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厚黑評三國:評司徒王允
作者:郭知熠
司徒王允是策劃除掉董卓之主謀。王允與貂蟬巧設連環計,先贏得董卓和呂布二人之歡心,然後再挑撥董卓與呂布之關係,最後借呂布之手,除掉董卓。整個過程計劃周密,可謂天衣無縫。
郭知熠先生在《評曹操刺董卓》中曾提出“裝友實敵騙金剛”。這個騙金剛是說,一個人為了迷惑敵人,以達到自己的目的,他采取裝作敵人的朋友的方式去靠近敵人。曹操使用了這個騙金剛,贏得了董卓的信任。王允使用了同樣的騙金剛,他也贏得了董卓的信任。
其實,王允在使用“裝友實敵騙金剛”方麵,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我們來欣賞一下王允的具體表演(見《三國演義》第八回):
“過了數日,允在朝堂,見了董卓,趁呂布不在側,伏地拜請曰:‘允欲屈太師車騎,到草舍赴宴,未審鈞意若何?’卓曰:‘司徒見招,即當趨赴。’允拜謝歸家,水陸畢陳,於前廳正中設座,錦繡鋪地,內外各設幃幔。次日晌午,董卓來到。允具朝服出迎,再拜起居。卓下車,左右持戟甲士百餘,簇擁入堂,分立兩旁。允於堂下再拜。卓命扶上,賜坐於側。允曰:‘太師盛德巍巍,伊、周不能及也!’卓大喜。進酒作樂,允極其致敬。天晚酒酣,允請卓入後堂。卓叱退甲士。允捧觴稱賀曰:‘允自幼頗習天文。夜觀乾象,漢家氣數已盡。太師功德振於天下,若舜之受堯,禹之繼舜,正合天心人意。’卓曰:‘安敢望此!’允曰:‘自古有道伐無道,無德讓有德,豈過分乎!’卓笑曰:‘若果天命歸我,司徒當為元勳。’允拜謝,堂中點上畫燭,止留女使進酒供食。”
在這裏,羅貫中先生用了“伏地拜請”,“允於堂下再拜”,“進酒作樂,允極其致敬”等語來描述王允對董卓之“殷勤”,可謂刻畫得入骨三分。
自然,董卓對王允並沒有防金剛,他完全被王允之假象所迷惑,以至於最後敗於王允之手。
其實,如果一個人使用“裝友實敵騙金剛”,這個騙金剛是很難被對手識破的。其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人的本性所致。在人的本性中我們有希望別人討好自己的傾向。我們如果被別人吹捧幾下,恭維幾番,我們就會飄飄然起來,如墜五裏雲端,哪裏還能夠辨別出事物的真偽曲直?!
教主以為,通常一個人極力地討好你,以至於達到“惡心”的程度,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這個人極端“崇拜”你,一是這個人極端仇視你。而對於你來說,你卻很難知道那個人的討好究竟是出於哪一種原因。是出於對你的“崇拜”還是出於對於你的仇恨?!自然,一個人“崇拜”你對你不會有什麽傷害,而一個人仇視你,並接近你,將會使你防不勝防。
不過,別人之所以仇視你是一定有理由的。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世界上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是千古不變之至理名言。所以,如果你能夠檢討自己的行為,找出別人恨你的理由,你也許可以防患於未然。
正如對於你的敵人可以有“私敵”和“公敵”兩種劃分。一個人對於你的仇恨也可以分為“公”和“私”兩種。郭知熠先生把因為私人的恩怨所引起的仇恨稱為“私恨”,而把因為公理(包括信仰,道德等)所引起的仇恨稱為“公恨”。
