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70

回答: 61~70薑爺2013-05-03 08:02:32

 

   (城中詭事,下)61~70


    61。第六十一章 天地禹步
 
    62。第六十二章 四象之牢

    63。第六十三章 逃
 
    64。第六十四章 兄弟,再見

    65。第六十五章 亂麻

    66。第六十六章 重回

    67。第六十七章 遺言 

    68。第六十八章 我的夢 

    69。第六十九章 失去的和擁有的

    70。第七十章 一句話的結果

 

    第六十一章 天地禹步

 

    在我眼前的老回如同一個血人,卻單手護在我的身上,另外一隻手持著他那把法刀,幾乎已經是站不穩。

  為什麽會站不穩,因為老回的腳受了極重的傷,傷到傻子都能一眼看出來,因為他的腳呈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骨折很是嚴重才會這樣。

  更嚴重的是,我發現老回身上之所以血如泉湧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因為他的皮肉卻扯去了幾大塊,隻是短短幾十秒啊...

  而小鬼僵屍此時抱在一根大燭台上,眼神仇恨又戒備的望著老回,看樣子它的也不輕鬆,腦袋凹陷下去了一塊兒,手臂估計也受了極其嚴重的傷,呈90度反擰在背後,但是這些傷勢對沒有痛覺的僵屍來說,其實對戰鬥力的影響是不大的。

  至於魯凡明,他就站在一角看著這一切,估計這種級別的戰鬥對他來說,是沒有插手的可能的,因為雙方都是力量極大,速度極快的存在,他一不小心可能就會送命。

  老回這樣護著我,他也沒有靠近我的機會。

  我在內心判斷,魯凡明應該是那種‘製造型’的巫師,這不奇怪,就如劉師傅他擅長的是畫符,製器,拋開符籙的輔助,比起鬥法,他可能鬥不贏一般的山字脈道士,就算是半壺水都不見得都鬥過。

  就比如西方的魔法體係,既然戰鬥的魔法師,同樣也有擅長製造的——煉金術士。

  那麽巫的體係中,一樣有這樣的製造業,隻不過華夏的大巫年代離我們已經很久遠了,那段大巫大放光彩的曆史充滿了迷霧,甚至都不被世界承認,所以我也不知道具體怎麽劃分。

  但魯凡明應該就是這樣一種存在,擅長製造‘武器’來保護自身,而自身的能力卻一般,除了一個讓他成為‘烏龜’的神打術!

  我冷眼看著這一切,我不敢帶有任何的感情和情緒,盡管在心底看著老回為我戰成這幅模樣,我的心在顫抖,可惜我還得生生的用靜心訣,撇開外在世界帶來的影響。

  道士也有喜怒哀樂,道士也是行走在這燈紅酒綠的世界,除非是潛心禁欲的全真一脈,所以道士從來都不是高高在上,神秘莫測。

  如果說有,那隻能是一種時候,那就是施法之時,在那個時候不能受任何情緒的影響,就算是重要之人死在自己的麵前也不能,否則就會施法失敗。

  這個時候的道士才是高高在上,神秘莫測,甚至是冷血的,我幾乎不帶任何的情緒對老回說了一句:“我還需要時間。”

  老回沒有回頭,依然用那種渾厚但是已經嘶啞下來的聲音回答我:“我還可以堅持一分鍾。”說話間,老回忽然摸出一把極薄的特殊的刀子插入了身體的特殊位置!

  我知道,這把刀子拔出以後,無論他怎麽阻止,精血都會從他的傷口流出,其中的精華會獻祭給山魈!

  我不忍再看!

  我隻知道他是在告訴我一分鍾就是合神術結束的時間,我握緊拳頭,說到:“夠了!”

  然後在下一刻我鬆開拳頭,狂吼了一聲,這是一種異常簡單的辦法,讓自己的精氣神在瞬間爆發,我沒有時間耽誤,我承載的是三個人的生命,還有把最詳細的證據帶出去的希望!

  靈魂在這個膨脹到了極限,就算有禁法法陣,禁止溝通天地之力,我也可以勉強施展出大術,但是我的目的遠遠不是如此,一般的大術不足以讓我們擺脫困境。

  火龍術不能,雷術在地底我至少我沒辦法召喚...

  所以,這個程度不夠,我閉眼,存思,手訣,步罡幾乎是同時上陣,沒有師祖的幫忙,我絕對做不到那個傳說中的大術,就算做出來了,估計也是沒有作用的。

  靈魂膨脹到了極限,溝通是如此的容易,幾乎是幾秒鍾的時間,我就溝通到了師祖,這就是優勢,我連輔助溝通的步罡都沒有踏完!

  在這一次的溝通中,我擅自加入了非常自主的信息:“師祖,救我,師祖,有人喪心病狂。”

  我一次次的嘶吼著這樣的信息,其實我沒有奢望師祖能回應,中茅之術請來的隻是師祖的一段意誌,包含有散落的靈魂碎片,那是天地自然記錄的大能之人的碎片,嚴格的說來,不屬於完整的靈魂。

  隻是二十幾秒,我就感覺身體一陣,連靈魂都來不及縮回靈台,就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擠進了身體,我的靈魂是被動的被擠回了靈台,靈魂力留在了身體。

  “胡鬧,如此力量,暗傷怕是難以調理!胡鬧!”我忽然收到了這樣的一個信息,一下子呆住了,幾乎是整整發呆了一秒鍾,我才反應過來,這是師祖在對我說話!

  師祖在對我說話?!可惜靈魂不能顫抖,否則我一定會全身顫抖,不能自己的,這不是一段意誌嗎?為什麽師祖會對我說話!按理說,我是不在他的靈魂碎片中的,他對我沒有記憶!

  我有太多的問題想問,我幾乎是激動的難以自持,可惜,此刻是千鈞一發的時刻,是戰鬥的時刻,我不能這樣去耽誤時間。

  師祖占據了我的身體,緩緩的望了望四周,目光特別是在魯凡明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後說到:“果然是喪心病狂!你南洋巫師,欺我華夏無人嗎?漢若.尼莫管不好你們了,是嗎?”

  漢若.尼莫可不是什麽西方的名字,是一個典型的菲律賓名字,其實很是普通,但此話一出,那魯凡明的身體明顯的一顫,眼神也變得敬畏了起來。

  可是下一刻,他就大喊起來:“陳承一,你不要裝神弄鬼,不要你知道我南洋一個偉大巫師的名字就可以嚇住我!”

  但是我師祖是什麽人?豈可和他廢話,他看了一眼老回,歎息一聲,我感覺到了他惋惜的情緒,一下子我的心底湧起一股絕望和悲傷,師祖的惋惜代表著什麽我不敢想。

  “小家夥,你的靈魂可以得到升華,你是對的。”師祖忽然開口對老回說話,老回有些詫異的望著我,顯然他還沒搞清楚我施法的狀況。

  但我師祖已經不解釋也不囉嗦了,他說到:“十秒,前十秒很關鍵,請你護法,之後,你休息吧。”

  說完,師祖雙手倒背,神態瀟灑,感應了一下子身體內澎湃的靈魂力,用靈魂傳遞的方法對我說到:“虧你想到這個術法,這一次你用了後患無窮的法術,這靈魂力倒也夠了!”

  我想到的是什麽?是一種異常厲害的步罡,可以說步罡之祖——禹步罡鬥之術!這種步罡踏到極限,製神召靈,困禁萬物,再配合以為其它的步罡之法和手訣,可以輕鬆斬萬物於被困的步罡之境中!

  如今,召喚師祖,要踏的就是這種步罡,也可以稱之為天地禹步!

  這種步伐我連最基本的都踏不出來,師父或許也施展不出來,至少我在最危急的時候也沒見過師父施展這種步伐,但是我相信我的師祖能踏出這種步罡,當然,就算大能如我師祖,我相信他也至多能踏出基本之步吧。

  不可能登峰造極的!

  這步子叫禹步,是因為傳說中,這步罡踏鬥之術,是上天傳於大禹的,在眾人眼中,大禹或許隻是一個傳說中治水的‘王’,但事實上,在我們道家人的眼中,大禹已經是仙,或許超越了仙的境界,接近神,再說直白一點兒,他就是一個極度厲害的大巫!

  治水中遇見的種種磨難,不見得就是遠古的傳說,或許有誇大,但那個已經被湮滅的時代,同時被湮滅的還有很多曾經的真實存在和真相!

  大禹之步,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小鬼僵屍嗎?

  我長舒了一口氣,中茅之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倒像是我的‘作弊器’,這就是靈覺強大的人為什麽有天分的另外一個解釋。

 

    第六十二章 四象之牢

 

    師祖神態是那麽的瀟灑,手臂倒背,神情淡然,若然長衫加身,那仙風道骨一詞用在師祖身上,是絕對不會辱沒這個詞語的。

  師父是嬉笑怒罵的自然,而我隻能勉強說是真性情,這種骨子裏的仙風道骨之感,絕對不是靠包裝能演繹出來的,就如以前我‘打假’遇見的那個道士,這才是師祖的境界。

  在那邊小鬼又再次撲了過來,按照情況若是師祖掌握我的身體,無論怎樣施展我壓箱底的大術,他都能分神觀察周圍的情況,就算有情緒也不會影響,可這一次出奇的,師祖也沒觀察周圍的情況,隻是深吸了一口氣,這是代表全身心的投入。

  師祖的神態依舊瀟灑,隻不過這第一步踏下去,我就感覺到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感受,我無法去形容這種感受,隻能這樣描述,隨著第一步的踏下,我感覺某顆星辰在急速的與我拉近距離...那種星辰急劇而來的壓力,根本不是普通人的麵對的,那是一種顫栗!一種感覺自己要粉身碎骨的幻覺...

  第二步踏下,我感覺周圍的空間都在震蕩,靈魂仿佛要被擠碎在身體裏,是那雖然微弱,但卻連綿不絕的靈魂之力護住了我!

  要形容此刻的感受,就是隱約中能察覺某顆星辰已經懸於我的頭頂,離我的距離很近很近,我仿佛能看見星辰上的地形起伏....也能感覺一顆巨大在頭頂之上那種壓抑的壓力...

  第三步,第四步...第二顆星辰出世..這種體驗是如此的玄妙,卻步步驚心。

  “靈覺強大,竟然能感覺星辰,承一,承一,一心一意稱道,承道為一,倒也當得起!”忽然我的靈魂感覺到了一股信息,帶著欣慰情緒的信息,我明白這是師祖的情緒和想法傳遞到了我的靈魂!

