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劇《悲慘世界》裏那些動人的唱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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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說明

二零二零年,女兒和我定了音樂劇《悲慘世界》中冉阿讓的最佳歌者艾夫•鮑(Alfie Boe)來墨爾本的演唱會票,因為疫情取消了。三年後他的搭檔,飾演馬瑞斯的麥克•鮑(Michael Boe)和二零零六年在倫敦西區飾演冉阿讓的歐文•瓊斯來到了墨爾本,艾夫•鮑又因故缺席。

五年過去了,終於等到了《悲慘世界》在墨爾本的巡回演出。上周三點首場演出,艾夫鮑出場,昨晚(周五)也是他出場。我們在這兩場演出中,領略了這位世界頂級的男高音的非凡歌喉,著實被他音域的寬廣和渾厚震撼到了。他一開口,整個劇場的空氣都為之顫抖。當他唱到 “ you can take, you can give”那幾句歌詞時,觀眾席的椅子都感到了震動。

下麵是三年前寫的舊文,看完這次演出越發覺得隻有艾夫•鮑的聲音,才能完美的詮釋這部經典之作的精髓。當然,馬克•鮑飾演的沙威也是最好之一,兩個“Boe”現在既是好朋友,也是絕佳的演出搭檔。

下圖,現場演出完閉式謝幕的照片,中間穿白襯衣的即是艾夫•鮑。



正文:

有那麽一部音樂劇,它的每一個樂句都能點燃你的熱血,每一個唱段都能擊中你的內心,讓身體在自由與愛的空間裏穿行,讓靈魂在莊嚴崇高的維度中駐留。從一九八五年在倫敦公演到現在,三十七年過去了,《悲慘世界》一直在持續創造著奇跡,成為了音樂殿堂裏難以逾越的一個標杆。

上個星期的周三,法國的兩位曲詞創作者勳伯格和鮑伯利,倫敦首演中馬瑞斯的扮演者麥克·鮑爾,二零零六年倫敦西區飾演冉阿讓的約翰·歐文·瓊斯,來到了墨爾本的藝術中心。晚上七點半,墨爾本交響樂團開始演奏序曲“工作之歌” ,氣勢磅礴,重磅震撼的旋律,在有三層觀眾席的哈默音樂廳響徹起來。

現場聆聽自己最喜愛的音樂劇唱段,是每一個音樂劇愛好者的夢幻時刻。此時,心裏還有另一份感慨:二零二零年,世界頂級的男高音艾夫·鮑爾要來墨爾本演唱,他是女兒和我心目中最好的冉阿讓,不敢相信能在墨爾本看到他的演唱。票搶到了,可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演唱會延期,取消。兩年後,曲目依舊,人馬換班。重新坐進熟悉的哈默音樂廳,中間似乎經曆了一個世紀。

音樂會的前半場,來自倫敦西區,百老匯,法國,韓國和澳大利亞的八位歌手,分別演唱了勳伯格和鮑伯利的《西貢小姐》《馬丁·蓋爾》等另外幾部音樂劇中的樂曲。這幾部作品我沒看過,隻覺得勳伯格的作曲充滿張力,那些不熟悉的歌曲,聽起來也激動而又沉醉。不過,大家都心中明白,我們每個人都在期待著後半場的壓軸戲。

馬克·鮑爾下半場的出場介紹,引起了觀眾席上的一片唏噓。《悲慘世界》自三十七年前首演以來,被翻譯成22種語言、在全球50 多個國家上演、獲得近百項大獎,逾八千萬人觀看了演出。它在倫敦西區的劇院駐演了三十四年,這個長度上了吉尼斯紀錄大全。

劇照截圖來自網絡



音樂劇八零年先在法國上演,但英語改編顯然更為成功,在英語國家中更為普及。從老到幼,鐵粉無數。英國的音樂劇製作人卡麥隆,是世界上最為成功,影響力最大的音樂劇製作人。《歌劇魅影》《西貢小姐》《貓》等等世界一流的經典作品,都是出自他手,美國的戲劇周刊稱他為“戲劇製作界的沙皇”,巨大的成就也使他獲得了伊麗莎白女王授予的爵士勳章。

英語歌詞的改編者克莫雷茲曾被人稱為“文字魔法師”。他的主業是記者,經常給一些包括法國在內的歌手寫歌詞。在網上看到過一段對他的生前采訪,他舉那個最著名的唱段“你是否聽到人民的歌唱?”做例子來說明改編創作和翻譯的區別。下麵第一段是英語對法語的直譯。

At the will of the people

And to the health of progress

Come fill your heart with the wine of rebellion

And tomorrow, faithful friend,

If your heart beats as strongly

As a drum in the distance,

It is because hope still exists for the human race.

