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詭事)21~30
21。第二十一章 鬼上身與神經病
22。第二十二章 怪異的年輕人
23。第二十三章 宣林
24。第二十四章 宣林的故事(一)
25。第二十五章 宣林的故事(二)
26。第二十六章 在有生的瞬間能遇見你
27。第二十七章 這個結局
28。第二十八章 驚人的線索
29。第二十九章 背後的美豔女鬼
30。第三十章 再臨小巷
第二十一章 鬼上身與神經病
最終,安宇被我們用撕碎的被單牢牢的綁在了他臥室裏的那張大床上,為了防止他咬舌,酥肉還在他嘴巴裏塞了一團床單撕成的碎步,因此還沒咬了一口,幸好我及時扣住了安宇的下巴,否則絕對少不了鮮血淋漓的下場。
看見安宇就這樣五花大綁的被綁在床上,他的一個員工有些擔心,問到:“這合適嗎?我看安總這樣子,還是送醫院好了。”
這情況怕是送醫院才不好處理,一耽誤安宇好一點兒的下場就是徹底變成瘋子,不好的下場就是被控製著把自己玩完,我隻能敷衍到:“這種病我有土方法可以治,你們安總讓聯係我,就是不想上醫院,讓我治。去醫院他丟不起那個臉。”
那員工不放心的問到:“你有把握嗎?”
“還算有把握吧,這樣,你們出去幫我辦點事兒,行嗎?”我說到。
此時,我身上除了幾件衣服,並沒有帶什麽法器在身邊,當然還需要一些東西來輔助解決這件事情。
其實,也不是沒有其它的辦法,麵對這種上身的情況,手訣也是可以的,但是我的手訣並不像我師父那麽純熟,在用特定手訣逼出鬼物時,我怕也傷了安宇此刻脆弱的靈魂。
要是這樣,就算解決了這件事,安宇也會變成腦子不太好用的人,那樣就不能算救他了。
麵對我的要求,那幾個員工雖然有點兒猶豫,但還是答應了,畢竟如果我說的是真的話,因為他們給耽誤了,他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這樣,也就是跑跑腿兒,你們去一趟市場,買一隻大公雞回來,不挑別的,就挑一隻特別好動的,鬥起來特別很的大公雞回來,然後再買一些辣椒,越辣的越好!最後,再給我買一隻毛筆回來吧,筆尖不要太粗,就一般的細一點兒那種就行了。”我對那些人說到。
這些東西不可謂不奇怪,那些人一聽我要他們買的東西,都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看著我,我卻懶得解釋,也不能解釋,好在酥肉在,他大吼了一聲:“快去吧,不然耽誤了誰負責?買了回來找我報賬。”
酥肉這麽一吼,那幾個人終於去了。
我們倆鬆了一口氣,然後酥肉問我:“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一趟?”
“回去做什麽?”我問到。
“把你的‘家夥’拿上啊,安宇這個樣子,你赤手空拳怎麽對付?”酥肉對我說到。
“沒事兒,上身倒也不麻煩,麻煩的就是...”我沉默著沒說了,我也不想嚇唬酥肉,其實稍微麻煩一些的就是這隻被逼出來的東西,對付起來要麻煩一些。
酥肉拍拍我的肩膀,表示理解,然後很自覺的從安宇的臥室裏翻出一包煙來,然後和我一人一支的點上了。
這時,我們才有空閑來打量一下安宇。
真是很狼狽,身上到處都是自殘的傷口,另外也不知道吃了什麽,嘴的周圍黑糊糊的一團,身上的淤痕什麽的,更不必說,最重要的是,這小子身上奇臭無比,這被上身後,屎尿都拉身上了。
我們刻意的沒去看他的臉和眼睛,此刻的安宇已經不是本人了,一雙眼睛流露的根本沒有人類的情緒,全是一種說不出的怨毒和狠辣,而臉上的神情就像瘋狂的野獸,誰看到此刻安宇的臉,誰都會難受。
酥肉叼著煙對我說到:“三娃兒,你肯定是鬼上身嗎?”
“兩種情況,第一,神經病。第二,鬼上身。你覺得是哪種?”我反問到酥肉。
酥肉愣了半晌,然後望著我說到:“三娃兒,我X,這精神病院裏那麽多神經病,不會是那...?這要怎麽分辨啊?”
“沒辦法分辨!我不懂病理性的神經病原理是什麽。但是鬼上身麽,就隻能及時的去救,去驅趕上身之鬼,如果沒有及時,那就看運氣了。”我吸了一口煙,這樣說到。
“說詳細點兒唄?怎麽看運氣了?那常說人壓力大了,就得神經病了,那種應該是病理性的吧?”酥肉這樣問到我。
“我覺得不是,壓力大了,太傷神了,也就從另外一個側麵來說,傷到了靈魂!而一般魄是很難傷到的,除非先天缺失,就比如你看見的先天性得聾啞人什麽的,而魂比較脆弱,比較易傷,而魂主管的是一個人的記憶,思考,性格等等,你說傷到了是什麽後果?至於那些被上身之人看運氣,是這樣的,鬼物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長久的上一個人的身,這是有相當厲害的排斥的,若非有深仇大恨,或者是什麽執念或大的遺憾,它們是不會這樣選擇的...”我慢慢對酥肉解釋到。
而酥肉卻打斷了我,說到:“你等會兒,我聽這些事兒得壯壯膽兒。”
說完,他跑去樓下,在安宇的酒櫃裏弄了一瓶看起來上了些年份的五糧液上來,給自己灌了一口,才對我說到:“繼續說吧,我得喝酒壯壯膽兒,我不是吹牛,什麽餓鬼王,那些玩蟲子的人我都不怕,我就怕神經病。”
我笑了笑,從酥肉手裏拿過那瓶五糧液,也給自己灌了一口,接著說到:“上身對鬼的傷害也很大,那弱點兒吧,說不定魂魄都散了。對於人呢?亡魂和生魂是不一樣的,亡魂陰氣重,至於生魂呢,自然充滿了生氣,這生氣不是陽氣,但是性質偏陽性。這一亡魂硬生生的擠進身體,由於充滿了陰氣,對生魂是有傷害的,拖得越久,傷害越大!我說看運氣,是每個人的靈魂,生氣的多少是不一樣的,有人或許在上身之鬼走了以後,就會慢慢恢複,有人就真成了一輩子的神經病。因為靈魂上一旦有了傷害,或許可以隨著歲月的流逝,有的人漸漸得通過人自身溫養好一些,有的人是徹底的都溫養不好了。要徹底的治療,那是不可能了。”
“我X,這就是神經病說不定什麽時候又發作的原因?因為一直留一傷口好不了?”酥肉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
“或許吧,畢竟病理上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歎息了一聲。
“那安宇好了以後,會不會變成神經病?那可真夠慘的!”酥肉頓了一下,臉色一變,又對我說到:“還有啊,三娃兒,這安宇要成神經病了,你不就說不清楚了?我X,你以後的名聲咋辦啊?”
“他不會成神經病的,可能這次鬼上身以後,他的精神會有一些萎靡,但那麽短的時候內,還是陰氣和生氣相互消耗的時候,還傷不了靈魂的本質。”
“那就好,那就好。”酥肉拍著胸口,一副放心的樣子。
我心裏一暖,知道這小子擔心我,於是說到:“那也不怕吧,你不有錢嗎?”
“也是,老子不是有錢嗎?哈哈...”
我和酥肉扯淡,閑聊,時間過得倒也挺快,隻不過在這期間,安宇又尿了自己一褲子,畢竟是鬼上身,不是自己的靈魂掌控身體,難免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我和酥肉是在看不下去,把他抬去洗澡間,小心翼翼的把衣服給他扯了,用蓮蓬頭狠狠的給他衝洗了一番,然後弄一套幹淨些的睡衣,重新給他換上。
這一趟,雖然安宇的手腳都被綁著,還是把我們給累慘了,那活蹦亂跳的勁兒,都沒法形容了。
也就在我和酥肉剛剛收拾完以後,那些負責買東西的人們就回來了。
第二十二章 怪異的年輕人
我下樓去看了看他們買的東西,那大公雞挺精神的,辣椒也是買的朝天椒,毛筆倒也合適,這些人辦事兒還是挺不錯的。
我心裏暗想,怪不得那麽多人愛當老板,手底下有人跑腿就是舒服,什麽時候我也去當個道士老板好了。
酥肉下來,很是豪爽的一人給了兩百塊錢,我使了一個眼色,酥肉立刻默契的找了一個借口把這些員工都打發走了。
這些員工和安宇畢竟隻是雇傭關係,又不是家人,酥肉說了一個借口,他們還是很聽話的走了,至於心裏怎麽想的,我們就管不著了。
屋子裏隻剩下我和酥肉了,酥肉一把抓起那個大公雞說到:“宰雞我最在行了,三娃兒,你是要熬一鍋補湯給安宇嗎?先說我要吃一半,我折騰到現在飯都還沒吃呢。”
“你整隻吃了都沒關係,不過現在把安宇的事兒弄了。”我說完話,就提著那包朝天椒進了廚房。
酥肉提著大公雞跟在我背後,一時也搞不清楚我進廚房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也懶得解釋,拿出幾個朝天椒洗了,然後在案板上‘唰唰’的剁了,拿出碗來裝上,倒了點兒開水調上,放在了一邊。
酥肉一副看我是在做剁椒雞的表情,站在旁邊就差沒說放點兒蒜了,我弄好辣椒水以後,也來不及和酥肉解釋什麽,從酥肉手裏接過大公雞,然後說了一句‘不好意思了,雞兄’。
就劃破了大公雞的雞冠子,擠出了它雞冠子裏的血。
雞冠子裏的血不多,也就小半碗,我擠出血後,就把大公雞交給酥肉,然後端起雞血和辣椒水,對酥肉說到:“把雞關好,幫我拿一下筆,就上來幫忙吧。”
酥肉忙不迭的答應了,可看那表情,仿佛很為我沒有做剁椒雞而遺憾。
到了安宇的臥室,我們發現安宇已經不在床上了,而是在地上不停的掙紮著,這也難為他了,鬼上身,身不由己,這從床上滾到木地板上,少不得會鼻青臉腫。
我放下雞血,端起辣椒水,然後對酥肉說到:“扶起安宇。”
酥肉依言照做,把安宇扶著半坐了起來,隻是這小子一直掙紮,弄得酥肉很是費勁兒,可是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我走過去,和酥肉一起,捏開了安宇的嘴,一下子把辣椒水給安宇灌了下去。
隻是一下子,安宇的臉就被辣得通紅,那一瞬間,他清醒了一下,帶著激動的目光看著我和酥肉,那意思估計是他終於得救了吧。
可下一刻他就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然後整張臉變得極其難受,是那種掙紮的難受。
酥肉看到這個情況,有些摸不準了,說到:“三娃兒,你是打算用朝天椒把他辣死嗎?”
