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少年郭知熠之二

少年郭知熠之二

 

 

作者：郭知熠

 

 

其實，對嬰兒時的我，我已經沒有什麽記憶了。多新鮮哪! 誰還能有他嬰兒時的記憶？可惜的是我連一張兒時的照片也沒有。如果有，我也許還能從照片中，尋求我生命的最初軌跡。因有這個缺憾，我一直希望給我的孩子們多照一些照片。

 

據說我小時候胖乎乎的。長得很秀氣，很像個女孩子。不過這種評價不能認真。小時候男女不分明，男孩子長得象女孩，女孩子長得象男孩，這應該不算什麽例外。

 

我吃母奶很多。事實上一直吃奶直到六歲。我仍然記得，上小學後，我放學回家找媽媽要奶吃。也許是因為吃奶太多，我身上一直有很濃鬱的奶味。在上初中時，大家時興取外號。班上的同學們就給我取了一個外號，叫做“奶伢子”。我一向不計較這些，他們愛怎麽叫就怎麽叫，所以這個名字一下就傳開了。直到今天，一大把年紀了，我身上的奶味也沒有消散。似乎仍然是奶香四溢。

 

為什麽我能吃這麽久的奶呢？是因為在我出世後，緊接著的我身後的三個弟弟都沒有成活的緣故。我一直沒有弟弟，隻有幾個妹妹。算命的說，我這個人命太毒，克弟弟們。讓這算命的先生見鬼去吧！簡直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我小時候其實很想有一個弟弟。看到別人兄弟幾個，我往往會羨慕不已。很想有一個弟弟在我和別人打架時幫我的忙。我記得我甚至為此事暗自哭泣過，如果跟別人打架而沒有打贏的話，恐怕就更想有弟弟了。

 

可能是在我五歲的時候，我把筷子放在口裏玩，結果跌了一交，把口弄破了。父親把我送進大隊的醫務室。不知道進行了一些怎樣的包紮。不過，我記得我父親為了安慰我，到大隊供銷社為我買來了一塊月餅。雖然當時不能吃，但我非常高興。顯然那個時候很窮，吃一塊月餅不容易，所以直到現在我還記得這件事。

 

我小時候很調皮。是那種大人們很不喜歡的孩子。在我家門口有自己的禾場，禾場前麵有一條不寬的公路，路上往往有行人走過。我媽媽告訴我，在我小時候，如果有外村的人從公路上走過，我往往會撿一些小土塊投向行人，然後跑到家裏躲起來。如果鄰居的孩子走過，我也會偷偷地把小孩推倒，然後躲起來。聽起來，少年郭知熠簡直就是一個小無賴。

 

我記得我跟我的老爹開過一個玩笑，這個玩笑使我挨了我父親的狠狠的一頓揍。我的老爹就是我祖父的母親，我把她叫老爹。也許這種叫法與其它地方相去甚遠，我們就不用管它了。這件事發生在我五歲的時候。我老爹年紀很大了，當年應該是八十三歲。走路都已經很困難了。

 

家裏有一把小椅子，我老爹經常坐在這把小椅子上。好象那是一個夏天。在我老爹正準備又坐在小椅子上的時候，我在後麵偷偷地把那把小椅子抽開了，結果可想而知。我老爹摔了一個兩腳朝天。老爹拚命地罵我，我卻跑開了。我父親回家後，我老爹把我做的好事說給我父親聽，我自然逃不過一陣好打。

 

其實，我老爹一生是很辛勞的。十幾歲嫁到我家，丈夫很快就過世了。我老爹一直守寡。後來慢慢地把孩子們拉扯大。老爹是一個很能吃苦的人。往往有些男人都幹不了的農活，她都能夠幹下來。她的身體一直很好。甚至年紀很大了，她也做很繁重的農活。

 

今天想起我小時候的這個惡作劇，還是非常後悔的。隻可惜我當時什麽事都不懂，不知道事情的輕重，隻知道一味地淘氣。我老爹在我六歲時就去世了。雖然沒有給我留下太多的印象，我隻記得我老爹病重時臉色極端難看，但回憶起我的老爹來，我是充滿了感激之情的。

 

寫於2005年2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