  我再次激動起來,今天這是怎麽了?我甚至懷疑,我今天到底是不是施展的中茅之術,我到底請來了什麽?!

  這樣的說法或許會對師祖不敬,可是我沒辦法克製,太反常了!

  可惜,我再也沒能得到任何的回應,因為師祖在此時已經連踏八步,在我的感知中,已經有四顆星辰高懸於我頂,不規律的排列著。

  我感覺到了師祖也有一絲吃力,或許這絲吃力是由於我‘身體不濟’的原因,他停下了瞬間,然後我能感覺在那一刻師祖的神情變得鄭重起來,接著靈魂力忽然洶湧澎湃起來。

  莫非這第九步是關鍵?我還來不及思考什麽,師祖已經鄭重的踏下了第九步!

  在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一股山崩地裂般的力量在我感知世界的天空中洶湧起來,如移山倒海般的風聲在那片天空中來回呼嘯,我頭頂的星辰動了!

  朝著一定的軌跡開始動了!

  我有一種靈魂快要破滅,湮滅,融入這宇宙中的感覺,在那一刻我觸摸到了一種沒有任何痛苦的魂飛魄散,比死亡還沉重的消失之感。

  但也幸好隻有一瞬間,星辰就開始默默的移動。

  我不知道這其中的奧妙,更不明白這禹步代表著什麽,所知有限的很,總之也就是書籍上得到的一些信息,可此刻,在同師祖一起經曆了這禹步之後,心中卻湧起了莫名的感動。

  我以為我不在師祖的靈魂裏,也不在師祖的心裏,我於他是一個沒有任何烙印存在的人,畢竟我生他已去,可在今天我感覺到了師祖對我的關懷,從一開始的責備,到現在,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幫我踏出禹步!

  要知道禹步於我隻是一個概念,體會過後,才知道其中的費力與凶險,他竟然沒有抱怨過我這個徒孫一句,甚至連一句很難都沒有跟我說過!

  師祖,我忽然覺得那是比血濃於水更深的情感,老李一脈,我忽然覺得那是比家更強烈的歸屬感。

  這一步踏下,剛剛十秒!

  這時,師祖才忽然分神,在那邊——老回!!

  我此刻是靈魂狀態,是不能有任何的情緒表達或者身體表達,否則我說不定又會‘發瘋’,我看見小鬼僵屍在撕咬老回的身體,老回已經有氣無力,苦苦支撐著,望著我,小鬼僵屍的嘴裏還在咀嚼老回的一塊肉...

  老回,你是英雄,你是真的漢子!

  而魯凡明,我師祖甚至沒有看他一眼!

  那一邊,我看見師祖的手在空中快速的飛舞,一段咒語幾乎還在我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就已經隨心的念出完畢,這是心念到,法術即到的,我現在連仰視都無能的境界。

  隨著師父的動作完畢,一股粗大的雷電轟然而下,劈到了小鬼僵屍的身上,小鬼僵屍在此刻終於怪叫了一聲,一下子被擊飛了出去。

  “你休息。”師祖隻是簡短的說了幾個字,下一刻就腳下步伐不停,比起開始的幾步,此刻的步伐已經輕鬆了許多,我感受的到,他是在指引星辰的軌跡!

  老回仰麵躺倒在地上,看樣子已經是極度的不支,我注意到老回身上一共插了5把那種極薄的,詭異的刀子,說明他已經獻祭了5份精血,還好隻是5把,若是再多幾把,怕是神仙也沒辦法救回老回的生命!

  想到這個,我的心稍微安慰了一些!

  而師祖我說不出對他的崇拜,他隻對老回說了三個字,你休息,就真真的護住了老回,他腳下步伐不停,手上的動作也一刻沒有聽過,甚至還配合著以舌畫符,小鬼無論從哪個方向出現,都必然會有一道雷電或者一團烈火傷到它!

  它不能近我的身,也不能近老回的身,而這些術法隻是我師祖隨手而為,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心念!但是每一個都讓小鬼極其的不好受!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境界?不但施法隨心,瞬發法術,甚至是掐算小鬼僵屍的動作軌跡,在它到來之時,法術就恰好落在它的身上,這根本就是山,卜二脈的粗淺結合。

  在那一刻,我有一種強烈的自豪感,更多的是一種強烈的震撼感,甚至以為的我的師祖是神仙!他絕對已經不屬於人類的範疇了!

  震撼的不止是我,還有老回,盡管此刻他已經傷到了快神誌不清,可我從他眼中依然看到了震撼。

  唯一辛苦的就是我的靈魂力如潮水般的一波一波流逝,就快要支撐不住,但是從這一點上我也更佩服師祖,他仿佛在精密的計算任何力量,至少支撐到現在,還有一定的剩餘。

  而這時,三顆星辰的軌跡也已經完成,最後一顆星辰也要被牽引完成。

  在布置完最後三個術法擊走小鬼僵屍以後,師祖全心踏動步罡,隨著最後一步的落下,最後一顆星辰也被牽引完畢,一聲巨大的轟鳴在我的靈魂深處響起!

  星辰儼然呈四象之位排列,禹步之四象之牢完成!

  在這個時候,我第一次感覺到了所謂空間的概念,因為那種波動就是有一個明顯的感覺,讓傻子都能感覺到是空間,是一種玄妙的空間在波動,帶著巨大無比的壓力壓像小鬼僵屍!

  它一下子趴在了地上,連一根手指都不能動彈!

  這時,師祖把目光轉向了魯凡明,此刻的魯凡明正在念動著什麽咒語,我注意到密室裏的僵屍怪物已經全身浴血,而我的靈魂力量已經剩下不多。

  如果用一桶水來比喻我的靈魂力,如今隻剩下薄薄的一水,勉強覆蓋桶底!

  我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

 

    第六十三章 逃

 

    “別緊張,他隻是在用特殊的方法要去操控這些快要起屍的——昆侖之禍,我停留時間不長了,你隻需要記住,在我離開以後,你還有三分鍾時間。你可以利用其中一分鍾狠狠的揍這個人,剩下的兩分鍾,逃吧,有多遠逃多遠。”就在我緊張的時候,我的靈魂忽然收到這樣的一段信息。

  這樣的信息傳遞根本就不耗費時間,就如同直接印在我腦子裏似的,但事情的關鍵並不是這個,事情的關鍵在於我越來越覺得,這個師祖是如此的活靈活現,就如一個真人站在我的麵前,關愛,庇護,教導.....是師祖親臨了嗎?我越來越有這個念頭。

  知道此時是不應該,可是我還是問出了一連竄的問題:“師祖,你知道嗎?我師父去找你了,他任何話都沒留給我,就去找昆侖了,他應該是覺得你在昆侖。師祖,你知道我師父在哪裏嗎?他希望我們這一脈不要陷入不停找尋的輪回,但事實上,我怎麽可能放得下他,這就是一個輪回!”

  我的問題久久沒得到師祖的回應,在此刻,他隻是望著施法的魯凡明,忽然深吸了一口氣,我感覺一直沉在我丹田的功力就如沸騰了一般,一下子按照特定的路線衝到了喉間。

  這個路線我太過熟悉了,不就是道家幾種吼功中的一種嗎?踏禹步耗費的是靈魂力,但是本身的功力耗費得不算多,師祖的瞬發法術雖然耗費功力,可是比起靈魂力的耗費來說,這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從某一個方麵來說,我的功力是有餘的。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我聽見一聲充滿了威嚴意誌的,不容抗拒的吼聲:“還不滾出來..出來..來..來...”

  那充滿威嚴意誌的吼聲在整個密室回蕩,餘音不絕,但是魯凡明的表情一僵,整個人一下子呆立當場,接著神色變得痛苦起來,不到一秒,我的天眼自動睜開,我看見,一個很是明顯的怪物靈體離開了魯凡明的身體。

  我不知道那個是什麽,看形態倒像是雕刻在這黃金牆上一個邪神似的。

  可也容不得我多想,我忽然又收到了一段信息:“揍他,殺了他也不為過,這華夏我不信沒人來保住我的徒孫!至於你問我的問題,我隻能說,立淳兒,你,都是癡兒!可惜你們的命運,不是我一句,你們是癡兒,就能點醒你們,化解執念,自己的人生自己去經曆吧。就如我華夏不死,我道家不亡,但苦難也從來沒有少過。”

  “師祖是你嗎?”我發瘋般的大喊到。

  可是,下一刻,我就發現我的聲音直接從我的喉嚨裏發出,然後一個趔趄,從靈魂上的空虛感一下子就傳到了我的腦海,這不是虛弱的感覺,是一下子失去了依靠的空虛感,秘術沒結束之前,就算我靈魂已經虛弱到要崩潰,我也會莫名的興奮的,有一種靈魂強大的錯覺!這就是秘術的作用!

  “揍他,殺了他也不為過!”師祖的話在我的腦海回蕩,師祖剛才那一吼,我太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兒,所謂神打是什麽?我們通俗的翻譯一下就是所謂的‘神’借助你力量,達成你某一方麵的能力。

  比如說能打,又比如說能挨打!

  借助神力打架,又或者借助神力化解挨打的痛苦和傷害!

  但這不是請神術,和老回剛才施展的合神術是一個道理,他請來的不知道是什麽?反正有能力的家夥,都尊為神,這就是神打的本質!

  剛才師祖的一記吼功,直接是吼散了魯凡明的護身神術,所以他告訴我,揍他,殺了也可以,並且不用害怕,華夏自然有人保我,珍妮大姐頭嗎?

  我來不及想那麽多,直接抓過一把魯凡明切肉的刀,然後就衝到了魯凡明麵前,望著我衝過來,魯凡明先是大聲的召喚小鬼僵屍,可惜小鬼僵屍根本不能動彈,他轉過頭望著我,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我大吼一聲撲了過去,直接把魯凡明撲到在地,然後拳頭就如狂風暴雨般的落在了他的身上,是的,我可以一刀殺了他,但是這樣殺了他,完全不足以表達我的憤怒!

  殺467個人,打,狠狠的打!

  殘害了17個孩子,打,狠狠的打!

  用盡辦法的虐殺,折磨,打,狠狠的打!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沒有把人的生命放在眼裏,打,狠狠的打!

  隻是短短十幾秒,我騎在魯凡明的身上起碼揮出了幾十拳,每一拳都包含了我的憤怒,我的悲傷,我的痛苦....所以每一拳都是發狠一般的發泄,拳拳到肉!

  沒有了所謂神力護身,魯凡明在我打出第一拳的時候,就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在挨了幾拳以後,就眼淚鼻涕一起流,嘴上嚷著:“不要打了,你殺了我,你不要打了!”

