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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燈古鎮行

(2023-07-23 03:31:29) 下一個

千燈古鎮千燈裁,千燈煌煌照靈台;喧囂塵世心蒙垢,此處清澄洗俗埃。一灣碧水繞村去,兩道彩虹迎客來。石板古街人行仄,歲月消磨滄桑還。山川毓秀吳語軟,一曲琵琶八百載。懲惡揚善殺狗記,佳人遊園夢郎才。南北合曲魏玉峰,紅線浣紗梁少白;風月散人司風月,英台化蝶偕山伯。流麗悠遠音韻長,綺豔婉轉炫文采。巍然有館肅然步,幸謁前賢顧炎武;天下興亡吾有責,一腔忠憤耀千古。慈母手跡斑斑淚,義婦絕粒殉舊主。一紙遺書警後人,孤臣報國圖恢複。精衛身沉心不改,西山銜木到終古。佇立墓前虔心敬,嬌娃妖冶問匹夫;仰天長歎愧先聖,吾儕奈何太輕浮。台上正排“十五貫”,夜色蒼茫緝婁鼠。

 

注:一個暖陽的冬日,蒙友人伉儷深情,誠邀吾與老妻,暢遊“全國曆史文化名鎮”千燈古鎮。古鎮一如舊貌,了無人工修飾痕跡,碧水蕩漾,宛如羅帶,石拱橋橫,譬若彩虹。小巷全為明清的石板街,綿延長達數裏,是乃“江南一絕”。兩旁店鋪林立,貨物琳琅,前人謂“足踩青石板,頭頂一線天”,確也。有殷先生,靈感忽動,數十年搜羅蒐集,竟得古今各式燈具一千餘盞,設館陳列,以供遊人觀賞,“千燈”之名,得其實哉。

千燈盛名,猶不在千燈,是處為昆曲發源之地,“曲聖”魏良輔、“昆曲鼻祖”顧堅、昆腔名家梁辰魚均為千燈鎮人。想當年,一時名家畢至,佳作如林,荊、劉、拜、殺,浣紗、西廂;街頭巷尾,琴聲悠揚,吳儂軟語,錦繡文章,寄身如是,夢幻仙鄉!

鎮中有千年古塔秦峰塔,塔下有延福禪寺、玉佛殿,玉佛殿中有玉臥佛。紅男綠女,殷勤禮拜,焚香爐中,塵焰飛騰;我聞菩薩,蓮花妙心,眾生諸惡不作,何必燒香?汝等諸善不行,禮拜隻是癡心!願我塵俗,長存善念,慈悲待人,佛在心中。

看過顧堅紀念館,聽罷遊園驚夢曲,又見堪稱“中國第一當”的餘氏典當行,高高的櫃台,踮起腳尖猶不及窗口的典當者,無助的場景,直令人如陷深窟,如被冰雪,憶曩昔吾家借貸無門典當無物之日,父母艱難,泣血錐心!想今日微信常有餘額,囊中總有現鈔,衣食無憂,豐歉不愁,吾當知足則老來長樂,吾當感恩知水流有源。悠悠此心,吾與誰歸?

今日欣然應允友人之邀約,拜訪千燈古鎮,不隻是為聽一曲彈詞,嚐一臠美食,而主要是在於千燈古鎮,前賢在焉。

千燈古鎮為明末清初的思想家、文學家和愛國誌士顧炎武先生故居,鎮上有顧氏南宅“貽安堂”,現存五進明清建築,雕梁畫棟。據雲故居原僅6畝,今已擴至60畝,其中顧炎武墓地和顧園相連,墓、祠一體,園林布局,堪為千燈諸景之首。饒我白發巾中滿,且喜今朝拜前賢!今日有緣,得見先賢,吾心至誠,景仰禮拜。牆上嵌石一壁,上刻顧炎武嗣母王氏手跡;當年王氏聞清兵陷城,絕粒半月而亡。臨終前留下遺書曰:“我雖婦人,身受國恩,與國俱亡,義也。汝勿為異國臣子,無負世世國恩,無忘先祖遺訓,則吾可以暝於地下。”遺書僅四十一字,卻勝百萬鴻文,故國山河,義薄雲天,當與史忠靖為伍,誠千古之不朽矣。至是,吾才真正讀懂了顧氏的《精衛》:“萬事有不平,爾何空自苦?長將一寸身,銜木到終古。我願平東海,身沉心不改。大海無平期,我心無絕時。嗚呼!君不見西山銜木眾鳥多,鵲來燕去自成窠!”

然回首四顧,紀念館內,空寂僅吾四人,門內杳無遊客,門外摩肩接踵,看來熙攘世界,全是名利中人。“天下興亡”,與我何幹,“匹夫有責”,責不在吾;正感慨欷歔,忽聞三七嬌娃,問匹夫何人?匹夫者誰,奈何輕浮。吾不禁悲從中來,潸然淚下,孑然癡躕,獨我一人。“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遏其有極!”走出紀念館,已是夕陽半天,近江瑟瑟;忽聞不遠處,弦樂聲中,一句“求簽不如起數好”,知是上演《十五貫》,這正是況鍾“訪鼠”的台詞。想想也是,紛紛塵世,既有況大人,也不乏婁阿鼠,魚龍混雜,泥沙俱下,方為人世間。隻是,當年明亡之際,祖大壽、洪承疇、吳三桂諸輩,堂堂丈夫,曾不如王氏一婦人,千秋功罪,尚祈有人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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