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總統在最後的一天裏做的主要事情，據說就包括赦免100名左右的罪犯。他在這100份左右的每一份赦免書上簽字，估計花了好一會兒時間。說不定，每一份赦免書上還不止一個地方需要他簽字。

川普其實早就開始了他的赦免行動，最後被他赦免的罪犯可能還不止100人，這其中包括犯了逃稅、對證人報仇、對聯邦競選委員會撒謊等罪行的川普的親家、川普女婿Jared Kushner的老爸Charles Kushner，川普2016年競選經理Paul Manafort，濫用川普競選經費的前加州共和黨國會議員Duncan & Margaret Hunter夫婦，對川普“通俄門”調查撒謊的川普2016年競選助手George Papadopoulos，對川普“通俄門”調查撒謊的荷蘭律師Alex van der Zwaan，川普的前國家安全顧問、跟川普“通俄門”和“土耳其遊說案”有關的Michael Flynn，等等,還有很多普通的平民罪犯。有消息說，川普準備赦免他的大律師、前紐約市長Rudy Juliani。這些被赦免的罪犯中，還包括一名去世了100多年的女權倡導者Susan B. Anthony；在女性不能投票的時候，她在1872年的總統大選中違法投票。

上麵筆者提到的罪犯中，除了女權倡導者Susan B. Anthony外，其他都犯有不輕的罪。在筆者看到的川普赦免的罪犯名單中，他們被判10天到55年的牢獄不等。

在美國，不是權力被關進牢籠裏了嗎？為什麽總統有這麽大的權力？總統能赦免他/她自己嗎？統統能赦免自己被彈劾罪嗎？是不是總統可以赦免一切罪犯、沒有限製？總統能不能赦免一個人將來可能犯的罪？這些都是我們關心的問題。

原來，總統的赦免權是美國憲法賦予的。《美國憲法》第二條第2款第1款這樣說：

“The President ... shall have Power to grant Reprieves and Pardons for Offenses against the United States, except in Cases of impeachment”（除彈劾案件外，總統...有權對針對美國的罪行予以減緩和赦免）。

美國最高法院對這一規定進行了解釋，這種赦免權包括給予罪犯赦免、有條件赦免、減刑、有條件減刑、減免罰款和沒收、緩刑。

那麽，為什麽《美國憲法》要賦予總統赦免權呢？這個主意部分來自於美國政治家、軍人、財經專家、國父之一、美國製憲會議代表及《美國憲法》起草人和簽署人之一的亞曆山大·漢密爾頓（Alexander Hamilton，1755年1月11日—1804年7月12日）。漢密爾頓認為：“without an easy access to exceptions in favor of unfortunate guilt, justice would wear a countenance too sanguinary and cruel”（如果因不幸而犯罪卻不能輕易得到原諒，那麽正義就顯得太血腥和殘酷了）。因此，就像美國民事糾紛中的許多事情一樣，赦免的目的是提供對司法係統的製衡。

一個人可以決定不接受赦免，在這種情況下，該赦免不生效。

根據《憲法》，總統的赦免權適用於所有聯邦刑事罪行。通常，所有要求對聯邦罪行實行行政寬大處理的請求都會直接送交美國司法部的赦免律師辦公室進行調查和審查，但總統可以自由繞過該辦公室。總統的赦免權僅限於聯邦罪行；憲法僅授予總統赦免“對美國的罪行”的權力。違反州法而非聯邦法的罪行是針對該州的罪行，而不是針對美國的罪行。所以，總統的赦免權是有限製的。

但是，《美國憲法》並沒有明確規定總統赦免權的具體範圍。比如，總統是否能赦免他/她自己。總統自我赦免（self-pardon）的權利從未在法庭上受到過考驗，因為迄今為止，還沒有總統采取過這種行動。

總統赦免權是否適用於涉及彈劾的案件？也沒有明確的說法。

總統赦免權是否適應於二戰時期的納粹罪行？沒有先例！

前段時間，媒體廣泛報道，川普總統在谘詢他的律師團隊，看是否可以預先赦免（pre-pardon）他的子女們？換句話說，總統能不能赦免一個人將來可能犯的罪？這也沒有明確的說法。

讀到這，你是不是覺得《美國憲法》太簡單？確實！好在，他們有個最高法院釋法，而且法院的判決往往會按照類似的先例；如果現在沒有先例可循，那麽現在的判決就會成為今後參照的先例。所以，每一次判決都很重要。

其實，全世界的國家都有各種有關赦免和緩刑的規則和程序。這些差異，大部分源於每個國家對寬恕（forgiveness）的文化和政治概念。

川普總統赦免了很多罪犯，甚至有濫用憲法賦予他的赦免權之嫌。那麽他自己的罪行，如果有，會不會被赦免呢？可以相信，他的聯邦罪很有可能被下屆總統拜登赦免（就像1974年福特總統赦免深陷“水門事件”的尼克鬆總統），但川普的州罪（如紐約州），沒人能赦免。參考筆者之前的文章“不管是否敗選，川普今後都可能麵臨牢獄之災”。

作者簡介：植物學家，蘭州大學學士，中科院成都生物所碩士，美因茨（Mainz）大學博士，密蘇裏植物園研究員。微信：gonggashan1，電郵：gonggashan@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