  “你TM的不是說肉體是廢物嗎?你要用痛苦來激發靈魂嗎?我幫你啊!”我幾乎是嘶吼著的喊到,哪裏肯停下拳頭,我隻有一分鍾的寶貴時間,怎麽能不盡情的折磨這個人渣?

  在我痛打魯凡明的時候,我注意到在那間密室的僵屍怪物已經蠢蠢欲動,師祖說的對,它們會起屍,但什麽叫昆侖之禍?我卻搞不懂!

  但我也懶得去想,師祖說三分鍾,那就是三分鍾,我絕對不懷疑三分鍾這個時間的可靠性!

  在我的拳頭之下,魯凡明的臉很快變形了,可笑又可怕的是,他的頭骨,如此堅硬的東西,竟然被生生的砸凹下去了一塊兒,可見我是多麽的用力!

  我的拳頭與堅硬的頭骨碰撞,隻是一小會兒就已經鮮血淋漓,痛得麻木,可是能比上我心中的痛快?當你痛恨一個人的時候,你或許會想出千百種的方式來折磨他,但是,相信我,沒有什麽能比一拳一拳痛揍他,看他在你拳頭下求饒來得痛快!

  魯凡明被我揍得幾乎暈厥過去,但隻要他一有這個征兆,我就會狠狠的一耳光抽醒他,接著再打,沒有什麽比這個更讓一個男人屈辱了,魯凡明就算不是人,他也是雄性動物!他終於被我折磨的崩潰,他大喊:“點點的本體就要回來了,剛才我用最緊急的命令召喚了他!你殺了我,殺了我!不殺我,你馬上就會沒機會了!你就得死!”

  一分鍾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氣喘籲籲的對著魯凡明‘呸’了一聲,然後提起刀,手卻不自覺地在顫抖,我知道我必須辰這個絕好的機會殺了這個人渣,不殺他意味著會有更多人死在他的手上,會有更多殘忍冷血的邪物誕生在他身上,可是這卻是我第一次要去正麵的,主動的殺一個人,我怎麽可能不害怕?

  對的,魯凡明不尊重生命,可是我尊重生命,我沒辦法去親手結束一個生命,還保持著淡定!

  “殺我啊,哈哈哈..殺我啊,不殺你就是個王八蛋!哈哈哈....”魯凡明吐了一口血沫子出來,聲音模糊的喝罵到,仿佛怕我再繼續折磨他,一心一意的叫我殺他!

  他是巫師,篤定的相信靈魂,相信他的神會庇佑他的靈魂,或許他覺得殺了他反倒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真是諷刺,一個以殘酷折磨別人為樂的人,竟然怕別人折磨他?真是諷刺啊!

  想到這個,我仰天狂吼了一聲,然後雙手握刀,朝著魯凡明的心口狠狠的插了下去!

  ‘噗’魯凡明吐出了一口鮮血,剛才還張狂的笑聲在喉間‘嘎然而止’...是死了嗎?我忽然有些害怕,一下子從魯凡明的身上翻了下來,驚恐的倒退了幾步,我是殺人了嗎?

  可是容不得這種結束一個生命的恐懼在我的心中多做停留,在那邊老回仿佛是感應到我已經結束了魯凡明的性命一般,忽而呻吟了一聲...

  老回!

  而那個一直被折磨的小孩,仿佛也是知道那個一直折磨他的惡魔生命已經結束了似的,心有靈犀一般的再次發出了一聲小貓般的呻吟聲兒...

  對,我要救他!

  我有惶恐,馬上扔下了手中的刀,然後有些狼狽,有些腳步不穩,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到了那個小孩兒的身邊,這時,我才看見,這個小孩兒被金鉤子穿過的傷口已經有些潰爛,他的眼睛被蒙著,因為他不能記住仇人的樣子,以便魯凡明日後施展‘偷龍轉鳳’之術!

  “老回啊,老回...老回,你堅持住啊!小娃娃,你別怕,你別怕啊,叔叔來救你...”我的手顫抖著,上麵還有魯凡明的鮮血,然後握住了那個金鉤子!

  我一握住那個金鉤子,那個小孩兒就虛弱的呻吟似乎是哭泣了一聲,我嚇得想把手拿開,可是師父說,三分鍾,隻有三分鍾!

  我一橫,大聲說到:“叔叔不知道你聽不聽得懂,可是你忍著,叔叔是救你的!”說完,我牙一咬,幾乎是閉著眼睛,快速的把那個金鉤子從小孩子的鎖骨間扯了出來,接著,我根本不加考慮,又同樣的心一橫,把第二個金鉤子扯出來了...

  奇跡的是,那個小孩子仿佛聽懂了我的話,真的一聲都沒有哭泣!可憐的孩子,我的手不自覺的在他頭上摸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的脫下外套,把他抱了出來,用外套把孩子裹了起來!

  孩子的全身散發著一種難聞的臭味兒,確切的說是一種血腥,藥味兒,還有腐爛味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可是我絲毫也沒嫌棄他,把他抱在了懷裏,然後奔向了老回!

  老回在地上已經很是虛弱了,看樣子,根本是出氣進氣都不均勻了...我把孩子放在地上,然後把老回扶起來,卻不敢正麵背著他,因為他正麵插著好幾把刀子...

  我讓老回背對著我,然後這樣扛起了老回,再吃力的抱起了孩子!

  我,我要帶著你們逃出這裏!

  我邁動著步伐,我知道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可是除非我死掉了,否則我一定要把他們帶出這裏!

  “承..承一,你真厲害...”忽然,老回虛弱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不,其實比我厲害的是你!”濕漉漉的頭發貼在我的前額,汗水從我的眼前滑過,我踏上了第一層的階梯,然後對老回如此說到。

  是的,在此番戰役中,風光的也許是我,但是真正的英雄隻有一個,那就是老回!

  我一步一步的上著階梯,也就在這時,我的身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咆哮聲,一股強大的,陰冷的氣場忽然就籠罩了整個密室!

  我的內心說不出的苦澀!昆侖之禍?起來了?複活了?蘇醒了?

  或者說,那氣場是那個所謂的點點本體回來了?

  它們任何一個的存在都可以讓我陷入萬劫不複啊!我懷中的孩子懂事安靜的可怕,一隻小手緊緊的抓著我的衣襟,不肯放開!我沒有扯開他的眼罩,是因為我不想讓他看見這地下室如此殘酷的一幕,我不想他的記憶力有這個地獄般的地下室...

  而我的背上是我兄弟的生命,他用他的生命來守護了我們的希望,我怎麽能讓他的犧牲白費?

  我很想哭,可是男兒在這個時候不該哭,不能哭,大不了就是死啊!這樣想著,我咬著下唇,幾乎把下唇咬出了血!

  我現在唯一的希望是師祖說有三分鍾的,我隻希望剩下的時間我能跑出這個地下室,即使希望不大!

 

    第六十四章 兄弟,再見

 

    我無法去形容這步伐的艱難,當靈魂的虛弱一波接著一波的傳來,當想到魯凡明所說的外麵那條通道有機關,當身體的疲乏一陣一陣的‘叫囂’著讓我躺下...

  每一步階梯仿佛都成為了‘天塹’般的存在,我每踏上一步階級,小腿肚子都在發抖!

  如果說身體的疲憊,心靈的壓力我可以無視,那靈魂的虛弱讓人沉溺在一陣陣的睡意裏,連睜開眼皮子都困難,何況是帶著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孩子逃出這個地下室?

  “胡鬧...有後遺症的...胡鬧...”師祖的話反複在回蕩在我腦海,是胡鬧嗎?後遺症是什麽?我苦笑了一下,想要放下懷裏的孩子,無奈他的小手抓的我緊緊的。

  無法想象,如此虛弱的孩子,哪裏來的那麽大的力氣,可以如此的抓緊我的衣襟。

  “乖,叔叔拿東西,拿出來以後我們好逃命。”我輕聲的安慰著孩子,奇跡再一次發生,他竟然鬆開了自己的小手,我都懷疑此刻不是一個孩子在麵對我,而是孩子身體裏的靈魂在直麵的感應我。

  身後陰冷壓抑冷酷的氣場越來越重,密封的地下室竟然起了一陣一陣的旋風,那‘絢麗’的藍紫色火焰被風吹動,詭異的躍動著,幾欲熄滅,伴隨著這駭人氣氛的,是快要起屍的‘昆侖之禍’此起彼伏的吼叫嘶喊聲.....

  “兄弟,你等我一下!”背著老回,我連伸手去黃布包裏摸東西的力量都沒有了,說話間我放下了老回,然後再從黃布包裏拿出了那顆藥丸!

  後遺症?我胡鬧?看著那顆藥丸,我隻是猶豫了一秒鍾,然後就要把藥丸扔進嘴裏,命都不要了,也就不在乎靈魂的虛弱了。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死亡無非也就是這麽一回事兒,我值得了。

  就在那一瞬間,一雙手逮住了我的手,因為虛弱,那雙手是那麽的無力,是老回!

  “不..不要命了嗎?”老回的聲音是如此的虛弱。

  “你休息,你記得這裏是三條命,我隻能拚。”我輕輕移開了老回的手,老回莫名的看了一眼孩子,終究隻是輕微的歎息一聲,沒有再阻止我。

  藥丸下肚,我那虛弱的靈魂如同久旱的土地,被注入了一股股新的液體,盡管這液體不是甘甜的水,可能隻是濃烈的油,在注入這片幹涸的土地後,會燃燒這裏,到最後什麽都不剩下,但至少在燃燒中,我重新獲得了力量。

  虛弱的感覺消失了,疲憊的想要沉睡的感覺被興奮所替代,我再也沒有任何猶豫,抱起孩子,背起老回,發瘋般的朝著出口跑去...

  一階階梯,十階階梯,二十,三十....那大門洞開著的出口在我的眼裏越放越大,感謝魯凡明太過於自信,放我們下來後,並沒有關閉大門的機關,否則光是找機關,就有可能把我們困死在地下室!

  人,總還是需要一點點運氣的,這是人的命運!

  命運不是要我死的,這樣想著,我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笑容,希望總是能給人無窮的動力,這是比絕望正麵許多的能量,因為它不是引領人走向毀滅!

  ‘蹭蹭蹭’,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樓梯間裏回蕩,伴隨著是我粗重的喘息聲,最後五梯,最後三梯,最後一梯....我跨過了那道大門,仿佛跨入了希望。

  我忘記了時針的‘滴答’滴答’,我渾然不覺,在我還剩幾階階梯的時候,時間就已經指向了三分鍾,就在我欣喜,深吸一口氣,準備一鼓作氣管它什麽機關,隻要衝出這通道的時候....

