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舞台的喜愛,還是要歸功於我父親!
早在文革前,我父親經常會帶我去看各種中外電影和文藝演出,令我印象特別深的是在上海小劇場觀看“小刀會”,那是上海歌劇舞劇院將19世紀上海小刀會起義的故事搬上舞台,建團以來第一部大型民族舞劇。
這場戲陣容之龐大,舞蹈編排之精湛,看得我如醉如癡,坐在觀眾席上小小年紀的我恨不能上台扮演一個角色。回到家後模仿舞劇中“弓舞”,擺出各種姿勢,父親見了直誇“有感覺,演得好!”
那時候,電視沒有像現在這樣普及到家家戶戶,一個單位可能隻有一架黑白電視機。隻要一聽說有什麽文藝演出電視轉播,父親會帶我去他的學校看電視,莫斯科芭蕾舞劇院來中國演“天鵝湖”,音樂舞蹈詩史《東方紅》…… 有一次看完滬劇“蘆蕩火種”,我對阿慶嫂的唱段和做功特別感興趣,第二天在幼兒園當著老師和小朋友的麵邊唱邊瞎比劃。
老師好奇地問“誰教的?”
“我自己編的!” 隻好照實說。
可是,我們的老師不相信!她堅持說:“你這麽個小孩怎麽可能編得這麽好?一定是有人教你的!”
我啞然了!
那幾出革命樣板戲,有的文革前就公演了,隻不過後來江青掛名修改包裝,搞出所謂八台革命樣板戲。我父母很早就帶我去看過《智取威虎山》、《奇襲白虎團》、《紅燈記》和《白毛女》,還有一些兒童劇比如《寶蓮燈》和《馬蘭花》等,這些都在我幼小的心靈裏種下對舞台藝術的憧憬,對藝術細胞在體內滋生起了催化作用。
話又要說回來,讓我真正發現自己會唱歌,還得歸結於我的鄰居寶寶姐姐!
1964年,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政治部文工團將小說《紅岩》中有關江姐的故事搬上歌劇舞台。一時間,革命烈士江姐為中國的解放事業壯烈犧牲的事跡,特別是歌劇中的“紅梅讚”和“繡紅旗”這兩首歌幾乎家喻戶曉,人們爭相傳唱。
有一天,寶寶姐姐晚飯後,在天井裏的水槽旁,一邊洗碗一邊在小聲地哼唱“紅梅讚”。
我非常好奇,連忙問“你是怎麽學會的?”因為,前一晚我和她一起去我父親的學校看《江姐》電視實況轉播,很奇怪她怎麽一下子就會唱了?
寶寶姐姐神秘地取出一張紙,上麵是密密麻麻用鋼筆抄錄的“紅梅讚”詞曲,說是從學校同學那裏抄來的。
我大喜!馬上央求寶寶姐姐教我唱。
於是,她一字一句耐心地教,“紅岩上紅梅開,千裏冰霜腳下踩,三九嚴寒何所懼,一片丹心向陽開向陽開……”她唱一句,我跟一句,直到我可以連貫地,不用看譜也能唱。
這下,一發不可收拾了!
第二天,在學校上音樂課,老師正巧也是教同學們唱“紅梅讚”。她沒想到,全班幾十個小朋友中,隻有我一個已經會了,而且唱得那麽好!於是,她讓我下課後留下來,幫我練唱。
我特別喜歡這個能彈一手好鋼琴的音樂老師!她的左手伴奏,與其他人很不相同,靈活的五指將和弦與主旋律配合的如此優美動聽。
她一次次地提高音調,讓我跟著唱,還不時糾正某些發音。最後,對我說,“你有一個很好聽的嗓子,特別是中高音特別優美,以後可以去唱歌!”
老師的表揚,比父母對孩子的誇讚更有鼓動性!後來學校裏的每次文藝演出都少不了我的獨唱節目,舞蹈隊我也成了中堅分子……
緊接著,文革開始了!
