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詭事)71~80
71。第七十一章 昆侖之路
72。第七十二章 夢境
73。第七十三章 我是什麽身份
74。第七十四章 關來娣
75。第七十五章 悟
76。第七十六章 極品之器
77。第七十七章 思
78。第七十八章 亂
79。第七十九章 對不起
80。第八十章 她回來了
第七十一章 昆侖之路
這個答案讓我震驚無比,按照華夏的曆史來說,連商朝的很多曆史都不能給予肯定的證據,元老爺子給我籠統的說了一下,這裏的存在有幾千年,我一下子就想象到周朝,一下子腦袋都暈乎乎的了。
在商周交替的年代,那是一個輝煌的年代,神話故事層出不窮,著名的封神榜.....如果我不是靈體狀態站在這裏,是我真人站在這裏,我會因為心跳過快,呼吸不暢而昏倒的。
元老爺子看見我變化不斷的神情,有些詫異的問我:“小子,你想到什麽了?”
“老爺子,我..那..不是,那個老祖是周朝人?或者...?”我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元老爺子咧嘴笑了,說到:“哪有那麽誇張,你師父找的那位老祖,據流傳是西漢時期的老人物了。”
西漢?這雖然沒有我想象的誇張,但也讓我吃驚不已了,要知道在漢代,也是我道家異常興盛的年代,堂堂大漢成就了我漢人知名,也決定了我華夏人和道家密不可分的關係。
我們是漢人,是華夏人,道家才是我們華夏該有的信仰和思想。
我的心情激蕩,可還沒有到完全喪失理智的地步,仔細一想,我發現了這話裏不對勁兒的地方,於是開口問到:“老爺子,為什麽說是據傳?你們都在這容身之所,為什麽...?”
“隻能是據傳,你以為我們這些小蝦米能洞察這裏的秘密嗎?這裏有幾位老祖,具體什麽年代的人,我們根本不可能得知,能讓我見到一位明朝時的先人就已經很了不得了。”元老爺子嘴一撇,有些無奈的說到。
看來這個容身之所的神秘也不差於昆侖啊,我內心暗想,嘴上卻問到:“老爺子,你告訴我這一條線索,意思是讓我追隨師父的腳步,去找到那位老祖嗎?”
“這當然是一條最容易的路子,我隻是給你指明方向。但這件事情我幫不了你,我所能活動的範圍也是有限的,在這裏的權限也是有限的。這裏的事情你可以理解為陰間事,我不能給你透露太多!你或許多來幾次,在真正的交易之地能找到機會。”元老爺子如此對我說到。
我心裏明白,見老祖一定是件了不得的大事,肯定也不是元老爺子這種存在能辦到的,否則我師父當年見到了老祖也不會在這群道家老家夥的圈子裏引起震蕩,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
於是,我問到:“元老爺子,我知道這件事情急不來,但你說個老祖,我也沒辦法根據這條線索去找到他,能否告之一下老祖的名字?”
元老爺子點點頭,說到:“這個自是沒有問題,老祖道號——樸元子。”
我心裏暗驚,能當一個子的,無不是極有成就的道家人啊!不過,想著我師祖我就一臉黑線,他也算極有成就了吧,但不能叫老李子啊!
打住了胡思亂想,我恭敬的問到:“老爺子,您現在可以跟我講講昆侖的事兒了吧?”
說到這個,老爺子的臉色嚴肅了起來,說到:“據我所知,昆侖應該和我們這個容身之所一樣,不是具體到這個世界的哪一個地方!而是另外一種很抽象的存在吧。或者說它在,甚至是和我們同在的,可是我們卻偏偏感覺不到它。”
我一愣,忽然想起了那個蟲人消失的一幕,想起了師父曾經說過的空間重疊,然後就有點理解老爺子的話了。
元老爺子繼續說到:“我之所以那麽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聞,一個聽來的秘聞。”
元老爺子這句話讓我打起了精神,趕緊洗耳恭聽!
“你知道我們家算是一個道家的世家,是一代代傳承下來的!當我還是小年輕的時候,我曾經聽爺爺說起過昆侖人,也說起過這麽一件事兒,我爺爺說他認識一個昆侖人,並且知道那昆侖人畢生的願望就是重回昆侖,他差一點就成功了!他是一個很厲害的道家陣法大師,在昆侖得到的傳承也是關於陣,他利用陣法,差一點就成功了。”元老爺子一字一句的對我說到。
而我的內心一下子激動了起來,或者,我也可以利用陣法?但是別人是陣法大師,在昆侖得到過傳承,我連一些大一些複雜一些的陣法都無法完成,這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想到這裏,我有些沮喪,而元老爺子則繼續說到:“在當時,我爺爺是想和我證明,道家的修行不是一場鏡花水月,也想跟我證明,一些神話和傳說其實是有一些事實依據的,才舉出了這個例子!他告訴我,當時那個陣法簡直已經是逆天的陣法,他有幸被叫去做一個壓陣人,所以見識到了一幕,那一幕就是利用陣法異常強烈的靈力波動,撕開了....”
說到這裏,元老爺子微微皺眉,仿佛在組織語言來形容,但苦惱於怎麽也找不出合適的語言來形容這一種場麵。
我開口說到:“元老爺子,其實你不用形容了,我應該見識過那麽一幕!就像是憑空撕開了我們所在的空間,是不是?”因為,我想起了蟲人消失的那一幕,我所見的霧氣,甚至我見到了一個亭的角!
“就是這種感覺!但是又沒有什麽明確的口子,總之我爺爺說,他在那一瞬間,仿佛是極長的瞬間,又仿佛是極短的瞬間,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或者說他什麽也沒看見,隻看見了一片片霧氣!”元老爺子肯定的對我說到。
然後我們兩個人同時沉默,是的,我們都是修者,修者的目標是什麽?我們的沉默是一種向往,深切的向往。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元老爺子歎息了一聲,說到:“哎,你不知道這一件事,對我的影響有多大,大到我身死也不甘心,機緣巧合之下,甘願呆在了這類似於囚籠的容身之所。”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對於容身之所我了解的不算多,而我自己也在自問,如果我這一生結束了,我會選擇入輪回,了了這一世,還是選擇這容身之所?
元老爺子說老李一脈個個灑脫,是不會選擇這樣的所在的,或者這個時候,答案也在我心中了....
可是我還是不自覺的問答:“老爺子,既然這裏像囚籠,為什麽還要選擇這裏?那個人差一點成功,那最後又怎麽樣了?”
元老爺子的神情仿佛落寞了一些,他對我說到:“這裏的事情我不能告訴你太多,我隻能說,在這裏還有一點點微末的得道的希望。在這裏,走出去就是終點!我們修者的終點,隻要能走出去!”
我不懂元老爺子話裏的意思,但是我感覺到了元老爺子目光裏的堅定,或者說是執念。
常常都說執念不好,佛家人最是通透,最是放下執念,可我道家人是逆天而行的修,若是沒有一點兒執念去支撐,在這條苦澀的道路,又何以繼續?
昆侖是我的執念,到此刻不止是為了師父,也是為了我一生的結果吧?