  地下室中,‘呼’的一聲,蠟燭忽然熄滅了一根,‘澎’的一聲,燈泡忽然爆炸了一個...通過小窗,我不用看,也感覺到整個地下室忽然就暗了幾分....

  “死..你們都要死....”一個稚嫩卻殘酷的聲音,忽然在地下室中想起,未見其形,先聞其聲,就如魯凡明所說,小鬼的本體真的快要回來了!

  它的氣場強大如斯,本體還未真正的回歸,就已經用強大的氣場,傳遞了殘酷的信息給我和老回,懷中的嬰兒仿佛受了什麽驚嚇,開始抽搐,並且再次發出小貓般的哭泣聲!

  情況已經是千鈞一發!

  拚了,我大聲咆哮了一聲,然後咬緊牙關,不管不顧的超前衝去,沒衝出幾步,我發現整個通道中,響起了嘩啦啦的聲音...一扇,兩扇,三扇...總共五扇密室門同時出現了..

  機關的速度很快,那些密室門以我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洞開,裏麵影影爍爍,人頭攢動,還夾雜著嘶吼的聲音,這聲音我太熟悉了,是僵屍怪物!

  原來魯凡明所說的機關是這樣的,在這條通道裏用密室關著不少的僵屍,我根本不敢停留,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在這些密室裏有多少僵屍,但是從密集的程度來說,真是不少!

  比倉庫裏的多,這是我唯一的概念!

  可是最糟糕的情況不是這個,我們的身後也傳來了更加雄渾的嘶吼聲,還有快速而密集的腳步聲,那些師祖口中的‘昆侖之禍’起屍了,已經追了上來!!

  我隻是回頭看了一眼,就看見最快的那一個,已經快衝到了地下通道的門口,更詭異的,它竟然拿著一柄法器,掐著手訣!

  不,不!我在心中嘶吼著,難道還有一小部分生前的本能嗎?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可是想想老村長,它幾乎是保留了生前的一切記憶,甚至變態到把村子保留在了生前的樣子,這些僵屍保留一些生前的本事,根本不算奇怪!

  魯凡明!我的牙齒幾乎咬出血來,隻恨自己剛才殺他殺得太過輕鬆....

  我很快就衝過了那5個密室,而密室門依然在無情的打開,那些僵屍怪物已經一個一個的‘湧’了出來,按照規律,它們隻要稍微清醒一下,就會毫不留情的朝我追來,更加糟糕的是,如果我們死了,這個村子呢?這個村子還離城市很近,這個村子......

  我的眼睛都紅了,這是因為仇恨而燒紅的眼睛,魯凡明,我*你媽!他已經死掉了,是我親手殺死的,可是這也無法阻止我對他的滔天恨意!

  忽然間,我感覺我背上的老回抽動了兩下,我無法回頭去查探老回的情況,我大聲喊到:“老回,你堅持住!”

  老回並沒有回答我,隻是一下子從我背上掙紮著下來了,我打了兩個趔趄,才穩住身子,回頭一看,老回身上赫然插著七把刀...七把獻祭之刀,就是獻祭生命,神仙也無力回天...

  “老回..你!”淚水一下子湧上了我的眼眶,忽然的哽咽,讓我喉嚨痛的要命,千言萬語生生的被憋成了這幾個字!

  老回整個人在急劇的變化,獻祭生命以後,得到了就是全部的力量,被請之‘神’要拿到一個人全部的生命力,精氣神,那麽在被請的時間裏,是需要‘同生共死’的!

  在這種情況下,誰還敢再有保留?在這個時候,老回就是山魈,山魈就是老回!

  不要以為術法太神奇,相由心生,也就是靈魂影響相貌,老回在得到了山魈全部的力量以後,也就是在瞬間靈魂和山魈共存,他的模樣自然也就開始變了。

  老回沒有回答我,他的樣子就在我咫尺眼前,變得陌生,卻又那麽熟悉。

  我襯衫胸前的口袋一沉,是老回染血的手把那塊手表放進了我的衣兜:“帶出孩子和手表,你說(我師祖)靈魂是可以升華的,我的生死不重要!記得,帶出他們,否則我不原諒你!”

  這句話說完,老回發出了一聲仰天的嘶吼,頭也不回的轉身朝著通道衝去,隻是瞬間就和那些僵屍怪物戰到了一起....

  老回!我的眼淚在此刻幾乎是滾滾而下,我不敢再看,我感覺我胸口的衣襟又被抓緊了幾分,我轉身,朝著出口跑去,身後,是僵屍怪物的嘶吼聲,還有老回那憤怒的爆發聲!

  兄弟,再見.......

 

    第六十五章 亂麻

 

    “我如果不當道士,我的理想是當一個賽車手....”

  “....我隻希望你記住,不管你有多少原因,陷入了多麽值得讓人同情的回憶裏,你都背負著這次行動的責任,甚至是我們這一隊人的性命....”

  淚水一次又一次模糊了我的視線,耳邊響起的是老回對我說過的話,他明明就在我身後啊,可是我仿佛是在前方看見了他,亂蓬蓬的頭發,粗糲的胡渣,隨時不換的大褲衩,隨意的拖鞋....他笑著,他又吊兒郎當的走路,又在開車時,在兩腿間抓一把....

  我多想回頭衝進去,和他一起同生共死!!

  可是我懷裏抱著一個飽經苦難的孩子,我的胸前放在沉甸甸的證據,他跟我說,如果我不把這些帶出去,他不會原諒我!

  眼前的場景在不停的變換,通道盡頭了,大鐵門跨過去了,再次爬階梯了,階梯越過了,沒有任何的危險追上來,沒有....在踏完最後一步階梯的時候,我忽然就哭出了聲音,我不舍,我心中充滿了爆炸般的憤怒,我回頭,卻看見漆黑一片,地下室狂風起了,燭火竟然全部熄滅,我隻聽見各種野獸般的嘶吼聲,還感受到一股股如同潮水般蔓延上來的陰冷....老回,你在哪兒?

  我不抱希望,沒有希望,老回你還能站在我身邊,和我勾肩搭背的喝酒!

  “伯伯,伯伯...殺了你們,殺了你們...”一個充滿了暴戾,殘酷的童音忽然回蕩在整個地下室!

  就算是如此悲傷的我,在這個時候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小鬼回來了!它回來了,老回還有活路嗎?

  “老回!”“老回啊!”我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然後頭也不回的抱著孩子衝了出去....

  是太虛弱了嗎?或者,還是太難過了?我怎麽跑也覺得自己跑得不快,我怎麽用力也發現自己沒有力氣....

  這明明就是靠近城市的鄉村,修著一條好走的水泥路啊?我怎麽就跑不快?

  在那個時候,我的身邊沒有別人,如果有人一定會看見抱著一個孩子,跑得跌跌撞撞,一臉哀傷,一身狼狽像個瘋子似的我。

  我不能停下,因為在跑出那間屋子不久以後,我就感覺到有一樣東西追上來了,在它追上來的瞬間,淚水原本已經幹涸的我,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太清楚是什麽東西追了上來,是小鬼!如果是它追了上來,老回,老回他就已經是死掉了。

  在那一刻,我忽然就明白了師祖為什麽惋惜,也就忽然明白了師祖為什麽會說,一個人的生死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靈魂的升華!

  我一邊跑,一邊的呆呆望著天,老回,你此刻可是已經去了天上,是不是已經從痛苦中解脫了?

  刺激性的藥物,藥力在慢慢的消失,疲憊的感覺又如潮水般的包圍了我,我抱著那個孩子,我在無意識的自言自語:“小娃娃,要死,也是叔叔先死吧?小娃娃,你不要恨什麽,真的,小娃娃,我知道你受了苦,但你絕對要記得,記得為了你的命,已經有另外一個叔叔死掉了,現在叔叔也會死了吧。所以,你不要恨,真的不能恨!那個叔叔用生命告訴你,你的命是有人珍惜的...”

  我跑不快啊,這個時候,陰冷的感覺已經把我的全身包圍,我感覺到有一隻冰冷的小手抓住了我的褲腿....

  我沒有回頭,我依然拚命的,掙紮著想要朝前跑去,遠處,我能望見城市的燈火,盡管已經是深夜,在那裏,是不是天堂,是不是?

  ‘啪嗒’一聲,我摔倒在了地上,我怕懷裏這個受盡了苦難,身上帶著重傷的孩子再次受到傷害,我生生的扭轉了一下身體,讓自己仰麵倒下,而讓他倒在我的懷裏!

  我從胸前的背心口袋裏,摸出了那塊表,緊緊的握在手裏,如果我死掉了,小鬼那種靈體是拿不走這關鍵的證據吧,而他們如果找到我的屍體,看見我緊緊的握住這塊表,應該就會明白什麽吧?

  我太明白,我不是自己絆倒的,是有一個東西纏住了我的腿,是小鬼吧?

  望著天上的繁星,我笑了,發現自己到了這個時候,真的不怕死了,我的手無意識的搭在那個孩子的身上,輕輕拍了那個孩子兩下,孩子,但願你能堅持的活著,隻需要再等片刻,會有人來的吧?

  我感覺那陰冷從我的腿上在向上蔓延,那蔓延的感覺很奇怪,就像是一個孩子趴在我的腿上,在順著我的身體向上爬。

  真好,死在大名鼎鼎的小鬼手上,也不算辱沒了我老李一脈的名頭吧?能和那些怪物加一個變態巫師戰鬥成那樣,而且僅僅兩個人,師祖,師父,我也沒為你們丟臉吧?

  最重要的是,在死之前,我可以看一下小鬼本體的真身,也算震撼了吧?

  陳承一,你可真光棍!我自嘲的笑了笑,把孩子放在了身邊,任由那冰冷的感覺蔓延上身體,望著天空,腦海中閃過許多的麵孔,在這一瞬間,讓我好好的回憶他們吧!

  可也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旁邊的玉米地裏衝了出來,我心中懊惱,小鬼是多麽凶殘的東西?這是誰啊,衝上來送死嗎?

  我一轉頭,卻看見那個身影是那麽的熟悉,不是那個腦子有問題的女人嗎?她是活該倒黴嗎?竟然流竄到了這裏!

  我想大吼一聲,讓她快點走開,可是虛弱的我連發出一個聲音都困難,更勿論大吼了,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帶著迷茫,卻又說不清的眼神衝過來,然後雙手無意識的揮舞著,莫名其妙的吼著,癡笑著:“啊,啊,你在那裏,你在那裏!”

