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散記（－）又是春來時

上個周末美國就要開始曆年最早的夏令時，　　說是“金融海嘯，　舉國節約能源”。可曆經兩三天的溫和天氣，　可三月初那厚達一尺的“世紀大雪”在地上還沒有化盡。　腳下，　公路邊還有團團積雪，筆直大道上刮來的寒風依然沁入人的領襟. 大街小巷裏，極度喜歡黑，灰色調衣著的紐約客，　無不將衣領收緊，　目無表情的低頭匆匆趕路。　　讓人不由懷念起小時候在中國每年開始夏時製的時候，四五月的家鄉已經是醉人的春夏之交的暖意。　老家江邊孩童們已經在閩江裏戲水，　穿短袖“的確良”衣服的成年人在暖風夕陽中飯後散步悠遊。少年的我最喜歡在傍晚七八點，　父母忙於收看國際國內新聞，　外麵天依然明亮時，　騎上自行車，無目的的歡快向前飛馳，　這是最環保，最初級版本的“遊車河”吧。　不覺離家整十七年了

可能在“九一一”之後，　紐約氣候有明顯變化，　變得“多雨少雪”，　所以紐約人已經不太習慣這種盈尺的大雪而大驚小怪了，稱之為“難得一遇”的大風暴。　可我記得1996歲初之時，　一場接近四十八小時的雪暴襲擊美東地區，　等第三天早上大雪初晴，　我出去鏟雪時，　發現一腳踩下去，積雪居然幾乎沒到大腿上部，　足足有兩尺左右。　四個人一起動手，　不足十米的人行道，也用了將近三小時才清理出一條單人小徑。　　後來我因為答應了一處外州餐館去做兩天兼職，　就打包了牙刷毛巾衣物出門，　積雪太深的地方接近一米，　隻好手腳並用才能連滾帶爬向汽車站進發，　後來在街邊二樓的老外大聲叫“SIR, YOU’RE DROPPING YOUR STUFF(先生，　你丟了東西）”，　回頭一看，　兩米遠的地方是我的毛衣，　再遠處是毛巾，　然後是牙刷、、、、匆匆道了謝，　又爬回去一件件撿起繼續前行。　紐約大雪，在記憶中沒有超過那次的了。

上個月回國打車去機場，　和開車師父聊天，　聊起天氣，　我剛提到九六年那場讓我現象深刻的雪暴。　他立刻說：“　對啊對啊，　那次太恐怖了，　我開車接送客人，　後來大雪來得太急太猛，　車子很快幾乎被埋沒，　之後丟了車子逃命回家，　三天後，　市政府將主幹道的雪鏟幹淨，　我才回來取車，　好厲害的大雪”　說完他如逢知己似的看了我一眼，　說：“記得那場雪的人算是老華僑了，　來紐約都有些年頭了啊”。　　

我微微一笑：“那是我離家第五年，　當年同住一地下室一起鏟雪的四個老友中有三個還經常聯係至今，　而且四個人雖然在不同的州，　但大家發展得各有天地，　看到下雪就想起那場狂雪，就想起了他們。”

司機師傅淡淡一笑：“我們老家廣州，　這幾天家裏人來電話，已經可以短袖上街了，　還是中國天氣好啊，　四季分明，　紐約天氣好像隻有冬和夏兩季”。　

我開玩笑道：“紐約的節奏太快，號稱都市戰場，水泥叢林，讓人愜意的春季無法在這城市逗留的太久吧，　不然消磨了大家的鬥誌”。 我心裏想：　其實天氣寒冷又如何呢，　身為在外浪子的我們心裏的春意已經萌發啊，　又是春來到，又是回家時，在一兩天之後，地球的另一端，盛大的節日，　濃濃的鄉情，久別的父母親朋，　將讓我感受與紐約不同的春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