我站起來,拉開酥肉,說到:“等一下,等一下他應該就會有一點自我意識了,你現在別亂。”
酥肉肯定是信任我的,點點頭,和我一起安靜的站在旁邊。
大概過了半分鍾左右,我看見安宇的神情時而掙紮,時而害怕,就知道火候差不多到了,大聲對安宇說到:“我是來幫你的,等一下,你盡量用意誌控製自己的身體,聽見了嗎?”
這時,奇跡發生了,安宇竟然用很輕的弧度點了一下頭。
“把他弄床上去。”我對酥肉說到,然後我們倆一起把安宇搬上了床。
在床上,安宇還在掙紮,但隻是過了十幾秒,他就慢慢的不再掙紮了,而是換成一種全身顫抖的方式,但勉強能控製身體。
我拿起那碗雞冠子血,然後又拿起毛筆,對酥肉喊到:“先按住他的腳。”
酥肉依言照做,我用毛筆沾了一些雞冠子血,然後在安宇的腳心畫了一個符紋,這個符紋落下以後,安宇的那隻腳就不再顫抖了,但是身上卻顫抖的更加厲害。
酥肉看著,忍不住問我又是怎麽一回事兒啊?
可我沒時間和酥肉解釋,端著雞冠子血開始連續的在安宇身上畫符紋,這雞冠子血如果沒有特殊的保存方法,離體太久,陽氣就會慢慢散去,必須抓緊時間。
至於畫符紋的位置,就和趕屍人在起屍時畫符紋的位置是一樣的。
隻不過趕屍人是為了封住屍體裏的殘魂,而我則是為了在這些藏魂魄的地方,用至陽的雞冠子血逼出上身在安宇身上的家夥。
我的符紋越畫越快,很快,前麵幾個地方就被我畫完了,隻剩下了靈台的位置。
而這時的安宇,開始大聲的嘶吼起來,青筋暴突,腦袋不停的搖擺著,更是不停的喊著:“頭好痛,頭好痛!!”
這不見得是安宇清醒了,而是他本能的嘶吼。
大腦是人體非常脆弱的位置,這樣把那個家夥逼在大腦,是非常的危險的行為,隻要拖延一會兒,安宇絕對會神經錯亂的,我拿著筆對酥肉喊到:“快出去,馬上!那個家夥要出來了!”
萬一它慌不擇路上了酥肉的身,又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酥肉不敢耽誤,趕緊跑了出去,還小心翼翼的關上了門,於此同時,我的筆也落在了安宇的靈台之上。
最後一個符紋畫完,我扔下筆,趕緊倒退了幾步。
屋裏陷入了一種短暫的安靜的狀態,而我片刻也不敢耽誤,隻是瞬間就開了天眼。
天眼一開,我第一眼就看見,一團紅色的霧氣包圍了安宇的腦袋,掙紮的十分痛苦,像是慢慢的在被往外擠,再下一刻,天眼的狀態穩定了,我看見一個皮膚呈一種怪異的鮮紅色的嬰兒正從安宇的腦袋裏爬出來。
而它的樣子十分的恐怖,或者說是表情非常的恐怖,凶狠而猙獰。
我心中暗歎,千算萬算,竟然算漏了一著,是我的失誤,也是安宇注定該有一場的劫難。
麵對如此凶狠,皮膚已經呈鮮紅色的嬰靈,我知道已經沒有任何超度的可能了,靈體一旦被怨氣完全的控製,它的本質其實已經是怨氣了,最多隻能回複短暫的清明,接下來就是魂飛魄散。
就如當年的李鳳仙一樣!
我不知道那個設局之人,是用何種狠毒的方式來處理了這個嬰靈原本的屍體,讓它變成這個樣子,但在心裏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
當嬰靈完全爬出了安宇身體的時候,我的手訣已經掐完了,這一次是不能留情的,我掐的是師父曾經施展過的金刀訣,金刀訣一出,往往靈體就沒有生還的可能。
我的功力沒有師父高,控製力也沒有師父好,當靈體在活人身上的時候,我是不敢施展這金刀訣的,隻能想辦法把它逼了出來。
那嬰靈一爬出來,就速度飛快,發出貓叫一般的聲音朝我撲來,而這時我的金刀訣也狠狠的落下了....
幾秒鍾過後,我收訣倒退了幾步,金刀訣對功力的消耗太大,我也勉強施為,所以手訣之後才會站立不穩。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或者我情願相信這是真的,當金刀訣斬到那個嬰靈的瞬間,我仿佛看到它在破碎的時候,臉上有了一絲解脫的表情。
或者,魂飛魄散也不是最壞的結局。
我大口喘息著,然後靠著牆坐下來了,不到一分鍾,床上的安宇就發出了呻吟的聲音,看來已經是慢慢的在恢複了。
我點燃一支香煙,剛想叫酥肉上來,卻聽見外麵傳來了一聲悶哼的聲音,我一下子想到了什麽,忍著疲憊,趕緊跳起來,跑到窗前,拉開了窗簾。
這時,我看見了一個年輕人的背影,我沒有控製住,大聲喊到:“你站住!”
一喊了之後,我就覺得糟糕了,可沒想到他根本沒有跑,而是轉身朝我望來。
第二十三章 宣林
那一刻,我看清了那個男人,確切的說應該是男孩子的長相,他顯得很年輕,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整個人很是消瘦,一張臉很清秀,戴著眼鏡顯得很是斯文,就是臉色異常的蒼白。
他望向我的目光很平靜,連一點情緒的起伏都沒有,我們就這樣對望了一秒左右,他忽然笑了,笑容有些慘淡,然後說出了三個字:“可惜了。”
我心裏知道這個年輕人十有八九就是布局之人,我自己也對這個殘忍的設局非常的厭惡,可不知道為什麽我對這個年輕人不討厭,麵對他說出可惜了三個字,我愣了一下,然後才說到:“你就在那裏等著我,我馬上下來。”
他還是那副異常平靜的樣子,也隻說了三個字:“我等你。”
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盡量平靜下來,然後轉身衝下樓,在樓下,酥肉在沙發上有些神色不安的等著我,他看著我衝下樓,一下子喊到:“三娃兒,事情搞定了沒有?”
“沒事兒了,你上去看著點兒安宇吧,他快醒了,我有急事先出去一下,你就在屋裏等我。”我一邊快速的下樓,一邊對酥肉說到。
酥肉張了張嘴,還想問點兒什麽,可看我匆忙著急的樣子,他終究沒有問,隻是答應了一聲就上樓了。
我跑到門口,剛一開門,就看見那個年輕人已經走到門前等我了,我喘息未定,他卻望著我說到:“是你破了我的局吧,真厲害。”
這時,我的呼吸也終於平靜了下來,望著他說到:“這種局那麽殘忍,差點害死一個孕婦,你怎麽下得了手?”
他幽幽的說到:“這隻是意外,至始至終我都隻是針對一個人而已,如果成功的話,他的運勢會衰敗到極點,他會一無所有,然後被他‘兒子’結束掉生命,你說這樣多完美?”
我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怎麽可以用這樣平靜的語氣訴說如此殘忍用心的一個局。
沉默了很久,我才說到:“你認為你逃得掉?”
“我為什麽逃不掉?我觸犯了法律嗎?是哪一條法律規律不許將嬰兒的屍體埋在牆裏?或者說你會用你的道家理論當證據上法庭?”他搖搖頭,接著說到:“你很厲害,可你不會那麽天真吧?”
是啊,這種設局不著痕跡,根本不可能拿他怎麽樣,我說他逃不掉確實是有些天真,但這天真也隻是相對世俗的懲罰而言,我相信在天道之下這絕對不是天真。
麵對我沉默,他歎息了一聲,說到:“我其實隱約知道,國家或許有監管這些事情的部門,不過管得都是大事兒,像我這種小事兒,應該不會有人管吧?或者你是那個部門的人?”
我無語的看著他,敢情他還向我打聽起消息來了?沒想到布出這麽陰暗之局的人還挺健談的。
“或許吧,國家的監管部門不會理會你。但據我所知任何害人之術,都是有代價的,無論成功還是失敗。最起碼也會折壽,我想你還是好自為之!按照規矩,做局施術害人一般隻能做一次,不管成不成功都沒有下次了,再有下次,必然失敗!而且代價極大!這是懂行之人都知道的一點兒潛規則,你走吧。”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其實我犯不著為安宇去懲罰他,安宇是什麽人我也清楚,我相信他已經付出了代價,而我本能的不厭惡他,是一種直覺我不想懲罰他。
但我說完,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我接著說到:“你的局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嬰兒,他的靈魂被其中一個嬰靈拘禁了,原本我想找不到設局之人,就把它超度了。既然我已經找到你,你種下的因,你來還果,對你和他都好。你能布置這個局,也是懂行之人,我想你不會拒絕吧?”