如果是因為“私恨”,你可以追根溯源,通過反省你的行為,你可以找到恨你的人,至少你可以找到可能恨你的人,從而你可以加以防備。我們在《評曹操占張濟之妻》中曾經討論了張繡和曹操。張繡對於曹操的恨是出於私恨,是因為曹操占了他的叔叔之妻。如果曹操檢討自己的行為,他可以對張繡加以防備,而不至於釀成大錯。
但相對來說,公恨就會複雜很多。它不象私恨那樣,你可以通過反省自己的行為就可以找到懷疑對象,從而加以防範。在公恨的情形下,你很難確定懷疑對象。那麽,你可能不得不采取的策略就是:防備任何人。但這樣的策略卻會使你疲於奔命,惶惶不可終日。
曹操對於董卓的恨是公恨,王允對於董卓的恨也是公恨,所以,董卓是很難察覺出曹操和王允是自己的敵人的。一個人在引起公恨的時候,應該格外警惕,應該有特別強的防金剛,否則,他將會死無葬身之地。董卓就是因為沒有特別強的防金剛而被人殺死的,而曹操之所以在引起公恨的時候仍然不死,正是因為曹操特別強的防金剛。因此,董卓之死不是偶然的,而曹操沒有被人謀殺致死,也不是偶然的。
我們還是回到王允的話題上來。
王允除掉董卓,他不僅運用了對董卓的“裝友實敵騙金剛”,運用了“美女騙金剛”,而且顯然他還運用了用金剛。因為他除掉董卓,除了自己的努力外,他還利用了呂布的力量。
郭知熠以為,如果王允在除掉董卓後,能夠完全控製局勢,漢家江山也許不會很快滅亡。隻可惜王允未能控製住局勢,漢家天下很快就四分五裂了。
為什麽王允在除掉董卓之後沒有有效地控製局勢呢?我們來討論這裏麵的機關何在?我們先來看看王允之作為(引自《三國演義》第九回):
“卻說李傕、郭汜、張濟、樊稠聞董卓已死,呂布將至,便引了飛熊軍連夜奔涼州去了。呂布至郿塢,先取了貂蟬。皇甫嵩命將塢中所藏良家子女,盡行釋放。但係董卓親屬,不分老幼,悉皆誅戮。卓母亦被殺。卓弟董旻、侄董璜皆斬首號令。收籍塢中所蓄,黃金數十萬,白金數百萬,綺羅、珠寶、器皿、糧食,不計其數。回報王允。允乃大犒軍士,設宴於都堂,召集眾官,酌酒稱慶。正飲宴間,忽人報曰:‘董卓暴屍於市,忽有一人伏其屍而大哭。’允怒曰:‘董卓伏誅,士民莫不稱賀;此何人,獨敢哭耶!’遂喚武士:‘與吾擒來!’須臾擒至。眾官見之,無不驚駭:原來那人不是別人,乃侍中蔡邕也,允叱曰:‘董卓逆賊,今日伏誅,國之大幸。汝為漢臣,乃不為國慶,反為賊哭,何也?’邕伏罪曰:‘邕雖不才,亦知大義,豈肯背國而向卓?隻因一時知遇之感,不覺為之一哭,自知罪大。願公見原:倘得黥首刖足,使續成漢史,以贖其辜,邕之幸也。’眾官惜邕之才,皆力救之。太傅馬日磾亦密謂允曰:‘伯喈曠世逸才,若使續成漢史,誠為盛事。且其孝行素著,若遽殺之,恐失人望。’允曰:‘昔孝武不殺司馬遷,後使作史,遂致謗書流於後世。方今國運衰微,朝政錯亂,不可令佞臣執筆於幼主左右,使吾等蒙其訕議也。’日磾無言而退,私謂眾官曰:‘王允其無後乎!善人,國之紀也;製作,國之典也。滅紀廢典,豈能久乎?’當下王允不聽馬日磾之言,命將蔡邕下獄中縊死。一時士大夫聞者,盡為流涕。後人論蔡邕之哭董卓,固自不是;允之殺之,亦為已甚。”
蔡邕之哭董卓,還真有些奇怪。郭知熠以為,蔡邕在這裏有借此邀名之嫌疑。通過他哭董卓,向世人表示他知恩必報之美德,真腐儒也!也許王允沒有必要殺掉蔡邕,但王允殺掉蔡邕並不是王允之敗的根本原因。王允之敗,敗在他不肯赦李傕、郭汜等人。
