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和團運動起源於魯西南和魯西北地區,而位於魯西北地區的恩縣龐莊(1)教會在這場風暴中毫毛無損,成為在這場運動中的一個奇跡。至今沒有人研究這一奇跡,本文本著公平,和平的理念,依據當事人的當時記錄(2),結合中西兩國文化和信仰來探討這一奇跡,或許對我們以後處理人與人,自己人與外人的關係有所幫助。
恩縣龐莊位於魯西北地區,處在河北和山東的交界之處。京杭大運河從這裏緩緩流淌而過。這個地區是黃河的主要分流區,每當洪水來臨,首先淹沒這些地區。長期下來,淤泥堆積,好的土地變了鹽堿地。沒有洪水時,一般天旱,莊稼顆粒不收。好不容易盼來一個豐收年,秋後土匪來了,辛苦一年的收成就這樣被搶走了。加上清朝末年時局動蕩,官僚腐敗,西方列強通過不平等條約步步緊逼,人們生活真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一個腐朽,落後的封建製度瀕臨滅亡的邊緣。
20世紀初,美國的資本主義迅速發展到了帝國主義階段(3)。美國是一個新興的,以基督教為基石建立起的自由,民主,政教分離的國家。南北戰爭結束後,黑奴得解放,經濟上也突飛猛進。到了1894年美國的GDP已經超過大英帝國,成為世界第一。美國社會有兩種精神:一種是“福音”精神,就是大多數人信靠上帝;另一種精神就是許多美國人標榜的“美國精神”,即實用主義(4)。天真的美國人有著神聖的理想,那就是要把這個製度推廣到全球。於是大批的傳教士抱著“福音”這個好消息,風塵仆仆,趕赴世界各地:非洲,拉丁美洲,大洋洲,亞洲。中國作為一個世界上的文明古國,更是他們感興趣的地區。於是大批傳教士大學畢業後,借助西方商人和軍人用槍炮打下來的不平等條約機會,來到中國。1872年剛從大學畢業,學完神學和醫學裝備後,明恩浦(Arthur H. Smith)和他的同班好友博恒理(Henry D. Porter)從舊金山坐船來到天津,開始了他們的異鄉傳教生活。他們先是在天津周圍以醫病救人為手段,傳講耶穌赦免罪人,死而複活的大能。1876年--1878年魯西北地區又鬧旱災,於是他們趕仆災區參加救援工作。就其目的來說,沒有已往人們想的那麽複雜,隻有兩個目的:1。幫助受災的民眾,2。通過這份愛心,將他們的信仰表現出來,以便讓人信耶穌。從後來明恩浦的眾多書籍中,我們都可以明顯印證這種觀點(5)。 為什麽兩個美國人要跑到德州一帶,而沒有跑去河北和河南災區呢? 這是因為德州恩縣龐莊出了一位信耶穌的基督徒,名叫候聖清(Ho Sheng Ching),此人在天津信主,1868年後就同美國傳教士一起同工,1887年12月23日去世,追悼會就在剛剛建立的龐莊教會舉行(6)。旱災發生後他首先想到家鄉的父老,就把美國傳教士請到了恩縣龐莊老家。1878年德州一帶又幹旱,德州一位名叫吳長泰的基督徒,他的嫂子吳夏氏受到傳教士的接濟,非常感激這些幫助過他們的傳教士,於是1880年時決定將吳家的餘宅1所,上帶北房3間,西房4間,大門樓1座,共宅基地4分9 厘8毫,捐與美國公理會作為本屯教堂(7)。博恒理代表教會同吳夏氏驗明蓋印,過割稅契。但是德州陳知州拒不蓋印,而且把吳夏氏捐與教會的房宅文契親自改為“情願捐與七屯官義學”(8)。後來博恒理訴助法律,到了1882年還沒有解決,於是在德州建立教會的想法就付諸東流了。這就是著名的“德州教案”。大家可以看出,不管德州陳知州出於什麽良好的願望,作為政府官員私自刪改人民的文契,實屬違法亂紀。後來他被革職,應該是罪有應得。明恩浦一直想效法初期耶穌門徒教會的做法,那就是福音工作要從民間開始,是自下而上的,而不是自上而下的。基督教信仰的耶穌就是上帝道成肉身,活在人間。不然萬能的上帝根本不必要降世為人顯現給眾人看,活在人中,受盡人的疾苦。它完全可以高高在上,統帥一切。可是如果這樣,愛怎麽顯明出來?許多早期朝廷傳教士自上而下傳過福音,收效甚微,可以說是失敗。即使當時有開明的皇帝宏恩浩蕩,表麵上看風風火火,但是因為沒有信仰的根基,皇帝一死,或者傳教士一離開中國,瞬間建立的一切就傾倒了。比如康熙大帝身邊的傳教士湯若望,南懷仁等等例子都證明了這條路行不通。1880年後以明恩浦為主帥,幾位美國公理會傳教士便開始在德州恩縣龐莊事奉,這是第一所以農村小村子為傳教中心的例子。到了1900年義和團運動前,恩縣龐莊已建成外國傳教士住宅四處(1882),一處新的教堂(1886年),一所醫院(1885),一所醫療站,一所女子小學,一所男子小學,一所中學,36個傳教點,以及其它建築等一大片規模宏大的福音基地。明恩浦本人也入鄉隨俗,平時穿著中國的長袍大褂,學中文,讀中國的四書五經,外出座驢車,嚴然一副中國人的打扮,不仔細看,看不出是一個外國人。遇到有爭議的問題,先付諸法律,法律不能解決,就從新換一個新地方,從來不以勢壓人。著名的“德州教案”就是在這種思維下,從法律上解決不了,1882年後才在龐莊正式定居下來。1900年五月明恩浦協夫人去通州開會,六月義和團全麵爆發,明恩浦和太太躲到北京使館內。在龐莊的博恒理夫婦,衛曙光姊妹(雙胞胎,Grace & Gertrude Wyckoff),裴智理夫婦(Albert P. Peck),和博美瑞(Mary H. Porter,博恒理的妹妹)等外國傳教士在清朝開明派軍人的保護下逃到北京。