他用一種無奈的神情望著我,說到:“我拒絕。”
“為什麽?”他如果超度了這個嬰靈,對他自身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拒絕。
我很確定自己這一次不是心軟,是我相信我自己的直覺,我直覺這個人並不是壞人,或者陰毒之人。所以,我本能的想為他留一線。
麵對我的問題,他又笑了,說到:“你還真是一個好心的道士,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我點頭說到:“你等我去跟朋友說一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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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安宇臥室的時候,安宇已經醒來了,精神上十分的萎靡,對於發生事情的他的記憶有些模糊不清,但這是正常的表現,我對酥肉說到:“弄點兒白開水給他喝,呆會兒等他清醒點兒了,你就讓他自己叫人來照顧吧,你有事就先走啊。”
酥肉問到:“三娃兒,你要做啥去啊?”
“我這邊有點兒事情要處理,等處理完了我會詳細跟你說是咋回事兒的。”我和酥肉之間不需要客套,我很直接的給酥肉說到。
“好吧,那你先去,估計這小子等會兒也就清醒了。他這兒有吃的有喝的有玩的,我多呆一會兒也沒啥。”酥肉看出我是確實有事兒,答應的很幹脆。
這也是十幾年兄弟的默契吧,我拍拍了酥肉肩膀,這是我們表達感情的一種方式,然後才轉身走了。
下樓後,那個年輕人果然在下麵等我。
如他所說,這裏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我直接到他去了附近的茶樓,要了一個包間,待到兩杯清茶送上來的時候,我們之間才再一次的打破沉默。
首先說話的是他,他對我說到:“你說我懂行,我其實也不太懂行,至少我就不知道你是做什麽的,能破我這個局。”
“陳承一,我是一個道士。”我很直接。
“我叫宣林,是一個學生,醫科大學的學生。”我的坦誠換來的是他的坦誠,他也非常的直接。
盡管對他的年齡有所預料,但我還是震驚了,我真沒想到他還是一個大學生。
麵對我的震驚,他扶了扶眼鏡,慢條斯理的說到:“我今年在實習了,如果順利的話,明年我就該畢業了。你看到的那些小孩兒屍體,就是我利用這個便利,用了一些手段弄到的。你也知道,現在年輕孩子打胎的太多,其實要弄到也是很方便的....”
其實我不關心這些孩子屍體的來源,如果有心,怎麽可能收集不到,我一開始隻是好奇他會對我說什麽,因為我雖然對他沒有討厭的感覺,但絕對說不上朋友。
但是,我現在關心的是,他為什麽會這樣惡毒的邪術,事情的來龍去脈到底是怎麽樣。
我沒說話,隻是靜靜的聽著,我知道他可能有許多話要說吧。
果然,他隻是聽了一下,然後從上衣兜裏拿出一張類似於診斷證書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問我到:“你看得懂診斷書嗎?我的壽命樂觀的話還有三個月吧。”
隻有三個月了?我忽然心裏湧出一種說不上的感覺。
“三個月隻是樂觀估計的情況,事實上或者更短也說不一定。在做這件事情以前,我就查出自己有病,就如你看見的,是肺癌,但是是早期。我沒想過治,事實上我治不起,如你所料,做這件事情是有反噬的,做了之後我的腫瘤急劇惡化,你看見的是我最新的檢查結果,而且我知道我的身體中已經流失了什麽東西,已經徹底垮了,或許我明天就會死呢?”他的神情異常的平靜,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仿佛不是在說自己的事情。
“那你為什麽還要去做?而且為什麽又要放棄治病?”我追問到,也不知道是為他可惜,還是在為他歎息。
“嗬嗬,我那麽短壽,也算是我家世代的報應吧。至於我為什麽要去做,為什麽會這些邪術,你一定很好奇吧?要不要聽一個故事?而且我會給這個故事一個結局。”宣林淡淡的說到。
給這個故事一個結局,什麽意思?我心中有一絲不安,我決定聽他說下去。
第二十四章 宣林的故事(一)
估計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沒等我發問,宣林就說到:“你聽我講下去,就好了,什麽都別問。”
麵對這個生命最多隻剩下三個月的年輕男孩子,我沒辦法不尊重他,於是點點頭,表示我會認真的聽他講下去。
茶幾上,熱茶的青煙嫋嫋,宣林竟然不顧忌他的肺癌,問我要了一支香煙,結果抽到第一口就開始劇烈的咳嗽,蒼白的臉上也泛起一種病態的潮紅,他並不介意的望著我斯文的一笑,然後開始了他的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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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78年生的人,我家鄉是一個你可能根本沒有聽說過的地方,而我所在的村子,是那個偏僻的地方更偏僻的所在,你無法想象我們那裏有多貧窮...”宣林有一些氣短,可這不影響他用一種溫和平靜的語氣敘述往事。
在宣林的敘述中,我的眼前展開了一副畫卷,畫卷上是一個貧瘠的村子,而那時的我根本就沒有想到,我無意中聽來的一個故事,竟然蘊含了一條關於我師父的重要的線索。
宣林出生的那個村子姑且就叫做石村吧,因為這個村子最明顯的特征就是石頭多。
周圍的山是石頭山,周圍的山穀平地底下也是堅硬的岩石,因為可以耕種的地根本就沒有多少,所以這個村子異常的貧困,是那個出了名的貧困縣所管轄的村子裏最貧困的一個村子。
宣林就出生在石村,那一年是78年的夏天。
在這樣的村子裏,孩子們上學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且不說錢的問題,就算最近的小學都隔著石村十幾公裏,況且那個所謂最近的小學也隻是一個整個學校,隻有著40幾個孩子的貧困小學。
這就是石村上學的奢侈之處,就算父母能不在乎勞動力,和極少的課本錢讓孩子上學,孩子也得早上4點鍾就起床,翻山越嶺幾個小時才能到達學校。
所以,在這裏的孩子沒有上學的概念,小時候就一個個在野地裏跑著,到了一定的年紀,就開始分擔家裏的活兒,然後長大,然後結婚生子,然後重複這樣的生活.....
受到環境的影響,宣林認為自己的人生也該是如此,這不就是石村人的生命節奏嗎?可事實上,不是這樣的,5歲那一年,宣林被他的父親帶出了大山,也不知道花費了什麽樣的代價,讓他上了寄居在了縣城一個人的家裏,並且讀上了縣城的小學。
那個時候的宣林還小,並不知道這樣的手筆對石村人意味著什麽,他隻知道,他的生命開始和父母相隔的很遠,遠到每年隻有在寒暑假盼望著父親接他回家,回石村!
為什麽會那麽盼望?是因為他寄居的人家,和他家並沒有什麽親戚關係,隻是父親早年在縣城認識的一個人,對他算不上好,或者說已經算是近乎苛刻,一個小孩子脆弱的心靈顯然承受不來這些。
他不知道父親每一年會給這個人家多少錢,他隻知道他逃不了,他試過幾次,從那個人的家裏逃跑,或者從學校逃跑,但每一次,最多幾天,就會被石村趕來的父親逮回去,然後狠狠的打一頓。
“其實我能跑到哪兒去呢?一個小孩子沒錢,也不認識路,隻能在那個貧困的縣城晃悠。這一段的往事,中間的辛苦我忘記了,”宣林露出他招牌似的斯文笑容,然後接著說到:“我隻記得,我從小缺乏溫暖,安全感,而分外敏感的性格就是這樣造成的。”
是啊,這樣的往事的確能造成這樣的性格,而這樣的人也比較極端,在遇見溫暖以後,會看得格外的重,承受不起失去的代價。
宣林最後一次逃跑是發生在小學四年級,這一次他被父親逮到後,破天荒地的沒有挨打,父親隻是沉默著,鐵青著一張臉把他帶回了石村。
他以為他解脫了,但事實上,他一回到石村,就被父親吊在家門前的那棵大樹上,用麻繩狠狠的抽打了一次,那一次父親下手分外的狠,狠到他後來幾乎已經感覺不到疼了,有的隻是想盡快昏過去的想法。
最後,是他的爺爺解救了他,把他帶進了屋子,告訴他了一些話。
太具體的宣林那時候不懂,那個時候的他隻是懵懂的懂得自己家裏以前是很風光了,但是出於特別的原因,隻能安家於這貧困的小山村,已經過了好多代人了。
家裏不想繼續這樣下去了,所以他是帶著整個家裏走出石村的希望去上學的,不上學沒有辦法改變貧窮且乏味的石村命運,不是嗎?
爺爺告訴他,那家裏的人已經不耐煩了,期望他這是最後一次逃跑,否則他麵對的命運就是住在大街上,也要把小學讀完。
“知道嗎?家裏藏著的最後一塊金子都準備花費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把這書讀下去!爺爺不是不知道你在那家人裏受了委屈,可你得忍著,你是男孩子,你隻有學會忍耐,你才會一飛衝天。”爺爺說這番話的時候,咳嗽的分外厲害,但那拐杖卻一次又一次重重的杵在地上,也杵在了宣林幼小的心靈上。
所以他不再逃跑了,所以他認真讀書了,所以盡管年紀小,卻敏感的他也第一次意識到了自己的家,好像和石村普通的人家有什麽不同,好像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可是宣林沒問,也沒告訴別人什麽,因為他畢竟太小了,有些事情上升不到小孩子會在意的程度。
時光匆匆,改變了很多人,很多事,卻仿佛改變不了石村。
那一年宣林16歲了,已經是縣城裏重點中學高二的學生,他從初中開始就已經擺脫了那個寄居的人家,並且用優秀的成績獲得了學校減免住宿費,學雜費之類的費用,這是好的改變,這讓他相信奮鬥的力量。
可是,這一年暑假回到石村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很難看到這種改變的力量,這個村子仿佛能把人的活力,創造力和對世界的新鮮感全部桎梏直至消亡,他覺得真的應該帶著家人離開這裏。
這樣的想法猶如雜草一樣在他心裏瘋漲,他幾乎是廢寢忘食的計劃著,自己應該做些什麽,怎麽做,才能帶著家人離開這裏,而在計劃這些事情的時候,他也終於想起了四年級時的往事。
想起了自己的家好像是不一樣的,想起了自己家曾經拿出過一塊金子,想起了自己曾經猜測家裏好像有一個巨大的秘密....
