了。”廣玳“唉”了一聲,說:“常福,你真行啊,你的親姐在那裏挨打,你不過去幫她,護她,轉身跑了?就是挨打的不是你姐,你也不該這樣啊。你讓當娘的說你啥好哎?”常福咕噥道:“我當時光覺得忒丟人了,沒犯尋思,就拽著高勝美跑了。”廣玳說:“兒子哎,你心裏,就隻有高勝美了。這還沒結婚,要結了婚,咱家這個可憐樣子,你還顧得上嗎?”常福惱了,說:“娘,你怎麽說這個?今天這事,都怪俺姐。我沒大毛病。”廣玳說:“好,你‘沒毛病’。你姐再不好,也是我的閨女,我得趕緊去看看她怎樣了?鍋裏有剩飯,你湊乎著吃點吧。”常福說:“我吃飯了,你不吃飯嗎?”廣玳說:“顧不上了,吃也吃不下,我去了。”

廣玳匆匆到了秀麗店裏,正巧店裏沒有顧客,廣玳抓住秀麗的手,看著她臉上被人抓的傷痕和紅腫處,心裏作疼,眼淚就出來了,咽聲問:“妮兒,讓人打得不輕?”秀麗忍著淚,說:“不礙,我也不是?著她打,兩人撕扒。沒挨多厲害,就是窩囊。”廣玳問是誰來鬧的?秀麗說,很快就會來客人,這會兒不跟你說了。廣玳又說,常福跟我說了他來的事,我說他了,他太不對了。又說,常福這孩子從小嬌慣,麵皮薄,覺著在他對象跟前丟人了,你別怪他。秀麗說,當時,我心裏是挺酸的,但事後想,也不怪他。他在自己對象跟前,是會顧臉麵。放心,我不會怪您寶貝兒子。廣玳說:“麗,娘擔心,往後你的日子不好過了。”秀麗說:“娘,你別當事兒,我鄭秀麗剛挺挺身兒,不會被人砸趴下,我敢作敢當。娘,比起我嫁到曹家這些年遭的罪,鬧這點‘饑荒’,不算啥。我該怎著還怎著。”

天傍黑,石興和秀麗兩邊的店都關了門,兩人一起吃飯,秀麗問:“中午派出所喊你去,待一大會子,咋說的?”石興說,派出所所長跟我說,羅春花來店裏鬧事,按治安管理條例,屬於擾亂社會秩序,所裏決定行政拘留她,你是她的親戚,去跟她家裏人說聲吧。我一聽這事不好,連忙求告所長,說,讓這個女人寫個悔過書,放了她吧。所長答應了,那小娘們兒嚇壞了,哭得鼻子一把淚一把的,表示再不敢了,還央告我別跟她姐說,乖乖地走了。放心,有這一場,她再不敢了。到飯時了,我又請所裏幾個人一起吃了飯,所長跟我說,你跟秀麗以後也要注意影響。我跟他說,俺兩人的情況你們也清楚,希望理解。所長說,你們兩人的事,我們管不著,你們守法經營,我們不會找你們麻煩。

晚上,兩人躺在床上,石興看秀麗身上哪裏有傷,秀麗說,沒啥要緊的傷,打起來,我也沒穰她。就是窩囊。石興親吻秀麗一陣,說:“哥讓你受這屈,對不起了。”秀麗說:“能跟你在一起,受再大委曲,也心甘情願。就是小麗這個妮子的事難弄。”

1.熊巴,即教訓,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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