文革中大力宣揚“破舊立新”,還把對領袖的個人崇拜變成了全民造神運動。為了樹立毛的絕對權威,讓毛的思想占領一切陣地,除了學習毛語錄,大搞所謂的“紅海洋”,跳“忠字舞”,1967年初,全國一下子冒出了無數個“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
我們加入紅小兵後的第一件“革命行動”就是組織宣傳隊到公共汽車上去宣傳。當時,幾乎每輛公共汽車上都有各個小學派來的宣傳隊,在車上大唱毛主席語錄歌,高聲朗讀毛主席語錄,宣講“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就是好”,還不時帶領乘客們高呼革命口號。
公共汽車在上海四通八達,人來人往,是最好的宣傳工具。上下班繁忙的時候,一輛車上甚至有幾個宣傳隊此起彼伏地大聲宣講,弄得公交公司隻好在每個終點站派車隊人員檢查,並限製每輛車隻能上一個宣傳隊。對於這項革命任務,我們都很興奮,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可以免費坐公車去上海各個地方兜風了!
那時,買一張汽車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別對我們小孩來說。而名正言順的宣傳活動,可以讓我們任意挑選乘車路線,愛到哪裏就上哪!
同學們分頭組成了宣傳隊,並收集了許多宣傳材料和革命歌曲集。在車上,我們邊唱邊宣講,把嗓子都喊啞了,還嘶聲力竭地喊!
本來上海車輛就擁擠,這樣的宣傳方式,搞得公交次序更亂了,實在影響交通!對孩子們本身的安全也是問題。文革初期在上海折騰了幾周,很快煙消雲散了。
那個時候,專業文藝團體都已經癱瘓,藝人們被灰頭土臉地揪出來批鬥,我常常跟著寶寶姐姐到一些文藝團體去看大字報和批鬥會,那些當時很有名的文藝界人士,一個個被戴上高帽子在台上批鬥。寶寶姐姐一定知道他們的名字,我一個小孩隻是擠在人堆裏看熱鬧。
不過,業餘“文藝宣傳隊”的名聲卻越來越大,影響也越來越廣,因而吸引了很多文藝愛好者,人們在那裏找到了可以自我展示的舞台。當時有一個非常出名的宣傳隊“烏蘭木騎”,即蒙語的“文藝輕騎兵”,是許多文藝愛好者向往的團體。
(網路圖片)
寶寶姐姐有一天興奮地問我“唉,你想不想去考‘烏蘭木騎’?”她說有個同學準備去考試,可以與她同行。
“當然了!”一聽“烏蘭木騎”在上海招兵買馬,我激動得心都跳出來了!因為就是前幾天,她帶著我去上海文化廣場看過一場“烏蘭木騎”演的《紅衛兵戰歌》,陣容和編排幾乎和音樂舞蹈詩史《東方紅》差不多,所不同是增加了一些紅衛兵“造反有禮”方麵的歌舞。
我被帶去一幢花園洋房,看上去原先肯定是什麽有錢人的房子,文革中被趕出去了,這樣的空置房在文革中比比皆是。
幾個穿著軍裝的宣傳隊成員,讓前來參加考試的人們依次表演。寶寶姐姐的同學唱了一首西藏民歌,她的嗓音渾厚動聽,一下子引起了監考老師的注意。盡管不會跳舞,他們還是考慮接受她。
輪到我了!
使出渾身解數又唱又跳,還按照他們的要求,聲情並茂地朗誦了一首毛主席的詩詞“七律.長征”--- “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隻等閑。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雲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金沙水拍雲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更喜岷山千裏雪,三軍過後盡開顏。”
令人失望的是,幾個人湊在一起商量了半天,還是決定不要我!
一個看上去像是個頭頭的紅衛兵對我說“你表演得很好,隻是年紀太小了,我們這個宣傳隊要走南闖北,不可能帶一個小學生。”
“小學生又怎麽啦?我可以跟你們走,沒有問題的!”
看著我一副急迫的樣子,他們幾個都笑了。“小妹妹,明年有機會再來考試,我們一定接受!”