“且說李傕、郭汜、張濟、樊稠逃居陝西,使人至長安上表求赦。王允曰:‘卓之跋扈,皆此四人助之;今雖大赦天下,獨不赦此四人。’使者回報李傕。傕曰:‘求赦不得,各自逃生可也。’謀士賈詡曰:‘諸君若棄軍單行,則一亭長能縛君矣。不若誘集陝人並本部軍馬,殺入長安與董卓報仇。事濟,奉朝廷以正天下;若其不勝,走亦未遲。’傕等然其說,遂流言於西涼州曰:‘王允將欲洗蕩此方之人矣!’眾皆驚惶。乃複揚言曰:‘徒死無益,能從我反乎?’眾皆願從。於是聚眾十餘萬,分作四路,殺奔長安來。”
王允剛除掉董卓,可是,董卓的部下和勢力都還在。王允在局勢不穩的情形下,應該采取安撫的策略,而不應該采取過於相逼的策略。過於相逼就會使得這些人狗急跳牆,這樣,到時候誰勝誰負就成了未知數。因此,在除掉首惡後控製局麵的最好方法,不是趕盡殺絕,而是網開一麵。我們還是根據這裏的討論提出一個原則:
給從犯以出路原則:在很多時候,如果你已經除掉了首惡。為了避免無謂的犧牲,你應該給從犯以出路。斬草除根隻是在你已經抓住了從犯之後,而不是在他們在逃的時候。
在這裏,李傕、郭汜等人在逃,為了瓦解他們的勢力,避免他們聯合起來,王允應該給他們以出路,公開地赦免他們。如果他們知道還有出路,他們就不會冒死的危險重新反叛。
王允的結局如何呢?
“數日之後,董卓餘黨李蒙、王方在城中為賊內應,偷開城門,四路賊軍一齊擁入。呂布左衝右突,攔擋不住,引數百騎往青瑣門外,呼王允曰:‘勢急矣!請司徒上馬,同出關去,別圖良策。’允曰:‘若蒙社稷之靈,得安國家,吾之願也;若不獲已,則允奉身以死。臨難苟免,吾不為也。為我謝關東諸公,努力以國家為念!’呂布再三相勸,王允隻是不肯去。不一時,各門火焰竟天,呂布隻得棄卻家小,引百餘騎飛奔出關,投袁術去了。
李傕、郭汜縱兵大掠。太常卿種拂、太仆魯馗、大鴻臚周奐、城門校尉崔烈、越騎校尉王頎皆死於國難。賊兵圍繞內庭至急,侍臣請天子上宣平門止亂。李傕等望見黃蓋,約住軍士,口呼‘萬歲’。獻帝倚樓問曰:‘卿不候奏請,輒入長安,意欲何為?’李傕、郭汜仰麵奏曰:‘董太師乃陛下社稷之臣,無端被王允謀殺,臣等特來報仇,非敢造反。但見王允,臣便退兵。’王允時在帝側,聞知此言,奏曰:‘臣本為社稷計。事已至此,陛下不可惜臣,以誤國家。臣請下見二賊。’帝徘徊不忍。允自宣平門樓上跳下樓去,大呼曰:‘王允在此!’李傕、郭汜拔劍叱曰:‘董太師何罪而見殺?’允曰:‘董賊之罪,彌天亙地,不可勝言!受誅之日。長安士民,皆相慶賀,汝獨不聞乎?’傕、汜曰:‘太師有罪;我等何罪,不肯相赦?’王允大罵:‘逆賊何必多言!我王允今日有死而已!’二賊手起,把王允殺於樓下。史官有詩讚曰:
王允運機籌,奸臣董卓休。
心懷家國恨,眉鎖廟堂憂。
英氣連霄漢,忠誠貫鬥牛。
至今魂與魄,猶繞鳳凰樓。”
超級厚黑教主說,王允真忠臣耳!臨死不懼,不肯苟活。其事跡值得千古傳頌:“至今魂與魄,猶繞鳳凰樓”。
可惜,王允沒有反麵用金剛(所謂反麵用金剛,是指破壞對手的用金剛,使得對手無法聯合起來)。他沒有防備董卓的從犯聯合起來,從而讓他們構成漢朝江山的新威脅。他沒有分化瓦解他們,安撫他們,使得他們感朝廷之恩,改過重新做人。
另一方麵,王允也沒有恒金剛。他實在應該隨呂布逃出,找機會東山再起。而不是坐以待斃。
寫於2006年7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