他原本想按捺於不去問的,他是一個懂事的孩子,知道大人不說,小孩子就不要問,可是他越仔細的觀察細節,越覺得家裏處處充滿著與眾不同的怪異。
首先是繁複的規矩,在家裏吃飯有固定的規矩,睡覺有固定的規矩,禮貌上有固定的規矩......而這些規矩,讓已經有些見識的宣林意識到這可不是一個小山村的村民家庭可以在意,並堅持的事情,何況這些規矩並不是什麽愚昧的規矩,反倒頗有些大家風範。
另外,宣林注意到自己那個滄桑的,仿佛沒有讀過書的父親,在言談中也並不粗鄙,在宣林好幾次刻意的試探中,還能感覺自己的父親好像對曆史,對一些古時候儒家的思想很是在行,見解甚至比自己還深刻。
終於宣林再也忍不住了,在一個悶熱的夏夜,宣林借口散步,和父親走到了一條小溪的邊上,就是在這條小溪的邊上,父親對宣林坦白了一個天方夜譚般的家族曆史。
也就是在這條小溪邊上,父親說,宣林是應該繼承家族的手藝了。
第二十五章 宣林的故事(二)
“我家族的手藝是一門很奇特的手藝,是關於建築的,你說它是風水術,不是的,說它是道術,也不是!簡單的說,這種手藝是建築工人的手藝,嗯,是建築工人隱晦的手藝,可以通過在一定的地方埋藏一定的物體,或者改動一些建築的細節,然後對這房子裏居住的人起到一定的作用。”宣林抿了一口清茶對我說到。
“就如你在安宇寫字樓裏設的局?”我問到。
“是的,那幾乎是最惡毒的一個局了。其實這門手藝在曾經的民間有很多人會,當然有些人隻是懂一些皮毛,不見得會起什麽作用。我們家族算是真正的正統傳人吧,關於我們的傳承還有一個故事,有些匪夷所思,這也涉及到我們家為什麽會隱居在石村,我會不會太囉嗦了,說了半天都沒有說到重點,你要聽這個故事嗎?”安宇問我。
“聽啊,其實我從小就是一個好奇的人。”這話不假,不是因為好奇,我又怎麽會闖到餓鬼墓裏去呢?
安宇點點頭,開始繼續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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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林的父親終於是對宣林坦白了一切,他告訴宣林,就算他不問,在這個暑假結束的時候,他也會告訴宣林這一切,隻因為宣林已經十六歲了。
可是當父親講述完以後,宣林卻愣住了,他很想問父親是不是在編故事?可是他問不出口,如果父親隻是一個普通的石村村民,他斷然編不出這樣的故事。但如果他不是一個普通的石村村民,他們又何以會淪落到石村呢?
宣林想起了家裏種種不平凡的地方,想起了過世的爺爺那番話,他心裏直覺這些事情,還有那神奇的手藝恐怕都是真的。
隻是接受了十幾年科學教育的他,需要接受消化這些事情還是需要時間。
這一夜,宣林失眠了,他反複的想著給他說的話。
其實我們很早以前的祖上,隻是手藝人,說白了也就是修房子的匠人,雖然技藝精湛,可也沒有多大的財富和地位。
後來,我們家族卻開始興盛了,厲害的時候,當朝的宰相也會找我們家建房子。
而這一切興盛的開始,根據家族曆史的記載,是從明朝宣統年間開始的。
在這裏涉及到我們在明朝的一個祖先——宣藝,就是這位祖先帶來了家族的興盛,原因是他學習到了這門神奇的手藝,幾次的成功事實下,讓他有了偌大的名聲,然後也就帶來了家族的興盛。
至於這門手藝是哪裏來的,我們家族曆史的冊子上並沒有記載,而是一個口口相傳的秘密,到了今天我和傳給你了,那就是我們那位老祖宗是在神仙那裏學到這門手藝的!
“神仙?”當宣林講到這裏的時候我的心狂跳了起來,也忍不住喊了起來!明朝,又是一個讓我敏感的年代!
我自不自然的就把這件事情和我師祖的事情聯係在了一起,我怎麽可能控製的住。
麵對我失常的反應,宣林沒有多大的震驚,他笑著說到:“你也覺得匪夷所思吧?家裏是這樣流傳的,說是我那位祖先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一年,回來之後就會了這門手藝,他在臨死前透露,說是他失蹤那一年,其實是莫名其妙在一個晚上到了神仙的地方,隻是呆了一段很短的時間,他也說不上來是多久,或許很久,但感覺是很短的時間。然後他四處轉悠,發現一個石碑,莫名其妙的就知道上麵寫些什麽,看了之後,就會了這門手藝。”
說完,宣林看著震驚的我,笑著問我:“是不是覺得很震驚?其實我們家族自己也不相信這個話,我們分析的是,在那一年裏,我們那位老祖先遇見了一個民間高人,教會了他這門手藝。”
我的手有些顫抖,為了避免宣林看出異樣,我把手放進了褲兜裏,然後才故作輕鬆的問到:“嗬嗬,你們老祖宗就沒說他到了神仙的什麽地方啊?”
“說了啊,他說他知道他在昆侖,是不是有些扯淡?”宣林平靜的說到,顯然他絕對不會把這個傳說當真。
‘啪嗒’一聲,我一個激動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杯子,這昆侖兩個字像是一根羽箭,正射中了我的心,我根本就淡定不了了,可是我不能對宣林說這些,我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對宣林說到:“你知道我是一個道士,一下子聽到昆侖,難免覺得太神奇了,我說不上信與不信,我就是覺得太神奇了。”
“是啊,我聽見不也覺得很神奇嗎?可是那隻是一個傳說而已。總之,我們的家族因此而興盛,也因此而衰敗,主要就是因為太貪了。”宣林不在意的轉移了話題。
而我努力控製自己不去想昆侖的事兒,然後才問到:“怎麽了?”
“大概是因為貪圖巨額的銀兩,做了一個人神共憤的局,直接讓一個村子的人都死光了,然後我們家族在那一次也死了很多人,原因不明!到最後興盛的家族,幾十個男丁隻剩下了兩個不參與在其中的。”宣林這樣說到,畢竟是久遠的往事,他說起來並沒有多大的壓力。
而我和他都心知肚明,這絕對是天道的反噬。
“其實,宣藝祖宗對於我們這門手藝是留下了很多規矩和限製的,可能日子一久,也過得太好,人狂了,也就忘了這些祖訓!在那一次劫難之後,我們家族就衰敗起來,做什麽都不順利,孩子一出生也是早夭,直到後來,遇見了一個雲遊的道士,那道士才說到,我們家種下的冤孽太深,因果太重,已經遭受到了天道的詛咒,如果還想延續家族,就必須散盡家財,然後再尋找一個偏僻貧窮之地,世世代代隱居起來,不再動用這門手藝,才可逃過一難。”宣林繼續說到。
“那你們家照做了嗎?”我想這種要求,一般的家庭也不會照做吧?
“一開始當然是沒有,後來也算是吃足了苦頭,家族的傳承都要斷掉之後,才病急亂投醫的試著做了,沒想到從那以後,反倒安寧了,於是就紮根在那裏了,也就是紮根在了石村。怪不得那道士曾經說過,天道仁慈,總是會給人留一線生機,要與不要隻是人自己的選擇罷了。”宣林苦笑著說到。
我心有戚戚焉,是啊,要與不要,真的隻是人的選擇而已。
沉默了很久,我開口說到:“但是你們家始終舍不得丟了這門手藝,還是一代一代的傳承了下來。再後來,在石村呆久了,心思也開始活絡了起來,覺得天道的詛咒差不多該結束了,就想著走出去了,是嗎?”
“是啊,隻不過隻是想走出石村而已,沒想過再動用這門手藝。”宣林這樣對我說到。
“想法是美好的,但以後的事情誰能保證?就如你們家族曾經鼎盛,照樣會因為後代止不住貪欲,忘記祖訓,弄到差點家族滅亡的地步啊!而且,你不是也動用了這門手藝嗎?”我說到。
宣林沉默了,他顯然是在思考我的話。
過了許久,他才說到:“你也許說的對,誰能保證以後的事情?但請你相信,我原本是不打算動用這門手藝的,可是我反正也患上了絕症,最重要的人也失去了,我怎麽能任由安宇這種人渣繼續在世間逍遙呢?與其這樣,我不如付出我生命的代價,來換一個結局。”
這是宣林第一次激動,我也不知道說什麽好,畢竟我幫安宇破了這個局,也算參與了這件事,盡管到最後,我破局的最大原因是,這個局太過狠毒,已經牽涉到無辜的人,不得不破。
而且在我眼裏,安宇的事情其實隻是財色交易,雙方願意的事兒,絕對不高尚,但在這個社會你能說它是惡毒嗎?不能!就如有光明,就必然有陰暗,自古這樣的事情就存在,否則也不會有青樓。
隻是這樣的事,何以讓宣林堵上了自己的性命?
