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複 常德浩先生的 茶壇和自由
醫生手記
不知道常先生坐國際航班時有沒有感觸,登機前,旅客們必須嚴格安檢,任何液體物品不能隨身攜帶。我記得有一次我在北京機場登機,我前麵一個老外被安檢小姐搜出了一小瓶子藥漿來,安檢小姐要沒收,老外跟她解釋,這是他的藥,要按時服用的。小姐笑眯眯地還是沒收了……
我有點同情那個老外,但是,我也沒有覺得安檢小姐錯在哪裏。
同樣,常先生為言論自由而痛苦,但是我也沒有覺得有些剝奪了常先生言論自由的人錯在哪裏。
聽常先生說,他的“自由之花”在文化走廊凋謝了------因為文化走廊不許談政治,而常先生認為,政治和文化是隨形的,同時,常先生敏感的“政治神經”立刻把這種現象聯係到了“黨支部書記”以及“文革”等文字獄的管製上了。
我想告訴常先生,多慮了,其實,斑竹並不在乎你在討論什麽,而是在乎你的討論所引發的後果。討論政治,就會引起激烈的爭論,而激烈的爭論,就必會引起人身攻擊,而這,是斑竹最不願意看到的。
也許常先生會說,難道討論政治就一定會引起人身攻擊麽?嗬嗬嗬,常先生的涵養和心態固然值得珍惜,但是不知道常先生有沒有看到台灣民主議會的討論場景,據說,那是“民主的初期階段”------民主議員們相互破口大罵,甚至於最後都相互拳打腳踢了……民主的初期階段既然如此,而論壇又不是議院,所以,斑竹怕的就是在論壇裏有這種“民主的初期階段”。
投鼠忌器,自然難免會對自由言論葉公好龍。論壇所能包容的是一些花鳥魚蟲,雞毛蒜皮,大家天天彼此間點頭問好,彼此嬉笑一番,有時候也可以說些夢話,來點呻吟……為了能尋個開心放鬆。而政治討論,卻不能這樣的,難免唇槍舌劍,口誅筆伐。孔子說,上士殺人用筆尖,文字的力量,有時候還真的能讓人口吐鮮血,氣悶而亡,三國裏諸葛亮就是經常這樣殺人的。從辯論博弈學上來講,語言真的能讓人瘋狂。而斑竹是不希望網民為此瘋狂的。所以一般來講,並不是斑竹不讓你發貼,而是不願意看到你的帖子惹是非。
我不知道常先生看到自己的帖子博得了一片稱讚時,是不是很有一種滿足感,成就感,陶醉感,我估計是的。因為我經常看見常先生深情地向每一個跟貼叫好的人道謝,有時候還要彼此拉拉關係,加深感情。以至於這種方式成為了以前文壇,現在茶壇某些人的一股風氣了。一些人就在這種風氣下物以類聚,黨同伐異。對某些謳歌頌德之辭深痛惡絕,然而自己卻對投懷送抱的讚美之辭眉開眼笑。喜歡諷刺別人,然而別人諷刺自己就不高興。這就是人性的特點。人性本欲,欲我之所欲,惡我之所惡。同我之所同,異我之所異,人性的弱點,就是難以超脫自己,難以客觀地看問題。
我和常先生則相反,我是最喜歡看見我的帖子後麵一片罵聲的。因為我可以從罵聲中望聞問切,戲看人間百態,人在怒罵的時候才是最真實的。一個人生氣,恰恰是因為你觸動到了它的弱點之處。這就給了你對它的最直接的了解過程,從而,從而也能幫助我找到事物的真相。當然了,我這點愛好也是斑竹不喜歡的,因為怕造成是非多,畢竟壇子就是一個管理場地,就像登記前要安檢一樣,為了防止恐怖事件,任何液體物品不能隨身攜帶,包括治病的藥液……
老實講,如果常先生很在意言論自由的話,我很為常先生擔憂,因為禁錮言論自由無所不在,不一定就是某個獨裁的黨派,而人本身就會有不由自主禁錮言論自由的天性。比如有些人非常自尊,這類人無師自通地就是反言論自由文字獄的高手,魯迅筆中的阿Q就是其一,因為他頭上有塊癩疤,所以他諱說對“癩”以及一切近於“賴”的音,後來推而廣之,“光”也諱,“亮”也諱,再後來,連“燈”“燭”都諱了。一犯諱,不問有心與無心,阿Q便全疤通紅的,發起怒來,估量了對手,口訥的他便罵,氣力小的他便打……
但願常先生在給阿Q先生傳播教晦民主言論自由的時候,不要也犯了阿Q先生的諱,否則的話,阿Q也會充分發揮“民主的初期階段”來給常先生犯難的。到時候,我估計常先生又要長歎一聲,說這又是一個悲劇了。
2008年10月18日
茶壇和自由
來源: 常德浩 於 08-10-17 22:34:58
許多同學身在海外感受不到“自由”一詞對自己的切身“利害”關係,不免對自由這個概念有所輕視,認為可有可無——我隻要每天好好活著就成了,什麽自由不自由,與我何幹?想清楚到底什麽是自由挺麻煩,還不如不去想。
我今天就來說個例子,可能會得罪一些比較敏感的同學,不過道理需要說的時候,我就會說。我不太介意別人會不會不舒服,正好像我也不會介意別人說任何自己要說的話一樣。
