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胡鬧
米烏索夫和伊萬進入院長住所的時候,米烏索夫作為一個真正體麵文雅的人心裏真的變得文雅起來:他覺得生氣是可恥的。他心想,對費奧多爾這樣一個混蛋,他不應該過於認真,沒有必要為他在長老的禪房裏失去冷靜,以致舉措失當。他在院長住所的台階上就驀地想道:“起碼修士們在這裏是沒有過錯的。既然這裏是一些體麵人(院長尼古拉神甫好像也是貴族出身),那為什麽不能親切、客氣、禮貌地對待他們呢?...... 我不跟他們爭論,甚至隻唯唯稱是,以禮相待,最後......最後向他們證明我跟這個活寶不是一夥的,同他們大家一樣感到尷尬......”
對有爭議的森林采伐權和捕魚權的問題(在什麽地方,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決定徹底對他們讓步,一勞永逸,今天就宣布,況且這一切加在一起也值不了多少錢;馬上停止對修道院的訴訟。
這些良好的願望,在他們進了院長的餐廳以後就更加堅定了。其實院長是沒有餐廳的,因為他的住所裏一共才有兩個房間,固然比長老的房間要寬敞舒適得多。可是房間裏的擺設也並不特別講究:包著皮子的紅木家具是二十年代老式的,地板連漆也沒有刷;不過一切都特別潔淨。窗台上擺了許多名貴的花。但這時主要的奢侈品自然是擺設豪華的餐桌,盡管這也是相對而言的:桌布幹淨,餐具華麗,烤得極好的麵包三種,葡萄酒兩瓶,修道院自產的優質蜂蜜兩瓶,本地有名的修道院克瓦斯一大玻璃壇子。烈性酒沒準備。拉基京後來說,這次宴會共做了五道菜:鱘魚湯配魚肉餡餅,用特殊方法燉的美味魚,鮭魚肉餅,冰淇淋、糖漬果品以及牛奶杏仁酪似的果羹。這些菜肴,拉基京都嗅過,他忍不住特意到院長的廚房去看了看,他那兒也有關係。他到處有關係,到處都能打聽到消息。他的心是極不安分的,而且是嫉妒的。他的本領,他都意識到了,但因他自視過高而被他神經質地誇大了,他準確知道自己會成為一個什麽活動家。阿廖沙很喜歡他,使阿廖沙感到不安的是,他的朋友拉基京不誠實,而拉基京自己卻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反而認為自己不會從桌子上偷錢便徹底認為自己是個高度誠實的人。在這裏,不僅阿廖沙,任何人對他也是無能為力的。
拉基京因為是小人物,沒能被邀請參加宴會;可是約瑟夫神甫和派西神甫以及另外一個神甫卻應邀來了。米烏索夫、卡爾加諾夫和伊萬進來的時候,他們已在餐廳裏等候了。地主馬克西莫夫也在旁邊等著。院長為了迎接客人走到房間中央。這是一個高個子、瘦削但仍很強壯的老人,黑發中已有很多白發,狹長的臉陰沉而莊重。他默默地鞠躬歡迎客人,不過客人這次卻走到他跟前去接受祝福。米烏索夫甚至要試試吻吻他的手,但院長卻及時把手抽了回來:手沒有吻成。不過伊萬和卡爾加諾夫這次卻完成了全部祝福儀式,也就是說最憨直地像普通老百姓那樣啪啪出聲地吻了吻院長的手。
“院長先生,我們十分抱歉,”米烏索夫和藹地露著牙齒微笑著說,但他的語調仍然是莊重而恭謹的。“請您原諒,我們隻是自己來了,您邀請的費奧多爾卡拉馬佐夫先生沒有來;他被迫不能來參加您的宴會,而且也並非沒有原因。在佐西馬長老的禪房裏,他因為跟兒子不幸的家務糾紛發火說了幾句完全不合適的話......一言以蔽之,完全不禮貌的話......此事您好像,”他看了修士司祭們一眼,“已經知道了。他意識到自己的過錯,真誠悔恨,深感慚愧,無顏前來,因此請我們——我和他的兒子伊萬卡拉馬佐夫先生——向您表達他的衷心遺憾、傷心和悔恨...... 一言以蔽之,他希望並且願意以後給以補償,眼前呢,就請您祝福,請您忘記所發生的一切......”
