贛州行(第二版）

贛州行

Travelling in Jiangxi

20061121，20081216

  自1990年汪向明師率眾考察紅芒野稻北限種群江西東鄉野稻以來，我及師弟們於1993-’96年間執行原地、遷地保護兩個課題，每月奔波於武漢、東鄉和鷹潭間，雖節假日不避也。我與武漢大學師生、中國科學院南京地理研究所台站人員、江西省農科院同行及江西贛東老表們建立了深厚的友誼。本課題還導致了長喙毛茛澤瀉在我國的重新發現，並衍生出重大課題及一般課題。餘不回東鄉久矣。以此紀念武漢大學陳家寬師、南京植物所賀善安師、南京地理所王明珠師和江西省農科院故薑文正師。

丹霞紅壤碧贛江，

匡廬飛瀑歸鄱陽。

八十年前義旗舉，

世殊不驚學騰王。

地靈唯聞上池村，

憶舊但有撫州王1）。

東方莎翁湯顯祖，

臨川夢斷俞二娘。

沿海開放民工旺，

難忘雨夜西向塘。

人潮擁擠讀書累，

棄嬰可憐暗名湘。

初訪星夜下蓮塘，

老將親征文正薑2）。

地主熱情水酒醉，

舉杯祝願來日長。

風雨廿回下東鄉，

夏炎欲暑井水涼。

麻姑玉液雞烏骨，

更有金銀銅鐵礦。

蒼鷹盤旋潭信江，

龍舟競渡戰旗揚。

飯餘大橋閑打賭，

少婦新兒泛乳香。

劉家農墾紅砂壤，

花生柑橘絲瓜網。

洪都辛辣難下咽，

師傅3)但煮金陵湯。

先生4）作則趟渾水，

光電時代覓土缸。

客土一鋪逐月考，

副種倒比主種強。

瘟神既去過餘江5)，

萬人塞道趕集忙。

前站小鎮崗上積，

端午狗宴虞師長。

水桃樹6)孤亂石崗，

浣溪青石藤扶芳。

庵家7)色黛映山紅，

水庫夜泳杉林場。

國寶初識在金秋，

栽培稻群雜紅芒。

北限野祖產量少，

品質抗性高且強。

農口8)撥款築石牆，

野兔圍內育兒忙。

暴雨衝缺水牛樂，

開喜9)往來籌款項。

水韭10)柔弱號中華，

慈姑11)唯數武夷壯。

宿根均裂冠果草，

澤苔12)珠芽隨波蕩。

水退魚逃現異草，

毛茛澤瀉13)五紀14)藏。

課題15)論證分歧小，

專家薈萃珞珈莊。

經年再訪異草逃，

三日遍查烤驕陽16)。

白鷺低飛繞村寨，

隔山斷水到樟塘17)！

蚊蠅蟲蛇何足懼，

但恐水蛭小螞蝗。

原地壘石阻水牛，

秋來芒穗迎風揚。

吉普專運宿根土18)，

台站挖池填客方。

逐月監測匍莖走，

金秋田鼠收種忙19)。

天師道拜五鬥米，

瀘溪龍虎懸棺葬。

中秋月冷堯家喜20)，

雨歸烤火南瓜湯。

經冬幹旱底泥結，

鋼筒鑽探取土樣。

跋涉粘腳蛇皮袋，

年貨大肉誤車長21)。

困苦數載借碩果，

野稻研究唯我長22）。

十年一瞬海外客，

夢裏時常回東鄉。

【注】1）王安石。 2）江西省農科院水稻研究所前所長薑文正，已故。 3）潘師傅，鷹潭人，紅壤站廚師，每日三餐為台站工作人員提供南京菜。 4）陳家寬博士，帶領七名研究生在鷹潭劉家紅壤站新開挖的水塘內種植從東鄉庵家山遷移來的野生稻，以作遷地保護該北限種群。 李今碩士接手了此課題。2009年，我在魁北克遇到在台站呆過的李香蘭博士，托她回國後為我看望該遷地保護種群。 5) 餘江縣，與東鄉縣為鄰，曾經是血吸蟲的重災區，於1958年宣布消滅了血吸蟲病。毛澤東為此寫了“七律•送瘟神”。我們工作期間其實還有。6) 亂石山崗上唯一大喬木的當地稱呼，經鑒定為蘭果樹，為早年返鄉歸僑所栽。離本樹最近的被石牆保護的一群野生稻遂被稱作“水桃樹種群”。 7) 庵家山，原為知青農場，現為庵家山林場，隻有一戶老農在住。其水源地被石牆保護的一群野生稻被稱作“庵家山種群”。 8) 指省農科院。 9) 當地農技站站長堯開喜。東鄉野生稻原產地由他管理，我們下點，吃住在東塘村他家。 10)中華水韭，我國紅皮書植物。王海洋博士於庵家山水係下遊發現，並發展成研究課題。 11) 指小慈姑和武夷慈姑（陳家寬新種），王青鋒博士發展成研究課題。 12)澤苔草，與冠果草同為澤瀉科植物，比較稀少，杜光偉博士發展成研究課題。實際上，東鄉已成為武漢大學植物遺傳研究室、植物分類研究室、分子生物學研究室和環境生物學的野外研究基地，以後又成為複旦大學、中國科學院植物研究所和武漢植物研究所的野外基地。 13) 長喙毛茛澤瀉。1990年何景彪博士和我隨汪向明師考察野生稻時發現於東塘（東塘水係）， 1992年，我和王青鋒博士奉命再往，發現該種群（連同野生稻東塘種群）已因養魚而滅絕。我們苦尋三日，終於在跨水係的樟塘（庵家山水係）覓得（稱東鄉種群）。 當即調查其群落結構，並取活苗裝於吃飯用大缸內，連夜乘長途汽車返漢。陳師為我們下了一大鍋糊湯麵，被我倆一掃而光。14) 一紀為12年，五紀為60年。我國自該種的第一份標本至我們發現它相隔了62年。期間，修中國植物誌的專家多方查找，未果。該種的重新發現上了報紙和中央電視台。我後來又在茶陵湖裏發現該種（稱茶陵種群，參見“茶陵行”）。 15) 作為我國十種極有研究價值的瀕危植物之一，該種被列入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的重大項目，王建波博士、陳忠義博士、汪小凡博士、王玉國博士等參加課題，並導致了一係列有關該種的論文發表。 16) 和17)參見13）。 18)賀善安帶我開台站的越野吉普到水桃樹種群取苗，本計劃實行在劉家站的遷地保護的，結果該批種苗被他們運到了南京植物所。陳師隻好率徒開台站的越野吉普到庵家山種群再次取苗，實施在劉家站的遷地保護計劃（參見3））。 19) 通過野生稻種子雨和種子庫研究，我發現田鼠等動物破壞了絕大部分種子，嚴重影響了該種的繁殖和擴張。我收獲2000餘粒種子做發芽試驗，卻從未品嚐野生稻的滋味。 20) 指堯開喜家。 陳師率徒訪問時，堯家宰殺了唯一的幼狗待客。連續幾日，母狗悲鳴。 堯還送陳師一蛇皮袋自產的小粒花生。我們在火車上剝了十幾小時，直到武昌站也沒剝完。此批花生成為研究室共有的食物。 21) 年前，我肩背取樣器和一蛇皮袋土樣返漢，導致列車長誤以為我帶的是過年用的大魚大肉，他還懷疑我的大號雪碧瓶內裝的是汽油或香蕉水。 甫出武昌站，又有地痞誤以為我是外地民工，企圖搶劫我，被我喝退。  22）我在日本時，以此成果與日本野稻專家森島教授等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