  誰在那裏?我搞不懂這個女人的話,但奇異的事情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已經湧上我胸口的冰冷的感覺如同潮水一般的褪去,接著,我發現那個女人忽然跪下了,忽然惶恐了,忽然大吼大叫,叫嚷著些什麽,我也聽不懂,隻能迷迷糊糊的聽見,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

  這倒底是怎麽了?我更加搞不懂了,可是我發現我剛才因為纏繞而完全不能活動的身體竟然能夠動了,我動了動手指,艱難的想要站起來,也還是想提醒這個女人快走,我怕她因為我送命!

  卻不想她忽然大吼了一聲,極其狼狽的又朝著玉米地衝去,在她身後竟然刮了陣陣的旋風...

  難道這個女人是高人?我眯起眼睛,來不及多想什麽,就聽見遠方傳來了嘈雜的車行聲,還有人聲,原本那還隱隱包圍的陰冷忽然也完全散去了,夏夜,又恢複了它的燥熱!

  小鬼就這麽放過了我?這不現實啊,小鬼是根本不知道害怕和退避的東西,來多少人它就能殺多少人,除非完全的將它毀滅,它為什麽會這樣忽然的退去?難道..難道是有人在‘召喚’‘命令’它退去?

  除了這個,沒有東西可以阻止小鬼!可是魯凡明明明就已經死了啊?!

  我腦子亂成了一團麻,奇怪的女人,怪異的小鬼,可是隻是一小會兒,悲傷就將我完全的淹沒,老回!我失去了一個剛結識不久的兄弟,他用他的命成全了我的命!

  老回...我的淚水無意識的流淌,一個閃亮的車燈忽然就照到了我的臉上!

  ‘吱’,緊急的刹車聲,然後是腳步聲,可是我像疲憊了一千年那樣,一下子就閉上了眼睛。

  “小家夥,你不能睡,你的靈魂如此的虛弱,怕是一睡,就再也醒不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

  是他?!

 

    第六十六章 重回

 

    他是誰?不就是那個神秘的部門老大——江一嗎?

    對於這個人一開始我是充滿好奇的,畢竟我師父也是在他的手底下做事,他又是傳說中的地仙,我也一直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所以我怎麽可能不好奇?

    當他熟悉的聲音出現在我耳畔的時候,按說我應該抬頭看一眼,應該有一些‘解謎’的興奮的,可事實上,我根本沒有任何反應,我沉浸在失去一個兄弟的悲傷中,我難以對任何事情產生反應。

    可是不要睡,還是不要睡吧!我在此刻可以不怕死,因為這樣死掉也算對所有的事情有個了結!我怕活著睡著,如果是那樣,我那心底的昆侖呢?我會很遺憾的吧!如果是那樣,也許很多人可以用時間走出悲傷,卻因為我是一個‘活死人’,而長時間的陷入悲傷裏吧!  

    所以,我努力的睜大了眼睛,而這時,我感覺到一片陰影覆蓋了我的身體,竟然是江一蹲了下來,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張臉,一張平凡卻充滿了威嚴的臉! 

    國字臉型,一頭黑發整齊的梳在腦後,一張臉上,除了兩條怪異的白色濃眉是那麽顯眼,其餘的一切都算是平凡,當然身形很是高大,就算蹲著也能看出來。

    這就是江一嗎?或者他是我看過的武俠小說裏出現過的人物——白眉鷹王?

    我為無厘頭的想法感覺到好笑,可是江一卻沒說什麽,隻是二話不說的就塞了一顆藥丸在我的嘴裏,然後翻手拿出一個盒子打開,裏麵是密密麻麻的金針....  

    “養魂的方子幾乎已經失傳,我沒有!原本有一些養魂的藥丸,現在也隻剩下一顆,你先吞下去,會慢慢滋養你的靈魂,不至於讓你的靈魂力隨著沉睡枯竭...這些年,我在潛心研究醫字脈,現在用金針刺穴之法,刺激你的精神,但同時也鎖住你的靈魂力不至於流逝...”江一一邊朝著我身上施針,一邊絮絮叨叨。  

    他塞在我嘴裏的藥丸沾到唾液,就即刻劃開,劃入一股清流,流入我的喉嚨,我的胃裏...然後散開,化作一股清涼的能量,撫慰著我的腦海和疲憊的身體! 

    江一這種人物出手,果然是不一般的,可是他說養神的方子失傳,卻讓我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情,在鬼市,元懿大哥的爺爺不是給了一張方子嗎?

    這讓我心裏生出一種不知道是什麽感覺的心情,命運,難道就是這樣環環相扣!  隨著江一的金針一根根的落下,我的精神竟然慢慢的好了起來,我抬起手,把那塊表遞到了江一麵前,說到:“這是證據,也是一個英雄,我兄弟的命!”  

    江一接過那塊手表,臉上的神色平淡,可是眼中卻劃過了一種敬佩和哀傷的情緒,隻是一閃而逝,我不怪他,修為到了他們那種層次,生死看得太透,能有如此的情緒,真的已算難得。  

    就比如我師祖,也不過惋惜了一下,評價了一句靈魂會升華而已。

    也許境界不一樣,眼界就不一樣!  

    他沒有急著看那塊手表裏的內容,甚至什麽也沒問,隻是一招手,有人過來,抱走了我身邊的孩子,而我看著江一說了一句:“救他。”  

    江一說到:“盡我所能。”說話間,他的金針依然一刻不停的紮在我的身上。 

    這時,一聲急促的刹車聲又再次響起,然後是紛亂的腳步聲朝著我這邊跑過來,我首先看見的是慧根兒,接著是強子,元懿大哥....他們來了,曾經一群生死與共的兄弟們來了。  

    他們圍繞在我的身邊,默然無語,小北忽然看著天,似是在歎息,又似很平靜的問了一句:“回哥呢?是走了嗎?” 

    這聲音終於不能維持平靜,到最後的時候,聲音已經是歎息,我握緊了拳頭,半天才說了一句:“嗯..” 

    小北的姿勢沒有變,望著天空甚至連眼睛也沒有眨,之後我聽見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我知道他哭了。

    接著,是強子一下子蹲在了地上,抱著腦袋,就哽咽了,元懿大哥,高寧,慧根兒...紛紛的都哭了,接著我聽見有人扶著一個腳步聲顯得蹣跚的人走了過來,是趙洪,他帶著如此嚴重的傷也趕來了。 

    他看見的確實幾個漢子圍在一起哽咽,流淚的場景,他大聲的問到:“你們哭什麽啊?”  “老回..老回他走了..”回答趙洪的是元懿大哥。  

    “什麽?!”趙洪幾乎跌倒,被人扶住了,然後喃喃的說到:“為什麽?咋了?我們不是一起闖過了生死嗎?他咋就走了?”  說到最後,趙洪也哭了,聲音變得顫抖。

    夏夜依舊燥熱的讓人煩悶,可在這時,卻無聲的吹過了一陣一陣的涼風,吹過這流淚的七個男人,可是能吹走悲傷嗎? 

    “去吧,去找回老回,英雄應該得到安葬。也別讓老回的心血白費,情況比我想象的嚴重!”忽然,一個聲音插入了這悲傷的氛圍中,是江一。 

    在剛才,我的兄弟們圍上來的時候,江一就退到一旁,默默的看起了那塊重要的手邊,看完後,他就這邊對我們說了一句!  

    “走吧!”小北第一個擦幹眼淚,把手插到了褲兜裏,我看見他的手在顫抖,這個時候,我想他需要的是戰鬥,是宣泄。 

   每一個人的態度都是一樣,擦幹眼淚,就靜靜的站在了小北的身後,小北望著我說到:“承一,你不去了吧?”  

    “我要去。”我很簡單的回答!  

    小北點頭,元懿大哥二話不說的,就走過來背起我,說到:“那就走吧,我背你,節約一點兒時間。”  

    我沒有爭論什麽,任由元懿大哥背著,這時,江一在給身邊的一個工作人員交代消除影響的事情,而過了一分鍾,好幾十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就出現了,這些人當然不是‘警察’,隻是喬裝改扮成這個樣子!他們應該是秘密部門的成員。  

    “走吧!”江一沉靜的說到,然後走在了最前麵,隻是路過我身邊的時候,說了一句:“心裏難安,老朋友開卦算了一卦,卦相的結果讓我倒是巴巴的趕來了,也算救助你及時,否則我怎麽能安心。” 

    “老回救不回來了。”我也說不清楚我到底是怎樣的情緒,算是在給江一發脾氣嗎?  

    “他的靈魂得到了拯救!”江一頭也不回的走在了前方。

    嗬,和我師祖一樣的看法嗎?或者,高人也沒什麽意思,失去了某些情感,會不會生命也就乏味了?我沒有詆毀我師祖的意思,這確實就是我本人的‘本心’,情關難過,那個在荒村說著我不放的人,才是真的我吧。 

    腳步聲在這安靜的夜裏響起,安靜,一點兒也不嘈雜,江一就這樣走在前麵,率先走進了我剛才逃出來的那間屋子,這屋子安靜的可怕!根本就不像十幾分鍾前發生過如此慘烈戰鬥的地方。

    那七個大漢還被綁在二樓,此時發出了鬼哭狼嚎般的咽嗚聲,像是受了極度的驚嚇,江一眉頭一皺,小聲對旁邊的人說到:“去處理一下!”然後就走入了那個座鍾背後的地下室。  

    小北緊隨其後,元懿大哥背著我也進入了其中,我此時感覺已經好多了,我對元懿大哥說到:“放我下來,我要戰鬥!” 

    元懿大哥想說什麽,卻什麽也沒說,就這樣把我放了下來,可是我剛被放下來之後,看清眼前的場景,卻忍不住疑惑了,這..這裏還是我剛才逃出來的地下室嗎?

 

    第六十七章 遺言

 

    是啊,也難怪我不相信這裏是剛才的地下室,因為這裏安靜的可怕,仿佛剛才那些湧出來的怪物,陰冷的氣場,甚至浴血奮戰的老回都隻是我的幻覺!