“要聽完這個故事和結局嗎?”宣林忽然對我說到。
第二十六章 在有生的瞬間能遇見你
麵對宣林的問題,我點了點頭,雖然我心裏記掛著昆侖的事情,可是我也很想知道是什麽事情,讓這樣一個斯文,堅韌,有著夢想的年輕人做出這樣瘋狂的決定。
我相信絕不可能僅僅是因為患了病!
“再給我一支煙吧。”宣林倚著沙發,沒有急著講述,而是再次問我要一支煙。
我摸出一支煙,有些猶豫的問到:“你的病,再抽行嗎?”
宣林一笑,從我手裏拿過了煙,答非所問的說到:“知道我為啥會跟你一個幾乎說的上是陌生人的講那麽多嗎?因為你這個人挺善良的,善良的有些傻吧。你看,我明明不是你朋友,在某種角度上還算得上是敵人,你還關心我要不要抽那麽多煙,你還讓我去超度什麽靈魂。”
我無言的笑了笑,麵對別人這樣說,我能說什麽,難道說我憑感覺來的嗎?
宣林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後重重的咳嗽,臉上再次浮現出那種病態的潮紅,接著他才說到:“我這個人沒有什麽朋友,也不知道是因為我窮,在大學裏交不起朋友,還是因為我對陌生人有天然的抗拒,總之就是沒有什麽朋友,對你感覺對了,就逮著你說了,或者你當我再不說也就沒機會說了,交代後事吧。”
我再次無言,其實麵對宣林,我發現自己無言的時候挺多的,我知道那是因為我對麵坐著的是一個生命都即將消逝的年輕人,說什麽安慰都曉得虛偽,表現什麽情緒都顯得多餘。
“我在大學沒有什麽朋友,唯一有一個人,她既是我的學姐,又是我的朋友,還是我..我的愛人,她叫呂婷。”在升騰的淡藍色煙霧中,宣林再次開始了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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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林進入大學的時候,是在17歲。
因為小學讀得較早,所以進入大學的年齡也就相對很小,和別人帶著夢想進大學不一樣,宣林是帶著沉重的責任和負擔進的大學。
那就是他要將家人帶出石村。
在那個驕陽九月,當宣林拿著錄取通知書第一次站在大學門口的時候,宣林看見那些或青春飛揚,或興高采烈的新生,第一個感覺就是他將會和這裏的同學格格不入吧。
事實上,宣林的感覺沒有錯,在接下來的時光裏,他確實和這裏的同學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的理由或者不是他打著補丁的衣服,也不是他那土得掉渣的解放鞋,隻是他那來去匆匆的身影,和孤僻沉默的性格。
這也許也怪不了宣林,他從進大學的第一天起就要為欠下的學費和未來的生活費而奔波,他哪裏有什麽時間參加任何同學們的活動,或者接受同學們的邀請?
但是宣林骨子裏是想融入這裏的,他也曾經努力過。
那是在還清欠下學費後的一天,他拿著打工剩下的多餘的錢,回到了寢室,開口邀請寢室的舍友吃飯,在那個時候,他看見了舍友們婉拒而疏離的笑容,他才知道,他是徹底的融入不進去了。
所以,宣林死心了,他以為他的大學就將在孤獨的色彩下過下去,直到呂婷的出現,終於為他孤獨而陰霾的大學生活帶來了一絲陽光。
宣林和呂婷相遇是在一個下著大雨的下午。
在學校的一個露天長廊裏,宣林打工回來,一身狼狽的想要衝回宿舍,然後撞上了撐著傘的呂婷。
他禮貌的說著對不起,並扶了她一把。
而在她那邊卻傳來了一個疑惑的聲音:“是你?”
是你?這樣一個普通的問句,在宣林聽來卻是如此的疑惑,他不認為他在這所大學裏和任何人有交集,當得起是你這樣兩個字。
所以,當宣林抬起頭,看見那張清秀而陌生的臉時,心中充滿了疑惑。
“你新生入學的時候,是我帶你的啊。你忘記了?我說我叫呂婷,是你的學姐。”那女孩子說到。
入學?入學已經是大半年以前的事情了,每天忙碌的宣林怎麽可能還記得?經過這個女孩子一提起,他才想起來了,記憶中依稀有這麽一張臉。
不太習慣與人接觸的宣林,也不知道怎麽去回這個女孩子的話,最後隻能匆匆的紅著臉,叫了一聲學姐好,便狼狽的逃掉了。
在雨中的那一個下午,可以匆忙的逃避掉。
但是在人生,屬於你的緣分,不管是好是壞,終究是逃避不了的。
那一個下午的相遇,像是打開了一把秘密的鎖,從此宣林和呂婷開始在學校裏各種的相遇。
自習的教室,安靜的圖書館,吃飯的食堂,幹淨的校園小道....
這一次次的相遇,就如同催化劑一般催熟著宣林和呂婷,他們開始互相打招呼,後來會聊兩句,再後來會聊得越來越多,直至最後呂婷的笑容就在宣林心裏揮之不去了。
很普通的,愛上一個人的過程,但那個愛在宣林心裏卻種得比誰都深,比誰都重!
終於,已經知道呂婷宿舍在哪裏的宣林,製造了一場不是偶然的相遇,在那個下午,他在呂婷的宿舍門口等到了呂婷。
“我請你吃飯吧?”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心跳動的很劇烈,他怕聽到拒絕,那樣的話,他就再也鼓不起勇氣,邀請第二次,甚至在以後他都再也鼓不起勇氣和她打招呼了。
“嗯。”隻是靜默了一秒,呂婷就答應了宣林。
這是一對互相有好感的年輕人,他們需要捅破的不過是一層窗戶紙,呂婷等到了宣林。
那一頓飯,吃了很久,直到已經拖延不下去的時候,宣林磕磕巴巴的跟呂婷表白了,而呂婷也就順理成章的接受宣林。
他們戀愛了。
可是因為宣林窮,呂婷家裏的條件也極其一般,他們的戀愛簡單到極點,沒有玫瑰花,沒有燭光晚餐,沒有漂亮的衣服,甚至連一場電影都沒有。
他們能選擇的方式極其有限,那就隻是在月光下的校園小道上一圈又一圈的走。
但是貧窮又怎麽能遮蓋住愛情的光芒?他們都很滿足,滿足到就算一起吃一個包子,喝一袋豆漿都很幸福,那不比昂貴的大餐差——因為愛情。
而他們最愛做的事情是憧憬未來,因為他們都是醫科大學的學生,隻要肯努力向上,未來一定可以改變的。
“等畢業前,我就會考取研究生,研究生有補助,加上我打工,就會輕鬆很多。等我研究生畢業以後,我就會以最好的成績去找一個好醫院上班,然後就娶你。”這是宣林的承諾。
“嗯,我相信你,你是我的潛力股啊,我等著你呢。”這是呂婷的承諾。
愛情在貧窮的他們身上發出了最耀眼的光芒,在那個時候是宣林前行的一切正能量,他仰望天空的時候,總覺得未來的幸福觸手可及。
如果,安宇沒有出現的話。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宣林眼中帶著淚光,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這個平和安靜的男孩子流露出如此大的情緒,其實我從宣林的敘述中可以感覺到,在他孤僻而孤獨的人生裏,大學生活裏,呂婷真的是他的一切。
“不好意思。”他取下眼鏡,輕輕擦了擦眼角,然後說到:“接下來,你要聽下去嗎?可惜我已經不想講了,一個惡俗的故事而已,一個女孩漸漸變得虛榮,漸漸男孩子不能滿足她了,因為除了最真的愛情,男孩子什麽也不能給,可惜那時她想要的已經不是愛情了,是名牌的衣服,包包,是可以出入高檔場所,你說,我用什麽來滿足?如果我的命能換來錢的話,我願意。”
我沉默著,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感謝我在有生之年,遇見的是如雪。
仿佛是默契一般,宣林忽然慘笑著說到:“可就是這樣,我也感謝,在有生的瞬間能遇見她,那一段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日子。”
第二十七章 這個結局
“我不想說我們分開的過程,每回憶一次,就如同鈍刀子在心裏割一次。”宣林又拿出了一支煙,我阻止了他,可他擺擺手,說到:“讓我抽吧,總之我抽與不抽,我的生命也已經快結束了,何不痛苦一點兒?”
我收回了手,忽然皺著眉頭問到:“你怎麽會得肺癌的?是因為你決定設局嗎?”
“那倒不是,雖然我不能肯定是不是和我離開故鄉,不安分了,所以受到了詛咒有關,但我能想到的原因,也隻有呂婷。她離開以後,我每天要抽3包煙才能勉強平靜下來過日子,你知道的,我沒什麽錢,抽得也是劣質煙。”宣林笑著對我說到,很輕鬆的樣子。
這個年輕人的笑容無疑是好看的,可是背後有多苦澀,我都無法揣測。
“那你後悔嗎?弄到現在這個地步。其實,你可以有很好的前途,感情也未嚐不可以再有。”我勸說到。
宣林輕輕搖搖頭,說到:“我不後悔,我甚至很滿足,在我有生之年能達成最後一個願望。”
我皺了皺眉頭,問到:“什麽意思?”
“知道嗎?一個人最難走的就是回頭路,特別是在他已經適應了新的路以後,他也就回不去了。”宣林再一次答非所問的回答到。
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到:“呂婷就是如此吧,她跟著安宇過了一段日子,後來安宇厭倦她了,就給了一筆錢打發了她。那個時候,她找到了我,我以為是她後悔了,醒悟了,我是真的準備重新接納她的。可事實上,她隻是懷孕了,需要我陪著去打胎。”
“然後,那個時候你就準備了那個計劃?”我問到。
“還沒,我隻是痛心,於是我對她說,你在手術以後,就好好回學校上課吧,如果你願意,我未來對你的那些承諾都還是算數的。可是她卻告訴我,她因為缺課太多,已經被學校通知要開除她了,原本安宇說能幫她搞定,可現在安宇隻給了她一筆錢,就不再提這回事情了,她,她說她沒有辦法就這樣回去,她要賺很多錢回去,才能抵消大學被開除的過錯,她說如果她帶著很多錢回去,說是輟學做生意來的,父母一定會開心的。”宣林有些苦澀的說到。
“然後呢?”