“嗬嗬,看吧,我這分明是執念啊。”元老爺子自嘲一笑,然後接著對我說到:“你問我那個人的結果,我可以告訴你,在那一瞬間,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大陣忽然就停止了!後來,才知道,在成功的一瞬間,他死掉了,就是那麽默默的死掉了,肉體尚在,盤坐在那裏!靈魂卻在瞬間灰飛煙滅了。”元老爺子歎息了一聲。
在這話背後的意思就是,那人的行為或者太過逆天了。
我追問到:“或者,他的靈魂不是飛灰湮滅了,而是..而是去到了昆侖呢?”
“這個問題我也曾經問過我爺爺,我爺爺不知道為什麽那麽肯定,對我說,沒有,就是徹底的魂飛魄散了。”元老爺子的語氣也帶著幾分惋惜。
我沉默,同時也開始擔心,昆侖之路如此不易,我師父他們呢?能否成功?而我自己呢?又能否成功?
“其實這也正是我想告訴你的,畢竟我說過要告訴你,關於我知道的昆侖的全部線索!怎麽做?我曾經聽過一個說法,有一些頂尖的昆侖人,其實是知道怎麽回昆侖的,甚至具體的知道一些辦法,你除非是去找到那些昆侖人,或者找到那些昆侖之後。”元老爺子異常肯定的對我說到。
這個說法讓我一下子想起了我的師祖,莫非他就是知道怎麽回昆侖的昆侖人?莫非我師父他們就是知道一點兒方法的昆侖之後?這背後到底有怎麽樣的故事?
按說,如果昆侖是我們道家人的一個目標,師父沒有道理不告訴我昆侖的線索,為什麽他會諱莫如深,一點點都不給我提及?
我發現,就像解一個困難的謎題,我越是得知一些線索,就越發現自己越是什麽都不知道,謎團越牽扯越多!
這讓我又想起了那個幹枯如風幹了的橘子皮的劉師傅,莫非他....?
我緊鎖著眉頭,陷入了思考,元老爺子也不打斷我,那個時候的我怎麽可能會算到自己以後麵對的是何種艱澀?這昆侖之路我或者要遇見更多神奇的事情!
第七十二章 夢境
關於昆侖,元老爺子就知道這麽一些信息,如他所說,太具體的,恐怕真的要找到昆侖人或者昆侖之後,才能得知,在這個鬼市,盡管我和元老爺子是撞緣,但我也不能耽誤太久,所以,經過了那麽久的交談,也到了我和元老爺子該告別的時候了。
麵對我的告別,老爺子的臉上顯出一絲落寞,幾次張口又欲言又止。
我開口說到:“老爺子,你是有什麽想要交代給元懿大哥,和承願師妹的事兒嗎?”我明白在這種恒古寂寞的地方,對兒孫的牽掛怕是會更加濃烈一些,因為見不到。
“哎...罷了...”元老爺子落寞的歎息一聲說到:“我們元家該傳承的東西都有秘密的典籍記載,我也沒有什麽好教他們的,都看各人的天分,各人的命!我原本想要見見他們,可有些事情強求不得,況且鬼市不見得是什麽好地方,希望他們一輩子也不觸碰,代價哪裏是那麽好付的?”
我沉默著沒開口,是啊,師父不也是這樣保護我的嗎?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我連鬼市都沒有聽說過。
“嗯,那老爺子我就道別了,為了線索,以後我還會來鬼市,到時與你再敘。”不管心裏想什麽,但總歸到了離別之時。
“小子。”元老爺子叫住了我,我回頭,他看著我說到:“別太執著,就算你與你師父感情再深,也別太執著!這不是值得你一輩子去追尋的事情,過得隨緣,隨性一些吧。”
這是元老爺子一句委婉的提醒,就如他所說,代價哪裏是有那麽好付的?
我看著元老爺子,想點頭,卻始終沒有點頭,因為道理誰都知道,感情與心情不見得就能控製,終究我隻是微微一笑,然後轉身離開了。
走過兩條小巷,那個交易之門還在那裏,我深吸了一口氣,跨入了門內。
進入這個門,仿佛又有一點兒進山門的那種感覺,但是那感覺短暫的多,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一股仿佛菜市場般嘈雜的聲音就差點把我淹沒。
我還沒來得及打量這個市場,一個看起來妖嬈美麗,身著典型明朝服飾的婦人就已經走到了我的麵前:“想要秘術?”
我搖頭。
“財富?福地?藥方?....”這婦人一連報了很多是修者都需要的東西。
這弄得我有些好奇,問到:“你都有?”
“我沒有,我隻是可以帶著你在這個地方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代價也不會太大。”那婦人一笑,那媚眼如絲的樣子,確實有些勾魂,恐怕一般的男人都拒絕不了。
我知道在這個地方的存在,幾乎都是修者,但我很少知道在修者裏,也有這麽風情萬種的女人,因為修行是寂寞的,大多修者是清淡的,我真想知道這個女人是哪兒冒出來的。
不過,擅自去打聽別人的事情,在這裏怕是行不通的,我說到:“你說的東西,我都不想要。我隻想打聽消息。”
“哦?打聽什麽消息,你倒是說來看看?”那婦人眼中流露出了一絲好奇,畢竟她說的東西,是修者就很難不動心,而我卻是一心隻想打聽消息。
我知道這裏是一個混雜之地,在什麽都搞不清楚的狀況下,當然不會透露關於昆侖的半個字,我說到:“我想打聽打聽關於老祖的消息,或許是我心比天高吧,總是想得到最好的傳承。”
莫名其妙打聽老祖的消息顯然是引人懷疑,我總得找一個強大的理由!
我以為這婦人會應承我,卻不想她卻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我,然後沒好氣的說了一句:“這個我幫不了你,再見。”
說完,她就消失在人潮中,我自嘲一笑,說實話,也不知道這裏的存在們,是不是和現代人接觸久了,說話都有一股現代味兒,但是讓人頗難適應。
在婦人告辭以後,我終於有時間打量打量這個鬼市,看著這個鬼市,我隻能想起一幅畫,那就是《清明上河圖》,是的,這鬼市的場景就真的跟那幅畫裏描繪的差不多,這裏不是純粹的市場,更像是這個容身之所的大街,在這裏做什麽的都有。
讓人不禁聯想,是不是因為這裏的存在太寂寞了,所以會把這個地方盡量弄得如人間一般,但事實上,它並不是真的人間!這個想法不能深想,一想就會覺得有些悲哀,覺得此生短暫,為人不易,卻終究鏡花水月。
我沒有想在這裏交易的心情,因為我想對這裏更多了解了以後,才慢慢的開始找尋自己需要的東西。
在內心,我早就下定決心,不會隻來一次鬼市,既然鬼市是半年一開,我慌什麽?而且我也不能太過莽撞!再說,我能弄到一次名額,也能弄到更多次的名額,在以後,我少不了就要和圈子裏的人接觸了。
信步的走在這裏,我發現很是有趣,這裏竟然也有瓜果蔬菜賣,也有各種做生意的小販,若不是有些許的現代人穿插其中,我真的以為我是不是回到了古代?
