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在克拉科夫的酒店位於猶太區,這兒曾經是波蘭最重要的猶太社區。


但為了找尋停車位,我們折騰了許久。好不容易找到空位,卻發覺停車收費機不工作,於是起身開車繼續找。


卡齊米日猶太區(Kazimierz),位於克拉科夫東南部,是歐洲保存最完整、最具生活氣息和曆史深度的猶太人舊區之一。


起初,這兒是一座由波蘭國王卡齊米爾三世於1335年下令建立的獨立小鎮,18世紀初被並入克拉科夫。
15世紀,波蘭國王授權猶太人在此定居,在接下來的幾個世紀裏,卡齊米日見證了猶太文化、學術和商業的繁榮。


二戰期間,納粹占領克拉科夫後將猶太人遷往隔都(Podgrze),卡齊米日區幾乎被清空。其後這兒荒廢很久,直到20世紀末才修複。


酒店附近的這座猶太會堂,是波蘭最古老的猶太會堂。


途徑猶太區的一個小廣場,我發現很多人在排隊,走過去一看,窗口賣的是卡齊米日的特色小吃 - 紮皮坎卡(Zapiekanka)。

 做紮皮坎卡時,當地人把法棍一切為二,在麵包上塗上蘑菇,撒上奶酪,然後在烤箱裏烤製金黃,出爐後再撒上火腿、洋蔥,香味撲鼻。
做紮皮坎卡時,當地人把法棍一切為二,在麵包上塗上蘑菇,撒上奶酪,然後在烤箱裏烤製金黃,出爐後再撒上火腿、洋蔥,香味撲鼻。不喜歡披薩的LD和喜歡披薩的兒子,都特別喜歡鞋底似的紮皮坎卡,一路從克拉科夫吃到華沙,又從華沙吃到格但斯克。
如今的卡齊米日沒有多少猶太居民,但中東食品倒不少。


這是土耳其烤肉Kebab。


這是炸豆丸子Falafel。


從猶太區步行到克拉科夫老城,隻需要十來分鍾。


相比於猶太區的安靜,老城要喧嘩得多。

 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波蘭的很多重要城市比如華沙,波茲南都幾乎被戰火夷為平地,但克拉科夫卻奇跡般地躲過戰爭的浩劫。
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波蘭的很多重要城市比如華沙,波茲南都幾乎被戰火夷為平地,但克拉科夫卻奇跡般地躲過戰爭的浩劫。1939年9月6日,德軍入侵波蘭5天後,克拉科夫不戰而降。六天後,納粹宣布它為總督府(General Government)的首都,總督漢斯 弗朗克(Hans Frank)的官邸就設在瓦維爾城堡。


因為德軍占領克拉科夫的時候沒有遭到當地居民的激烈抵抗,而納粹又認為克拉科夫具有德意誌文化遺產的價值(源於中世紀日耳曼人移民曆史),要把它作為日耳曼化的典範城市保留,所以即使曆經二戰洗禮,克拉科夫老城卻奇跡般的得以保存下來。




1978年,克拉科夫古城以其保存完好的中世紀街區,豐富的建築與文化遺產,完整的曆史城市布局,首批入選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名錄的城市。




約翰保羅二世(John Paul II)是克拉科夫人的驕傲,他在被選為教皇之前,是克拉科夫大主教(Archbishop of Krakw),曾在上圖那座房子裏住了整整十四年。


聖瑪利亞大教堂(St. Marys Basilica)是波蘭最美麗的教堂之一,也是克拉科夫老城乃至整個波蘭的精神標誌。
建於13世紀初的這座教堂,原是哥特風格的磚砌建築,1241年韃靼人入侵時被毀,14世紀初由當地市民重建,形成今天看到的雙塔結構。


教堂最引人注目的是高低不一的兩座塔樓,北麵的高塔曾是瞭望塔,南麵的低塔,曾是教堂的鍾樓,我們去的時候,南塔周圍搭著腳手架,正在進行維修。
相傳這兩座塔由一對兄弟分別建造,弟弟眼見哥哥的塔樓比自己的更高、更美,心生嫉妒,竟持刀將兄長殺死。然而良心的譴責令他痛苦不堪:在教堂舉行祝聖典禮那天,他用同一把刀刺入自己的心髒,然後從塔頂跳下身亡。


依照克拉科夫的傳統,每當整點,教堂塔樓上都會有號手吹奏樂曲《聖瑪利亞的黎明》,以紀念一位英勇的士兵。傳說蒙古軍隊進攻克拉科夫時,有一名哨兵在教堂上吹號向全城示警,吹至一半,不幸中箭身亡,所以後世在演奏時也會在曲中戛然而止。




步入教堂中庭,抬頭便見一片深藍的穹頂,點綴著金色星辰,仿佛夜空緩緩展開。由於這座教堂是獻給聖母瑪利亞的,藍色在天主教傳統中象征著她的純潔與慈悲 - 這片藍色天幕,寓意著聖母的庇佑與天堂的寧靜。




