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報告失蹤第一天（周三）

那是開學後不久的一個星期三的淩晨，我被電話從睡夢中吵醒。

我睡眼惺忪地起身看了手機來電顯示，是蔡文打來的。我眯起眼看了一下時間，淩晨2點剛過。

我接通電話，手機另一頭傳來蔡文焦急的聲音，“蘇亦欣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我從睡夢中醒過來，“昨天隻有早上和她一起上過課。從那堂課後就沒有見過她。她是不是在實驗室或者圖書館過夜了？”

“我也是這麽想。可是打她的手機，她不接。”

“你上次是什麽時候給她打的電話？”

“大概快12點鍾吧？我看她還沒有回來，又沒給我電話，有點擔心，就給她打了電話。可是，她沒接。”

“那她平時回來晚或不回來，會給你打電話嗎？”，我問。

“一般會的。平時我們要是回來晚，或是要在實驗室熬夜，都會告訴彼此一聲。晚上，我一直沒接到她的電話。到了12點，就打電話給她，她沒接。我當時估計她忙，準備過一會兒再打。可是，我太累了，一下子就睡著了。剛才突然醒過來，看她還沒回來，就又給她打了一次，還是沒接。所以，我就真擔心了。就給你打電話，想問問，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兒？”，蔡文焦慮地一口氣把話說完。

我隻是默默地聽著，也不知道怎麽辦。隻好安慰蔡文，“蘇亦欣為人很小心，而且都在校園裏，應該沒事。可能她這兩天太累了，在圖書館或實驗室睡著了。這樣吧，你先休息。明天早上見到她，好好說說她，讓她下次不要這麽讓人擔心了。你看呢？”

蔡文在電話那頭輕輕歎了口氣，無奈地回答，“隻好這樣了。見到她，我要好好說說她。”

然後她撲哧一笑，接著說，“我好像是她媽，對不對？為女兒晚上不回家操心。實在對不起你，把你吵醒了。”

“沒事。我們是好朋友，就該互相關心的。你趕緊休息吧。明天見到她，也通知我一聲，讓我放心。”

“好的”，蔡文掛了電話。

我現在全醒了，一下子無法入睡。

斯坦福學生在圖書館或實驗室熬夜是很普遍的事。我自己經常為了運行一個長時實驗，就在實驗室裏過夜。

到了重要考試季節，本科生研究生都是帶了毯子或睡袋，在圖書館占位子熬通宵。累了，就在長椅上，或者腳下地毯上，倒頭就睡。

所以，蘇亦欣沒有回來過夜，我當時沒有覺得太擔心。可能是男人心大吧？而蔡文像她的大姐，對她更關心。

上午，我有一門課和蘇亦欣同課，她沒來上課。我登時有點不祥的感覺。

我在課堂上偷偷地給她發短信，她沒有回。

我又偷偷給蔡文發短信。蔡文回信說，蘇亦欣沒有回來，也沒有接電話。她說，等她上完課就去實驗室找她，看出了什麽事？

盡管學校禁止課堂上使用手機，好在教授從來沒有嚴格執行。隻要你放在靜音，不影響他人，教授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我一節課都沒有好好聽課，開始為蘇亦欣擔心。

下課後，我去了蘇亦欣常去的係圖書館轉了一圈，沒有見到她。

然後，響起電話鈴聲，是蔡文的。

我接起電話，電話裏傳來蔡文帶哭腔的聲音，“實驗室沒找到蘇亦欣。我問了她的同學，都說昨天夜裏沒見到她。”

我安慰蔡文，“蘇亦欣有自己的車。她是不是開車到朋友家裏去了？”

“那我給她幾個朋友打電話問問。我了解蘇亦欣，她很內向，熟悉的朋友很少。”

我隻好繼續安慰蔡文，讓她趕緊打電話給她的那些認識的朋友，看有沒有人知道蘇亦欣在哪裏？

我除了這麽安慰蔡文，真的也沒有其他什麽辦法。

下午，我在上課。接到蔡文的短信，“我已經向學校報告，蘇亦欣失蹤了。”

4

蔡文和我在位於大學中心地帶的學生餐廳門口見麵。

瘦削的蔡文，臉色蒼白，人很憔悴。

她帶著哭腔地告訴我，她問了所有她知道蘇亦欣認識的人，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所以，她決心向學校報告。

學校一接到報告，非常緊張。學校保安部門的人直接給係裏，實驗室，和圖書館打電話確認。發現沒有蘇亦欣的蹤跡後，他們就立即報警。

突然，蔡文的電話鈴響起來，是學校保安部門打來的。他們要蘇亦欣的近期照片和她的車子的照片，他們要在監控錄像裏搜索。

蔡文和我在我們手機裏，不僅有很多蘇亦欣的近照，還有她寒假剛買到車時，興奮地拍了很多和車子的合影。

我們選出一些拍得清晰照片，給學校保安部門發過去。

我們倆約定，下午4點半，一起在學校保安部門門口碰麵。

下午4點半，蔡文和我到了學校保安部門，詢問監控錄像的搜索情況。

接待我們的是保安部門的斯蒂夫。他手上拿著彩色打印出來的我們發給他們的蘇亦欣的近照和汽車合影，上麵標注著汽車的型號和牌照號碼。

他說，他目前搜了昨晚10點到12點之間蘇亦欣出現可能性最高的地方，如靠近她宿舍的學校主要街道Campus Drive那一段，還有圖書館和實驗室大樓門口的監控錄像。

可是，都沒有發現蘇亦欣本人和她的黑色本田車子。他們需要時間，擴大搜索的時間和地點範圍。他保證，一旦發現蘇亦欣的行蹤，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到現在蘇亦欣都沒有現身，蔡文和我都已經絕望了。我們開始接受蘇亦欣失蹤的現實。

蔡文最擔心的是，蘇亦欣走夜路，遇到歹徒，被歹徒劫持。

美國大學都是開放式，沒有圍牆。任何人都可以隨意進入校園。斯坦福校園時不時會發生外來犯罪分子在校園裏盜竊，搶劫，甚至襲擊女生的犯罪事件。學校非常重視學生的安全，在校園主要地段加強保安巡邏，並在各處安置了緊急報警呼救的電話裝置。

我安慰蔡文，蘇亦欣行為謹慎，是不會走小路的。而且，昨天她是開車出去的，比一個人在校園行走安全。

蔡文反駁道，要是她發生車禍，然後被憤怒的車主劫持呢？

我被反駁得無言以對。隻有安慰蔡文，什麽可能性都會有。既然學校保安部門在查監控錄像，而且已經報警。我們除了信任他們外，也實在沒有什麽其他的辦法。

焦慮了一天，我們兩個人都精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