這些事情並不是什麽秘密,我隨口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些所謂陽世的東西,在這裏其實是價值不便宜的,是一次次的交易,那些來到這裏的陽世之人用特殊的方法上供給這裏的存在的,然後它們會拿出來交易,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鬼市特有的市場。
是的,可以用特殊的方法上供的,普通人都能用供品上供,何況修者?隻不過,有些東西供給陰世之人,艱難了點罷了。
而這些鬼物也不是真的要吃東西,或者說它們‘食氣’,人間的各種食物不是它們的必須,可偶爾它們也會懷念那種滋味。
走在這裏,我發現了很多秘密交易的鋪子,有好些現代人就在這種鋪子裏,但具體賣些什麽,不進去恐怕是不知道的,我看見了在那些鋪子裏,有欣喜若狂的,有神情貪婪的,有可惜的,有落寞的,所謂財帛動人心,在這裏,是打動修者的東西,剝下那一層修者的外皮,其實他們和普通人又有什麽區別?
我也是一樣罷!
可我慶幸自己的克製力,在這裏行走著,我硬是沒有跨進過一間鋪子,我告訴自己,除非是有了確切的線索,需要我去交易,否則我不會為外物付出一點兒代價。
我像是一個參觀者似的,在這裏走著,隻差拿個相機拍照,不然就真的成了一個旅行者了。
也就在我對這裏的一切看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忽然我感覺自己仿佛是掉入了水中,一切開始變得模糊,我有些驚慌的還沒有弄清是怎麽回事兒時,意識就已經陷入了一片黑暗,接著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最後,是一種頭疼欲裂,仿佛喝醉酒一般的疼痛把我喚醒的,當我費力的睜開眼睛醒來時,我已經是身處在山洞之中了,哪裏還在什麽鬼市!
習慣了靈體行動時,那種無拘無束的美妙感覺,再次動動自己的肉身,總覺得有些沉重,我忍著頭痛,看著這一片漆黑的山洞,老是有些恍惚,我是真的去到了鬼市嗎?還是如同那個著名的傳說,隻是‘南柯一夢’?
我明明很清楚,我一定是去過的,可就是有一種做夢,甚至分不清楚夢幻現實的感覺。
“你醒了?”這時,身旁的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我抬頭一看,不是穀心道又是誰?
我點點頭,他笑著問我:“是不是有做夢的感覺?很多人都曾懷疑這個鬼市是不是真的存在?還是說有厲害的存在,讓我們集體發夢,你知道鬼物是能托夢的。但事實上,總是有人會在鬼市裏得到什麽,所以這是鬼市是存在的最大理由吧。其實,我也有過做夢的感覺,甚至有高人提出,這個陣法隻是聚集而來了很多厲害的存在,然後我們就被集體的托夢了,在夢境裏一樣可以得到我們想要的信息....”
“是啊,鬼市的交易說到底是一個信息的交易罷了,而靈魂狀態更容易受夢境或者幻境的影響。”我接著說到,這樣一說,我其實也有些迷茫,這到底是不是一場夢境了。
可這不是我和穀心道這樣的存在能想明白的,我索性不去想這個深沉的話題,轉而問到:“我是怎麽會忽然被踢出來的?”
“都是這樣啊,你在交易中,會等交易完了,就被踢出來。如果沒有,那就會忽然被踢出來。”穀心道笑著解釋到。
此時,山洞裏已經有三三兩兩的人離開,穀心道也邀我一起離開,他在感慨,那個鬼市真如一場夢幻的仙境,可惜半年才能進去一小會兒。
可是,我卻在心中暗歎,我們認為的仙境,元老爺子卻說,那是囚籠。
子非魚,子非魚....不知魚之樂,同樣也不知魚之苦!站在不同的角度,這個世界的風景總是不同。
第七十三章 我是什麽身份
我幾乎是一路恍惚著回到我所住的地方,宿舍裏,承心哥和沈星都沒有睡,看見我就這麽恍恍惚惚的回來,兩人都未免有些擔心。
這時,我也才知道,分不清夢境與現實是一件多麽苦澀的事情。
好在看見他們熟悉的臉龐,我總算慢慢適應了現實,也終於恢複了正常的狀態。
這是在鬼市的最後一晚了,在沈星睡下以後,我和承心哥並無半分睡意,而是信步走到了宿舍區的外麵。
鬼市到此刻已經結束了,所有的監管也完全放鬆了下來,很多人都選擇的連夜出發,畢竟在鬼市大家或多或少多有收獲,而連夜出發,至少能給自己一些安全感,不被覬覦。
所以,此刻在外漫步,忽然有一種繁華落盡的感覺,曾經的熱鬧刹那就會變成滿眼的荒涼,而人要適應的永遠不是那繁花似錦,而應該是繁花似錦後一個人該有的孤獨。
在這濃重的夜色下,繁星,殘月,清風,蟲鳴,想法也就太多,可現實總是不會容忍你的思緒飄得太遠,倚著一棵大樹,承心哥叼著他的煙鬥,對我說到:“既然是這樣,線索在老祖那裏,看來我們就必須要常來鬼市了。但是,這條路艱難啊,以後昆侖不能拿到明麵兒上說了,那老祖的事兒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打聽,也不知道我們有生之年,要去幾次鬼市才能把這個線索挖出來。”
我也倚著一顆大樹,雙手插袋,說到:“師父當年是用一種秘法找到那個老祖的,我回去好好翻翻師父給我留下的東西,爭取把那種秘法學會吧,靠打聽是不行的。就這麽幾天,我像是經曆了幾年,這個圈子是很複雜的,我們萬事兒小心把。”
“秘法?你小子別張口秘法,閉口秘法的。那也需要功力來支撐,去找到參精吧,隻要有那個,我就有辦法!”承心哥的眼中閃爍著奇特的光芒,然後他接著說到:“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去東北老林子?”
“有幾件事兒要辦。第一,我要去找劉師傅,在他那裏交換他承諾好的東西。第二,我要去為那個老太太的後人做風水局。第三,我要去找一個人,然後傳他宣林家的秘術。這幾件事兒辦完了,我們就去東北老林子。”不自覺的,我也摸出一根煙點上了,人生就是事兒多,一根煙,同消萬古愁吧。
“那好,你去辦這些事兒吧。這段時間我沒有什麽特別的事兒,就留在天津吧!沒事兒就去北京,找承清哥喝茶,看啥時候把承真也過來,我得輕鬆一段日子。”承心哥說話的時候,又不自覺的眯了眯眼睛,一看就是一副別有所圖的樣子。
我嗬嗬一樂,說到:“得了吧,你是想留在沈星身邊吧。”
“沒有,你想到哪兒去了,我那麽正直的人...”承心哥貌似害羞了,低下頭,一隻手不停的和他的襯衫下擺過不去,不過隻是一秒,他就忽然抬起頭來,眼睛一眯,‘凶光’一現,沉聲對我說到:“不許和我搶,如雪的...”
我異常無語的去捂住了他的嘴,又來了,不是?如雪的事兒到底在這家夥心裏留下了多深的陰影啊?
但接下來,我們兩人就放聲大笑起來。
山影連綿,夜色清遠,我們此刻那麽快樂的計劃著將來,可誰知道,兩人分踏上不同的旅程之後,才發現人生不能預料,就如承清哥手中的卜算工具也算不盡這人生的酸甜苦辣!