義和團運動結束後,時局穩定。1901年秋,明恩浦和博恒理上書美國公使,要求返回龐莊,美國公使通知袁世凱,批複可以。於是1901年10月10日他們從天津出發,沿京杭大運河往南直下,10月17日到達龐莊。出乎他們的意料,大批的袁世凱的軍隊迎接護衛。進入龐莊傳教站,建築完好無損,走進住宿,學校沒有任何被搶的跡象。光護衛的軍人就有50多人(9)。 事後明恩浦在寫給美國公理會的報告中總結了三點:1。教會在窮鄉僻壤,離大點的城鎮德州還有15英裏。 2。中國人迷信。懂英文,不懂基督教的中國人將Amen, 理解成英文A mine,翻成中文成了“地雷”。地雷厲害,可以把人炸飛掉。 中國人傳統是即使死了,也要“完身”, 所以不能得罪“地雷”。這顯然是灰色幽默,本文作者也不讚同這點。3。龐莊據點的工作重點一直救死扶傷,深得民心。義和團運動初期一位中國牧師曾偷偷宴請當地義和團的首領,義和團的首領保證不會燒搶龐莊教會,但是要求向中國牧師“借”一匹馬,後來這位牧師遭到會眾的批評。還有當地曾派兩位探子冒充義和團拳民,偷聽過義和團首領的會議,義和團首領一致表示龐莊教會一直幫助當地人,沒有象天主教那樣欺橫霸市,所以不去攻打龐莊教會。最後龐莊的村民也表示,如果義和團來此,我們就以個人名義給他們下跪,來保護教會。(10) 義和團的確來過龐莊三次,兩次經過傳教站的西大門,嚇壞了裏邊的人員。但是拳民們保證不會進入傳教站。 從以上的表述來看,我們可以看出,這個傳教站深得民心是關鍵。它的確將耶穌的愛表現出來,讓人們看到這見證,不可推委。龐莊教會經過火與血的洗禮,存活了長達半個多世紀。從另一個方麵說明義和團拳民也不都象有些外國人和中國人描寫的那樣,是一夥“燒,殺,搶,掠,強奸,無惡不做”的暴民。
明恩浦再次來到龐莊看到這一切後,通知官府不用勞民傷財,用士兵把守了。義和團都沒有動它,誰還能動它! 義和團運動後,明恩浦四處遊說,幫中國打抱不平,批評西方國家索要過多的庚子賠款。他1906年親自跑回美國,到處呼籲退還部分庚子賠款,親自同美國總統老羅斯福總統進諫,要求盡快退回多餘的庚子賠款。1908年美國國會終於通過此項議案,退回部分庚子賠款用於中國青年的教育事業,大批中國留學生走出去,學成回國為中國的未來發展奠定下基礎。清華大學就是用這筆款項建立起來,經過雙方的不懈努力,如今成了中國最優秀的大學之一。而1906年明恩浦的唯一一個兒子,當時耶魯大學的大學生在一次遊泳中為救一名落水的女同學而不幸溺水身亡。當時明恩浦正在從美國開往上海的輪船上,剛到上海就接到從美國發來的電報。明恩浦懷著極大的悲痛再次回到他熱愛的中國北方,為中國普通農民服務了長達54年之久。這是什麽樣的一種精神啊!
老子曰:上善若水,明恩浦這樣的人不就是中國人所說的信仰最高的人象水一樣? 雖然無色無味,但是透明清澈,人和大地都需要嗎? 正象使徒保羅在<<羅馬書>>八章28節所說:“萬事互相效力,叫愛神的人得益處”。萬事並不一定全是好事,但是無論什麽事發生,都有神的用意,為的是讓我們愛神的人堅定不移,嚴格遵守主耶穌的教導,讓它做我們生命的主宰。
傳教士對中國究竟有沒有貢獻? 我們可以看看老北京大學校長蔣夢麟在他的自轉體小說《西潮》中關於傳教士的描寫:“基督教傳教士曾在無意中把外國貨品介紹到中國內地。傳教士們不顧艱難險阻,瘴癘瘟疫,甚至生命危險,遍曆窮鄉僻壤,去拯救不相信上帝的中國人的靈魂。他們足跡所至,隨身攜帶的煤油、洋布、鍾表、肥皂等等也就到了內地。一般老百姓似乎對這些東西比對福音更感興趣。這些舶來品開拓了中國老百姓的眼界,同時也激起了國人對物質文明的向往。傳教士原來的目的是傳布耶穌基督的福音,結果卻無意中為洋貨開拓了市場。我不是說傳教士應對中國現代商業的成長負主要責任,但是他們至少在這方麵擔任了一個角色,而且是重要的一角,因為他們深入到中國內地的每一角落。主角自然還是西方列強的商船和兵艦。基督教傳教士加上兵艦,終於逼使文弱的、以農為本的古老中國步上現代工商業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