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寒和金浙首戰告捷,受到了總部的表揚。根據分析,金浙放出去的“水母”捕獲的水下電子追蹤器,居然是北韓的產品。乍一看,沒有任何標記,但是資深分析師從材料以及細小零件發現蛛絲馬跡,和以前繳獲的偷運到中東和非洲的產品有極高的重疊度,從而鎖定了北韓的軍事電子設備公司。
“搞不好那無人機也是他們的。”沈無寒說。
金浙搖搖頭,說:“我提了一句,不過專家說根據我的描述,應該不是。北韓還做不出來那麽高級的東西。不過他們的無人機技術從兄弟國家得到幫助,發展得很快。”
“聯合國不都對北韓實施禁運了嗎?”沈無寒問。
“2006年開始的,2009年算是升級。唉,惹上他們很麻煩,都是不要命的。”金浙搖搖頭。
在駭客衛星電話地麵站的行動中,他們獲得了沙女士的電話號碼,香港地址以及身份證信息。總部通過這些信息,很快挖掘出這個沙女士的背景:沙莎,33歲,上海人,從小在香港上學,然後到英國留學,並且有澳大利亞國籍,目前在香港一家上市公司做部門經理,未婚無子。她住在半山豪宅,出手闊綽,遠遠超過了她的收入水平。但是,找不到蛛絲馬跡可以發掘她和廣東高官的聯係。看來他們的交往是非常小心,非常縝密的。
駭客行動之後,沙女士接到衛星電話服務公司的警告,就換了電話。好在阿昌在遊船上得到了沙女士會和朋友一起去LV旗艦店的情報。於是,金浙和沈無寒決定再次出擊。
金浙從沈無寒遞給她的袋子裏翻出來幾件衣服,皺著眉頭問:“你確定?穿這個?”
“嗯。家姐對這個很在行的,沒錯。”沈無寒篤定地說。
“你不是說你姐姐是個學霸嗎?”
“學霸也不影響她扮靚啊。她花錢也是可以稱霸的。從小爸媽就拚命打扮她,養成習慣了。不過她自己能掙,男朋友也掙得多,別人管不著啊。”沈無寒接過來金浙手裏一件看起來挺樸素的洋裝,說:“今年新款。懂行的人都能一眼認出來的,還有這個提包。”
沈無寒趁他姐姐和男友去旅行,溜進家裏“偷”了幾件行頭給金浙喬裝。
“你,就穿這個?”金浙盯著沈無寒身上有點皺巴巴的襯衣和鬆垮的短褲,還有看著軟塌塌的休閑鞋。
“嗯。我姐的手筆,聖誕禮物。據說都是好東西。”沈無寒看金浙還在猶豫,催促道:“好啦,快去換衣服。我姐和你身材差不多,應該沒問題的。不過,要好好化個妝,裸妝沒問題,不過不化就不對了。”
“你……誰是組長?”金浙柳眉倒豎,繼而一邊嘴角憋不住翹了上去。
“好,組長,大佬,請更衣……”沈無寒鞠躬伸手,一副“奴才”樣,逗得金浙忍不住要笑,於是趕緊轉身進了臥室。
等待金浙的空檔,沈無寒照常一頭紮進了網絡世界。正當他目光炯炯,眉頭微蹙,十指上下翻舞的時候,忽然在屏幕上看見了一個淡紫色的人影,朦朧中,仿佛是晨霧裏一朵將開未開的鬱金香,挺直而柔美。
沈無寒猛然回頭,看見金浙正微微低著頭,抬手整理衣領。
真的是怎麽都曬不黑啊 ……沈無寒莫名其妙閃現了這句感歎。金浙把頭發梳起來,露出潔白的高額頭,臉上化了淡妝,但依舊很幹淨。看起來隻是塗了睫毛膏和唇膏,外加一點點腮紅,正好把她的臉頰襯托得更為立體。
洋裝是淡鉛紫色的麻絲,一字領,腰間一個簡潔的斜褶,束進同色腰帶,連腰帶扣都是布包的。裙子挺長,自帶幾分慵懶,一邊側麵抽繩將裙擺稍微吊起來一點點,仿佛有提裙蹚水的一絲嬌俏感。正好金浙還沒來得及穿鞋,赤著腳站在淡藍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更是給沈無寒這樣的感覺了。
看她抬起結實修長的手臂,仿佛雕塑一樣的完美身材比例,沈無寒心裏讚美,卻隻是敢說:“哇,好合身!”