沈星的一切,遭遇最危險的真正小鬼,這人生在以後的以後太特麽的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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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在第二天上午10點多離開鬼市的,一路的跋山涉水自然不必多說,隻是沒有當初到來時,那麽趕了,在三天以後,我們重新回到了天津。
沈星一路上還是那樣,一個睿智,幽默有些小防備的女孩子,我們和她相處的很愉快。
我以為,我和沈星是朋友了。
但當跨入劉師傅那棟小樓的時候,沈星忽然回頭對我和承心哥一笑,在燦爛的陽光下,沈星那一笑如同一朵盛放的鮮花,因為太美,顯得有些不真實。
我因為靈覺,心中一直都有一些類似預感的東西存在,她那一笑,莫名的把我的心笑得很憂傷,可是我不明白我在憂傷一些什麽,是憂傷沈星回了這棟小屋,就會變成以前那種神叨叨的樣子嗎?
承心哥或者沒有我這種預感,隻是有些發呆,可能這一笑是太美了。
我想說點什麽,可是我還沒有開口,沈星卻忽然很豪爽的拍了拍我和承心哥的肩膀,說到:“你們兩個大小孩兒很不錯的,太好玩了。和你們相處這段時光我很開心,我先進去了昂。”
一切很正常!
承心哥趕緊追了進去,在後麵說到:“開心就完了啊?要請吃飯,請吃飯!”
很生活化的場麵,難道是我錯覺?我心裏也沒再多想,而是徑直上樓,輕車熟路的找到了劉師傅的房間。
這間房間一如既往的昏暗,劉師傅也同從前一樣,佝僂著身子坐在那張大寫字台的後麵,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了,我總覺得好像今天的劉師傅更老了一些。
麵對我的到來,劉師傅沒有多大的激動,隻是咳嗽了兩聲,說了一句:“回來了啊?坐吧。”
我背著背包,在劉師傅的對麵坐下了,兩人相對沉默了一會兒,我從背包裏拿出那張記錄了他需要的一切的紙張,推到了劉師傅的麵前。
“劉師傅,事情辦成了,上麵記載的人全部是符合你要求的人,你過目吧。”我平靜的說到。
劉師傅顫巍巍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應了一聲,然後拿起那張紙,借著昏暗的油燈開始仔細看了起來,同時他也一邊看,一邊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就這樣,大概他看了有10幾分鍾以後,才發現了那張紙,然後把紙推到我的麵前,指著上麵的一個人名對我說到:“如果可以,把她給我帶回來同我談談,我可以給你更多的好處。”
我搖頭拒絕了,說到:“劉師傅,之前我答應你的就隻有這件事情,其餘的我不會再做。”
我總覺得劉師傅要做的,一定是很逆天的事兒,我不想陷入其中。
劉師傅倒也不介意,發出了幾聲難聽的笑聲以後,又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茶,再次咳嗽了幾聲,才說到:“陳承一,我老了,也很虛弱!老到虛弱到身體已經不允許我走出去做些什麽啦...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你可以聽完我以下的話,再決定要不要幫我吧。”
我沉默著沒說話,其實關於昆侖我在鬼市已經得到了不少的線索,劉師傅能給我的線索,說不定還不如我在鬼市得到的線索,我之所以堅持完成和他的交易,是我一開始就應承了的。
劉師傅卻好像看出了我所想,輕聲說到:“小娃娃,以你的性格,到了鬼市也不可能不收集昆侖的線索吧?是不是覺得收集昆侖的線索很危險呢?”
說這話的時候,劉師傅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淩厲的光芒,就像是直插在我的心裏,我一驚,忽然想到昆侖之後的說法,之前我是個傻子,什麽都不懂,根本不知道給劉師傅透露的那些消息,會讓我處於什麽危險的境地。
可現在我一下子想到了這個,臉色就變了!
在鬼市,我一直以為自己做的很謹慎,卻沒想到,在去之前,我就留下了那麽大的漏洞。
我很想努力的鎮定,可是剛才瞬間驚慌的表情已經出賣了我,恐怕隻是看我這個表情,劉師傅這種人精就會明白,我至少已經知道了什麽叫昆侖之後。
氣氛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可是劉師傅卻突然笑了,然後說到:“看來,你也知道了不少,你來猜猜我是什麽身份呢?”
第七十四章 關來娣
什麽身份?我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我還沉浸在那種身份被拆穿的緊張裏,劉師傅忽然叫我去猜他的身份,我怎麽可能猜得到?
見我二愣愣的樣子,劉師傅笑了,就跟風幹的橘子皮兒裂開了似的,然後他背著雙手,竟然站了起來,走到他身後的架子旁邊,開始愛惜的東翻翻,西翻翻,也沒回頭,就這麽跟我說到:“我這製符煉器的本事啊,在這華夏吧,我要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所以呢,你老李一脈,你師父那麽驕傲的人,每次需要點兒啥,都會找我,明白嗎?”
說話間,他又朝我一笑,這橘子皮兒開裂般的笑容,可不好看!但就偏偏那麽影響我的心情,我一下子像是抓住了重點,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然後指著劉師傅說到:“你..你..你是...”
原諒我的語無倫次,我才在鬼市得到消息,說要找昆侖,必須找到昆侖人或者昆侖之後,沒想到此刻在我麵前的劉師傅竟然暗示我,他是!
劉師傅並沒有理會我的激動,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淡淡的說到:“我原本打算給你說一部分關於昆侖的消息,看你事情辦的程度也可以給你提供一個人脈網,因為圈子裏有名氣的人都會在我手底下買東西。你猜猜,我會給你提供誰的人脈網?”
我此刻已經激動的連話也說不出來了,我不傻,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他會提供我師父的人脈網,隻要能掌握這些線索,我不愁理不出來師父一路的軌跡,找到昆侖。
劉師傅就是一個釣魚的高手,已經成功的讓我這條魚兒死死的咬住了鉤子,而且還死不鬆口那一種!我連呼吸都變得粗重了起來。
“唔...我這一生沒有什麽別的願望,就想和女兒過一段兒正常人的日子,讓女兒享受享受正常姑娘的生活。我對不起女兒她媽,這個不能彌補了,我....”劉師傅的話越說越小聲,說到最後,我幾乎已經聽不清楚了。
可也就在這時,劉師傅抬頭說到:“你看如何,你要幫我帶回來那個人和我談判,我給你更多的消息,提供完整你師父圈子裏完整的人脈網!而你若是能幫助我施法完成,我給你八個字,關於昆侖最關鍵的八個字。有這八個字,你至少知道如何踏上昆侖之路,不然你就算知道再多,昆侖還是昆侖,它同樣離你遙不可及!”
我激動的幾乎已經喪失了理智,一拍桌子,吼到:“成交!”
劉師傅露出了一個老狐狸般的笑容,咳嗽了兩聲,懶洋洋的指著紙上那個人名,說到:“那還有什麽好說的,把她帶回來吧。”
下了樓,我發現承心哥在樓下等我,我看見他問他:“你咋在這外麵來了?”
“我咋知道?那沈星上了樓以後,就說重要的事兒,不陪誰了,門一關就沒有再開過!我一個人在那裏傻站著幹嘛啊,就幹脆出來等著你。劉師傅給你說了一些什麽?”承心哥問到。
“走吧,先去開間房,洗個澡休息一下再說吧。”其實我有些疲憊。
承心哥留戀的望了一眼小樓,估計是在想沈星,但也沒有別的辦法,就和我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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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上旅途的時候,又一次是我一個人了,承心哥按照他自己所說,留在了天津,租了一間房,離劉師傅的住處挺近,守著沈星,倒也算自得其樂。
至於沈星,從回來到現在我就沒有見過他。
因為行程太過匆忙,我這一次回來,沒來得及通知任何人,包括承清哥和沁淮,隻是在賓館匆忙的逗留了一天以後,我就已經踏上了開往某個小城的客車。
在高速公路上行駛了將近5個小時,客車到了我目的地——那個小城!