聖瑪利亞教堂最令人歎為觀止的部分,莫過於這座木雕祭壇 - 維特斯托斯祭壇(The Altarpiece of Veit Stoss),由德國雕刻家維特斯托斯(Veit Stoss)於1477年至1489年間創作完成。
這座波蘭國寶,是世界上最大的哥特式祭壇,高13米,寬11米,上有彩色木雕12幅,描繪了耶穌與聖母的生平故事,精美絕倫。




主祭壇附近是巴洛克風格的浮雕木刻,描繪的是聖母加冕的宗教主題:聖母瑪利亞身穿紅袍,謙卑地跪在雲端之上,聖三位一體 - 聖父、聖子以及象征聖靈的鴿子 -共同為她戴上王冠。




聖瑪利亞教堂在波蘭具有特別重要的地位,2010年4月18日失事於卡廷森林的波蘭前總統萊赫 卡欽斯基及其夫人瑪麗亞 卡欽斯卡的國葬彌撒就是在此進行,儀式結束後,他們的靈柩被護送至瓦維爾大教堂,最終安葬在地下石棺中,與波蘭曆代君主和民族英雄為伴。


克拉科夫被稱為波蘭的宗教之都,不僅是因為這兒有波蘭的威斯敏斯特 - 曆代國王加冕,安葬的瓦維爾大教堂 ,而且克拉科夫大主教區是波蘭最有影響力的教會轄區,教皇約翰 保羅二世曾是其大主教,更因為從中世紀到巴洛克、再到19世紀複興風格,幾乎每個時代都在克拉科夫留下了宗教建築。


克拉科夫老城方圓兩公裏內,就有超過30座教堂,幾乎每走五分鍾就能看到一座。


這是聖方濟各教堂(Basilica of St. Francis of Assisi)。


教堂建於1230年代,是克拉科夫最古老的教堂之一。


這兒也和聖瑪利亞教堂一樣,有著引人注目的藍色天頂,但它金色星星與藤蔓式的花紋裝飾的新藝術格調和前者的哥特風格有所不同。


約翰 保羅二世特別喜歡這裏的寧靜與藝術氛圍,他在成為教皇前常來此祈禱,他曾說:在這兒,我常常尋找上帝對我的旨意。




波蘭人口中有九成以上信奉天主教。
我去過世界上許多地方,走進過無數座教堂,但唯有在波蘭,我才見到如此多虔誠的信眾在靜靜祈禱。
在這裏,信仰早已融入民族的血脈。無論是在城市回蕩的教堂鍾聲裏,還是在鄉間路口那一座座精致的木製十字架旁,人們都能感受到一種深沉持久的宗教力量。
對波蘭人而言,天主教不僅是精神的依托,更是民族身份的象征。正是這份信仰,讓他們在曆經分裂、占領與苦難的歲月中,仍能凝聚、忍耐,並一次次重新站起,延續著民族的靈魂與尊嚴。




老城的街角,一小群波蘭人高舉烏克蘭國旗,聲聲呼喊中滿是慷慨激昂。一位男子手中的標語寫著NIE DLA WOJNY, TAK DLA POKOJU(波蘭語,意為不要戰爭,要和平),另一位男子麵前的紙板上寫著crimes of Russia(俄羅斯的罪行)。
曆史上,波蘭人對俄羅斯人一直懷有深深的敵意。幾個世紀以來,波蘭曾多次被俄羅斯吞並、壓迫和背叛 - 從三次瓜分,到卡廷慘案;從沙皇的鎮壓,到蘇聯的控製。對於波蘭人來說,北極熊是壓在民族心頭揮之不去的巨大陰影。
因此,當戰爭再次在他們東邊爆發時,波蘭人幾乎是本能地站在烏克蘭一邊。這份支持不僅源於同情,更是一種深植於曆史記憶中的共鳴。


中午時分,我們來到克拉科夫著名的牛奶吧(Milkbar Tomasza),沒想到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


被美國飲食媒體《EATER》推薦為波蘭旅行必體驗的牛奶吧,雖然名字裏帶有吧字,但它並不是酒吧,而是提供便宜波蘭家常菜的平民食堂。
第一家牛奶吧於1896年,由波蘭奶農Stanis?aw D?u?ewski在華沙創立,因早期提供的食物以乳製品為主而得名,但餐館也供應其他非乳製品的傳統波蘭菜肴。
二戰後,波蘭食品短缺,政府補助各地的牛奶吧,提供居民廉價食物,各地的牛奶吧如雨後春筍,紛紛出現,最興盛的時候,全國竟有四萬多家。