我賭氣地說“明年?明年我還是小學生呀!” 說真的,我當時多麽想和他們同台演出啊!
那個時候,學校不上課了,很多家長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有一技之長,到部隊文工團或者體工隊,當文藝兵或體育兵,那是最理想的出路了!
(網路圖片)
後來有一段時間我到遊泳隊參加訓練,沒有精力再從事文藝活動了。不過,進了中學以後,身體狀況越來越不適應大運動量的訓練,隻好又漸漸轉向了文藝演出。
在中學文藝小分隊裏,我不但擔任獨唱還是領舞。跳領舞的原因之一當然是我的舞蹈表現力,還有就是個子太高。為了排練“白毛女”片段,學校特別請了舞蹈學校的專業老師來給我們排練。
每天晚上,我們裏弄裏幾個參加校“文藝小分隊”的成員就跑到我家曬台上練基本功,什麽伸腿、劈叉、彎腰,把自己腿搞得又酸又痛!美其名曰“拉韌帶”。白天下課後,大家也會找一個空教室集體排練。學校負責“文藝小分隊”的老師特別為我們買了一本《紅色娘子軍》編舞解析總匯,我們高興極了,按照裏麵一個個分解圖片,什麽芭蕾七位基本動作、“迎風展翅”、“倒踢紫金冠”、“分腿跳”、“大跳”……硬是本著螞蟻啃骨頭的精神,拿下了“軍民魚水情”,那段吳清華和娘子軍連長的雙人舞和集體舞,那些日日夜夜的排練不知讓大家灑下多少辛勤的汗水?
宣傳樣板戲,除了跳舞,還要唱樣板戲片段,我扮演紅燈記裏的鐵梅,住在梅村的何培蕾演李奶奶。她是我小學和中學同學,我們兩人手舉著紅燈唱“痛說革命家史”。那個時候,我的頭發不夠長,演李鐵梅或喜兒要接一段辮子。我的頭發又太多,借來的辮子太細,接在一起像一條“豬尾巴”,在前後甩來甩去。
還有一次,不知怎麽沒有擰緊,李奶奶和李鐵梅最共同舉起紅燈的那一刻,燈裏的電池連帶電線一下子“嘩啦啦”掉了一地,引得底下的觀眾一陣哄笑,我倆還得強忍住笑,把最後那句“……紅燈高舉閃閃亮,照我爹爹打豺狼,祖祖孫孫打下去,打不盡豺狼決不下戰場!”唱完,才謝幕離去。
我們中學“文藝小分隊”的名聲逐漸傳出去了,不斷有一些相關的基層單位會來邀請我們去演出。在靜安區的戲院電影院,工廠大禮堂,甚至農村打穀場搭個簡易戲台,都有我們粉墨登場的機會。眼下黑壓壓一片,擠滿了趕來看戲的群眾,每當在台上唱到一個高音或者單腳獨立亮個相,都會博得陣陣熱烈的掌聲。從這些最淳樸的工人和農民那裏,同學們獲得了很大的鼓舞。
可以這麽說,文化大革命中,專業文藝創作被無情地抹殺了,隻剩樣板戲一花獨放。不過,群眾性業餘文藝演出卻遍地開花。當然,演唱的曲目千變不離其終,那就是歌頌領袖、歌頌黨,歌頌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歌詞也是翻來複去就那麽幾句。不過,人們的業餘文化生活還是挺活躍的。
中學後期,我被挑選到靜安區“文藝宣傳隊”,眼界更開闊了。宣傳隊有自己的樂隊和指揮,不少成員來自專業文藝工作者家庭,我們的第一小提琴手出自盛氏小提琴之家,後來到北京軍區戰友文工團當小提琴演奏員,還有不少成員畢業後也都去了某些專業文藝團體。特別有趣的是那個叫“莊法法”的樂隊成員,她家所有孩子的名字按照音符排列“哆哆、來來、咪咪、法法……”
我們的老師也都是從專業團體轉業而來,舞蹈老師來自戰友文工團,參加過《東方紅》的演出,話劇組老師曾經擔任過舞劇“小刀會”領舞……可惜的是,我實在太高了,不能參加舞蹈隊精彩的表演,隻能唱歌!