按照人民的意願

還有健康的進步

來吧,讓反叛的酒填滿你的心

忠實的朋友,明天,

如果你的心髒跳得像遠處的鼓那麽強烈

這是因為人類的希望仍然存在。

下邊這段就是克雷茲莫的再創造,多年來成為經典的膾炙人口的唱段:

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

Singing the song of angry men 

It is the music of a people

Who will not be slaves again

When the beating of your heart

Echoes the beating of the drums

There is a life about to start

When tomorrow comes !

你是否聽到了人民的歌唱?

那是人民憤怒的心聲。

那是不願再成為奴隸的

人民的音樂在響徹。

當你的心激烈跳動時,

那就是呼應了戰鼓的節拍。

隨著明天的到來,

新的生活即將開始,

我把這兩段也翻成了中文,便於大家參考,比較兩段英文的優劣和思想的深度。克雷茲莫改編後的歌詞不僅更有韻律之美,內容上更具有鼓舞人心的感召力。

“帶他回家”“繁星”桌椅空相伴”這三首歌都是在做英語版時,克雷默茲看了數遍雨果小說後的原創。其中“帶他回家”一曲成為檢驗男主角歌唱功力的試金石。勳伯格譜寫的曲調用了莊嚴的三連音,沉穩而又高昂,隻是給克雷默茲的填詞增加了難度。後來他受同事的啟發,寫出了祈禱般的歌詞,比如“God on high, hear my prayer; You can take, you can give,等等,用三個音節的樂句與曲調作了完美的融合。

周三的演出現場上,馬克·鮑爾在演唱“帶他回家”之前,介紹了首演前的舊事:冉阿讓的原唱寇姆·文肯森把這首新歌帶進了彩排現場,當他飽含深情唱完,繚繞的餘音散盡,全場依然鴉雀無聲,在場的所有人眼裏都飽含淚水。不用評論家開口,大家都明白,這首歌把音樂劇提升到了一個從未有過的高度。

這首獨白式的詠歎調原本都是冉阿讓的獨唱。周三晚上,是四位男演員合唱。約翰·歐文·瓊斯,開口領唱,第一句God on high是一個帶著顫音的八度大跳,總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替歌者緊張。約翰曾是是倫敦西區的主演,他的開頭和那些優秀的歌唱家一樣,慣例般引領了全場的一片躁動。馬克·鮑爾還有其餘兩位男歌手合作配合,  完成度可算優秀,隻是缺少一點艾夫·鮑爾的那種驚豔。



上圖的四位歌手是在二十五周年上演紀念時的輪唱,艾夫•鮑以高八度碾壓全場。

和我們擦肩而過的艾夫·鮑爾在《悲慘世界》上演二十五年慶典時,主唱冉阿讓。是唯一一個唱“帶他回家”讓人感到輕鬆的歌者,有那種治大國如烹小鮮,遊刃有餘的底氣和風度,最後一句Bring him home 的餘音超長,說繞梁三日並不誇張。和另外幾位飾演過冉阿讓的歌者同台合唱“帶他回家”, 在眾多男高音中又跳上八度,有一種碾壓全場的王者氣勢。他的音域廣闊,能高能低,又有重金屬的質感,是罕見的歌唱天才。吐字也特別清晰,對英語不是母語的聽眾格外友好。錯過了他的現場演出,實為憾事。

二十五周年慶典上的艾夫•鮑,到現在又是十五年過去了,無人超過他的水準。

“隻待明天”這首歌在音樂劇中是第一幕的結尾,作曲家會把全部唱段裏的精華句子摘出來編輯成全體的合唱,一般的演唱會都是用來作為壓軸戲。音樂效果在此也達到高潮,氣勢如虹,震撼不已。“隻待明天”一曲集中了全部出場的演員,每個都在訴說自己的故事,可那淺顯的語言裏節奏感強烈,通俗易懂,而且還有包含著哲理的句子,經得起重複的吟唱,讓人每聽一遍都會對歌詞有更深的理解。下邊的歌詞是眾人齊唱的尾聲,反複吟唱,回味悠長。

Tomorrow we'll discover

What our God in Heaven has in store!