  可是,這麽多的東西怎麽會瞬間消失的?我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倒是剛才在路上簡單問了我事情經過的江一很是淡定,麵對這安靜的地下室,隻是淡然的說到:“下去看看再說,那麽容易被堵上門了,也不是他們的風格。”

  是啊,這些人和一個偌大的國家部門都能明爭暗鬥那麽久,如果那麽簡單的被堵上門了,這才是奇怪的事情。

  於是,沒有人在發出任何疑問,就由於江一領著,朝著地下室走去。

  我被元懿大哥和慧根兒扶著,走過不久之前我和老回走過的路,仿佛是置身於幻覺中的安靜一般,讓我感覺我和老回是不是隻是在這裏拍了一場電影,而我太入戲,等一下,老回就會跳出來拍著我的肩膀,對我說到:“兄弟,演得不錯啊,可以拿小金人了。”

  可是走入通道以後,我就知道發生過的一切其實是真實的,這裏是很安靜,可是走廊上還是有一些殘肢斷臂,顏色怪異的血液,和充斥的血腥味,甚至還有沒有死透在掙紮的僵屍怪物,見我們到來,掙紮著想要撲過來攻擊我們。

  我忽然變得害怕起來,我怕突然見到老回的屍體,又怕找不到老回的屍體,可是沒有,沒有老回!有的隻是這戰鬥過的狼藉!

  看著這一切,我不敢去想象老回戰鬥到了什麽程度,才會有這樣的場麵,盡管我逃避,我仿佛還是能看見,有一個男人,曾經在這裏,浴血奮戰,用身體為我堵住這裏洶湧的危險,給我打開一條安全的道路....

  我不想流淚,那樣會顯得很軟弱,可是事實上眼淚是忍不住的,我看見小北像癡呆了一樣,撫過這冰冷的牆壁,完全不自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麵,其他的兄弟也是一樣,看著這副場景,哪裏還忍得住眼淚,那會是戰鬥成什麽樣子?才會有如此血腥的戰場啊?

  江一沒有說話,靜靜的走在前方,在我們身後,有人不停的,小心的處理著那些還在掙紮的僵屍怪物,打掃著戰場!

  走到小窗之前,江一伸頭去看了看,我敏感的發覺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或許是站在小窗前感受到了血池的煞氣,已經淡然如他,還是會有一些情緒的激動吧。

  在小窗前也看不出什麽,畢竟剛才的一場大戰,燈光已經全部熄滅了,江一在小窗前停留了半分鍾,說到:“我們下去吧,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下去看看那個魯凡明是不是死了。”

  畢竟下麵是完全的黑暗,根本看不清楚魯凡明屍體所在的位置。

  我們沿著階梯,靜靜的朝下走,在這裏就沒有多少戰鬥的痕跡了,憑借老回的能力,他不可能會‘殺’得下來,所以朝下的旋轉階梯,我們很快就走到了盡頭,來到了這個地下室中。

  站在地下室中,江一沒有說話,跟在我們身後的人忙著弄燈光,可也就在這時,我聽見了一聲咆哮的聲音,還來不及看清什麽,就感覺一道黑影朝著江一撲了過去。

  江一似乎不在意,此時我們身後已經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光,我隻是看見江一隨意的掐了一個手訣,喊了一聲‘震’字,那個黑影就掙紮著不能靠前了。

  江一還在掐著手訣,我能認出那是一個關於‘火’的術法,畢竟撲來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一個僵屍怪物,對付這種東西,要完全的殺死,隻能靠火或者雷,在這地下室,雷訣顯然是費力的法訣,用火是最好的。

  可是江一還沒有掐完手訣,就停下了,有些詫異的‘咦’了一聲,接著就是他的歎息聲。

  他在歎息什麽啊?我本能的覺得內心一緊,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身後突如其來亮起的燈光刺激到了眼睛,本能的遮擋了一下。

  可是我的手還沒有放下來,就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天哪’!是小北的聲音,我轉頭疑惑的朝著小北看去,卻看見他發瘋般的衝向了那個僵屍怪物,一下子跪在了那個僵屍怪物的身前,撕心裂肺的開始痛哭。

  我預感到了什麽,可是我不敢相信,我的脖子如同凍僵了一般,不想抬頭細看,可是卻還是忍不住抬頭細看,一看之下,我忽然感覺我的心碎了,變為了很多的碎片,每一個碎片都是瘋狂的...是的,那一瞬間我感覺我瘋了!

  破爛的T恤,招牌般的大褲衩,掉了一隻,可還有一隻在腳上的拖鞋,神情雖然扭曲,甚至布滿了血跡和傷痕的臉,可也不能阻止我一眼看出——那是老回,剛才還在為我拚命的老回。

  我如同傻了一般的推開在我身邊扶著我的元懿大哥和慧根兒,一步一步挪了過去,走到了僵屍怪物,不,是老回的身前,我雙手顫抖著伸了出去,想把手搭在老回的肩膀上,可是回應我的是老回的撕咬,他現在動不了,可是他仍然掙紮著要咬我.....

  “小心。”江一拉住了我的手,可是我發瘋般的掙開了江一的手,江一沒有說話,隻是歎息了一聲,竟然退開了去。

  我把手放在了老回的肩膀上,想說什麽,可是忽然就哽咽,淚如雨下...隻是忽然,就淚如雨下!

  “吼..”老回嘶吼的一聲,他咬不到我,但爪子忽然就抓在了我的手臂上,鋒利而尖銳的指甲瞬間就刺進了我的肉裏,可是我不疼,我恨不得他重一點,再重一點兒,然後就可以掩蓋我的心疼了!

  血了出來,那溫熱的液體像是刺激了我一般,我仰天大吼了一聲:“老天,我X你媽!”這是我第一次罵老天,無論以前我經曆過什麽,我沒有罵過老天,我接受命運,我知道命運是一條河道固定的河流,你不要想它能改道,如果想要改道,就如曆史上的河流忽然改道,帶來的是災難般的代價!

  可是,我今天忍不住了,我必須去罵老天,為什麽要這樣折磨一個英雄?把他變為他痛恨的怪物,難道這該是他的命運嗎?

  痛到極限是發不出聲音的,我仰天哭泣,竟然是無聲的流淚,而在我身邊,曾經同生共死的兄弟們已經圍繞了過來,竟然抱著一個僵屍怪物,放聲痛哭。

  老回被我們幾個抱著,死命的掙紮,但是暫時還傷害不了我們,除了那隻刺進我手臂的爪子,我不讓其他人拿開他,如果這是命裏還可以有的接觸,我承受任何疼痛,這是我給我兄弟的親密。

  江一,終究隻是歎息了一聲,然後讓人開始探查這個密室,此刻悲慟的我們根本不是語言能夠安慰的。

  隻是過了一小會兒,就有人來回報,這個地下室有一條未知的密道,來請示江一是否探查,江一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又有人來報告,在那邊的角落,有淩亂的字跡。

  沒有勸慰悲傷的我們,江一走了過去,我們留在那裏,仿佛陷入了一個悲情的宇宙,根本沒辦法感受到周圍的一切,也不在乎了。

  這是,最後一次擁抱自己的兄弟吧,盡管他已經不記得我們,盡管我們隔的哪裏才隻是生死?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有人來了,在我們身邊小心翼翼的說到:“老大叫你們過去一下,那邊的字跡,可能是..是你們的戰友留下的。”

  什麽?我一下子反應了過來,老回有留下遺言?

 

    第六十八章 我的夢 

 

    我們幾乎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江一所在的位置的,此刻的江一凝視著地上的某一塊地方,皺眉不語。

  這是我見到江一以來,他表情最‘深刻’的一次了,可是我不在意這個,我隻是低頭看著地上,那上麵有幾排用血跡寫出來的字跡,很是淩亂,我一時間已經忘記了要去看是什麽內容,但是小北已經雙手扶過了那幾排字跡,哽咽著說到:“是回哥寫的。”

  我的頭微微有些暈眩,我忍著那種暈眩的感覺,靜了好一會兒,才能凝神去看那個字跡的意思。

  低級,喪失理智,5分鍾後起作用。

  高級,人的變異,魯未死,已變異。

  兄弟們,時間快到,不要難過,靈魂升華,也請轉告我的親人。

  這就是老回留下的全部遺言,我忽然發現我有些看不懂,什麽是低級和高級?可是我不想去想,我隻注意到魯未死這幾個字,內心快被忽然爆發出來的憤怒淹沒了全部的理智!

  怪不得師祖要和我說狠狠揍他一段,最好能殺了他,隻是最好,沒有簡單的告訴我殺了他,我恨我自己的靈力,功力尚淺,就算請來了師祖,因為我身體的製約,連師祖一小半的實力都不能發揮....如果可以的話,師祖一定會幹淨利落的解決這裏所有的隱患。

  最後我的雙眼落在了那最後一排的字跡上,那才是老回對我們說的話,估計就如他所說,時間快到吧,所以他最後一排的字跡特別淩亂,但我看懂他的意思了,他叫我們別為他的身體難過,他也不難過,他到最後,還牢牢記得我(師祖)的話——靈魂升華。

  是的,老回,你的靈魂是可以得到升華的,你是英雄。

  我不難過,我一定不難過,因為你已經去了更好的地方,隻是,我忽然瘋狂的嘶吼了一句:“魯凡明,我必親手殺了你,殺到你魂飛魄散。”

  我從來沒有那麽恨過一個人,魯凡明是第一個,他必須死,而且我要親自動手。

  我的嘶吼引起了在場兄弟們的情緒,他們紛紛喊到:“算上我一個!”

  “我要親自動手!”

  佛門戒殺,可是此時慧根兒也開口了:“佛慈悲,可一樣也有執法金剛,我不會當那仁慈之佛,我會當那舉起屠刀的金剛。”說話間,慧根兒忽然收起了他的念珠,隨意的就揣在褲兜了,他接著說到:“從今以後,我會拿起戒刀,我的戒刀不割衣服,隻會飲盡這世間凶人惡人之血。”

  我手顫抖著,一把攬過慧根兒,我想說些什麽,可是說不出口,我是該還要告訴慧根兒仁愛嗎?或者這個世界在某種時刻就該以暴製暴?徹底的滌清這邪惡?慧根兒雖然沒有全程參與我和老回的行動,可是他現在看見的也無疑是最殘酷的一幕,英雄的遺體被隨意的褻瀆,甚至變為了怪物,可能在這一刻開始慧根兒的心性變了一些。

  我忽然有些恍惚了,我想起了慧大爺的紋身,想起了慧根兒的紋身,全身凶神惡煞的‘凶佛’,或者是佛嗎?難道這紋身也表達了一個意思?血腥的雙手,慈悲的心靈?