米烏索夫停了下來。他的長篇演說的最後的幾個字眼講完之後,他感到十分得意,以致方才的氣惱在他心裏一點兒痕跡也沒有了。他又全心全意地真心誠意地愛起人類來。院長莊重地聽完他的話以後,微微低下頭,致答詞說:
“對發生的事情,我深感遺憾。也許在我們的餐桌上,他會喜歡起我們來,正像我們會喜歡起他來一樣。先生們,請入席。”
他站到聖像前誦讀起禱詞來。大家都恭敬地低下頭。地主馬克西莫夫甚至特別往前探著身子,雙手合攏放在胸前以表示特別虔誠。
這時費奧多爾已決定破罐子破摔了。必須指出,他的確想離開,的確感到在長老禪房出醜以後已不能若無其事地去參加院長的宴會。這倒也不是因為他那麽羞慚、自責,甚至完全相反。可是他仍然覺得去吃飯不合適。他那輛吱呀亂響的破馬車趕到旅館門口來接他,他上車的時候,卻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想起他在長老那兒說過的話:“我好像正是有這樣的感覺。跟人們交往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比所有人都卑鄙,大家都把我看成活寶,於是我就想:‘讓我索性真的耍耍活寶吧,我不怕你們的議論,因為你們全都比我更卑賤!’”他想為自己的卑賤報複大家。現在他突然順便想起來從前有一次人們問他:“您幹嗎那麽恨某某人?”他當時正在耍活寶恬不知恥的當口兒乘興答道:“瞧為什麽:他的確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可我卻對他做了一件極其無恥的醜事,做完了,我馬上就為此恨他。”現在他想起來這個,凝思片刻,狠毒地暗笑了一下。眼睛閃了閃,連嘴唇也哆嗦起來。“一不做二不休。”——他猛然下了決心。他此刻內心最隱秘的想法可以用下麵的話來表達:“既然已無法恢複名譽,那就讓我不顧臉麵再唾你們幾口,表示我在你們麵前不害臊!”他吩咐車夫等他,自己便快步回修道院到院長那兒去了。他還不十分清楚要做什麽,但他知道控製不住自己了:稍有因由,眨眼間就會做出極大的醜惡勾當來。——不過隻限於醜惡勾當,他決不會去犯罪,或者做出能夠受到法律製裁的事情來。在後一種場合,他總能懸崖勒馬,有時候連他自己對這一點也感到奇怪。他到達院長餐廳的時候正趕上祈禱已完,大家就要入席。他站在門坎上,環視了屋裏的人一下,便無所顧忌地注視著大家的眼睛,厚顏無恥地惡狠狠地放聲狂笑起來。
“各位以為我走了,可我來了!”他對著整個餐廳喊道。
刹那間大家都凝視著他,沉默著,驀地感到馬上要發生一件討厭的荒謬的事情,他必然要大鬧一場。米烏索夫的最平和的心情馬上變得無比狂暴起來。他心裏已熄滅的怒火立即燃燒起來。
“不,我不能忍受這個!”他喊道。“絕對不能......無論如何不能!”
血湧到他的頭上。他甚至說話顛三倒四起來,已顧不上講究言辭了;他抓起了帽子。
“他不能什麽?”費奧多爾喊道。“‘無論如何不能,絕對不能’?院長先生,我進去還是不進去?接待我參加宴會嗎?”
“衷心歡迎。”院長答道。“先生們!請允許我,”他猛然補充說,“由衷地請求各位放棄你們偶爾出現的嫌隙,在我們平和的餐桌上懷著對主的祈禱,達到互愛、親戚之間的和睦......”