“然後我就聽她說,打胎之後,她要跟著另外一個人,是安宇介紹的,那個人差不多快50歲了吧,但她不介意。我沒有辦法阻止她,我隻知道她已經回不去了,她也毀了,我無法形容那種心痛!可那時我還沒有下決定..”說著,宣林吸了一口煙,表情也顯得很痛苦,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到。
“真正讓我下決定的原因有兩個,那時呂婷打胎定在一個星期以後,因為那種小診所的生意太好,她就排在一個星期以後,在這一個星期裏,我又一次看見了安宇出現在我們學校裏,那次從他車上下來的,是另外一個女孩子。這是第一點。第二點,非常偶然,是我打工的地方要求體驗,然後我忽然接到了體驗單位的通知,要求複查,在那個星期裏,我得到了肺癌的診斷書。你知道的,他毀掉了一個女孩子的一生,也毀掉了一個男孩子最愛的人,還有他們共同的夢想,可是他...”宣林沉默了。
其實就算不說什麽,我也知道,安宇真的給夠了宣林動手的理由。
這個故事很爛俗,很狗血,可是真特麽的現實,可悲的不是他們,是這個社會吧,金錢已經淩駕於一切之下,甚至是人類最美好的感情——愛情。
茶已經冷掉了,我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
在宣林的故事裏,我已經沉默太多次了。
“陳承一,現在是講結局的時候了,在講之前,先和你說一句對不起,因為你的心血可能要浪費。”宣林這樣對我說到。
“什麽意思?”我心底的那股不安又冒了上來。
“在我所設的局麵,還暗藏了一道機關,那是一道詛咒,沒有辦法可以破解,從最後嬰靈上了安宇的身以後,詛咒已經纏著他了,能讓他淪落倒黴到什麽地步,我也不能預計,但我知道那是一定有效果的,所以你很辛苦,也沒能救安宇。這就是結局,我終於報複到了他,為我,為呂婷。”宣林平靜對我說到。
我恍然醒悟,怪不得我滅了最後一個嬰靈的時候,宣林如此平靜,因為他要做的已經做到了。
過了很久,我才開口說到:“這也算安宇的報應吧,我辛苦不是為了救他,隻是為了破局,這才是我該做的事情。”我沒撒謊,至於宣林能不能理解,就看他自己了。
他笑了,然後說到:“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你說一個好人怎麽幫著讓一個壞人享盡福氣,喜樂平安呢?”
“這個世界也許不能單純的用好與壞來定義,隻能說誰都有誰的路,好人,壞人也許也有不得不交集,有彼此想幫的理由,唯一不同的是,無論他們再怎麽交集,心是不同的。”我說出了這番話,可是我自己也不是太能去理解自己話裏的意思。
“答應我一件事,好嗎?”宣林忽然說到。
“你說。”
“我如果快不行了,我會通知你,在我死了以後,你去找一次呂婷吧,看看她過得怎麽樣,然後我想你再去勸勸她,但你別說我已經死了。”宣林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
我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哀,喝了一口冷茶,我才說到:“我盡量去做到,但我也有一個要求,我會去一次石村,我需要你們家的一些資料,我不想瞞你,昆侖是我一直在探索的事情,那關係到我很重要的一個人。”
出奇的是,宣林沒有任何的好奇心,他很平靜的說到:“好吧,反正我死掉了,我們家也絕後了,我擔心父母老無所依,我們是有一些古老的東西,我會說服我父母拿出來,但你可不可以幫忙負擔一下我父母,哪怕送進老人院?或者,最好的辦法是,讓他們有一定的錢安度晚年,能請村子的人照顧他們到死就可以。石村生活不要多少錢的。”
“沒有問題。”能用錢解決的問題,的確沒有問題。
我很想說,我的錢換不會他們的兒子,可是我終究沒有說,沒有必要在傷害這個可憐的孩子。
至於安宇,我無意去點醒他什麽,沒有不可以破的詛咒,就如有陰就有陽一般,如果他以後能收斂,多做善事,多積聚正麵的能量,詛咒的效果會低很多。
但是人生是他的,心也是他的,我又怎麽救得了全世界?表麵功夫永遠是沒用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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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林一個月以後在石村去世。
也就在那一個月以後,我依言見到了呂婷,那個時候,她很幸福的挽著一個50歲老人的手,讓我覺得可能是真愛吧,我覺得沒有勸說她的必要,但終究還按照承諾約見了她一次。
但正如安宇所說,有些人回不去了,宣林認為的毀滅,可能正是她的幸福。
我沒有告訴她宣林為她所做的事情,但我忍不住告訴她了,宣林的死訊,因為我認為,她不會有宣林以為的傷心。
但事實上,她流出了一滴眼淚,僅僅一滴,就笑著接起了那個老頭兒的電話。
我不想評價那一滴眼淚。
安宇的生意在兩年後開始走下坡路,直至不可挽救,他放棄了公司,帶著剩下的還算豐厚的財產,和兩個女人糾纏不清,最終被其中一個女人的丈夫失手打死,在當時成了轟動一時的案子。
我無意去給出一個真正的結局,來證明詛咒的存在,可是我相信,人的行為能決定人的命運,這是逃不掉的因果,你這一世逃掉了,且不論你的下輩子,但你的子子孫孫呢?
終究,人還是需要有一些底線。
最後,宣林的父母在石村過得還算安穩,平靜。
第二十八章 驚人的線索
當我從石村歸來十天後的一個下午,酥肉來我家裏找我,那時候的我正在收拾行李。
“你才回來,又要走哪兒去?”顯然這小子對我沒事愛四處晃蕩的性格有些不滿。
“天津,既然你來了就送我去機場唄。”我拉好行李袋的拉鏈,很幹脆的對酥肉說到,想了一下,我又開口說到:“你老婆生的時候,我會回來的。”
“謝謝你還惦記著,沁淮那小子也會過來,你反正要去天津,離北京那麽近,和沁淮一起唄。”酥肉一邊說一邊拿出了車鑰匙,抱怨著:“我就是特麽的苦命,這才到幾分鍾呢,又得跑路送你去坐飛機。”
我背著行李袋,一把攬過酥肉,說到:“行了,你那車不是你小情人嗎?讓你和你小情人多呆一會兒,你還不樂意咋的?我要不要和沁淮一起過來看情況吧,記得幫我看好屋子,我師父的一些東西還在這裏呢。”
“行了,看屋費是多少?”
“是多少也不給你啊,我給你沒出生的孩子,讓他(她)等著幹爹回來送大禮啊。”我笑著說到,一邊鎖好了房門。
下了樓,酥肉忽然想起了什麽,一下子跑過來挽著我,也不管周圍異樣的目光,小聲對我說到:“三娃兒,你能幫幫看看我媳婦兒肚子裏是男是女嗎?”
“咋?這都什麽年代了,你還玩重男輕女這一套?”
“放屁,兒子女兒我都喜歡,我這不就想提前知道嗎?”
“老子這是天眼,不是X光眼,沒那功能,你覺得能行嗎?”
“哈哈哈...”酥肉一邊大笑著一邊就打開了車門,然後說到:“上車,哥兒我今天大方,讓你體會一下寶馬的魅力。”
“去去去,別學沁淮說話。”我帶著笑容也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酥肉發動了車子,然後一邊開車一邊對我說到:“你知道嗎?這安宇恢複以後,就在他辦公室大動幹戈,然後又挖出一個裝著孩子的罐子。”
我搖下車窗,點燃了一支煙,說到:“這是肯定的,挖出來就好好埋了吧,這算為他自己積點兒德。”
“他請了幾個和尚來處理了,你別提他積德的事兒,他能積點兒德,都得敗在女人的肚皮上。”酥肉罵了一句。
我沉默著,不去提醒安宇詛咒的事兒,無非也是提醒了也沒用,所謂積德,是發自內心的德,表麵上的可沒什麽用,他若醒悟,也不用我提醒,他若不醒悟,我提醒了也沒用,那是他自己的因果。
或者,這也是屬於我的一種‘冷漠’,旁人永遠左右不了你的心,自己的住宅永遠是自己。
“各人有各人的命吧。”我愣了一會兒神,就評價了這一句,然後就不想評價安宇的事情,和酥肉扯別的了。
我定的機票是下午3點半的票,在和酥肉簡單的告別後,時間也就差不多了,這一次我即將飛往天津。
在平日裏,我一向是一個很難與陌生人交流的人,所以在飛機上,我也不可能和身旁的人交流,問空姐要了一瓶礦泉水後,我就陷入了沉思。
這一次在石村的收獲其實挺讓我震撼的,雖然沒有什麽很具體的,昆侖在哪裏的線索,但我至少離事實又進了一步。
想到這些,我就想到了我去石村的那些日子,那個村子果然如宣林描述的一樣貧瘠,這已經是世紀的末尾,如果我不是親眼看見那樣的村子,我很難想象在那樣的貧窮。
如果要用對比來說的話,就像黑岩苗寨周圍的‘牲口村’。
在那個村子我很快就打聽到了宣林家的所見,可是我終究晚了一步,到我趕去的時候,宣林已經去世的,他父母帶我去看的隻是一座淒淒的孤墳。
“當年我們祖上因為貪婪,導致了一個村子的滅亡,這債到現在算是徹底還清了,我們家族沒了宣林,隨著我去世也就徹底的沒了。你要說我後悔,我可真後悔,為什麽就不安守祖訓,老老實實的呆在這個村子裏?是啊,呆在這個村子裏,如果老天爺真要我們出去了,覺得我們還清欠債了,自然也會讓我們出去,現在好了,這麽多代人,終於不背債了。”這是在那座孤墳前,宣林父親對我說的話。
“你也才40幾歲,或許也能再有個孩子吧?”這是我唯一能給予的安慰,這是一種痛心,一個傳承又要斷掉的痛心,可是我也無能為力。
“聽天由命吧,宣林和我說起過你的要求,家裏是有一些古籍記載什麽的,這次你都抄錄一份去吧,就包括我們家的秘術,如果遇見有緣人,就傳下去,總不能讓傳承斷了才是。”宣林父親是如此回答我的。
我能感覺到他的萬念俱灰,宣林是一個堅韌而聰明的孩子,可惜偏激,感情極端了一點。
這樣讓我想起我自己,師父從小就擔心我情根太深,怕是情劫難過,可他一定沒想到,他才是我的劫,讓我一生有了巨大的轉變,目標都定在飄渺虛無的昆侖。
我在石村呆了5天,這5天都在用鋼筆抄錄宣林家流傳下來的一些古籍。
一邊抄錄,我也一邊知道了一些關於那個秘術有趣的往事,還有那個秘術本身很具體的要求,其實挺苛刻的。
這也讓我知道了,宣林本身真的沒有利用那個秘術的想法,因為那個秘術的施展真的需要配合建築設計手藝,秘術才能精確的效果到位。
到了當代,鋼筋水泥已經代替了青磚紅瓦,如果宣林有心必須要去學建築係。
這也是安宇的幸運,當初那個秘術宣林算是布置的亂七八糟,勉強發揮了一半的功效,如果是全部發揮,安宇可能連活著來見我,喊救命的時間都沒有,就會落個最慘的下場。
當然,這個局隻是宣林混進建築工地打工布下的,如果他是這棟寫字樓的設計人....