  慧大爺,你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吧,但願你不要怪我,也不要怪這命運的軌跡,我是慧根兒的哥哥,隻要他是對的,我永遠都是他身前或者身後的那個人。

  危險,我會在他身前。

  他的行動,我會在他身後支持!師父,慧大爺,你們已經離開,去追尋那虛無縹緲的昆侖,或者有一天我們也會踏上你們的路,可是如今,是我們的成長,我們該長大了。

  雖說,命運是一個輪回,也許,我們也有我們不同的路。

  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會想起這些的,隻是覺得自己恍惚的厲害,原本是扶著慧根兒的,到最後變成了靠著慧根兒。

  我恍惚中聽見有人在對江一說:“是通過密道逃走的,沿著密道出去,發現有車的痕跡。”

  “這小鬼的身體被秘法壓製了。”

  “什麽,有此等秘法?”是江一的聲音。

  接著,我聽見江一對我喊到:“陳承一,陳承一,是你做的嗎?陳承一...?”

  我很想回答江一,無奈我發現我沒有說話的力氣了,在經曆了廝殺,離別,深刻的悲痛以後,我的情緒仿佛已經被消耗殆盡,我支撐不住了。

  ‘咚’的一聲,我仰麵躺倒在了地上,眼睛似睜非睜,我隻是感覺躺下的感覺真的很舒服,我聽見幾聲焦急的聲音,已經分辨不出來誰是誰了。

  我最後一個聽見的聲音,是江一在說話:“沒有事,他經曆了太多的情緒,我做了措施,他不會睡死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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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夢裏,是沒有時間的概念的,在夢裏,一切都是那麽純白而美好。

  夢,有時能讓人驚醒害怕,可有時,卻讓人沉溺。

  我很明白此刻我是在做夢,因為在我心底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執念,那就是有一天,我要找到昆侖,見師父一麵,就一麵都行。

  這個念頭已經深深的紮根於我的靈魂,讓我在難得的美夢中,都不能完全的沉迷,可是不沉迷不代表我不沉溺,我沉溺在了這個夢中。

  那是清雅的竹林小築,風吹過的夏天,竹聲‘沙沙’...

  在那條熟悉的長廊前,師父正愜意的喝茶,仍然是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在給我爸說著鎮上的大姑娘,身段兒是多麽的好,廚房裏隱約能看見我媽媽的身影,她在忙碌著等一下的飯菜,那熟悉的香味兒,讓我臉上的微笑一下子就蕩漾開來了...

  “笑什麽笑,去把你媳婦兒和如月那個鬼丫頭叫回來吃飯。”冷不丁的,師父的鞋子一下子就扔了過來,砸在了我的身上,望著師父,我有一種滿足的幸福感,想哭卻是傻笑,趕緊的哦了一聲,就要去找我的媳婦兒和如月...

  嗯,我的媳婦兒是如雪,她和如月一起去竹林裏采蘑菇去了,雨後初晴,蘑菇長得正好。

  我哦了一聲,趕緊轉身,我想要見如雪,很想,另外我也想見見我那如月妹子,所以我的腳步走得急。

  可這時,師父叫住了我,他大聲說到:“把我的大侄子也叫上,還有我的小小侄子。”

  什麽啊?那是誰?我轉身不解的望著師父。

  “看你那傻樣兒,哪有我半分風流倜儻,聰明的樣子!真是的,我是叫你把慧覺和慧根兒叫過來,他們在那邊釣魚呢,你忘了啊?我是慧覺他二舅。”師父一臉不滿的望著我。

  我很無奈,可是卻不敢說什麽。

  可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額說,你是誰二舅咧?你要單挑嗎?”

  我一轉頭,看見的是滿臉氣氛的慧大爺,他牽著一個圓圓的小孩兒,那不是慧根兒嗎?圓溜溜的臉蛋兒,圓溜溜的眼睛....他怎麽變成了小時候?

  我詫異我有這種奇怪的想法,慧根兒不該是這個樣子嗎?

  可這時,一竄兒銀鈴般的笑聲又傳入了我的耳朵,我再次回頭,看見是如月在望著我笑,她對如雪說到:“邁邁,姐,你看這個‘鍋鍋’(哥哥)好傻的樣子哦。”

  在她旁邊,一個那麽完美的女子,那溫柔似水的目光那麽輕柔的落在了我的身上,沒有疏離,沒有冰冷,也不平靜,隻是溫柔。

  “我的夢,我的夢,我不用再去昆侖了...”我喃喃的說到,忽然淚水就滑過了臉頰,忽然一隻溫暖的手就牽住了我,是如雪。

  而我的耳邊也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承一,承一,你是醒了嗎?”

 

    第六十九章 失去的和擁有的

 

    我醒了嗎?我不願意醒來,可手心傳來溫暖的溫度,提醒著我,和夢中一樣,在現實裏有一雙握住了我的手,不是她叫醒了我,而是她手心的溫度提醒我,現實裏還有人如此的擔心著我。

  她的聲音那麽熟悉,如果是她這樣把我叫醒,那麽夢與現實的落差,還不至於讓我那麽難受。

  可是,她——如雪怎麽會來這裏?

  我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感覺到一張柔軟的手帕在我臉上遊走,輕輕的為我拭去腮邊的淚,才醒來看見的世界仿佛眼睛是對焦不準,一切都是模糊而晃動的,隻是就算是模糊而晃動的,我還是能‘看見’在我身邊握住我手,為我擦淚的那個人是如雪。

  好一會兒,我的眼神才清明了起來,看清楚了病房裏的一切,哪裏才止如雪,這間單人病房裏幾乎擠滿了我熟悉的人,我的師兄妹們,如月,酥肉,沁淮...除了我的親人,幾乎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在。

  “額...”我想說點什麽人,卻發現自己昏昏沉沉的,虛弱的連說話的力量都沒有,可是就是這麽一聲簡單的聲音,卻讓病房裏的所有人都驚喜了起來。

  “承一,醒了?”

  “承一,你知不知道你小子昏睡了多久?”

  “承一...”

  所有人都圍了過來,而紛亂的聲音都讓我不知道該回答誰,也就在這時,如雪卻悄悄的鬆開了我的手,我的內心忍不住一陣失落,可是想到現實,卻隻能看了一眼如雪,然後是沉默。

  雜亂的場景持續了一分鍾才在我的要求下,安靜了下來,沁淮代替了如雪的位置,坐在我的旁邊喂我喝水,直到接觸到第一口水,我才知道我口渴的要命,幾乎是‘貪婪’的喝著水,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想起我有一肚子問題要問,而沁淮則是負責回答我的人。

  “我是在哪兒?”

  “還能在哪兒?醫院唄,北京的醫院。”沁淮搖起了病床,並在我背後墊了一個枕頭,讓我靠的舒服一點兒。

  我有些恍惚,我怎麽就到北京了?在這裏,幾乎我熟悉的人都在,獨獨就不見了慧根兒,而在我昏睡的時候,到底又發生了什麽?

  “我睡了多少天了?慧根兒呢?我不是在執行任務嗎?我怎麽會到這裏來的?”說了一連竄的話,我竟然感覺到深深的疲憊,仿佛是大腦負載不了那麽多的信息一般,我到底是怎麽了?但是我沒敢問。

  沁淮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到:“承一,不然你再休息一會兒?你才醒,不適合問那麽多,你...”沁淮說這話的時候,臉色有些難看,這小子一向是天塌下來都不會驚慌的人,流露出這種表情,一定是有什麽事情。

  我沒有逼問沁淮什麽,而是轉頭望向病房裏的其他人,一向嚴肅的承清哥對上我的目光忽然就望向了窗外,而承心哥則假裝在翻一本什麽書,酥肉摸出電話,在電話上胡亂的按著,也不知道是要打給誰,承真躲避不掉,幹脆走到了如月的麵前,假裝是要給如月說點什麽,而如月正好借機做出一副要聽承真說話的樣子,至於承願幹脆問了承真一句,你們在說什麽啊?然後就走了過去...

  隻有如雪,還是一如既往平靜的望著我,隻有她那麽的安靜,臉上也沒有其他人所有的哀傷。

  沁淮幹咳了一聲,幹脆從我身邊走開了去,他走到窗子麵前,假裝望著外麵的風景,忽然望著望著,呼吸就粗重了起來,他一下子趴在窗子麵前,我聽見他哽咽了...

  仿佛這是一種傳染病一樣,酥肉不再玩電話了,望著天花板開始眨巴起來眼睛,像是在拚命忍住淚水,承清哥開始歎息,有潔癖的承心哥拿出一張手帕捂住了眼睛,承真和承願幹脆抱住了如月,開始哭泣,如月眼神哀傷,望著我,叫了一聲三哥哥,還未來得及說話,眼淚就掉了下來。

  三哥哥?是關於我的什麽嗎?我是怎麽了?仿佛這次的傷勢讓我的反應都變慢了起來,我是愣神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了這個可能,我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的雙腳,我沒殘廢啊?這就是我的第一個念頭。

  在這個念頭冒出腦海以後,我忽然就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老回,地下室,我昏迷了...可是又怎麽了?

  “你們不要這個樣子,無論他失去了什麽,他還是他。”平靜的聲音在整個病房裏回蕩,是如雪的聲音,我抬起頭來望著如雪,我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

  如雪站起來,還是一如既往冷靜而淡定的走到了我的麵前,她坐在了我的身旁,再一次握住了我的手。

  也許是她的話起了作用,大家的情緒稍微好了一些,隻是沁淮喃喃的說了一句:“我怕他難過,怕他...”卻被承清哥喝止,說到:“讓如雪對他說吧。”

  “承一。”如雪叫了我的名字,我轉頭,眼神有些迷茫無辜的看著如雪,我實在想不到到底是什麽讓大家如此哀傷,隻有如雪一個人能如此平靜,可此時她是我心靈的安慰,我覺得好像我隻能依賴她,依賴她的平靜讓我的心不那麽緊張。

  “這裏是部門的秘密醫院,這裏的醫生也不是普通的醫生,可以說醫治的領域更加的特殊。在你昏迷以後,部門的人就把你緊急轉入了這個醫院,聽說是非常高層人的命令。”說到這裏,如雪頓了一下,望著我,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似是在鼓勵我去麵對接下來的事情。

  如雪的笑容一向讓我沉迷,我以前就感覺,如雪隻要微笑,枯萎的花兒都能重新的綻放,隻是她一向平靜慣了,很少微笑什麽的,所以這一次我一如既往的,看見她的笑,心情就開朗了起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我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如雪好像笑得很勉強,是啊,她能平靜,如果不是為了我,她也許笑不出來。

  可在我反應過來以後,如雪已經在說接下來的話了:“承一,我不知道你這一次去執行的任務是什麽,總之,你轉來這個醫院以後,我們所有人都接到了通知,來這個醫院陪你,怕的就是你醒來後,會想不開。”

  “我會想不開什麽啊?”我說著就笑了,隻是我隱隱感覺到了是什麽事兒,笑得是如此的沒有底氣,心中也湧上來莫名的煩悶,我開始習慣性的找煙。

  而酥肉則在適時的過來,在我嘴裏塞了一支點燃的煙,如雪瞪了酥肉一眼,酥肉則說到:“你不了解男人,這個時候有支煙會好點兒。”說完話,酥肉頓了頓,然後歎息一聲,說了句:“如雪,你說吧。”然後走開了去。

  如雪握著我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仿佛是怕失去我一般,她也沉默了很久,才說到:“承一,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平靜嗎?因為,無論你是什麽樣子了,即使是白發蒼蒼,即使是皺紋滿麵,即使是這張臉都完全變了,隻要我知道你是陳承一,那我就是你的如雪。是的,這一生我無法成為你的妻子,可是我還是你的如雪,所以什麽樣的陳承一對於我來說,都不重要,那不能阻止我對你心靈的陪伴,甚至同生共死,這就是我平靜的信念。”

  如雪可少開口說如此的‘情話’,她的話語一向清冷,我雖然疑惑,卻壓抑不住的感動,我對如雪又何嚐不是如此?