金浙抬頭,笑著點頭:“大牌就是不一樣啊。穿著很舒服,看起來卻……”
沈無寒暗自接話:“很性感。”不過借給他一百個膽也不敢說出口。他隻是說:“我眼光不錯吧?從我姐滿櫥衣裙裏一眼看上這件,想象你穿就好美。”
他咬住了自己的舌頭,趕緊補救:“噢,試試鞋子。”
金浙穿上鞋,也很合適。不過她一臉愧疚:“這樣對你姐不好啊。”
“沒事。她搞不好就以為自己捐掉這些衫咯。當然,這次是因為任務緊,不然下次你應該申請經費的。你應該買多幾件靚衫來的,女仔嘛,在最好的年齡要好好扮靚。”
金浙抬頭看他,沈無寒迎上她的目光,發現她那平日總是閃現鋒利目光的大眼睛裏有一種自己看不透的東西——有一絲迷惑新奇,更多的是一種無以言表的悲哀。隻是那麽一瞬,就讓沈無寒的心揪了一下。
沈無寒知道金浙是孤兒,但到底發生過什麽,她的童年和青少年時期是如何度過的,他從沒敢問。
“走吧。”金浙檢查了一下名牌手袋裏的東西,平靜地說。
沈無寒背上滿是LV字母的男士提包,浮誇的樣子讓自己都要笑。
他們倆一路閑逛,來到維多利亞港附近的尖沙咀廣東道海港城購物區的LV旗艦店。踏進上下幾層的豪華店麵,金浙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麵上敲擊出第一聲節奏,兩個人心照不宣地進入了任務狀態。金浙拉住了沈無寒的手,看著他笑,一臉撒嬌的表情。
沈無寒微笑回應,很快發現了不遠處幾個店員正殷勤服務兩個年輕女子挑選手袋,其中一人正是沙莎。兩個女人都挺亮眼,沙莎穿了一身黑,身材氣質更勝一籌,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可是眼神裏盡染成熟老練。
她在金浙和沈無寒靠近的時候抬眼朝金浙的身上掃了一掃。沈無寒知道,那是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的瞬間“估值”。而她對周圍環境的敏感度,也讓沈無寒警覺:這可不是一般人。
銷售小姐們看見金浙和沈無寒,眼睛就像是電燈開關被按下一樣,集體冒出了光彩。她們久經試煉的判斷力,馬上看出來這一對年輕情侶中的女人品味不凡,男人財力可觀。上好的客戶啊,走過路過,不能放過。
“歡迎!今天需要看些什麽?”銷售小姐上下打量金浙,很快推薦道:“春季新款Safari有一款紫色小肩袋,非常配女士這條裙子呢。”
很快,就有人戴著白手套,捧來了那款小肩袋——紫色與棕色皮革,金色金屬配件,搭扣上掛著長長的金色流蘇。
金浙笑笑:“哇,好誇張喔。”
沈無寒馬上說:“是有點哈。我們先看看。”
“那這款手袋很合適,亞光的。”另一個銷售馬上奉上了藍色和暗橘雙色的手袋。
“這個不錯,留著。親愛的,我看那邊的那款黑白的不錯啊,低調奢華。經典又新穎。”沈無寒一眼盯上了沙莎身邊小幾上的手袋。
“噢,先生眼光真好。這一款賣得很好,我們沒有存貨了,這是最後一隻。”銷售解釋道。
金浙款款地向沙莎走過去,問:“冒昧打攪一下,我能看一下這手袋嗎?”
沙莎饒有趣味地看了金浙一眼,點點頭。
銷售立刻堆笑致謝,然後對金浙說:“喜歡的話我們可以馬上去別的店調過來。”
金浙拿起手袋,欣賞道:“喜歡這亞金包邊和手環,大小也合適。”她抬眼看著沙莎說:“和你的一身真是絕配啊。”
沙莎輕描淡寫地說:“我倒是更喜歡這款Safari,可惜我不喜歡動物皮革的部分。”
銷售馬上說:“女士喜歡的暗紋花卉款我們可以幫你訂,沒問題。”
金浙拿起小幾上金黃色的Safari手袋,左看右看,帶著欽佩的表情說:“越看越好看,女士的審美真的不俗!”金浙退後,對沈無寒說:“咱們再轉轉?”
“好。”沈無寒輕輕扶著金浙的後腰,逐漸往付款區域的陳列櫃前走去。
一個銷售不遠不近地跟著,看他們有喜歡的,就殷勤地拿來讓金浙試試看。
“親愛的,你先自己看看哈。我去一下洗手間。”沈無寒在一個銷售的帶領之下,走向旁邊的一個走廊,直通後麵的休息室。
他到了洗手間,打開提包裏的設備,和金浙手袋裏的器材連線,然後拿出自己的手機,很快鎖定了金浙附近的收銀台的那台電腦。
趕緊付款!沈無寒在心裏念叨。
外邊的金浙何嚐不是急著沙莎去付款。可是沙莎起身,卻說:“這款黑白的我不要了。可以讓給那位女士。你剛才說賣得特別好,那就算了。撞衫撞包,多尷尬。”
銷售陪著笑,說:“是是。”
金浙心一沉,祈禱她今天多少買一點啥吧。臉上掛著笑:“謝謝!我也不要了。再看看。”
“沙女士,那我幫你訂一個暗紋花卉款的?”銷售問。
“好,紫色的。”沙莎說。
金浙在附近瀏覽,心裏嘀咕:“預定?應該今天給錢的吧?”
