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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山窩裏的奔主村(散文?之一)

(2014-08-09 10:53:00) 下一個

轉載:山窩裏的奔主村(散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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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蓉城的朋友電話相約,去奔主村送一點捐贈。
    在青藏高原南沿、橫斷山脈以東的山窩窩裏,奔主村,這個幹旱少雨、村人不富的傈僳族村寨,雖為外界少知,但村風清淨,村上又渴盼辦學,便為一些高知團隊所矚目。我也心存記掛,盼早成行。  
    我們12義工臘月裏集結蜀都,選擇在客流較緩的大年初一出發。


由戴德生曾經傳教的民族山村教會

    南去的列車開出蓉北客站,掠過近郊遠郊,透過車窗,可以瞥見城市化急促的快步。昔時的地塊成了社區樓群的宅基。曾經的田埂演化為高速的環路。但如果沒有新的介入,早先的也還擺著,安全而自在。
    我們這趟開往邊遠礦區的支線列車也是早先的,自在卻不甚安全。雖然,在僅有硬座的車廂裏,沒食品供應,水也時有時無,但我們之中有位巧手媽媽早知車上實情,已在家裏做了鹹菜:比榨菜更好吃的兒菜,切條曬蔫,用鹽醃了,拌上紅油辣椒,很川味;還拌了大頭菜和胡蘿卜、白蘿卜絲各一袋。我們自助晚餐,講一些醬缸式文化逗樂,足夠自在。但有車窗玻璃裂了。據說這一路深夜時有遊竄的盜賊混上車來翻找行李,而我們又攜有大筆捐資,這讓人凜於夜行。列車穿越大涼山腹地,罡風從窗縫嗖嗖刮入,我們驚醒,等候天明。這一路還算順遂,冥冥之中,就像有誰在安排旅程並眷顧著我們。
    越往深山裏去,觸目越多“早先的”。
    在金沙江北岸的車站下車,已是初二。四野還在晨夢之中。我們正為前路犯愁,就見一輛微型客車向出站口開來。司機路熟,為我們謀劃近道。但他的車子哮喘得厲害,大約開了兩個多小時,才把我們帶到距離奔主村最近的旱穀田鎮。據說前方隻有窄小的鄉土公路。我們在餐館吃早點,把希望寄托於同行的秀英。她去過奔主村,但在新年裏如何找車再走,她也束手無策。好不容易從鎮上找來一輛小型卡車,大夥兒就把年齡大的翁醫生和我塞進駕駛室,他們則擠在後麵的車廂裏。如是,一路顛顛簸簸,一路塵土飛揚,跑了幾個小時,到了路的盡頭。我們告別司機,開始了長途跋涉。看著從車廂裏下來的同胞,隻見兩隻眼珠在轉,就像煤礦工人走出礦井。隻不過他們的頭發和臉上不是煤灰而是黃塵。
    後麵的路更多崎嶇。山坡上隨處可見紅黃色粗砂的石骨子地。這裏雖是南方,而且是處於亞熱帶地區的攀西大裂穀,但卻沒有多少樹的綠色。除去無葉的木棉掛了初紅的花蕾,龍舌蘭有積著塵沙的深綠顏色之外,田野多幹季裏的衰草,隔年的稻麥秸稈也焦枯著。
    蓊醫生的行李比我們都多,她不但背有捐贈的衣物,還帶有醫療器械和藥品。省中醫學院的張雲英,行李也沉,她買了許多教學用品。不斷有男同胞搶著替她背。畢竟還要走大半天流砂滑坡的陡峭山路呢。但她笑說,我沒事,挺好的,我相信上帝會看顧我們。隻有她的兒子栗源,這個小學生背著一袋課本,一路小跑,常竄到我們前麵去,在坡頂放歌,一改在家時的拘謹樣子。從賈樟柯影片《24城記》寫到的那家工廠下崗羅秀英,是我們的領隊。她不斷地給大夥兒打氣,說不遠了,快到了,再翻兩座山……
    但高原上的山難辨遠近。前麵看起來拿兩個饅頭吃完就能趕到的山,真正一走又費時不少。日頭偏西時分,我們終於用一天一宿的趕路看見了奔主村樹的綠影,和房頂曲的炊煙。 
   我曾在滇西參拍影片,也去過傈僳等族村寨,那裏的民族風味要濃些。沒想到攀西傈僳民居,竟與山外農村的泥牆草頂格局沒大差異。村民服飾也幾近漢化。
    曾接待過秀英以及其他訪客的羅明彩正好從地裏收工回來,肩上扛著犁,站在村頭的楝子樹下。他招呼我們說:“本來清早我要去區上,耽擱下來了;如果走成,一來一往就得兩天。你們稀客今天要來得好合適啊。”村子裏既沒電話,更沒誰有手機,根本無從聯係,但我們來得這麽湊巧,真像有上天在安排一般。
    一個老人背著一大背柴禾走來了。他是羅明彩的父親。他把背簍放到房簷下,就走過來說歡迎你們來喲,辛苦你們了。蓊醫生趁天色未晚已拿出聽診器和血壓計,給村子裏的一些老人看病。她給歇了一會兒的老羅父親查身體。一量血壓就挺高的。蓊醫生說:“老人家,你覺得身體有哪些不好?”這位年過八旬的老漢舒展滿臉皺紋笑說:“我沒得哪點不好,我哪點都好!”蓊醫生又說:“老人家,我給你開點藥好嗎?”老漢卻說:“有就開,沒得就不開。沒得藥我也稱展。”我們不懂“稱展”的含義,羅明彩說就是“舒服”。我們聽了,站在一旁笑言,山裏人真是活得隨意。
    晚飯前,主婦先用燒柴的大鍋給我們燒水洗臉。不多時,開出了晚飯:煮餌塊。就是“雲南十八怪”裏,那種“姑娘稱老太,雞蛋栓著賣,粑粑叫餌塊”的東西。這裏距雲南不遠,也把餌塊做飯食。做法上先把米磨成漿,瀝水曬幹成塊,做飯時用水泡軟,然後切開煮食。菜就是悶豌豆、炒葫豆。還有一海碗醃酸菜,從一個很高的大壇子裏抓出來,切細了上桌。
    由於缺水,飯前無法洗碗。我們學著他們的樣子,用樹葉把土碗擦一下,便去盛上白水煮餌塊,就著帶鹹味的葫豆、豌豆,不時夾一箸酸菜配著主食,吃起來也順溜。飯後則端來剛從地裏采摘的嫩豌豆,自己剝了殼直接丟進嘴裏,甜甜的。這是餐後果品。
    村子裏通常是吃兩頓,餌塊抗餓,吃飽了,兩頓也習慣。如果是孕婦、產婦,她們便在餌塊裏加一些紅糖,據說可以滋補身體。
    我們蹲在院壩裏,各自端著一碗餌塊,圍著海碗裏的葫豆、豌豆和酸菜吃得很香。羅明彩總說來不及準備,怠慢了大家;我們則說客隨主便,遇啥吃啥不挺好麽。第二天,村子裏殺了羊,還磨了豆花招待我們。一村老少共享豐盛的飯食。
(未完,本文發表於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散文》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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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gjie 回複 悄悄話 本人特喜歡這篇文章,意想不到偏遠山村有這樣的情景,故而轉載。後續部分將盡快上網,以饗網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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