One more dawn

One more day

One day more!

明天我們就會發現

上帝將何種命運隱藏!

等待黎明

等待明天

等待那新的一天。

來到現場的四位女歌手,都曾在知名音樂劇中擔任過角色。澳洲的蘇西尤為突出,歌唱的如銀鈴一般,流行說法就是被天使吻過的嗓音。由她來飾珂賽特,和馬克·鮑爾對唱“愛已溢滿”,是最合適的搭檔。馬克·鮑爾以一首“愛能改變一切”唱紅,那時,他不過二十出頭,陽光燦爛。無論是從形象和嗓音,自身的條件,仿佛是照著馬瑞斯量身定做,後來的繼任者難以全麵的超越。二十五周年紀念演唱會,他最後出場隻唱了幾句,全場掌聲雷動,可見他塑造的馬瑞斯在人們心中的位置。

現場上,馬克·鮑爾在唱他的成名作之前,先狠狠的自嘲了一下。他讓觀眾充分想象比現在的他年輕三十七歲是什麽樣子,比現在的他瘦三十七磅是個什麽樣子。觀眾們哄笑。是啊,三十七年前那個英俊少年已經胖成了一個圓球,被人戲稱為“球先生”。隻有臉頰上的一對酒窩留著當年的印記,不變的還有他那飽含深情。感染力極強的歌唱。真正的藝術是永恒的,好的藝術家不會老去。



早年曾有記者采訪英語歌詞編者克雷茲莫,問他最喜歡劇中哪一首歌。他回答是“酒館主人”。這是兩個小酒館的老板和老板娘的主要唱段,用最俗的語言描繪他們坑蒙拐騙的庸俗日常。這段唱詞確實是全場最讓人輕鬆發笑的一段,很多觀眾都喜歡它的幽默和開心的節奏。而我最喜歡的是學生們在咖啡館裏的唱段“紅與黑之歌” ,,那是讓人心潮澎湃的進行曲,同時又是生活氣息最濃的一段歌唱。

學生們在咖啡館裏商量如何為自由而戰,馬瑞斯卻失魂落魄的來告訴大家他陷入了情網。於是,黑紅兩色在不同心境的人看來,代表的東西完全不同, 很有意思。

學生領袖恩佐拉領著追求自由的學生們唱的是這樣的:

Red, the blood of angry men!

Black the dark of ages past!

Red, a world about to dawn!

Black, the night that ends at last!

紅——是受壓迫人民憤怒的熱血

黑——是過去那漫長的黑夜

紅——是世界將要到來的新生

黑——是黎明前最後的黑暗

而到了馬瑞斯的嘴裏,就唱成了下邊的樣子:

Red I feel my soul on fire!

Black, my world if she's not there!

Red, the color of desire!

Black, is the color of despair!

紅—我靈魂中燃起愛戀的火焰

黑—是沒有她的世界

紅—象征著我滿心的渴望

黑—是看不見她的絕望

慶祝此劇上演十周年的特別演唱會上,美國百老匯的歌唱演員馬克·馬奎爾飾演學生領袖恩佐拉。馬奎爾英俊帥氣,有一雙湖水一般的藍眼睛。嗓音亮而不飄,很Man。馬克·鮑爾那時三十出頭,正當盛年,形象和嗓音更加成熟。由他倆主唱的《紅與黑之歌》是既好看又好聽的經典唱段,可謂夢幻組合。二十七年又過去了,沒有後來者超過他們,甚至連接近的水平都達不到。最後眾學生加入的合唱。更加有力量,節奏鏗鏘,氣貫長虹,有些很熟悉的味道。讓我們想起過去的老電影,那些為了理想而奮不顧身的青年,他們是那樣的純潔而又勇敢,全身閃爍著希望和未來的光芒。

上兩圖均是十年慶典時的劇照。兩個麥克的紅與黑唱段,標誌著一個難以逾越的高峰。

南半球有疫情的冬天終於結束了。有雨果給我們留下《悲慘世界》這樣不朽的傑作:有世界各地的藝術家們漂洋過海的傳播,春天的陽光和歌聲同時回到了我們的身邊。

注: 照片除了第一張是在演唱會結束時手機所拍,其餘來自網絡。中文歌詞在網上沒找到滿意的翻譯,以上所有的歌詞都是自己翻譯的,一家的理解,僅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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