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西散記

92年來美國後，早期數年均在東岸的城市工作學習生活， 謀生不易， 也很少到西部旅行， 直到2002年才有機會參加公司組織在聖地亞哥頒獎會，第一次踏足在電影電視小說史詩中無數次作為題材的廣袤美國西部。  隨後幾年因為工作的關係， 更是常常涉足洛杉磯，拉斯維加斯， 西雅圖等西部名城。 西部印象不再局限在文藝作品中而變得生動具體。

上周參加公司組織的加州棕櫚泉市09-10年度的最高成就獎大會， 曆年年度大會大多在海外舉行， 自己參加工作以來有幸參與三次分別在蒙特卡羅， 馬德裏和夏威夷。  不過最近兩年因為美國經濟蕭條， 政府鼓勵大公司在國內消費，以拉動內需， 所以也正好重遊三年未曾踏足的美國西部風光。

 

棕櫚泉位於洛杉磯東麵180公裏左右的沙漠中，四麵環山，年降雨量隻有不到6吋， 地理位置決定早期這裏是荒涼的不毛之地。 20世紀後迅速發展成著名的度假勝地， 遍布近百個高爾夫球場， 過萬個遊泳場（常住人口不到4萬）， 和無數地熱溫泉浴場。  西部開荒者當年8000美元買下的一塊地皮，短短幾十年後增值到超過40億美元。

 

從紐約出發，經舊金山轉機， 飛行八個小時終於到達這沙漠中的綠洲，一下飛機就感受到濃濃的熱帶沙漠風光， 沿途數層高的棕櫚樹隨風搖曳， 四麵數千米的高山由於缺少水分植被稀疏， 呈現一種蒼涼壯闊的棕紅色。 度假村的建築均是白牆紅瓦的西班牙平房，綴以大片的紅花綠草， 沿途的低矮的柚子樹青果累累， 抬頭可及， 襯以昏黃燈火和遠處雄偉的群山剪影，任何一個角度讓人覺得均可入畫，  一切都和鋼鐵水泥的紐約大都市迥然不同 ----  很加州， 很西部。

 

（一）    約書亞國家公園

來之前已經做了一些功課， 知道離棕櫚泉最近的景點就是100公裏以外的國家公園----約書亞樹國家公園。  第二天早起吃過簡易早餐， 幾個人一輛車， 向公園進發。

 

途中景致除了連綿不絕的群山， 就是一望無際的風車發電站，一排排巨大的風力機組潔白而整齊， 蔚為壯觀， 難怪不少好萊塢大片均在此取景。

 

一個多小時後， 車子經過公園收費亭， 似乎窗外的風景沒有什麽變化，同車諸人均有點失望。

正放慢車速東張西望間， 一堆堆起伏跌宕奇石和一片片造型奇特的怪樹卻如同地下冒出般，突兀的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

樹形扭曲多變， 枝端是一個個如巨型刺蝟班的葉球， 每株的形態各不相同，錯落排列在遍布荊棘和仙人掌的沙漠中， 烈日炎炎下，互相呼應支持， 顯出一派頑強不屈的氣勢。----  這就是“約書亞”樹，初期的西部拓荒者來到這裏， 把此樹延展空中的樹枝想象為祈禱的雙手， 將它以舊約中帶領以色列人開疆拓土的英雄約書亞的名號命名。 希望它可以指引沙漠中旅途勞頓饑渴難耐的人繼續西行。

沙漠中植被嚴重缺水且溫差巨大， 大多矮小，伏地而生。 隻有這美國西部特產其貌不揚的約書亞樹，不甘俯首帖耳地趴在地上，挺直了腰板，執意要長成一棵名副其實的樹，撐起這茫茫荒漠的天空。 

有些樹木已經被風沙壓得45度的傾斜在地， 遊人幾乎可以抬步而上， 大家停了車， 紛紛上樹拍照留念。 我留意到樹邊告示牌介紹生態，原來這樹種因為環境惡劣， 隻能每年生長一公分左右， 普普通通的幾米小樹， 壽命都已經是二，三百年。  有些高大的， 更已經千年以上。 驀然間， 對身邊這種“醜” 樹生出一種敬意 ----- 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修煉十來個世紀，如此頑強倔強的生命該得到一種尊敬。 特立獨行的約書亞樹，也必定是那種胸中有信仰，肩頭有使命的那種“樹精”。

 

 聯想起新疆漫漫戈壁上據說可以有“三千年不死， 三千年不倒，三千年不腐”的胡楊和刀郎那首沙啞悠遠的歌。 樹若如人， 兩種東西方植物中的硬漢忍者如若跨越萬裏相逢，是否會用植物的語言交流這曆經千年的風霜寂寞？ 

 

繼續前行， 奇峰亂石越來越密集， 形態萬千，有些如靈龜出水， 有些如隱士長吟， 有些如大海揚帆，其中一麵大石牆，石頭堆疊的錯落有致大小不一，亂中有序， 恍如鄭板橋著名“亂石鋪街，六分半書”的美感。 無法一一用語言描述， 隻好拿起手中相機狂拍一氣。 我去過國內石林， 桂林，武夷以及美國的拱橋石國家公園，大峽穀等不少以石聞名的景點， 若論數量密度， 無可望其項背者。

開了十幾公裏， 奇石還是層出不窮， 讓人目不暇接。 老美特喜歡戶外活動， 沿途幾十個露營點。  還有不少攀岩的人-----一塊塊孤零零的巨石上， 時而不時有一兩個人攀爬其上或登高振臂， 讓人大感有趣。

 大家紛紛下車，選擇自己喜歡的岩石一試身手， 由於是即興活動，缺少裝備， 可謂名副其實的“徒手攀”。自己從小喜歡登山， 就選了一麵石牆一路向上， 到了接近頂峰的平台， 發現頂上是一塊孤零零拔地而起兩米多高的巨石， 無可攀附之處。麵對崖下亂石堆， 竟生出一種怯意， 想一躍而上又力不從心， 幾番嚐試， 身上被沙礫岩刮出道道血痕，感覺敏捷不似從前， 隻好嘟囔著“歲月不饒人”悻悻作罷……

 

車路主幹道邊還不斷有小路通向其他景點，資料顯示公園麵積將近3300平方公裏， 許多遊客在此可以留連一周以上的時間， 才能盡覽美景。 可惜我們行程中留給“約書亞樹”公園的隻有短短幾個小時， 大家略帶遺憾之餘， 憧憬著下一站乘坐世界最高的空中纜車-----棕櫚泉聖喬新多峰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