  我舉起手,夾煙的手有些顫抖,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當煙霧在胸腔裏繞了一圈,帶來了一種麻痹的平靜後,我吐出了煙霧,在氤氳開的煙霧中,我開口說到:“我知道的。”說話間,我握著如雪的手力道加深了幾分,一句我知道的,就已經勝過了千言萬語。

  如雪知道我是在鼓勵她說下去,於是她開口了:“承一,你以後恐怕無法做道士了。”

 

    第七十章 一句話的結果

 

    “你..你說什麽?我沒法怎麽了?”我一時間就像是沒有聽清楚一般,其實我是聽清楚了,如雪告訴我我沒辦法做道士了,可是我本能的不想去接受這個結果,隻當是自己聽錯了。

  但我的反應瞞騙不了所有人,因為我的右手因為一用力,竟然生生的把香煙夾斷了,滾燙的煙灰落在了我的身上,好半天我才感覺到刺痛,這時,如月早已衝過來,為我撲打著身上的煙灰,帶著哭腔說到:“三哥哥,你不要這個樣子。”

  “沒,沒,我沒哪個樣子,那啥..酥肉,再給我一支煙,酥肉啊,我說你特麽再給我一支煙!”說到最後,我幾乎是咆哮著在說話。

  酥肉哪兒敢說什麽,趕緊點了一支煙塞我嘴裏,他也沒責怪我對他的失態,一隻手重重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如果說這個病房有誰最了解我的難過,那一定是酥肉,因為我的童年是和他一起長大,他清楚的知道,我的那段歲月,他是參與者.....

  我大口大口的吸煙,悲苦,難過,失落...所有的詞語都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我仿佛看見六歲那一年,那個老頭兒牽起了我的手,帶我入竹林小築,讓我跪拜祖師爺的畫像.....

  而從那一天之後,陳承一就不是單純的陳承一,他還有一個身份,是道士,是他一生的命運....

  我以為我所追求的隻是平淡的生活,重要的人都在,歲月靜好,那這一輩子就滿足了,但事實上,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道士這個身份已經深入我的骨髓,我的靈魂!

  傳承道學,已經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怎麽可以失去它?怎麽可以?

  怎麽可以?想到這裏,我發現一種巨大的悲傷將我淹沒,而我流不出眼淚,隻是感覺到空洞。

  “承一。”如雪的聲音在我的耳畔響起,接著她平靜的說到:“你難道還沒懂,隻要你還是承一,你就什麽都沒有失去,至少我不難過,因為你還在。”

  如雪...我轉過頭看著她,這時,心靈才有了一點點的安慰,才握住了一絲平靜,是啊,有她,我的生命還不至於一塌糊塗,況且,我還有那麽多人。

  “姐,這才是我一直不如你的地方吧,我會怕三哥哥難過,會為他失去的而難過。而你,始終隻有一個心念,隻要他還是他,我不如你吧。”如月的聲音響起,然後她默默的退開了,沒人願意接這個話題,這個話題是個禁忌。

  大家都沉默了一會兒,我在抽完了一支煙以後,才對如雪說到:“你說下去吧,我想知道為什麽?至少,知道為什麽,也許以後才有希望。”

  如雪說到:“這裏的醫生一致認為你靈魂受創嚴重,而且這裏的醫生包括隱世不出的醫字脈高人。承一,靈魂受創了,你會失去你一直引以為傲的靈覺,會沒有辦法修行任何的功法和術法,甚至會...”

  如雪說不下去了,而我聽到這個,卻莫名其妙的放心了,我先前還以為我是受了什麽嚴重的隱疾,才導致不能做道士了!如果是這個,在那一天受傷我還感歎了命運的神奇,因為我在鬼市曾經得到過一張方子...

  但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承心哥已經接話了,他說到:“承一,你每天需要睡眠14個小時才能讓你那受創嚴重的靈魂得到修養,否則它會負擔不起你一天的行動,甚至是你的思考。這個你要接受,不就是多睡一會兒嗎?補神,修複靈魂的方子早已經失傳,可是我會努力的為你研究,而且我會努力找到一些傳說中的藥草,對了,就是那百年老山參也有一點滋養靈魂的作用,這個知道的人不多,但你知道人參是吊命的,也就是說在某種程度上....”

  承心哥開始擺出專業的態度安慰我,可此時我已經長舒了一口氣,用安慰的眼神望了望如雪,握緊了她的手才說到:“原來是因為這個,那沒事兒了,誰能告訴我慧根兒在哪兒?那小子這樣也不在我身邊?”

  我說完這段話以後,每個人都用異常擔心的眼光看著我,那樣子就像我忽然崩潰了,成了神經病一樣,包括淡定的如雪,都是如此。

  “我說...”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腳步聲在病房的門外響起,接著病房的門被推開了,江一站在了門外,他沒說話,反倒是側身像在等待著什麽,我們都把目光轉向了門外,我是不懂江一為什麽會忽然出現在這裏,而這裏的人除了我,不知道江一是誰,都有些莫名其妙。

  有什麽人值得江一等待呢?我帶著好奇的心情看著,接著我聽見了抑揚頓挫的腳步聲,那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麵上的聲音是如此的響亮,但卻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

  這個腳步聲我聽過一次,隻要是聽過一次就畢生難忘,隻有一個人才能踏出如此的步伐,那就是——珍妮大姐頭!她來了?

  我有點兒不敢相信,畢竟我認為我在她眼裏隻是一個小人物,她沒道理會特意來看我的啊?

  可是,容不得我不相信,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這種奇特的韻律裏時,那個風風火火的身影出現了,有些亂蓬蓬的卷發隨意的搭在肩上,顯得成熟又有韻味兒,一件長而大的短袖襯衫,在下擺處隨意打了一個結,配著一條牛仔短褲,這副打扮在99年的華夏,還是非常時尚的。

  她看也沒看江一一眼,就這麽衝進了病房,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變戲法一眼的從包裏拿出了一樣東西,然後隨意就塞進了我的嘴裏,我的嘴一下子被塞進了一顆圓溜溜的東西,又那麽的大,是如此的不適應,舌頭上傳來的苦澀滋味,讓我不自覺的打起了‘幹嘔’!

  ‘啪’的一聲,一杯水跺在了我病床旁邊的櫃子上,珍妮大姐頭一腳踩在我的床架上,一隻手指著我,幾乎是不容抗拒的對我說到:“給我吞了。”

  我哪兒敢反抗,趕緊端起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把那難吃的藥丸吞了下去,然後端著杯子,有些怯怯的望著這個氣場強大的大姐頭,我沒怕過誰,卻覺得我就是有一點兒怕這個大姐頭。

  因為她盡管是如此的模樣,但是總給我感覺像一個長輩!

  “唔,吞下去了?”珍妮大姐頭摸出一支煙,叼在嘴邊,目光嚴厲的望著我問到。

  我忙不迭的點頭。

  她忽然露出了一個我也不懂的笑容,有欣慰,有追憶,還有一點兒滿足,總覺得這樣的笑容出現在她臉上,讓人覺得有些違和,但她接下來自己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句話,讓我也愣住了。

  “那個家夥的徒孫,怎麽能出事兒..那個家夥!”

  那個家夥?我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我還能是誰的徒孫,隻能是一個人的徒孫,那就是——老李!她這麽說話,感覺倒像和我的師祖有著很深的羈絆一樣!

  但我師祖是什麽年代的人?就算她是後來認識我師祖的,但我師祖至少在50年代以前就失蹤了,可是珍妮大姐頭,不說她宛如少女,至少她看起來也就是一個有些成熟的年輕女人,這到底是什麽跟什麽啊?

  我覺得我的三觀再一次被摧毀了,祖輩們的事情就像一張巨大的迷網將我籠罩。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珍妮大姐頭已經風一般的衝到了門口,一下一下的點著江一的額頭,大聲罵到:“你說派他去,你說有我罩著,別人給麵子?事實上,他們給我屁的麵子,發起瘋來差點毀了他?你負責?你負得起責?你給我小心點兒,你...”

  我愣了,病房裏所有的人都愣了,根本搞不懂這個風風火火的女人是演的哪一出,而且我很想笑,因為嚴肅威嚴的江一被一個年輕的女人一下一下的點著額頭罵,確實非常的喜感,更好笑的是,江一唯唯諾諾,根本不敢說話。

  好半天,他才搶白說了一句:“大姐頭,那個人是南洋人!”

  “南洋人?南洋人就是你的借口?!媽的,南洋人不給麵子是嗎?老娘去平了南洋那群神叨叨的巫師,你,去武器庫,給我找重武器,老娘要...”珍妮大姐頭猶自不罷休的說到,江一則小心的說到:“大姐頭,還是承一現在的傷勢要緊,這個南洋嘛,以後再說。”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南洋哪裏是說平就平的,且不說南洋是否該為一個人的過錯付出極大的代價,就說南洋沒人守護,傻子都不信,不然南洋的巫師哪來‘囂張’的本錢?

  “你還知道承一的病?這是老娘千辛萬苦去那吝嗇的老家夥那裏搜刮的一顆補靈魂的藥,算了,老娘不和你說了,我要去找藥了。”說完,珍妮大姐頭竟然又要走了。

  這時,我終於逮到機會說話了,我大吼了一聲:“其實,我有補神,滋養靈魂的方子,你們倒是給我一個機會說出口啊!”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我的身上,而我也沒想到,就是這麽一句話,讓我接下來麵臨了震撼心靈的神奇,也才知道我道家的神奇與本事,我才真正接觸了一鱗半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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