可是在這個陌生的小城,我並沒有多做停留,就連走走看看的心情也沒有,就在車站,又匆忙轉車坐上了另外一趟開往某個小縣城的汽車。
汽車行駛在有些年頭的國道上,有些搖搖晃晃,走了一段國道以後,直接就轉入了一條不知道多少年頭的路上,車子搖晃的更厲害了。
在車上坐的大多是一些鄉民,在車子的前麵,還放著一些雞鴨,車子一晃,那些雞鴨就‘嘰嘰’‘嘎嘎’的叫,我坐在車子的後麵,被搖晃的有些昏昏欲睡,又有些感慨自己的奔波,而且老往偏僻的地方奔波。
也不知道搖晃了多久,終於到了那個小縣城,說是小縣城,更像一個鄉場,來回就隻有兩條街道,周圍有些賣雜貨的小鋪子,還有就是一些民居,小飯館。
我看著紙上的地址,挨個的打聽,這些鎮上的居民倒也挺熱情的給我指路。
一直到我問到具體的地址時,一個大叔挺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說到:“你去那兒做啥?那兒不是關愣子的家嗎?”
關愣子的家?我微微皺眉,如果我記得不錯,我要找的女孩子叫關來娣,看來我沒有找錯,那老婆婆給的消息還滿準確的。
“哦,他家好像跟我有點遠親,我這是刻意來打聽的,大叔你可以帶我去嗎?”沒辦法,我隻得隨意扯了一個謊。
結果那大叔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會兒,說到:“這關愣子家也算有福了,居然來了個城裏的有錢親戚,走吧,走吧,我帶路。”
是有福嗎?可我的內心卻是忐忑,我不知道我給別人帶來的是什麽,總覺得自己這樣做不是很地道!
可是,也許也沒有可是和理由,一因一果,我今天這樣做了,注定也會承擔。
關愣子的家挺遠的,這位大叔帶著我七萬八繞的走了很遠的小道兒,才遠遠看見一個黑糊糊的房子,這房子早已脫離了那所謂的‘繁華地帶’,就是那兩條街口兒,幾乎是處於鎮子的最邊緣。
到了這裏,那位大叔就指著那黑糊糊的房子說到:“就那裏了,你過去吧,我就不去了,那家人不好打交道。”
難得那麽實誠的大叔,還親自帶我過來,我追過去,拿了五十塊錢硬塞在大叔的手裏,大叔先是不接,後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了,念叨著關愣子有福了,城裏親戚還不錯的話,然後走遠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帶著一種莫名愧疚的心情走向那黑糊糊的房子,雖說劉師傅曾經強調不會強迫人,因為是強迫的術法也無用,而且會給足了彌補,但我心裏總覺得劉師傅的術法一定是很逆天的,我這樣做對嗎?
可是,我也不是聖人,終究戰勝不了自己的執念,我還是走進了這棟房子。
這是一棟髒亂而簡陋的房子,門口的院子連個像樣的大門也沒有,就是一個籬笆門,輕輕一推就進去了。
髒兮兮的院子,連水泥都沒糊上一層,直接就是泥巴院子,幾個小女孩子呆在那髒兮兮的院子裏,追逐著,甚至滿地打滾,衣服褲子都是灰撲撲的,最小的那一個,估計才一兩歲,流著鼻涕也沒人擦,咬著手指,看著姐姐們打鬧,就在那裏傻笑。
院子裏的孩子沒人在乎我的到來,我傻傻的站在院子口,也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麽。
也就在這時,一個看起來走路都有些不穩當的漢子從屋子裏出來了,扯著嗓子罵了一句:“你們這些賠錢貨,還在院子裏撒什麽瘋,都給老子幹活去。”
吼完這句,這個漢子終於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第七十五章 悟
我原本想擺出一個笑臉給這個漢子的,可是他一句話就讓我笑不出來了,他斜著眼睛看了我一眼,同樣是大吼到:“哪裏來的小白臉兒,滾滾滾...”
這是個什麽人啊?我還沒說話,就莫名其妙的被喊滾?
他一出現,院子裏的孩子們早已經噤若寒蟬,也不瘋鬧了。
不過,他這一吼,卻從屋子裏出來一個婦人,看起來很是蒼老,那婦人一出來,就說著:“你嚷嚷啥?又出啥事兒了?”
那男人啐了一口,說到:“來了個小白臉,老子罵了兩句,咋的了?”
那婦人回頭看了我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然後轉頭對那漢子說到:“人家上門,可能是有什麽事兒?你瞎罵人幹啥?叫你少喝一點兒酒,一喝多了就在那兒發瘋。”
看著這一幕,我終於能體會為啥XX命格的人,那老婆婆會說命都不會好,我估計關來娣可能是這家人的孩子,有這麽一個家庭,命能好嗎?
我就是沉思了那麽一小會兒,卻聽見院子裏的孩子哭了起來,我抬頭一看,就看見那漢子已經在動手打那婦人了,一邊打一邊嚷嚷著:“老子喝酒關你‘求’事?關你‘求”事?大老娘們兒,少打一頓都不行!”
其實我骨子裏是一個絕對不愛管閑事的人,因為師父自小就教育我,不要亂插手因果,更不要提這種家裏長,家裏短的事兒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眼前的一幕就是讓我熱血上湧,因為我看見了小孩子害怕的眼神,和婦人那可憐的眼神。
我再也顧不得什麽了,幾步就衝了過去,靠近那個漢子,我才知道什麽叫酒氣衝天,我一把就扯開了那個漢子,並沒有想動手打他,可那漢子被我扯開,竟然發怒了,狂吼著朝我衝來,可憐他早已是酒精中毒一般了,哪裏有什麽力氣,被我一推,就摔了個仰八叉,半天都爬不起來。
那婦人趕緊過來拉著我,說到:“不要打他,他就是喝多了,不喝酒的時候還是好的。”
我看了這個可憐的婦人一眼,這已經快2000年了,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有這樣的家庭存在?又怎麽還有這樣軟弱的婦道人家?我是該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嗎?
因為要帶走關來娣的原因,我始終對這家人有一種負疚的心理,歎了一聲,對著那個對我罵罵咧咧的漢子,終究沒有再說什麽,更沒有再動手。
可是那漢子看見那婦人來拉我,卻是不依了,吼罵到:“你這個生不出兒子的老娘們兒,跟下不了蛋的母雞有啥區別?看上小白臉了,是吧?老子就知道你不是個守婦道的人。”
這話罵得非常難聽,我真的忍不住想給這個漢子一個大耳光,但是到最後動作卻變成了從懷裏掏了200塊錢,扔給他,說到:“這是剛才道歉的錢,我是來找你談事兒的,你起來說話吧。”
其實,我根本沒有指望能和這個醉鬼談成什麽!
