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英詩漢譯《洋蔥頌》

70.《洋蔥頌》

作者：C. Dale Young 
譯者：黎曆

如果我隻是從你身邊走過，
看你那一層層虛偽的皮膚，在提籃中閃閃發光，
那些未經打磨的銅殼，
你是否已活得更加精彩？

如今你已脫去那金屬般的外衣，
如碎裂的羊皮紙殼，
像百合幹枯的花瓣—-
未曾喜愛過你的人，
將永遠不會明白。

但你由綠色漸褪為黃色——
你曾多麽狡詐欺人。

我曾撥弄七弦琴，
指尖摩擦每個音符。
我曾操作織布機，
將梭子穿梭於經線之間。
我曾在亞曆杭德羅家的
浴缸深處刷洗瓷磚。
如今，我試著解讀你。

在村莊之外，
在野生可可與羅望子香氣的雲霧中，
人們吟誦你的傳奇故事，
你這尋常的生靈之最，
令偉大的戰士們落淚，
卻能被一個女人輕易剝開。

選自美國詩歌基金會，2025年4月18日《每日一詩》欄目。

詩評：

這首詩雖然寫的是洋蔥，卻遠不止“蔬菜詩”這麽簡單。

1. 多重象征：
    •    洋蔥的“皮”與“層層剝離” 是明顯的象征——代表掩飾、複雜的身份構成、情感的遮蔽與揭示。
    •    “未曾愛你的人，將不會知道”，這句極富哲理的陳述，將這顆“黃洋蔥”比作一個值得深入了解卻常被忽視的存在，或許是詩人自身，或一個民族、身份、甚至母親的象征。

2. 情感曲折，暗藏哀傷與複原的力量：
    •    “我曾……”三次重複，把詩人生命中不同階段的勞動記憶娓娓道來，是生活的沉重，也是一種自我身份的構建。
    •    最後一句“令偉大的戰士們落淚，卻能被一個女人輕易剝開”有力地顛覆傳統性別力量觀，也帶有一絲諷刺與柔美。

3. 語言質感強烈：

銅殼、羊皮紙、幹花瓣、七弦琴、織機、瓷磚……這些極具觸感與聲音的意象，使得整首詩有種“可感知的深度”——每句都可以“觸摸”與“嗅到”。

整體評價：

這首詩是一首以“洋蔥”為線索的現代身分寓言，它細膩、複雜、溫柔而尖銳。通過日常之物的描寫，詩人將關於認同、勞動、情感、性別與生命的本質逐層剝開。像一顆洋蔥，也像我們自己。

附上原詩

Ode to a Yellow Onion
BY C. DALE YOUNG

And what if I had simply passed you by,
your false skins gathering light in a basket,   
those skins of unpolished copper,
would you have lived more greatly?

Now you are free of that metallic coating,
a broken hull of parchment,
the dried petals of a lily—
those who have not loved you
will not know differently.

But you are green fading into yellow—
how deceptive you have been.

Once I played the cithara,
fingers chafing against each note.
Once I worked the loom,
cast the shuttle through the warp.
Once I scrubbed the tiles
deep in the tub of Alejandro.
Now I try to deciper you.

Beyond the village, within a cloud
of wild cacao and tamarind,
they chant your tale, how you,
most common of your kind,
make the great warrior-men cry
but a woman can unravel you.

Selected from Poem of the Day, American Poetry Foundation, April 18,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