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離我們究竟有多遠？

 

 

作者：郭知熠

 

 

筆者前幾天寫了一篇短文《論苦難》。在那裏主要討論我們人類作為一個群體的苦難。這些苦難有兩種：一種來自於人類的外部，如天災，一種來自於人類的內部， 如戰爭（大概這種兩分法是永遠不會錯的）。

 

筆者最近看了有些讀者的評論，他們主要討論個體的苦難。當然，個體的苦難與幸福自然也是郭知熠先生非常感興趣的問題。我們在這裏的討論將基於筆者的人生哲學。

 

為什麽我們離幸福總是非常遙遠？！為什麽世界上感到自己很幸福的人總是少之又少？！為什麽有些甚至讓別人非常羨慕的人並沒有感受到真正的幸福？！

 

按照郭知熠先生的人生哲學，我們每個人的人生目的其實就隻有一個，那就是為了保存或者擴展自己的“存在”（至於這個“存在”，它有五個基本內容，我們就不在這裏詳細討論了）。

 

現在，郭知熠從純邏輯的角度來推導為什麽我們很少會有幸福感。

 

既然我們每個人的人生目的是為了保存或者擴展我們當前的“存在”，而不是減少或者削弱我們的“存在”，那麽，當我們在與人作比較的時候，我們的眼睛就自然地投向了我們的上方，我們的眼睛很少轉向我們的下方。這是人類個體苦難的真正根源， 也是我們無論有多麽成功，我們都無法感到非常幸福的根源。

 

這樣，我們就從純邏輯的角度“證明”了人類的幸福感是非常稀缺的。郭知熠把人類的這種奇怪的比較就叫做“向上比較”。因為它是我們人生目的的一個自然推論，所以， 這種“向上比較”其實也是我們的一個本性。

 

中國人說，人生有兩個最愜意的時刻，或者說兩個最幸福的時刻：一個是洞房花燭夜，一個是金榜題名時。但這些真的能給我們帶來幸福嗎？郭知熠認為不可能。這些也許能給我們帶來短暫的幸福，它們給我們帶來的幸福感決不會長久， 因為我們人生目的之驅使， 因為我們的“向上比較”。

 

筆者以前聽到過一個故事：某人在美國能夠得到每年50萬美元的年薪，他於是感到非常得意，也感到很滿足。可是，有一天他突然發現他以前的一個朋友現在每年年薪超過一百萬，他的心情一下子降到冰點。他的得意不僅消失了，還為此而感到痛苦不堪。這種類似的經曆是否我們每個人都有那麽一點點？！

 

所以，當我們完成了一個人生的目標，我們並不能因此而停止，我們可能作稍事休息，或者作短暫的慶祝，我們就又向一個新的目標挺進。我們沒有幸福感，是因為還有人在我們的前方，可是，我們如何能夠使得沒有人在我們的前方？！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不管他們多麽努力，不管他們如何起早貪黑，他們永遠無法擺脫有人在他們前麵的命運啊！

 

而且，我們不能停止我們的目標，還有一個無可奈何的理由。現在的社會是一個自由競爭的社會，我們的人生就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們必須擔心，必須努力，才能夠保住我們的“存在”，且不要談擴展我們的“存在”了。因此，似乎我們沒有滿足感是天經地義之事。人生永遠的苦難由此可見一斑。

 

也許有人會說，郭知熠先生的這個推導是有問題的。因為這個推導似乎也得出了一個結論：古代的皇帝是幸福的。因為他已無法“向上比較”了。可是，有些皇帝是顯然不幸福的？這個問題如何得到一個解釋呢？

 

這個似乎是一個矛盾。但這個矛盾其實隻是表麵上的。作為一個皇帝，他所比較的內容與一般人有可能是不太一樣的。也就是說，他的當前的“存在”與一般人的“存在”不完全一樣。一般人往往與別人比較“權力”，比較“財勢”，比較“能夠妻妾成群”。而他可能專門和別人比較“閑散”，比較“自由”。恐怕出門前呼後擁都會成為他的苦惱，而在別人，那真是求之不得之事啊！

 

因此，並不是所有的皇帝都是幸福的。因為他們所比較的內容之偏差，因為他們的人生之“存在”內容之偏差。這也解釋了為什麽很多在別人看來應該很幸福的人，那些常常被別人所羨慕的人其實活得很痛苦； 而很多在別人看來必然不幸福的人，他們本身受著疾病或者貧困的折磨，他們的內心卻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麽苦楚。

 

幸福其實隻是一種感覺。由於我們人生目的之驅使，它是我們的一個奢侈品。但幸福並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郭知熠先生的濟世藥方就是我們在每時每刻，都要提醒自己作一作“向下比較”。到醫院去，到老人院去，到貧民窟去，在那裏你能夠感受到幸福，也同時能夠使得你的生命得到升華。

 

幸福離我們究竟有多遠？！當別人以為我們離它很遠的時候，也許我們離它其實很近；當別人以為我們離它很近的時候，也許我們離它其實很遠很遠。幸福原本在我們的心中，與外麵的世界沒有必然的正相關，隻是我們用慣性的思維很難找到它而已。

 

 

 

 

 

 

寫於2009年12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