“不,不,不可能。”米烏索夫氣得不顧一切地喊了一聲。
“既然米烏索夫先生不可能,那我也不可能,我也不留下來。我就是為這個來的。我如今要到處追隨米烏索夫先生,他走我就走,他留下我就留下。院長先生,您說的親戚之間的和睦,他不愛聽:他不承認自己是我的親戚!是這樣吧,馮·索恩?瞧,馮·索恩也站在這裏。你好,馮·索恩。”
“您......這是跟我打招呼嗎?”驚愕的地主馬克西莫夫低聲問道。
“當然是跟你。”費奧多爾喊道。“否則能跟誰呢?院長先生是不能成為馮·索恩的!”
“可我也不是馮·索恩哪,我是馬克西莫夫。”
“不對,你是馮·索恩。院長先生,您知道馮·索恩是怎麽回事吧?有過這樣一件刑事案件:有個叫馮·索恩的人在一家罪孽淵藪——你們好像對妓院是這麽叫的——被殺害了,搶去了財物,也不管他那可敬的年紀,竟把他釘到箱子裏,封嚴,編了號,裝在行李車裏從彼得堡運到莫斯科。釘釘子的時候,窯姐兒們還在旁邊唱歌、彈琴來著。這就是馮·索恩的來曆。他死而複生,是這樣吧,馮·索恩?”
“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修士司祭中間有人喊道。
“我們走!”米烏索夫對卡爾加諾夫喊道。
“不,請留步!”費奧多爾尖叫著打斷了米烏索夫的話,接著又向屋裏邁了一步。“讓我也把話說完。禪房那邊敗壞我的名聲,說我言行失敬,就是說我喊了幾句鮈魚。米烏索夫先生,我的親戚,喜歡說話時plus de nobless que de sincerite’, 1可我恰恰相反,喜歡我的話裏plus de sencerite’ que de nobless, 2 去它的nobless! 3 是這樣吧,馮·索恩?院長先生,請原諒,我盡管是個活寶而且耍活寶,可我是誠實騎士,我要把話說出來。是的,我是誠實騎士,米烏索夫先生不過是自尊心受到傷害罷了。我也許早就該來貴院看看、說兩句話了。我的兒子阿廖沙在這兒修行,我作為父親關心他的命運,應當關心。我一直邊聽邊裝傻,偷偷地觀察,現在我想給你們演出最後一幕咯。我們這兒的慣例是什麽呢?我們這兒是倒了的就讓他倒著,掉了的就算扔掉。這不行!我希望站起來。神甫們,我生你們的氣。懺悔是偉大的秘密;我崇敬它,我願對它頂禮膜拜,而在禪房裏大家卻跪在那裏出聲地懺悔。難道允許出聲地懺悔嗎?神甫們規定對著耳朵懺悔;隻有這樣,你們的懺悔才能成為秘密,自古如此。否則我怎能當著大家的麵兒向他解釋如此這般,也就是說如此這般,明白嗎?有些話是說不出口的。因為這是出醜嘛!不,神甫們,跟你們在一起,大概會被拽進鞭笞派4 ...... 一有機會,我就給主教公會寫信,我要把我兒子阿廖沙帶回家去......”
