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的小咖啡店,一小杯expresso1歐多,小到一口見底,然後一小塊隨咖啡送的巧克力就著一大杯冰水,但是怎麽都坐不了一下午。於是每次全家去L’Erdre(流經南特市的愛爾德河)旁邊的咖啡店,咖啡後總又是果汁啤酒的喝一肚。其餘時間麽,就在家裏用幾十歐買來的簡單機器煮那種大量加水的美式咖啡。不苦,不過也湊合,就像生活,平平淡淡,一晃五年。
回到上海,回到從小長大的區域,大大小小的咖啡店開滿了街。那些小咖啡店有些散落在老房子裏頭,一進去就知道,都是做熟客的。滿房間都是祖父母輩的老味道,至於咖啡的味道麽,五光十色,說不上好壞,反正去那種地方的都是調調族,沒人在意味道。
沒來得及喝幾口就又匆匆趕回法國,途徑巴黎倒是在巴黎聖母院旁喝過一小杯。不加糖簡直是苦不堪言,那種苦恐怕這輩子不會忘記。然後,又匆匆回到上海。
托祖宗的福,這地方現在叫黃金地段,從前叫上隻角,再從前叫法租界。從住處一路走,零零星星的小店。三五分鍾,等快到那條大名鼎鼎飄著香風的路,就看到Costa coffee,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那顏色有Pacific的調調,杯子也不是Starbucks似的紙杯,中文叫做咖啡世家,我卻用上海話諧音叫伊“苦煞脫”。
喜歡啊,真是喜歡極了,坐在大落地窗旁,可以看看從2號線奔進奔出的人群,猶如當年海明威在巴黎看盛宴。從外麵望進去,裏麵是個華洋交雜的天地。看閑書,打電腦,想心事,結絨線,嘎山河,望野眼,玩曖昧,人人跟前都是一隻超級大杯子,Friends裏的那種。
從陸家嘴過來,乘地鐵不過十幾分鍾,手裏拎著個灰色的小紙袋,裏麵是條領帶,下午進辦公室再帶上。如果不了解,大概會覺得這種男人細腔樣子。人到了一定的年齡總會有自己堅持的東西,大到信念和世界觀,小到公事以外絕不帶領帶。
也隻有這樣的男人,當你委屈到心痛流淚的時候不會乘機借肩膀給你,卻會說You will forgive and forget with time for sure,然後細心地遞上手絹。那淺咖啡的手絹平整到你不舍得把鼻涕眼淚擦在上麵,於是化淚為笑。
偶爾有天晚上,和老李到苦煞脫,灌了一肚子咖啡,回家以後一路談天到天亮。老李說,無論家在哪裏,給我買的第一件廚具肯定是咖啡機,簡簡單單的可以做大杯子裝的美式清咖的那種。法語叫什麽來著?Café long,平平淡淡,卻長久。C’est la vie,這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