還是老毛病!平時唱得不錯,可一上台獨唱,就捅簍子!老師隻好讓我參加女生二重唱,或者是男聲二重唱。說來也怪,有一個在旁邊“墊底”,心裏就不害怕了!
那個時候我特別想去專業劇團,從而更好地發揮自己的文藝特長。
我父親說“我認識一個原來是上海音樂學院的老師,你想不想跟他學聲樂?”
“還用問嗎?那敢情好了!”
於是我們雙雙來到了老師家。沒想到,老師知道了我們的來意,謹慎地關上了窗,說是“以前教學生唱歌,彈鋼琴,被樓上的裏弄居委會主任警告了!”
是的,文革後期,文化藝術方麵的禁錮依然存在。隻聽他憤憤不平地繼續說:“他們說我又搞修正主義那一套,所以一切隻能暗中進行,千萬不能大聲聲張。”
他取出一個歌本,讓我自選一首歌唱,我挑選了其中的一首“白族人民愛唱歌”。
接著他又在鋼琴上彈奏,讓我從低到高,再從高到低“咪咪……摩摩”練聲。最後他看著我們父女倆,仿佛是下了一個結論,“你是美聲女高音,要按照我的方法去練習,以後可以唱歌劇。”
“美聲?歌劇?”老師這麽一說,心裏暗暗喜歡!不過,到哪裏去唱“美聲?歌劇?這不是‘封資修’那一套嗎?”
以前我都是在“文藝小分隊”憑自然條件亂唱,從來沒有講究唱歌方法,也不講究“用氣”,有專業老師的指點,我很希望自己在唱歌方麵能迅速提高。
我父親又說了“唱歌隻是一個方麵,是否還要練練琴?專業演員都是既能唱又能彈的。”
“好是好,可是我們家哪裏有鋼琴啊?”說得我有些灰心喪氣。
老師倒是不錯,他說“我可以教你,但你自己得想辦法找地方練。”接著他自豪地告訴我們,他有一個學生,到這裏學了一年就能彈“黃河”了!
在我們永樂村,不像上海那些“上隻腳”地段,隻要晚間一走進弄堂,就能聽到“叮叮咚咚”傳來的練琴聲音。我們裏弄裏原來隻有一家人家有鋼琴,那就是對門的資本家水家,從我們二樓的窗口可以直接看到他家客廳裏的鋼琴和冰箱,每次趴在窗口看,總是看得我心裏“癢癢”的。文革抄家後,他家的東西連同鋼琴和冰箱統統都被紅衛兵擄走了!
正為難,我母親說可以與她學校音樂老師說,打開音樂教室的門讓我練習。平時,我也到三樓邢家的那架風琴上練練指法……
每次到老師家彈琴唱歌之前,我都會按照老師的要求,乖乖地把十個手指的指甲剪短,因為他說指甲長了彈不好琴。我的口袋裏總帶一把指甲刀,如果忘記了的話,站在老師門前的台階剪指甲,剪完才按門鈴。
這些瑣碎的點點滴滴令人記憶猶新……當時,我多麽渴望自己的家裏也有一架鋼琴啊!
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去報考上海合唱團,可惜又很不幸,初試表現出乎意料的好,過後馬上重感冒,中藥西藥一齊上,還是無濟於事,到了複試那天,在幾位監考老師麵前唱了幾首歌,其中的一首是“唱支山歌給黨聽”,高音勉強能夠上去,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沮喪和悔恨一齊壓下來,經過了多年努力,無論在體育還是文藝方麵的專業夢都破滅了!
最後,我報考了上海市工人文化宮話劇團,這個話劇團成員,都來自上海各單位愛好話劇舞台劇的年輕人。在那裏,我遇到了羅燕。那時,羅燕和我一樣也隻是從基層工廠來的一個普通工人,我們都愛好舞台藝術,業餘參加文化宮的培訓和演出,我對她的演技和扮相有著深刻的印象。
也就是在那個話劇團,第一次,我意識到自己的性格其實並不適合戲劇表演,沒有可能成為一名優秀的演員!