這也是無辜普通人的幸運和命運吧,不該他們得的報應,他們終究還是避過了,就連那個流產的女孩子,也保住了命,她的孩子也得到了超度,而宣林不也還出了一條命嗎?
這些事情就在我對秘術,種種趣聞的抄錄中塵埃落定,而唯一讓我震驚的,是宣林家那本家族記事。
那其中有一段就是我得到的最重要的線索,那是他祖先宣藝留下來的一些話語,本記載在了家族記事,原話是文言文,翻譯過來的意思則是他的道傳自於昆侖,但昆侖傳下的道遠不止他一人受益,他是一個匠人,在昆侖所得所學也就是匠人的手藝,當不得什麽。
他說昆侖傳到,他能模糊的知道,有許多的傳人,最厲害的當屬道家的正統傳人,他們在昆侖得到的好處才是最大的。
他猜測他們可能有通天徹地的本事,有漫長的壽命,得了道,來肅清世間的邪惡,說不定還會重歸昆侖。
最後,是他的一點兒想法,他一生都在猜測自己為什麽會得到昆侖的傳道,最終的猜測竟然是覺得華夏可能會有大難,為免道消,所以昆侖傳道。
不得不說,宣藝的猜測很驚人,雖然有誇張的地方,但也很符合事實,的確華夏經曆了一場大難,在那幾百年間,很多東西的傳承都斷掉了,國家也第一次淪落到一個非常弱勢的地步。
原來,天道從來都會埋下生機和種子,昆侖傳道是為了這個嗎?或許是一部分的原因。
宣藝的猜測,也讓我想起了我的師祖,結合種種線索看起來,我的師祖老李很有可能就是一個得利於昆侖傳道的人,也很有可能就是宣藝猜測的道家正統傳人。
他重返昆侖了嗎?在這其中我也想起了如雪給我講述的黑岩苗寨的傳說。
一切事實都太驚人,驚人到我都有些不敢接受。
第二十九章 背後的美豔女鬼
飛機抵達天津機場時,正是傍晚時分,由於肚子很餓,我匆忙的走過機場通道,準備就在機場大廳解決一頓晚飯時,卻猛地被一個人拉住了。
我一向抗拒陌生人的接觸,猛地被人拉住,想也不想的就推開了拉住我的那個人,卻聽見熟悉的一句‘唉喲’聲。
我驚喜的回頭一看,不是沁淮這小子又是誰?
可我還沒來得及和沁淮打招呼,沁淮已經一拳打在了我胸口上,然後假裝憤怒的說到:“要不是哥兒我樁子穩,這一下絕對被你推翻了。好你個陳承一,走路不看人的,是吧?”
我哈哈大笑,一把攬過沁淮,也給了這小子肚子一拳,然後才說到:“你以為我是你,走路上,一雙眼睛就不停的在瞄美女,撞到電線杆子上也不怕。”
“得,你敢這麽詆毀哥兒我!原本準備請你吃大餐的,沒了,去吃路邊攤吧。”沁淮這小子的嘴貧起來,那可不是一般的貧。
我倆笑笑鬧鬧的走出機場,沁淮去取來了他的車,這小子和酥肉一個愛好,都是買的寶馬,不同的是,沁淮這小子比較‘風騷’,買得是寶馬跑車。
一上車,沁淮就說到:“算了,看在咱們十幾年的交情上,說吧,想吃什麽大餐?”
“狗不理包子。”我微笑著說到。
“承一啊,你說說吧,你啥時候淪落到如此可憐的地步了?狗不理包子對你來說,都是大餐?幸好你遇見了英俊有錢又極富同情心的我,得了,哥們帶你去吃真正的大餐吧。”沁淮一邊戴上墨鏡一邊說到。
“我就吃狗不理包子。”我很肯定的說到,我怎麽都不能忘記,很多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和師父也是這樣來天津,然後我吃了很多狗不理包子,結果被師父給弄吐了,然後弄得我心裏非常不爽。
但是,如今我情願吐個千八百次,師父呢?又在哪裏?
“好好,先買兩個正宗的狗不理包子給你吃,然後咱們再去吃大餐。”沁淮服軟的說到,可見我沉默不語,沁淮又叫到:“承一啊,你想什麽呢?”
“哦”,我笑著看著沁淮一眼,才說到:“我在想傻子才在天要黑的時候,開車戴墨鏡吧。”
“我X,你懂個屁,哥兒這叫範兒,你這個叛徒,已經失去了追求境界的心,想當年咱們那崔健範兒,可是引領了多少胡同大院裏孩子的潮流啊?”沁淮一邊開車,一邊鄙視的說著我。
而我則沒搭腔,隻是微笑,想當年,想當年,我現在偏偏最怕的就是想當年,因為在流逝的時光裏,有我最不敢觸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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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飯飽後,我和沁淮坐在定好的酒店房間裏,一壺清茶,兩人開始聊天起來。
說起來,我和沁淮快一年沒見了,處在30幾歲這個當口上,誰不是人生最忙碌的階段。
“這宣林腦子真是想不開啊,你說吧,要他成醫生了,不是想要多少護士妹妹就有多少護士妹妹?那可比女醫生新鮮太多了。”沁淮聽我說完宣林的故事以後,唏噓的感慨到。
隻不過,這小子看問題的角度有一點兒奇特。
“我重點是想告訴你安宇的遭遇,你小子流連花叢中,不知沾染了多少因果,怎麽還不醒悟?”我故作嚴肅的對沁淮說到,但實際上玩笑的成分居多,沁淮這小子是風流,但絕對不下流,他口花花,但實際行動卻沒有多少。
果然,麵對我的話,沁淮這小子不服氣了,說到:“得了吧,陳承一,和你那風流大學,風流高中比起來,哥兒我是五好青年!再說你懂不懂什麽叫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境界?況且,哥兒我心裏一直都有一朵花,等著摘呢。”
我有些沉默的點上一支煙,我知道沁淮說的是誰,是如月吧,換成普通的朋友,這其中多少會有些尷尬,但我和沁淮不會,我沉默的原因是因為我不知道說什麽。
萬一這小子以為我是炫耀,或者不在乎如月,那我們倆不得打起來嗎?反正年輕的時候也沒少做過互相打起來,又和好的事情。
果然,沁淮這小子見我沉默,‘悲憤’的把我手裏點著的香煙搶他嘴裏去叼著了,對我吼到:“陳承一,你說啊,你哪點比我好?你有我帥嗎?你有我有範兒嗎?你有我有氣質嗎?你有我有風度嗎?你說如月看上你哪點了?你不就趁人家小不懂事兒的時候,誘拐了人家一下嗎?老子等得起,等她再花些時間,就能認清楚小時候的你是個色狼的本質,然後就會投入我沁淮大爺的懷抱。”
“你特麽才色狼本質,總之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和如月幸福,知道嗎?”我又摸出了一支煙點上了,我和沁淮真的無須多說,一句簡單的話就已經道盡了我的心思,沁淮也懂。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又相視一笑,接著又一起開口問到:“你說...”
接著,我們哈哈大笑了一陣兒,然後還是我先說了:“你說吧,咋會在機場等我?”
