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熱狗的老漢

在紐約地下等火車，和推著小車賣熱狗飲料的老漢開始聊天。當然是從天氣開始，老漢賣東西的地方，隧道不斷刮過來冷風，還是挺冷的。

和老漢說起在美國找工作不易，老漢搖搖頭笑著說，沒什麽難的，keep smiling, just keep smiling,然後就跟我說起他的故事，可以寫一本小說了，嗬嗬。

老漢原來是愛爾蘭人，26年前來的美國。他的父親酗酒很早過世了，母親一個人做巧克力養活一個家庭，聖誕節是他們最忙的時候。

老漢的第一個兒子，得了一種罕見的疾病，咽喉不能正常發育，隨著身體其他部分長大，他的咽喉不能適應，屢屢發生窒息，老漢尋遍愛爾蘭的醫生卻沒有辦法治療，壓抑之下，他漸漸走上了父親的老路，開始酗酒，丟了工作，幸運的是，美國耶魯大學的醫生得知以後願意提供幫助，於是他帶著孩子來美國治療，然後就黑在了這裏。但是孩子最終還是去世了，老漢的酗酒越來越嚴重，妻子不告而別。

妻子走後，老漢有五個孩子要養活，他下決心戒酒，每天到處找工作，愛爾蘭餐館，門衛，任何工作都做，到現在二十多年了，他驕傲地說，再也沒有喝過酒。他的孩子們分布在東岸，有的在讀碩士，有的有體麵的工作，他說起來的時候，雖然不知道那些專業具體是什麽，但是作為父親的驕傲，使他蒼白削瘦的臉放著光彩。他說他剛剛做了祖父，兒子有了女兒了。

老漢很健談，胡子拉碴還掛著麵包的碎屑，顯然就是一天用自己的熱狗充饑了，他的生意很不錯，已經9點多了，還有行色匆匆的乘客們，不時地停下腳步，買飲料和熱狗，我們的談話好幾次被打斷。行人走過，即是什麽也不買，老漢也很大聲地跟他們打招呼，有的他甚至能叫出姓。

後來又說到愛爾蘭，老漢雖然天天在地下賣熱狗，對於愛爾蘭的GDP指數，國家發展情況卻是如數家珍，他擔憂地說，北愛爾蘭因為享受英國的地位，而獨立部分的愛爾蘭在經濟發展上總是處於弱勢。他的兄弟在北愛爾蘭，從不把自己當作英國人，嗬嗬。

火車來了，我們的談話匆匆結束，我匆匆走向火車的時候，老漢大聲說，年輕女士，祝你好運，別忘了，keep smiling，疲憊了一天的我，終於忍不住朝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