這裏要解釋一下。費奧多爾的確聽到了一些風言風雨。曾經有過一些惡意誹謗,這些誹謗甚至傳到了高級僧侶耳朵裏(不僅在我市修道院裏,而且也在設了長老職位的其他修道院裏),說長老受到過分崇敬,甚至損害了院長的威望,還說長老濫用懺悔的秘密,等等,等等。這些指責是荒謬的,在我們這裏以及在其他地方早已自消自滅了。可是附到費奧多爾身上的惡鬼卻帶著他往恥辱深淵裏越陷越深,使他想起了從前的這種指責。對這種指責,他絲毫不懂,而且連說也說不清楚,何況這次在長老的禪房裏任何人也沒有跪著出聲地懺悔,因此他並沒有親眼看到諸如此類的情景,隻能根據勉強想起來的一些舊的傳言和誹謗信口開河。可是胡說八道完了之後,他感到自己是胡說八道了,便突然想立即向聽眾尤其是向他自己證明他決不是胡說八道。雖然他清楚地知道他的話說的越多越荒謬,可是他控製不住自己,像從山上往下滾一樣,欲罷不能。
“多麽卑劣!”米烏索夫喊了一句。
“請原諒,”院長突然說。“古訓說得好:‘有人惡語相加,甚至惡意誹謗,餘聞之,則心中自語曰:此乃耶穌之良藥也,係耶穌送來醫治我之虛榮之靈魂者。’因此我們恭順地感謝您,尊貴的客人!”
他對著費奧多爾深深地鞠了一躬。
“嘿嘿!虛偽加老話!老話加老姿態!老謊言加老一套深鞠躬!我們見識過這種深鞠躬!‘往嘴唇上接吻,往心口上捅刀子’,像席勒《強盜》裏講的那樣。神甫們,我不喜歡虛偽,我要真理!可是真理不在鮈魚裏;這一點,我已宣布過啦!修士先生們,你們幹嗎吃齋?你們幹嗎為了這個而期望在天上得到獎賞?要是能得到獎賞,我也去吃齋!不,聖潔的修士,你們在生活中行善吧,造福社會吧,不要關在修道院裏吃現成的麵包,不要期望在天上得到獎賞,——這樣會難一些。院長先生,我也會講大道理咧。他們那兒做了些什麽菜呢?”他走到餐桌跟前。“波爾圖產的老牌伐克托裏葡萄酒,葉利謝耶夫兄弟公司監裝的蜂蜜,好嘛,神甫們!不像鮈魚。瞧擺的這些瓶子,嘿嘿!是誰送來的?是俄羅斯的農民、勞動者,他們把用磨出老繭的雙手掙來的錢不交給家裏用,不交給國家用,拿到這兒來咯!聖潔的神甫們哪,你們在吮吸老百姓的血汗呢。”
“您這樣實在有失身份。”約瑟夫神甫說。派西神夫執拗地沉默著。米烏索夫朝屋外跑去。卡爾加諾夫跟在後麵。
“好啦,神甫們,我也跟米烏索夫先生走咯!再不來啦,你們跪著請我也不來啦。我已經施舍給你們一千盧布了,你們又眼巴巴地看著我,嘿嘿!不,再不給咯。我要為我逝去的青春、為我受到的輕蔑報仇!”他在假裝氣憤的興頭兒上用拳頭敲了一下桌子。“這座修道院在我的生活裏起過許多作用!我為它流了許多痛苦的眼淚!你們唆使我的患狂喊症的妻子起來反對我。你們在七屆普世會議上詛咒我5,還在附近地區散布!夠啦,神甫們,現在是自由主義世紀,是輪船和鐵路世紀。別說一千盧布、一百盧布,連一百戈比你們從我手裏也得不到咯,什麽也得不到咯!”
必須再說明一下。 我市修道院在他的生活裏從來沒有起過任何特殊作用,他也從來沒有為它流過任何痛苦的眼淚。可是他裝哭裝得那麽入神,有一瞬間幾乎連他自己都要信以為真了。他感動得甚至哭了起來。可是他同一瞬間卻覺得該打道回府了。院長低頭聽完他的惡毒謊言,又鄭重地說:
“古訓說:‘要愉快地容忍無意之侮辱。不須煩惱,亦勿仇恨侮辱汝等之人。’我們也要這樣做。”
“哼哼,留著這些古訓為自己辯解吧!全是胡說八道!神甫們,我可要走啦。我要用父親的權力把我兒子阿廖沙永遠帶回去。伊萬,我的最可愛的兒子,我要命令您跟我走!馮·索恩,你留在這兒幹嗎!馬上跟我到市裏去。我家裏快活。一共才一俄裏遠,這裏給你素油吃,我給你乳豬配粥。我們一起吃一頓。給你白蘭地喝,然後再喝蜜酒。還有雲莓酒...... 喂,馮·索恩,不要錯過好機會喲!”