也就在這時,一個有些憨的笑聲傳到了我耳朵裏,我回頭一看,是一個長得眉清目秀的姑娘,大概二十歲的樣子,隻是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那婦人見到那姑娘出來了,立刻招呼道:“來娣,給你爸爸煮的解酒湯煮好了嗎?”
這就是關來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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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比我想象的順利,估計是那兩百塊錢的作用,讓那個醉酒的漢子——關愣子,對我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在交談中,我也得知了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家庭,是一個在這種年代,都能生5個孩子,不生出兒子誓不罷休的可悲家庭!
男主人好酒,女主人軟弱,可憐的就是這些孩子。
至於劉師傅指明要找的關來娣是一個傻姑娘,但不是那種先天型的智障,就是說智商跟一般人比起來,差了少許,反應有些慢,性格有些憨,總得來說就是腦子有些不靈光。
麵對這樣一個姑娘,我有好幾次都不想說出此行的目的,但我想著,劉師傅曾說,他隻會做你情我願,而且不會傷害人,給足彌補的事兒,我又硬著頭皮說了。
我不想欺騙,很直接的說,有個人想和他們談談,主要是需要關來娣,會給足補償!我也提醒到,你們如果不願意可以拒絕任何事,沒人可以傷害你們,如果有必要,我會幫你們。
在那個時候,我想到的不是昆侖,而是底線!
我對劉師傅這個人沒有把握,我隻能盡力去相信他的話,可也做好最壞的準備,如果他真的要對關來娣做什麽,我會阻止!
有些線索,不要了也罷,我自己難道不會找?
我以為聽了我的話,這家人會猶豫,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連同那個婦人都沒有一點兒猶豫,很高興的同意和我一起去和要見他們那個人談談,因為我也告訴他們會給他們補償。
“大不了就是讓來娣去做媳婦兒嘛!隻要是有殷實人家,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她傻乎乎的,這裏的人沒有瞧得上她,窮地方我不愛她去,去看看,那人找我們幹啥!”這就是關愣子的原話!
他竟然一點兒都不懷疑這其中有什麽,也是,做人做到他這個份上,還有什麽可以讓別人坑的東西?
那婦人竟然也讚成關愣子的話,她覺得家裏的生活已經夠困難了,來娣能為家裏做些貢獻,也是好的,還想著如果以後生不出兒子,有錢總是能招個上門女婿的。
我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或者我們就是在不同的世界。
在談這些事情的時候,關來娣始終在旁邊傻呼呼的笑著,讓添茶就添茶,讓去看看妹妹,就去看看妹妹....
這一幕,看得我心刺痛,但願劉師傅不要為了他女兒真的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吧!
原本,在我心裏那麽重要的昆侖,在麵對一種憨厚的純真時,竟然變得渺小,我以為這是我心中最深的執念,不可動搖,可一個關來娣竟然就讓我可以放棄它最重要的線索。
師父常說,紅塵練心,練心之處無處不在,原來,我來這一趟,竟然還有這樣的領悟?
可是,不管我在領悟什麽,那婦人已經開始收拾行李了,他們是那麽迫不及待的要到天津,去見一見劉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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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趟托兒帶口的旅程,因為關愣子一家在那個小鄉鎮上和誰的關係都不好,而他們兩口子都要去天津,沒有人願意幫他們看孩子,索性他們就帶了全家人出發。
5個小孩,最大的二十歲,最小的兩歲,我無法說出這種奇特的年齡差,和這一家7口與這個時代是多麽的格格不入。
他們理所當然的把我當成行程的負責人,理所當然的讓我負責吃喝拉撒。
我沒有什麽抗拒的意思,因為我看著那些小孩兒第一次見到小城時的興奮,就覺得或者我花的是錢,卻買到了她們最珍貴的快樂。
在小城,我為幾個孩子買了一身幹淨漂亮的衣服,不為什麽,就是覺得應該。
而在第三天的時候,我才帶著這跟遊覽一般的一家人,到了天津。
我故意沒有直接帶著他們去找劉師傅,而是自己上門去了,我覺得我必須要問問劉師傅,他到底要做什麽!
而也在這一天,一出悲劇在我的眼前上演了。
第七十六章 極品之器
這是很普通的一天,6月的天氣已經有些悶熱,可是在今天的天空總是有些陰沉沉的。
我把關愣子一家安排在了一個賓館,然後徑直出發去了劉師傅那裏。
依舊是那間昏暗陰沉的房間,我以為劉師傅會在那裏單獨等我,畢竟我在之前電話通知過他,卻不料在房間裏我見到了沈星和劉師傅在談事情。
他們具體談些什麽,我不知道,隻是借著昏暗的油燈,我看見沈星的雙眼通紅,像是哭過,而劉師傅的神色也頗有些悲傷無奈。
我站在房間的門口,聽見沈星用一種冷靜到冰冷的語氣問劉師傅:“真的再沒有一點辦法了嗎?我其實沒有什麽不可以付出的。”
這句話有些怪怪的,我歪著腦袋,總是感覺不太好,總是覺得這種冷靜之下,含著一種非常深沉的絕望在裏麵。
麵對沈星的問題,劉師傅悲哀的搖了搖頭,說到:“沒有辦法,原以為還可以再一年的。這不是你犧牲與否的問題,實際上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不願意做,我也不可以做!偷來的時間總是偷來的啊。”
接著,劉師傅和沈星之間是一段常時間的沉默,劉師傅神色惋惜而悲哀,可沈星卻是一種出人意料的平靜,平靜到了骨子裏,就像是已經沒了希望,又何必激動的感覺。
他們這種沉默,讓我尷尬的進去也不是,走也不可能。
我很擔心沈星,可是這丫頭太聰敏,心事心思都隱藏的太深,是那種容不得他人擔心的強勢,看似熱情卻有一種拒他人於千裏之外的防備,讓我無從去擔心和關心。
這樣的沉默對持了大概了1分鍾罷,劉師傅忽然開口說到:“丫頭,你是一個聰明又堅強的人,什麽問題你都想得開,想得明白,而且敢作敢為,這個問題我希望你也一樣啊。”
我以為沈星不會回應,出人意料的,沈星竟然淡淡的笑了笑,說到:“劉叔,我當然想得明白,當然也會一樣敢做敢為的去用自己的方式麵對的。”
我看見劉師傅長舒了一口氣,神情明顯放鬆了許多,說到:“剩下的事情我會好好幫你處理,你放心罷,下午我就會處理。”
沈星異常沉靜的點了點頭。
而這時,劉師傅終於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我,對我說到:“愣著幹什麽,進來罷。”
我訕訕的笑了,聳了聳肩,表示了一下聽到他們談話是我無意的,同時我的心情也輕鬆了下來,不為什麽,為沈星的態度,這丫頭是我見過最特別的一個現代都市裏的丫頭,內斂仗義的性格我很喜歡,她幫了我和承心哥,我是很欣賞她並拿她當朋友的。
劉師傅的話讓沈星注意到了我的到來,在我走進房間的時候,她轉身望著我笑了一下,這笑容很平靜,平靜的就如下午的陽光,讓人覺得普通也察覺不出什麽來。
“承一...”笑過之後,沈星忽然叫住我。
“嗯?”我表示沈星會在這個時候叫我,我很驚奇,要知道她的性子多少有些自我,並不是說我會為了禮貌隨時招呼你那種。
“幫我給承心打個電話吧,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讓他陪我一天吧,出去走走。”沈星笑著說到。
“好。”我拿出手機,很快就撥通了承心哥的電話,難道這一次,承心哥終於會有一段靠譜的戀情了?會結婚嗎?難道他會成為我們這一脈中第一個結婚的人?