波蘭開始市場自由化後,經濟得到很大發展,民眾收入提高了,吃飯的選擇也多了,牛奶吧在競爭中逐步被淘汰,目前全國還剩一百多家,這兒成為老一代波蘭人的時代回憶。


牛奶吧沒有服務員,也沒有員工收拾碗筷,客人要自己去櫃台下單,然後坐下等待。


但這兒的價格確實親民,大約隻有在外麵餐館的三分之一到一半。


牛奶吧提供的都是波蘭本地食品,豬排,羅宋湯,波蘭餃子。


大約因為價格很便宜,來這兒吃飯的除了老人,就是學生,和我們共享桌子的四位少女,嘰嘰喳喳一直說個不停,但也沒忘了和我們這邊豎起手勢,打個招呼。




吃完飯,三人爬上110級的市政廳塔樓,居高臨下,看看克拉科夫老城的風景。




位於舊城中心的中央集市廣場(Rynek G?wny)最為熱鬧,廣場建於13世紀,是歐洲現存最大的中世紀城市廣場。






位於廣場中央的是紡織會館(Sukiennice),始建於1300年,原是哥特式建築,1555年遭受大火後改建成文藝複興風格。


走進紡織會館,可以看到中世紀的拱頂、徽章、壁畫、吊燈,雕梁畫棟,古色古香,內有各色商鋪,出售手工藝品。




克拉科夫街頭最亮麗的風景線,不是高聳入雲的哥特尖塔,也不是掠過藍天的鴿群,而是那些坐在馬車上的靚麗女子。


她們身著明豔的衣裙,姿態優雅,神情淡然。陽光透過古老建築的縫隙灑下,撒在她們的發梢與馬匹的鬃毛上,閃著一層金色的光。


馬蹄敲擊著石板路,發出清脆的節奏聲,仿佛在為這座城市的悠閑午後伴奏。遊客停下腳步,目光追隨著那一輛輛緩緩駛過的馬車和馬車上的倩影。


那坐在車上的女子,就像是這座城市的化身:優雅、古典,卻又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魅力。她輕輕一笑,街頭的喧囂似乎都在那一刻靜止。




克拉科夫有24所大學,其中最著名的是雅蓋隆大學(Uniwersytet Jagielloński),它是波蘭最古老的大學,


大學建於1364年,由當時的波蘭國王卡齊米日三世大帝(Kazimierz Wielki)創辦,最初名為克拉科夫大學(Studium Generale)。


1370年卡齊米日去世後,學校一度衰落。直到1400年,女王雅德維加(Queen Jadwiga)將自己的全部財產遺贈給學校,用以重建與擴充。


她的丈夫、立陶宛出身的國王雅蓋沃(W?adys?aw Jagie??o)以她之名重新開辦大學,因此得名雅蓋隆大學。


雅蓋隆大學博物館(Muzeum Uniwersytetu Jagiellońskiego)所在的建築名為Collegium Maius(意為大學院),曾是大學主要的教學樓和宿舍。


天文學家尼古拉 哥白尼(Nicolaus Copernicus)是這所大學最著名的校友,他曾在這兒學習哲學和天文學。


這是哥白尼廳,原是中世紀教授們講學與舉行學術會議的場所。穹頂被繪成深邃的藍色,點綴著閃爍的金色星辰。
盡管同為藍色,這裏的藍與聖瑪利亞教堂、聖方濟各教堂的藍卻意味不同 - 前者象征對上帝的虔敬與信仰,後者則代表人類理性對知識與宇宙的無盡探索。


博物館裏還展示了一間典型的19世紀教授居室的陳設。


約翰 保羅二世也曾在此就讀,並先後獲得文學和神學學位。


這間雅蓋隆廳(Sala Jagiellońska),是雅蓋隆大學最重要的禮儀和學術活動場所,是用於學位授予,教授就職,大學理事會會議和接待國家元首,名人的禮賓廳,直到現在依然還在使用。



 大廳裏共有26張雕金座椅,轉為資深教授設計,牆上掛著曆任校長,著名教授的油畫,1491年到1495年在此就讀的哥白尼,曾在這兒參加學術會議。
大廳裏共有26張雕金座椅,轉為資深教授設計,牆上掛著曆任校長,著名教授的油畫,1491年到1495年在此就讀的哥白尼,曾在這兒參加學術會議。

雖然曆經數百年風雨,雅蓋隆大學在今日的世界排名中早已不如那些崛起僅百餘年的新興名校,但它所承載的榮耀與曆史的厚度,卻是那些後起之秀無法比擬的。


傍晚,我們走進猶太區一間安靜的餐館,兒子在這兒發現一樣新美食。


韃靼牛排(Tatar),是當地人認為最能體現波蘭味道的美食。雖然名字裏有韃靼(Tatar),但與韃靼民族無直接關係,名稱源自歐洲中世紀的一種想象 - 人們誤以為韃靼人吃生肉,於是把這種生牛肉料理稱為塔塔。
這道菜用新鮮的生牛肉剁成細末或碎塊,配以洋蔥、酸黃瓜、刺山柑、蛋黃、鹽和黑胡椒。雖然它並非起源於波蘭,但波蘭是把它本土化、並保存得最完整的國家之一。


一邊進餐,LD一邊笑著對兒子說:喝著啤酒,吃著美食,看著美女,多好的生活啊,算了,你也別去讀大學了,爹養你吧,我帶著你一路這麽快活下去。兒子認真地想了想,說:不行,你養我可以,但我以後要成家啊,我不讀書,工作,誰養他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