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曾經在川軍中任職的父親餘安民,他的生辰年月他的故事包括他一生的功過是非,都可以從網絡上查到,無須由我這個最小的女兒來敘述,因為他走的那年我才七歲。正如在遲到的追悼會上挽聯中所寫「戎馬一生 功罪誰與評說」
事過這麽多年,我隻能想起點滴孩子心中的記憶碎片。
1,成都西門外的老家門口有個大茶鋪,父親有閑在家時常牽著我的手去茶鋪買糖果,他指著一排排玻璃罐問我要哪一種,然後買了給我,拍拍我頭看著我自己走回家;
2,哥姐們不定期被父親叫到書房訓話時,我和七哥就被奶媽悄悄帶走不敢吵鬧。
3,我家在成都附近彭州的白水河有個避暑山莊,最記得夏天父親抱著我下到河灘上把我放到大石頭上,記憶中的石頭像房子一樣大。或者把我放到淺水中泡涼……可是快樂的日子並不長。
4,解放後某一天,奶媽牽著我去參加一個在田垻中開的大會。奶媽是貧下中農必須參加,而幼小的我無家可歸被好心奶媽收留,她走到哪就把我帶到哪。其實那是農民協會開的公審大會,台上站著的一排人中有我父親。
多年後聽哥哥的同學李大哥說,父親站在台上一臉不屑,他根本不????認自己有罪,也不低頭。他認為他作為司令員為了保衛成都不被毀而策反起義,解放軍還給他們部隊官兵發了獎金。詳情父親在成都市擷英餐廳台開了記者招待會。(見1949,12,31,新新新聞報)
可是當年**運動說殺就殺無需判決書。
大會上我奶媽看見父親的眼光向台下搜尋,似乎想最後看看有沒自己的親人。其實唯一的親人僅有幾歲的我,可我太矮他哪裏看得見?當宣判處死他時他轉身就走!大步流星連行刑的都追不上!李大哥他們說,到底是保定軍校有血氣的軍人。
會後運屍的架子車走在馬路中央,奶媽牽著我走在馬路邊,去到老家旁一處房子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