是的,我承認我想多了,但事實是,我們這一脈上至師祖,下至承願,就沒有一個人不是單身漢!真慘....
我在電話裏很快就把沈星的要求給承心哥說了,承心哥的反應在預料之中,當然是很興奮,沈星在這個時候拿過了電話,和承心哥約了一個地點,然後就把電話還給了我。
隻是她對我說了一句看起來很大膽有些不符合她風格的話,她說:“蘇承心很不錯,重要的是他喜歡我,對不對?”
我當時有些呆,下意識的就說到:“對啊。”
“真好,這個男孩子是喜歡我的男孩子裏,我唯一一個不討厭的,去呆一天吧。”沈星笑笑,然後轉身走了。
我抓了抓腦袋,始終就想不明白這通莫名其妙的對話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這是我們老李一脈優秀的光棍氣質,我大喇喇的坐到了劉師傅的麵前:“人我帶來了,現在在賓館。”
劉師傅的神情一點兒都不激動,還是端著他那搪瓷缸子,抿了一口茶,然後才淡淡的問到:“那為什麽不帶來?”
“關來娣很可憐。”
劉師傅嘿嘿的笑了,我再一次成功的看見了裂開的橘子皮,心裏暗罵了一句,這隻老狐狸。
“果然是老李一脈的男兒,個個都是仁義的,為了一個陌生人,連昆侖重要的線索都可以不要!你是怕我用關來娣來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嗎?”劉師傅用一雙老的有些渾濁的眼睛盯著我,可我覺得那是一雙最能洞徹人心的眼睛。
“我要聽,你具體要做什麽!你說過,你的施法過程也需要我的幫忙。”可惜我光棍氣質一上來,莫說一隻老狐狸,就是一隻老虎我也不怕。
劉師傅一隻手不停的轉著搪瓷茶缸的蓋子,一隻手不停的敲著桌子,麵對我的問題,他沉默了很久才說到:“和我一樣,老李一脈玩繩結的功夫敢說第二,這華夏沒人敢說第一,況且你的靈覺強大,還能幫一點兒小忙。至於,我要做什麽嗎...”說話間,劉師傅終於沒有玩他那搪瓷茶缸的蓋子了,而是從他桌子的抽屜裏拿出了一件兒東西。
我定睛一看,那是一個通體都散發著溫潤光澤的骨頭,是人的一截脊椎骨,這截骨頭一看就已經達到了道家頂級陰器的標準,一截骨頭竟能被溫養到散發出如此溫潤的光澤,沒有數十年的功夫,還有一些溫養的秘法是絕對不行的。
俗話說,幹一行愛一行,而愛上這一行的人同樣也會愛上有關於這一行的東西,我是一個道士,對各種法器(陰器也是法器的一種)自然是愛的,一看到這個,我就忍不住拿到手心把玩起來。
這截骨頭一到我的手心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涼意,但是涼的很舒服,就像在大夏天裏喝了綠豆湯,我當然識貨,開口就低呼了一聲:“劉師傅,您厲害,這骨器是經過了純淨的陰氣滋養,您可真舍得!”
是的,我曾經說過,這世間純淨的陰氣難尋,像有靈之地,一般就是有靈氣之地,這有純陰之氣的地方也能叫靈地,為啥?隻要你有合適的補陽身之物,在有純淨陰氣的地方修煉,那叫一個突飛猛進!純粹就是滋養靈魂的。
所以,我一激動,對劉師傅都一口一個您了,他竟然用純陰來養器!
“你小子倒是識貨,咋樣?這陰器是不是厚道呢?”劉師傅忽然就這樣對我說到。
我一驚,一下子放了那陰器,因為我大概猜測出來劉師傅要做什麽了,我輕呼到:“劉師傅,你該不會是...?不,不,我絕對不會同意。”
劉師傅低聲說到:“也就兩年!”
“兩年?如果是兩年,那有何苦來著?”我喃喃的說到。
“我這個人呢,除了製符練器有一手,要說對靈魂,對人的研究也是很深的,秘術我也換回來了很多。這一切,你知道的,隻是為了我那個可憐的女兒!肉身是有壽命的限製的,在逆天之下,靈魂何嚐就沒有限製?我女兒那邊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無限製的借壽,已經是不可能了,她痛苦,我這個做爸爸的何嚐就不痛苦?除非...”劉師傅頓了一下。
我低聲說到:“除非逆天改命!”
“是啊,除非逆天改命,可是你覺得我會嗎?”劉師傅目光灼灼的望著我。
第七十七章 思
麵對劉師傅的問題,我心裏當然有底,我搖搖頭說到:“你不會,你怕損了你女兒的陰德,讓她輪回幾世都苦,她也不可能有後人替她還債,你考慮的很多啊,劉師傅!你真的很愛你女兒。”
“別提什麽愛不愛,為人父,付出還有什麽好計較的。所以啊,逆天改命我不會,那兩年時間也可足夠了,我看似逆天而行,事實上為了我女兒,我盡量的遵循天道,壽不可借了,我女兒也就兩年的命,我連年借壽,也不過兩年的命了,我們父女好好過兩年。”說完這話,劉師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很滿足的樣子。
可我的內心卻一下子沉了下去,他說自己兩年命,竟然還那麽滿足,生死已經看淡,就像在談論別人的事兒,隻求兩年的幸福日子,這人生啊,我想起了很多人的故事,包括自己的...我真想說句操蛋!可我卻說不出來,同樣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在我看來可憐的事情,或許在劉師傅看來能有這樣兩年,是比活二十年,二百年還幸福的事兒吧!
隻可惜,一脈傳承的昆侖之後,到兩年後又會少掉一個!
昆侖是住著什麽樣的大能?他為傳承不斷,當年大開山門,可他能料到世事無常嗎?傳承還是這樣一點一點的消失?也或者它們沒有消失,隻是變成了火星,深埋於灰燼裏,一陣風吹過,一把柴添上,那熊熊傳承之火會再燃燒的吧?
華夏不亡,道家不死!我堅信。
就這樣,我和劉師傅都各懷心事的沉默了一陣子,是劉師傅先打破沉默的,他第一次除去了狡黠,用一種真誠的鄭重對我說到:“我不想欠誰,是不想替我女兒欠債!所以,準備了如此上好的陰器,你明白的,隻是兩年時間,這陰器反倒有滋養靈魂的作用,況且還有我時常照看!而不管是她(關來娣)還是她家人,我都會給予豐厚的報酬,這中間的因果雖然複雜,但我至少不欠誰!況且,我懂一些批命格之術,這世間沒有完全相同的命格,隻是相似的命格會大概分為一類,關來娣和我女兒一樣是苦命格,但我女兒能有兩年幸福,也是苦盡甘來,她的命格還要好些,同樣承受的起苦盡甘來,甚至後期更有福氣的命格,我選她,這樣也算少些因果。否則我給了報酬,承受不起,也是要折壽的。”
劉師傅是第一次這樣囉囉嗦嗦的說話,可是我能感覺他的真誠,他真是考慮到了麵麵俱到,這樣的術法或許逆天,畢竟我已經猜到是讓他女兒借用他人身體活著,但不是他女兒到了如此痛苦的程度,他或者也不會考慮用這樣的術法吧?
