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眉【1】抗戰詩選

詠七七事變五首

（一）

烏啼月落蘆溝曉，

風霜兩鬢客行早。

細柳縈人似灞橋，

離愁別恨知多少。

（二）

驀地漁陽鼙鼓聲，

橋頭遠播戰場名。

撼軍難比撼山力，

健兒衛國氣淩雲。

（三）

及鋒十萬橫磨劍，

揮去胡兒頭顱斷。

神臂鬼頭互搏摶，

伏屍流血君不見。

（四）

引頸長城雉堞高，

桑乾百裏退作壕。

一戰背城尤可借，

盟成城下國魂銷。

（五）

虹影十一稱利濟，

觀光豔說馬哥記。

願使橋成滑鐵盧，

殲仇滅寇從茲去。

 

悼佟麟閣趙登禹兩將軍

民廿六年七月，中日戰起。我廿九軍一三二師師長趙登禹及廿九軍副軍長佟麟閣奮勇抗戰於南苑團河，均殉國。據趙之護兵返平談：“當戰事激烈，趙師長正在團河督戰，忽中彈，左臂受傷。餘即欲將其負回。師長不允，仍向前進。未幾，腿部肩部又受傷。餘勸師長退。師長向餘雲，汝速返平，向太夫人言，忠孝不能兩全；設餘不幸，請餘母勿悲，雲雲。餘力勸不獲，乃去。”又聞佟副軍長忽被機槍射傷，佟因正在跑馳，身向前栽倒，適有一炮射來，擊中頭部，遂陣亡。二公殉國後，舉國聞之莫不震痛，爰為長歌以紀之。

蘆溝橋上陣雲黑，

最後關頭退不得。

一聲抗戰出中軍，

殺氣憑陵便逐北。

封豕長蛇正突奔，

變生肘掖事寧論。

怯敵倉皇西路走，

神京敝屣付陸沉。

英雄唯有佟與趙，

四圍彈雨孤軍傲。

寸土不教唾手丟，

身先士卒死甘蹈。

趙公奮起振臂呼，

負創三蹶血模糊。

忠孝難全悲壯語，

長棄白發人倚閭。

佟公瞋目冒鋒鏑，

解放高呼九霄澈。

驀地當頭炮如雷，

忠魂乃進身奚恤。

籲嗟呼！箸勇嫻略兩將軍，

萬古沙場百戰贏。

名城既失猶冀克，

名將捐軀不再生。

值茲危急存亡際，

哪堪屏障失幹城。

彤管首書團河役，

國難光榮燦奪目。

風起雲飛思壯士，

悲歌雖短難卒讀。

 

喜聞我空軍之捷

捍作長空萬裏城，

九霄鵬搏戰雲橫。

幾番羽铩毒龍怯，

千丈身旋疾隼輕。

禦寇當稱飛將勇，

英雄廣博萬人欽。

睡獅忽醒沉沉夢，

霹靂驚天第一聲。

 

送壯丁

送壯丁，萬人歡餞東門塵。

錦繡無其美，

韝鞁無其榮。

爾乃人群之俊傑，

爾乃邦國之幹城。

同心難得億萬眾，

協力何如子弟兵。

一鼓盡複神州地，

再戰直抵東海瀛。

王侯將相寧有種？

事業功名在此行。

壯丁，壯丁，爾之使命何其偉大而神聖！

爾當簫鼓競唱從軍樂，

不作離愁別恨聲。

 

抗戰

紅羊劫至起狼煙，

內戰將平外患延。

禍毒橫流方萬裏，

艱難空絕四千年。

江山半壁中興地，

笳鼓三春唱凱天。

抗建憂勞群策力，

提防一簣奏功前。

 

【1】：周仲眉先生抗戰期間服務於重慶北碚中國銀行，詳情請看《曲人往事》（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67002/201412/22572.html）。周仲眉先生自己收藏的原稿毀於文革，這些詩文是根據親友保存並回贈整理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