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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愛情“釣魚論”

(2005-07-03 17:57:16) 下一個

 

愛情“釣魚論”

 

 

作者:郭知熠

 

 

前兩天再讀一遍李敖在《傳統下的獨白》裏的一篇文章,題目叫做“張飛的眼睛”,是討論愛情問題的。筆者一直有興趣對李敖的愛情觀進行考察。但又懶得去象別人那樣,做很多研究後,得出李敖的整個愛情觀,然後再一一剖析。姑且不說李敖是否有一個完整的愛情觀,即使他有,也很難說是一成不變的。一個人老年時代的愛情觀不一定比青年時代的更好。所以,郭知熠的方法是逮著一個評一個。筆者顯然不想讓枯燥的什麽研究倒了我的胃口。

 

在《張飛的眼睛》這篇文章中,李敖談到了兩個人。一個人是“情棍”,一個是“我”。不過,李敖的主要觀點是通過這個“情棍”之口來表達的。可以這麽說,“情棍”就是李敖本人,而“我”不過是一個旁觀者。筆者把這種寫作的方式叫做“隱身法”。“隱身法”的好處是可以胡說八道而不需要負責任,也沒有人敢於攻擊你。坦率地說,這個方法筆者從來沒有用過,值得借鑒。

 

 

 

釣魚和戀愛的比較

 

 

李敖在這篇文章中借“情棍”之口將愛情和釣魚做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比較。我們先來聽聽“情棍”的高見:

 

“就以釣魚而論,河裏這麽多可愛的魚,有些是符合我的標準的,我愛它們,它們一定想吃我的餌的,可是它們沒有機會碰到它;有緣碰到了,或因不敢吃而終

身遺憾;有的吃了結果被釣住;也許被釣住又逃掉了,那我也無所謂。”

 

在這裏,對“情棍”來說,釣魚就如同“釣女人”。首先把“餌”放在河裏,就如同他之在紅塵一樣。“魚兒”自然是那些圍繞著他的少女們。如果有魚兒想吃他的餌,就如同有女人想同他戀愛。如果一個魚兒吃了他的餌,但這個魚兒太小,他會毫不猶豫地把這條可憐的魚兒重新放回水中。事實上“情棍”最初釣上了一條小魚,被“情棍”丟入水中。也就是說,“情棍”並不接受所有的魚兒,就象他並不能接受所有的女人,他隻接受那些“符合我的標準的”。

 

不過,在筆者看來,這裏還是有一小小的區別:同樣是拒絕,釣上來的魚是因為太小,釣魚人生出憐憫之心,把它拋入水中。而“釣上來”的女人可不是因為憐憫之心而被拒絕的,往往這個拒絕是心狠的結果。

 

如果把戀愛真得看作是“釣魚”,那麽,“釣魚人”的情感究竟放置在哪裏呢?戀愛者的情感投入又在何方呢?顯然,“釣魚人”是不需要情感投入的。那麽,這個“釣魚人”與其說是在“戀愛”,倒不如說是在玩弄他可憐的“魚兒們”。

 

筆者很難相信當事人不投入情感的戀愛也叫做戀愛。“情棍”說:“也許被釣住又逃掉了,那我也無所謂。”很少真正戀愛的人能夠象“情棍”這樣瀟灑。如果能夠這樣瀟灑,要麽他沒有“心肝”,是一個畜生,要麽他沒有真正地戀愛。

 

在筆者看來,這種“釣魚式”的戀愛其實不過是在“玩妓女”,甚至還不如“玩妓女”讓人覺得高尚。

 

為什麽這樣說呢?

 

首先,“玩妓女”還需要付出你的金錢。你得到了快樂,你付出了價錢。我們撇開道德的理由,至少你讓人覺得你是在“等價交換”。可是,這種“釣魚式”的戀愛你甚至連金錢也不需要付出。

 

其次,“玩妓女”對雙方來說,是開誠布公的。妓女對你的企望就是你的金錢,而你自然是願意付出的。可是,在這種“釣魚式”的戀愛中,可憐的“魚兒”是有愛情的憧憬的,是期望你付出感情的。而你一開始就不準備付出你的感情。這對這些“魚兒們”難道有一點點公正的影子嗎?

 

再說,現在的社會“玩妓女”是違法的。你要“玩妓女”,多少還是要冒一點風險的。可是,這種形式的戀愛卻一點風險也沒有。收回來的是快樂,而不需要任何付出。因此,通過與“玩妓女”的形式相比較,這種“釣魚式”的戀愛其實是最具無賴的,是比“玩妓女”還要無賴的遊戲。

 

 

 

 

戀愛就是快樂,戀愛不應該有痛苦

 

 

 

情棍說:

 

“我覺得計較得失的戀愛都是下一層的戀愛,進一步說,凡是嫉妒、獨占、要死要活、鼻涕眼淚的戀愛都不是正確的戀愛。愛情的本身該是最大的快樂之源,此外

一切都該退到後麵去。”

 

快樂和痛苦,在筆者看來,是必然會伴隨著一個人的戀愛過程的。如果你去告訴那些失戀的人們,告訴他們“愛情不是痛苦的,你們不應該痛苦”,一定會遭來他們的極端敵視。因為這不符合實際的情形。

 

 

這種戀愛無痛苦之觀念自然是關於戀愛“釣魚論”的延續,是它的一個非常自然的推論。因為你不過是在“釣魚”,“魚兒”不過是你餐桌上的一盤佳肴而已。得知不甚喜,失之自然不甚悲。哪來的痛苦可言?