要說什麽樣的人有可能成為演員?
看我們團裏的成員就知道!幾乎個個是性情中人,激情四射,喜怒哀樂瞬間轉換。在排練場地,時能聽見一陣爽朗的大笑,時而自言自語,或即興朗誦一首小詩什麽的。總之,他們像燃燒著火炬,隨時綻放出耀眼的火花,而這些行為或者說潛質無時不感染著周圍的其他人。
在他們的麵前,自以為比較陽光的我卻成了默默無聞的那一個。我覺得自己過於冷靜,慢熱,喜歡觀察而不善於即興表露。有幾次,在我朗誦詩歌的時候,老師忍不住鼓勵我,要我充分表現出內心的激情。
她習慣性地舉起雙手,高過頭頂,鼓動性地“激情!知道嗎?激情最為重要!作為老師,我更喜歡那些充滿激情的演員,如果他們太過了,隻要告訴他們適當壓抑就行。”言外之意,像你這樣的,需要很多側麵的啟發和鼓勵,才能充分得以發揮。
其實,影響我激情綻放的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十年動亂大學停止招生之後,聽說要恢複高考了!每次排練間歇,我總會找出隨身攜帶的高中課本,坐在角落裏偷偷學習。
這事讓細心的羅燕看到了!
“唉,你在看什麽?”那天她來到我跟前,好奇地問。
我稍稍躊躇了一下,告訴她“我想參加高考,離開工廠去上大學,以前在學校裏沒有機會學數理化,隻好給自己補補課。”
接著坦白地告訴她我內心的矛盾,如果要繼續參加排練的話,我就得努力去背誦台詞,讓激情噴湧,否則怎麽能演好導演分配給我的角色?
但我擔心,“如果要參加高考的話,不光需要惡補數理化,還得默記大量政治考試有關的內容。”
聽了我的難言之隱,她站在那裏低頭沉默了一會,說了這麽一句“是呀,生活中的很多事情不能兩全,我要是你的話,就專心準備高考了。”
輕輕的一句話,對猶豫不決的我卻“如雷貫耳”!覺得她一下子把我心裏那架搖擺不定的天平穩定住了!
我暗下決心:“一定要放下,全力以赴參加高考,抓住人生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再也不能三心二意了!”
自從那以後,分別許多年了,羅燕和我再沒有交集,她可能完全不記得曾經與我說過那段話,若在大街偶遇,肯定也不會記得我。可是我知道她,記得她對我說的那句至關重要,影響了餘生的話!
後來的羅燕,成了知名電影演員,從網上得知:“羅燕生在上海市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家庭,從小被寄養在爺爺家裏,文革中,爺爺被抓走,她開始自謀生路。中學沒畢業就到紡織廠當檔車工,業餘時間參加工人文化宮的活動。1978年,考入上海戲劇學院表演係。1982年畢業後到上海人民藝術劇院當話劇演員。1983後在《非常歲月》中出演女主角許榮英,接著在史蜀君導演的影片《女大學生宿舍》中飾主角匡亞蘭,一位經曆了生活磨難但不為命運所屈的青春少女。”
我們這個上海市工人文化宮話劇團於1978年,成功地編排了由宗福先創作的反映經曆文革浩劫的著名話劇《於無聲處》。這在當時,猶如一聲驚雷,衝破禁錮,解放思想,不僅對於繁榮職工文藝創作、豐富群眾文化生活起到了有效的引領作用,更在藝術領域、思想領域和社會領域都產生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成為了我國話劇史上的經典作品,獲文化部、全國總工會特別嘉獎。
不過,那時的我,已經走上一條與羅燕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正在高校潛心緊張的數理化學習……
人生就是這樣的奇妙,每個年輕人在各自成長的過程中都懷有美麗的夢想,對我來說,渴望當一名舞台藝術工作者的夢,已隨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