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英詩漢譯《曾有一瞬，幽深一瞥》

57.曾有一瞬，幽深一瞥

作者：羅伯特·弗羅斯特
譯者：黎曆

笑我總伏井欄邊，
逆光窺望總徒然。
水中倒影清輝現，
映出神姿夏日天。
蕨葉浮雲環繞裏，
俯首凝思望井泉。

某回探首井邊看，
透過波光見其間。
一抹白影微幽現，
隱隱浮沉意難言。
旋即水波生漣漪，
擾亂清明隱真顏。

一滴蕨水忽然落，
泛起波紋碎沉淵。
那抹皎然歸虛寂，
幻夢空餘水色寒。
是石英？是真理？
曾有一瞬幽深見。

選自美國詩歌基金會，2025年3月26日《每日一詩》欄目。

詩人羅伯特·弗羅斯特誕生於1874年的今天。

這首詩以抒情哲思的方式，探討了人對真理與本質的追尋，以及這種追尋往往稍縱即逝、難以捉摸的特性。它借助井水的意象，展現了一種深邃的思索：當人專注於窺探深處的秘密時，往往受到自身條件或外界幹擾的限製，最終難以觸及那“更深處”的存在。

在翻譯的韻律詩版本中，我力求保持原詩的意境和象征，同時注重押韻和節奏，使其更具詩歌的音樂性。例如，第一節描繪了詩人被嘲笑“總伏井欄邊”，卻始終因光線不對而無法真正看清井底的深度，這種意象既是現實的，又具有象征意義，隱喻著人類在認知上的局限。

第二節則是全詩的核心，講述詩人“透過波光”窺見了一抹白影，象征某種超越現實的真理，然而，這種發現稍縱即逝，隨即被水波模糊。這一過程表達了人類在追求真理時的短暫頓悟與瞬息迷失，也暗示了現實世界的流動性與不可控性。

最後一節以“一滴蕨水忽然落”引出漣漪擴散的畫麵，進一步強化了那抹白色的消逝。詩人在最後發問：“是石英？是真理？”——這既是對具體事物的疑問，也是對存在本質的思考，留下開放性的哲學餘韻。

總體來說，這首詩展現了弗羅斯特一貫的象征主義風格，通過具體的自然景象表達抽象的思想，並以簡潔深遠的語言傳達出人類認知的局限和對未知的永恒追尋。在韻律翻譯中，我嚐試用對仗、押韻的方式，使其更符合中文詩歌的美感，同時盡可能保留原詩的沉思氣質和哲學意味。

附上原詩：

For Once, Then, Something
BY ROBERT FROST

Others taunt me with having knelt at well-curbs
Always wrong to the light, so never seeing
Deeper down in the well than where the water
Gives me back in a shining surface picture
Me myself in the summer heaven godlike
Looking out of a wreath of fern and cloud puffs.
Once, when trying with chin against a well-curb,
I discerned, as I thought, beyond the picture,
Through the picture, a something white, uncertain,
Something more of the depths—and then I lost it.
Water came to rebuke the too clear water.
One drop fell from a fern, and lo, a ripple
Shook whatever it was lay there at bottom,
Blurred it, blotted it out. What was that whiteness?
Truth? A pebble of quartz? For once, then, something.

A NOTE FROM THE EDITOR
Robert Frost was born on this day in 1874.

Selected from Poem of the Day, American Poetry Foundation, March 26,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