他喊著,比比劃劃地出了屋子。就在這時拉基京看到他出來,指給阿廖沙看。費奧多爾從遠處看到阿廖沙,對他喊道:
“阿廖沙,今天搬回我那兒去,把枕頭和床墊也帶著,永遠不來了。”
阿廖沙驚呆了,默默地注視著這個場麵。這時費奧多爾上了車。伊萬也隨後默默地陰沉地跟著要上車——他甚至沒有轉身向阿廖沙告別。這時又發生了一個幾乎不可思議的滑稽場麵為這個故事添色。地主馬克西莫夫突然出現在車鐙旁邊。他為了趕上車呼哧呼哧地跑來。拉基京和阿廖沙看到他跑的樣子了。他那麽著急,伊萬的左腳還在車鐙上,他就急不可耐地把腳踏到車踏板上抓住車棚要往車上跳。
“還有我,我也跟你們去!”他一邊踮著腳準備上車,一邊嘻嘻地諂笑著喊道,臉上洋溢喜幸的神氣,死氣白賴地要跟去。“把我也帶去!”
“我說過嘛,”費奧多爾勝利地喊道。“這是馮·索恩!這是真正的死而複生的馮·索恩!你從那兒怎麽掙脫出來的?你在那兒用了馮·索恩的什麽花招,怎麽能不吃飯出來?因為必須有不知羞臊的厚臉皮才能辦到啊!我是能辦得到的,對你呢,老弟,我卻感到驚訝!跳,快跳!叫他上來,伊萬,他來快活些。叫他在腳下邊趴著。趴嗎,馮·索恩?要不,叫他上車夫座上跟車夫擠一擠?...... 跳到車夫座上去,馮·索恩!......”
可是伊萬在車上坐好以後,猛然默默用力推了馬克西莫夫的胸膛一下,馬克西莫夫飛出一俄丈遠去,險些摔倒。
“走!”伊萬惡狠狠地對車夫喊了一聲。
“你怎麽啦?你怎麽啦?你怎麽這麽對待他?”費奧多爾問道。可是車已經走起來了。伊萬沒有回答。
“瞧你!”費奧多爾沉默了兩分鍾,用眼瞟著兒子又說起來。“來這個修道院是你的主意,是你鼓動的,是你讚同的,現在生什麽氣呢?”
“你該咧咧夠啦,歇歇吧。”伊萬冷冰冰地打斷了他的話。
費奧多爾又沉默了約兩分鍾。
“現在來點白蘭地倒不錯。”他沒話找話說。伊萬沒有答理他。
“到家你也喝點兒。”
伊萬仍然沉默著。
費奧多爾又等了約兩分鍾。
“我一定要把阿廖沙從修道院裏弄回來,盡管你很不高興,最可敬的卡爾。”
伊萬輕蔑地聳了聳肩膀,轉身看起路邊景色來。一直到家,他們也沒有說話。
附注:
1. 高尚多於真誠(法語)。
2.真誠多於高尚(法語)。
3.高尚(法語)。
4.鞭笞派——秘密宗教派別,產生於17世紀中葉。舉行宗教儀式時“鞭笞”達到瘋狂殘暴的程度。鞭笞派受到官方教會和政府的追究。
5.曆屆普世會議(基督教高級主教會議),東正教教會隻承認頭七屆,第一屆會議上就譴責了阿裏安教(早期基督教派)為異端。以後幾屆會議幾乎每屆都有誰受到詛咒和譴責。費奧多爾在這裏是信口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