這段時間我常來茶壇,慢慢地也喜歡上這個地方了。許多以前在走廊的老同學也來到這裏安了家。我也算是安了家。我上論壇不算太勤快,也不算太偷懶。不過自己習慣上一般選擇去一個特定的壇子,看好了,就定居下來,不輕易挪窩。我比較喜歡與同學對話討論,上一個帖子的目的並不是要宣傳自己的什麽高見,也不是為了顯示自己有什麽學問,而是為通過發言和獲得批評來提高自己的思維能力。選擇這個論壇的主要原因,不用說,就是因為它的寬鬆和自由的氛圍了。這是我要說的第一個觀點,就是自由環境的重要性。
身處自由環境的人不會感到不自由的痛苦,少數人除外,比如身在西方國家而不對國內同胞的不自由感同身受。不過一旦你發現原本自由的環境變得不自由了,痛苦就會降臨到你的身上。這個痛苦對於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程度的影響。比如有些人更容易麵對生存環境的變化,失去一點自由也不會有什麽痛苦的感覺,生活照常如舊。而有些人則比較敏感一些,自由好像空氣一樣,沒有就會倍感壓抑,要馬上被憋死般難受。舉個例子,有些同學喜歡當寫手,把自己的思維變成文字,貼到論壇裏。我注意到其中有些寫手不單單願意花時間碼字,跟願意以此表達自己的特定見解。這樣的寫手我認為在過去的走廊有不少,他/她們風格各異、觀點不同,但有一樣東西是一致的,那就是我隻願意寫我自己想寫的東西!
同學們,我隻願意寫我自己想寫的東西,這就是自由的宣言!
我有自己的頭腦,我有自己的見解,我有自己的自由。因為有這三樣東西,我愛寫什麽寫什麽,別人管我我不樂意。於是自由的花蕾燦爛地開放了。本來我去年剛去走廊的時候,我的個人感覺那裏是自由的,斑竹是通情達理的,於是我感覺良好地在那裏寫了一些自己想寫的帖子。可是,花開了一會兒就說它要凋謝了。走廊由於種種原因變得不自由起來。說是一定要寫某種符合論壇宗旨的帖子,否則就刪。也就是說,那個論壇要寫手寫斑竹認可的帖子,而不是寫手自己願意、自己想寫的東西!好家夥,威權的暴唳在一個小小的論壇也要大展身手了。
我曾經想在走廊探討它的宗旨,可惜,沒有人願意去討論。什麽是文化?斑竹說了算!這樣的斑竹跟黨支部書記有最親密的血緣關係。還有,凡是有寫手上一貼內容是關於指責“文革”的,必被刪。我到現在還不能理解為什麽。為什麽?怕引起爭論?是不是怕引起爭論就不要談任何政治問題?或者一談文化問題也決不能含有政治內容?很可惜,我認為做不到這一點。你可以去看看走廊,政治與文化如影隨形。不過現在的走廊有一點我到是承認的,那就是和諧!幾乎每一個那裏的寫手都是圍繞著斑竹的旨意在寫東西,也有相互的欣賞和讚美。問題就在於我看不到不和諧的東西在那裏出現或者受歡迎。不出現也許有各種原因,不受歡迎也許有各種原因。但是,一個自由的論壇應該是會同時出現絕然不同的聲音的,包括那些十分刺耳的聲音。否則,我可以肯定其不自由。由此,我要說茶壇必須容忍不同的聲音。
甚至從走廊轉到茶壇的同學裏麵,還有一些至今都不認為“自由”這個概念是值得花力氣去思考的。比如有同學說,自由不能不受限製,那麽到底這種需要限製本身是否說明自由的可有可無性質呢?這是第二個想討論的觀點。
我對於這個問題的回答就是自由是自律,但自律完全不等於自由可有可無。那麽自由和限製到底應該各占多大的比重?什麽比重才是合理的,什麽比重是不合理的?
這就是哲學思考需要弄清楚的問題。不過哲學並沒有提供一個簡明的公式來作為答案。但沒有答案並不表示問題本身被取消,而隻是表明問題本身的深刻性質。可能舉例說明更容易使人明了這種性質。如上所說,你當然不願意讓斑竹來決定自己寫什麽題材的帖子了,要不你幹嗎不呆在走廊,而要來比較自由寬鬆的茶壇呢?但是你自己心裏知道,如果你明天寫一篇男女性交、滿篇都是性器官和性高潮的帖子,貼上來茶壇,那就不合適了。你知道這不合適,這就是自律。另外斑竹也會行使刪貼權,立馬讓該貼進茶壇廚房最裏麵的那隻垃圾箱。這就是限製。這些自律和限製肯定不會是自由論壇的敵人,而是它的保證。這個例子大致可以解釋自由和限製的比例問題。而掌握這個比例有時是困難的,需要懂得和尊重自由的心靈來作出判斷。
而我們探討自由,一方麵是為這種判斷做準備,另一方麵也是讓討論者自己越來越明白自由本身的含義,來做一個合格的自由判斷的判斷者。
一個自由的論壇一定會興旺和繁榮,而興旺和繁榮依靠的是自由。讓我們容忍、歡迎、理解和認可不同的聲音,哪怕這些聲音讓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