“你不厚道,酥肉那小子厚道啊,他打電話通知我的。哥兒我夠義氣吧?放下電話就從大北京趕過來了,這一路上那叫一個風馳電掣啊。”沁淮這小子就是這樣,你問他一句,他能給你扯一長竄兒。
“那是因為我在天津來隻是辦一件小事兒,然後去北京找你的時候再通知你。”我簡單的解釋了一句。當然,我心裏也感動,可我不會跟沁淮說謝謝,因為換成是我也會做同樣的事情。
我們的友情是刻進了彼此骨子裏的。
“你小子老是神神秘秘的,說吧,到天津來辦什麽事兒了?哥兒我剛才要問的就是這個。”沁淮這小子和酥肉在某一方麵,絕對屬於同一款的人。
什麽人?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太安穩,然後閑得蛋疼的那一類人,最期待的就是‘倒黴’的我身上又發生一點兒什麽大事兒,他們好參與進來,一方麵是回憶一下當年‘崢嶸’的青春歲月,一方麵是為他們的人生找點兒刺激。
不過這次沁淮恐怕得失望了,我直言不諱的告訴他:“我這次來天津就為找一個人,我其實早想來了,隻不過那時忙著在社會上立足,還有很多瑣事兒,現在稍微得閑了,也就來了。”
“找誰啊?”沁淮問到。
“一個挺神秘的人吧,在他身上可能有昆侖的線索,畢竟他是我師父的舊識,想著我就來了。但這都多少年過去了,天津不少地方也變了,我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他。”我說到。
“沒事兒,在天津我還是有點兒辦事能量的,先找找吧,找不到我再想辦法。”沁淮輕鬆的說到。
“放心吧,對你我不會客氣的。”我平靜的說到。
“那什麽時候出發去找啊?哥兒我最愛看的就是神秘人物了。”沁淮這小子比我還激動。
我看了一眼時間,說到:“等一下深夜的時候吧,其實這麽多年了,我也不知道規矩變沒有,但今天我還是想去看看吧。”
沁淮嚇了一跳,卻又是異常興奮的對我說到:“深夜?你小子該不會是去找鬼吧?帶著我,我最喜歡美豔的女鬼了。”
“真的?”我一揚眉毛問到。
“廢話,我做夢都想見到祖賢姐姐呢,倩女幽魂多美啊。”沁淮用一副向往的樣子說到,就是那眼神不夠清純,色迷迷的,另外,可以用餐巾紙擦擦嘴角的口水。
“哦,那也是,挺漂亮的。”然後我放低了聲音對沁淮說到:“你知道嗎?其實賓館一般不幹淨,你也知道我有天眼,你既然那麽喜歡女鬼,那我就成全的告訴你一件事兒吧?”
“什麽?”沁淮來了興趣。
“哦,就你身後有一個吧,靠著你的,挺漂亮的。”我認真的說到。
“媽呀!”沁淮的嗓子一下子變得尖厲無比,二話不說的就朝我撲了過來。
第三十章 再臨小巷
現世報體現在我身上是特別快的,我和沁淮出門的時候,我的額頭上包著一小塊紗布,臉也青了一塊,那模樣就像被沁淮打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沁淮用怪異的神情望著我,估計是想笑,然後故意不笑被憋成這個樣子的,然後說到:“報應啊報應,應在道士身上可真靈驗啊,你說是吧?承一?”
我那個‘內傷’啊,我不就是嚇了沁淮一下嗎?結果那小子撲過來,打翻了茶壺,燙到我的腿不說,又碰翻了茶幾,然後我被他撲到在地,那茶幾直接就砸在我臉上,然後我就成了這副模樣。
“哈哈哈哈...”沁淮囂張的大笑。
我終於爆發了,一把扯過沁淮吼到:“你小子要提這事兒,你信不信我把你也揍成這模樣。”
“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沁淮努力忍著笑,我總覺得那小子的模樣一點兒都不真誠。
午夜,12點多一些。
我和沁淮來到了我和師父曾經來過的‘鬼市’,在這裏曾經是無比熱鬧的,我清楚的記得賣什麽的都有,可現在還真成鬼市了,人影子都見不著一個。
“我說承一呐,你記得沒錯吧?這還真特麽是個鬼市啊!”五月的夜裏多少還是有些涼,沁淮這小子為了追求風度,衣服穿著少,他一邊搓著肩膀一邊對我說到。
這裏雖然有了一些變化,但總歸還是在接受的範圍內,我望著沁淮說到:“我沒記錯,就是這裏!可能這裏的人搬遷了,但這裏不是我的目的地,走吧,找找再說。”
沁淮沒辦法,隻能跟著我走了,就是不忘在半路上搶了我的外套來披著。
我怕這小子感冒也就由著他了,畢竟我的身體底子比他好太多。
感謝我那良好的記憶力,一路上東穿西走,在陌生又熟悉的景物間,我終究還是沒有忘記過去曾經走過的路。
我記得師父帶我來這裏的時候,曾經穿過了一條安靜到幾乎詭異的巷子,穿過巷子以後,就是一片接近郊區的空地,但如今這一條巷子,如果不是讓我看見幾個熟悉的景物,我幾乎認不出來了,因為兩旁都建起了樓房,但樓房與樓房之間的巷子還是存在,不同的是曾經凹凸不平的巷子,如今變成了平整的水泥道。
巷子裏隻有一盞燈,在漆黑的巷子裏發出昏暗的青白色的光芒,把走在巷子裏的我和沁淮映照的像兩個男鬼似的,沁淮抱怨到:“陳承一,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看哥兒我‘貌美如花’,想趁半夜把我帶出來拐賣了?”
我用奇怪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沁淮,說到:“你如果貌美如花,那麽這世界上的花應該是另外一件兒東西吧?我想想,就比如牛糞什麽的。”
“沒事兒,你一個男人不懂欣賞我的美。”沁淮這小子完全沒有自己是三十幾歲人的覺悟。
我懶得和他貧了,說到:“行了,以前我和師父來的時候,這裏燈都沒有一盞,你就滿足了吧?”
可沁淮卻半天沒有回應,我轉過頭去望著沁淮,沁淮卻愣在那裏,半天沒有動。
我走過去,拍了拍沁淮的肩膀,說到:“你咋了?愣在這裏幹嘛?”
沁淮一下子抓緊我的胳膊,然後一副被嚇壞了驚恐的樣子對我說:“承一,我可能開天眼了!”
“啥?”我覺得我聽錯了。
“真的,承一,我可能開天眼了。剛才我無意中回頭,看見這巷子口有一個女人要進來,我想看看是不是美女,你一說話,我就被分散了注意力,然後我再回頭去看的時候,那女的又不見了。”沁淮無比認真的對我說到。
我從進巷子口就沒有感覺到任何陰氣的存在,沁淮忽然說看見一女的,還突然消失,意思就說是鬼,沒有可能靈覺比他強太多的我感覺不到,他倒感覺到了啊。
再說,能讓普通人在清醒狀態下,都能清晰看見的鬼物,一定是凶曆非常的,所以,我隻是略微想了一下,就對沁淮說到:“你長針眼就可能,開天眼不現實,走吧,興許就是一個過路的。”
“我跟你說,我真沒看錯,我...”沁淮急急忙忙的爭辯著。
可在這時,我不說話了,因為我也清楚的看見一個女的走進了巷子,手裏還提著一包冒著熱氣的吃的,我如果記得不錯的話,在離這小巷子很近的地方,有一個在晚上賣吃食的攤子,當時我還感慨這個城市建設的太快,曾經很偏僻的地方,如今都有夜宵攤了。
看這女的這樣走進來,我一下子就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可能人家要回去,但想著又轉頭去買了一點夜宵打包。
我扯過沁淮,對他說到:“好好看清楚了,你說的——女鬼。”
沁淮目瞪口呆的望著那個不遠處,正朝我們走來的女的,半晌才歎息了一聲,說到:“得,哥兒我有一次空歡喜了,這天眼哥兒我願意用我的愛車來換啊,太好奇了。”
“哦,那你肯定會後悔的。”我淡淡的說到。
就在我和沁淮說話間,那個提著夜宵的女的已經走到了我們麵前,我本來無意注意她,可剛才我和沁淮還在議論別人來著,我就看了她一眼。
可是就是這一眼,讓我看出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一般女的在這種小巷子裏遇見兩個大男人,不管怎麽裝若無其事,眼神絕對都是防備的。
但這個女人不一樣,她對我們根本熟視無睹,根本就不在意。
如果說這個不夠奇怪,最奇怪的是,她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笑容,如果這個笑容放在平日裏,幾個人一路,並不奇怪,更稱不上奇異。
不過在這種環境下,猛地看見,絕對奇異的很,奇異到讓人起雞皮疙瘩,因為那種笑容明顯就是一個人在傾聽另外一個人訴說,發出的淡淡的微笑,她一個人,怎麽會有那種笑容?
我閉上眼睛,仔細感覺了一下,我確定我沒有感覺到任何負麵磁場,也就是說沒嗅到什麽‘鬼味兒’,最終我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這女人的腦子是不是有點兒問題?
可在這時候,沁淮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那眼神又是激動又是感動,他說到:“以前和我一起看美女的承一終於又回來了!”
我無語的看著他,說實在的,我剛才還真沒去想那女人漂亮與否的問題。
但沁淮已經向往的看著那個巷子口說到:“真不知道我們還會不會再遇見這位美女啊?”
“得了吧,你是不是期待每一個你看見過的美女都與你重逢啊?”我無奈的說到。
可沁淮一本正經的望著我,說到:“是啊,你怎麽知道的?”
然後,我就無言了,隻得默默的往前走去,但在這一路上走著,我的心也忐忑起來,畢竟過了這麽多年,城市發展到了如此的地步,穿過這小巷子以後,以前那個賣符人所住的房子還存在嗎?
我絕對不相信,我還能再次看到那一片空地,看到真正的鬼市,那種鬼市不可能在這種地方,或者已經搬遷到別的地方了吧。
我隻是來看看而已,我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可我不明白我此時的忐忑是為什麽。
終於,我們走出了巷子,果然那一片空地已經不存在了,取代的是一棟棟的居民樓,雖然不是多高的樓房,可也代表了這裏物是人非。
我失望的歎了一口氣,隨意的張望著,可是下一刻我的心就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而我沒料到的是,沁淮這小子終究說對了一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