銷售眉開眼笑道:“好的,好的。還是用你留在店裏的卡,對吧?”
“對。”
“馬上搞好,請稍等。”銷售在電腦前開始操作,金浙心裏鬆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銷售走出來,把單據遞給沙莎,說:“搞好了,謝謝!收據電郵發給你了。一旦到貨,我會馬上通知你。”
沈無寒這時從洗手間出來,一臉苦相,對金浙說:“肚子不舒服啊,中飯不吃了……”
“啊,好,回家吧。”
兩人撤出了大門,不去理會後麵銷售的熱情追問:“那款黑白的留給你們?”
金浙問:“搞好了?”
“嗯。LV給沙莎的電郵會先經過我這裏,然後插個件再發給沙莎。”沈無寒得意地說。
金浙笑了:“行啊。社會工程學!我算是開眼了。”
“向北韓駭客學習。他們的社會工程學首屈一指。” 沈無寒伸手摟住金浙的肩膀,說:“中午你請客?”
金浙眼角拋來嬉笑的目光,說:“剛才誰說肚子疼的?回家餓一頓就好了。”
“返屋企你煲湯給我飲。”沈無寒語氣撒嬌地說:“犒勞一下嘛。”
“我可不會煲湯。我一個沒爹沒媽的孩子,小時候有吃的就不錯了。”金浙悠悠地說:“你們就是太幸福了。要的太多……”
沈無寒沉默片刻,拍拍金浙的肩膀,低聲說:“那我煲湯給你喝。我回去就打電話給我媽讓她教我。”
金浙從沈無寒的手臂裏脫身,笑道:“我現在回家了。然後去幹洗店。明天把你姐姐的行頭還給你。我還是覺得挺抱歉的,偷穿她的衣服。”
“沒事啊。你留著也行。我告訴她我給搞髒了,再買一條洋裝賠給她就是咯。”沈無寒心裏還在想如何挽留金浙。今天莫名其妙想多和她待一會兒。
金浙搖搖頭:“有錢人。走了,保持聯絡。”
看她抬手叫了的士,上了車,絕塵而去,沈無寒忽然覺得自己被拋在了泛著寒意的人海之中。看身邊熙熙攘攘的人們,一臉輕鬆寫意,他忽然倍感孤單。
也好,今天金浙不在,正好可以多花一點時間去網絡遨遊——尋找Summer的下落。這一段時間沈無寒不惜違背條例,背著金浙在暗網尋找蛛絲馬跡,實在是因為他越來越擔心。Summer失聯一年了,穀雨身陷囹圄,心急如焚。能幫的上忙的,隻有自己。
可是,他在縱橫交錯的黑暗網絡裏,一時間沒有任何方向。這種無力感讓他沮喪不已。他每天都去那個曾經和Summer約定的秘密網站查看,期待她能來留言,可是每天都是酸楚的失望。上次回家偷姐姐的衣服,沈無寒特地去了Summer以前公寓的樓層。這間公寓已經裝修完畢,搬進去新的住戶了。
站在那間公寓門口,沈無寒想象著當年Summer迷失在大火裏的恐懼和無助,心痛卻無力。這間公寓裏麵的陳年秘密,到底是怎麽樣的?
Felipe這次行動不算成功,但也不算是完全失敗,至少,他挖到了阿昌。Sam和葉叔集團在香港的組織結構的一個觸須被他抓到了手裏。Felipe把這個情報上報給MetaGlobe的同時,也上報給了SSS。同時他也報告SSS自己的判斷:MetaGlobe在Sam集團裏應該有臥底。
SSS不負所望,給Felipe提供了不少有關Faith Lee當年在香港的資料,包括她的工作、生活,以及健康狀況和那場火災的經過。雖然有很多缺失和疑點,但Felipe可以據此拚湊出大致的圖畫:Faith Lee是個絕頂聰明、控製欲和執行力很強的女人。Summer父親的去世以及那場大火,搞不好都和她有關。
想到Lilia,也就是以前的Summer,正在這個蛇蠍女人的控製之下,Felipe心痛不已。但是,他有任務在身,不可能不惜一切代價去解救Lilia。他必須等待時機。
隻是,他翻來覆去沒有想好,是否要慢慢把一部分真相告訴Lilia,讓她有所防備,或許,她還可以幫助自己,更接近任務目標?
這麽做,算不算是利用了她?自己這樣,算不算自私和殘忍呢?
Felipe甩甩頭,告訴自己別多想。這一切,都是社會工程學——-釣魚、冒充、誘餌、尾隨、恐嚇……這些手段都是為了一個目的:把MetaGlobe和Sam集團這兩個和自己有深仇大恨的邪惡組織炸得分崩離析,為千千萬萬受害者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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