 

其實,“情棍”在這裏的推理和要求是相互矛盾的。一方麵,“情棍”說,愛情本身是最大的快樂之源。請注意在這裏,“情棍”要求的是“最大的快樂”。另一方麵,“情棍”又要求失戀後不能痛苦。

 

如果一個人失去了他的戀愛,他沒有絲毫的痛苦,我們必須懷疑,這個戀愛在他的心裏究竟占有多少的分量。如此,這個戀愛本身又怎麽能夠成為他的“最大的快樂”呢?

 

 這就好比有一個東西,是你人生之最大快樂,你一定會想千方設百計地得到它,你終於得到它了,你固然很快樂。可是,你突然又失去了它,你能說你心裏沒有痛苦嗎?你是在騙自己還是在騙別人呢?

 

反過來說,假如你失去了某個東西,你的心裏沒有絲毫痛苦,那麽,這個東西決不可能是你的“最大快樂”。這是不言而喻的。由此可知,在“釣魚論”下的愛情不可能有“最大的快樂”,因為失敗根本不產生痛苦。“情棍”要求有最大快樂的愛情和“釣魚論”的愛情這兩者之間是永遠無法調和的。

 

 

 

張飛是最配談戀愛的人,愛情不是永恒的,愛情不是專一的

 

 

“情棍”說,尾生不配談戀愛,因為太癡情;張生不配談戀愛,因為太下賤;吳三桂不配談戀愛,因為太混球;唐明皇不配談戀愛,因為大膽小。在這裏,尾生應該是傳說中的那個癡情男人,因與一女子相約,而女子不至,尾生等在橋下被漲水淹死。張生應該是指《西廂記》中的男主角。因此,這些人都不配談戀愛。那麽,在“情棍”的眼裏,誰有資格配得上談戀愛呢?

 

這個最配得上談戀愛的人是《三國演義》中的張飛。

 

這個結論恐怕是最令人奇怪的了。“情棍”的理由是因為張飛時刻都睜著他的眼睛,而戀愛是需要睜著眼睛的。

 

“睜著眼睛的男人才配談戀愛!能睜一小時眼睛就可談一小時戀愛;能睜二十四小時眼睛就可談二十四小時戀愛。同樣的,不能睜開眼睛的人就不配談戀愛,有人說‘愛情是盲目的’(Love is blind.),其實盲目的人是不配談戀愛的,因為他們不會談戀愛。盲目的人根本不懂愛情,他們隻是迷信愛情,他們根本不了解愛情真正的本質;愛情不是‘永恒的’,可是盲目的人卻拚命教它永恒;愛情不是‘專一的’,可是盲目的人卻拚命教它專一。結果煩惱、煩惱、烏煙瘴氣的煩惱!”

 

筆者覺得李敖在這裏調侃的成分高於邏輯的成分。所以,我們對於“張飛的眼睛”之說不必過於認真。李敖隻是借張飛的眼睛來表述自己的觀點,使自己的觀點達到戲劇化的效果。李敖在這裏究竟要表達什麽意思呢?

 

不難看出,李敖所要表達的意思應該是,愛情不應該是盲目的,愛情不是永恒的,愛情不是專一的。而世人覺得“愛情是永恒的”,“愛情是專一的”,是因為他們閉著眼睛,使得愛情盲目的緣故。

 

顯而易見,李敖的這個愛情非永恒論和愛情非專一論是“愛情釣魚論”的繼續。其實,如果我們仔細考察一下“愛情釣魚論”,愛情自然就不可能是永恒的,愛情更不會是專一的了。“魚兒”走了,你可以再釣一個。所以,愛情不必永恒。同樣,你不僅可以釣一條魚,你可以同時釣很多條魚,如果你同時放兩個以上的釣鉤的話。因此,愛情完全不是專一的了。

 

“情棍”甚至說,連兔子都同時有三個巢穴,它們決不會在一個窩裏悶死自己。言下之意,何況人呢?人恐怕至少得有三個以上的巢穴了?!讀者諸君,如果這種觀念流行開來,這些“巢穴”非混亂不堪,以至於許多人走錯他們的“巢穴”不可。筆者實在不敢想象,如果每個人都同時有至少三個“巢穴”的話,人類的價值體係(它是建立在私有製體係之上的)將會全麵分崩離析,人類將不再成其為人類,恐怕會連豬狗社會都不如了。筆者在這裏決不是危言聳聽。筆者實在不知道李敖何以得出如此荒謬的結論。

 

 

筆者的結論

 

因此,李敖在這裏所陳述的關於愛情的“釣魚論”是完全錯誤的,是根本經不起任何有意義的推敲的。不管這個論點看起來有多吸引人,不管它聽起來有多麽動聽,多麽令一些新潮青年所陶醉,但它終究不過是塵世中千百個烏托邦中又一個迷惑人的烏托邦而已。

 

 

首發於《天涯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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