身體是上天賜予人類的寶物,私有的財產,而天道其中一條就如國外的一條鐵的法律,明確的規定了私有財產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劉師傅鑽法律的空子,想要占有別人的財產兩年,當然是要承擔許多的。
隻是在雙方同意的情況下,罪可能要輕一些,所以他口口聲聲說著不會逼迫別人。
但我猜測,他沒對我說的是代價,或許他和他女兒同樣還可以再活5年,就因為這個,雙雙都隻剩下了兩年。
我無從去猜測劉師傅女兒的想法,可她一定是願意的吧!想想吧,一動就疼痛的,散發著腐朽氣味的身體,活動範圍就是一間昏暗的房間,了解世界的渠道就是一台掛著的電視......
或許,劉師傅強留他的女兒在世間是錯的,可是,他的愛不容褻瀆,在這個世間有幾人能做到,兩個人一條命?父親女兒一起活著,你的生命由我來背負?
這讓我想起了如雪,想起了那個山洞,想起了她一次又一次,用她的身體承擔我的生命,我這一輩子怎麽愛她,也許都愛不夠的,一時間我有點呆了。
看我發呆,劉師傅咳嗽了兩聲,把我的思緒喚回了現實,他對我說到:“承一,該說的我已經說了,就算不在乎昆侖的線索了,也請你幫我,幫我好嗎?”
“如果關來娣本人願意,我不介意幫你!但劉師傅,我請求你,一定要很明白的告訴關來娣本人這件事情,是個什麽樣的概念,也許中間的秘辛不好說,但你至少要告訴她,她會陷入沉睡兩年!我希望她是在很明白的情況下答應這件事情。”我認真的對劉師傅說到。
“你放心,她如果是在不明白的情況下答應,在天道之下,我是罪加一等。陳承一,請你相信我是好人,你問你師父,他也會告訴你,拋開一切表象,我是好人。”劉師傅很認真的對我說到。
“我知道。”我也回答的很認真,沒有半點矯情的意思在裏麵。
和劉師傅一番談話之後,我就告辭了,我告訴劉師傅,過一會兒,我會把關家人帶來,具體讓他自己去談,我提醒他,他最好先和關來娣談談,畢竟我覺得關愣子有些貪婪,怕他會強迫自己的女兒,影響關來娣的意誌。
要知道,這麽多年,劉師傅的積蓄是豐厚的,他拿出來的數字一定會讓關家人瘋狂的。
劉師傅明白我的意思,點頭答應了。
回到賓館正是中午時分,我張羅著關家一家老小去飯店吃了一頓還算豐盛的飯菜,不出意料的,嗜酒如命的關愣子在我刻意的控製之下,還是喝的飄飄然的。
他就這樣,叼著一根牙簽,蹲在了飯店的椅子上,一隻手夾著煙,一隻手搓著腳,打了個飽嗝對我說到:“我家來娣要是值個好價錢,我是不會虧待小兄弟你的,我——關愣子,是恩怨分明的大老爺們!”說話間,他胸膛拍的‘咚咚’直響,絲毫沒有半點擔心關來娣的意思。
關來娣善良的在旁邊憨笑著,她的反應有些慢,就為自己能給家人做點事兒高興了,貌似自己會怎麽樣,她沒想過,或者她認為爸媽能帶給她的,都是好事兒。
隻有那個婦人在旁軟弱的問了一句:“陳兄弟,我家來娣會不會有什麽不好之類的啊?”
我正待回答,那關愣子牛眼一愣,桌子一拍,惹得旁邊的人紛紛側目,他還得意,吼到:“你個老娘們兒,懂個屁?老爺們兒說話,你滾邊兒去,別耽誤老子大事兒,再說一丫頭片子,有啥好值得擔心的?奶奶個熊的!”
我壓著心中的怒火,笑著對那婦人說到:“來娣不會有什麽事兒的,我去了解過了,劉師傅到時候也會詳細的跟你們說的。”
那婦人放心的點了點頭,而我這時才轉頭對關愣子說到:“什麽叫值一個好價錢?記得,無論是男是女,她是你孩子,不是你拿來賣的東西,這次我就不抽你了,大庭廣眾的,我還要臉。”
關愣子訕訕的一笑,倒是沒有和我頂撞,估計是我上次對他動過手,他知道我不會客氣,二來,我現在還是他的財神爺不是?
在這過程中,關來娣一直憨厚的笑著,眉清目秀的丫頭,挺好看的。
兩年後,她又會是什麽樣子?我暗下決心,兩年後的關來娣,我要照顧著,這畢竟也是我的因果。
隻是兩年後的事兒,誰又能預料?
就這樣,我懷著對關愣子厭惡的心情,把他們一家帶到了劉師傅的家,一進劉師傅的家,關愣子就評價了一句:“這不像有錢人嘛。”
我冷著臉說到:“他的錢多的你這樣的人想都想不到!”
按照約定,我把關來娣先行帶了上去,我不想打擾劉師傅和關來娣的談話,正想出去,卻聽見關來娣傻乎乎的說到:“是你這位大爺吧?聽說你要我辦事兒,那你也幫我辦件事兒,行不?讓我媽能生個弟弟,我爸也就不用一天到晚的喝酒了。”
我一聽,心裏泛起一股子苦澀,這傻丫頭,才是真正的純真吧,估計也隻有很純真的人才能見到劉師傅這副尊容也可以大大咧咧的不在乎,不害怕,說著自己想說的話吧。
我轉身下樓了,給婦人打了個招呼,捏了捏幾個小孩子的臉蛋兒,唯獨沒有理會關愣子。
我有一種強烈的想喝酒的想法,我決定自己買著啤酒,找個地方喝一次,醉一場,想一些我很想很想的人。
第七十八章 亂
一包煙,一袋花生,幾罐子啤酒,在這些東西的陪伴下,一個下午的光陰是如此的好打發,聽著海河水發出的‘嘩嘩’的聲音,我的時光在這一刻仿佛陷入了一種靜止。
仰頭灌了一大口啤酒,叼著煙,我舉著手,透過五指的縫隙看著有些暗沉天空,仿佛又聽見一個老不正經的聲音在我耳邊說到:“三娃兒,給我爬起來,抄《道德經》去,**的娃兒不自覺喃?”
嗬,師父!我放下手,臉上掛著一絲自嘲的笑容,我知道我隻是仿佛聽見,不是真的聽見!
是啊,都說孫悟空一個筋鬥能翻十萬八千裏,我和師父到如今隔著幾個跟鬥的距離?或者,我變成孫悟空,翻很多個跟鬥也不能再見他對著我,賊兮兮的笑一次,也不能聽見他那老不正經的聲音。
內心有些苦澀,我又灌下了一大口啤酒,然後酒瓶子就空了,我隨手捏扁了酒瓶子,就想扔到河裏,可我又好像聽見如雪在對我說:“你隨手扔東西的樣子真難看。”
嗯,我隨手扔東西的樣子真難看,我知道你在哪裏,我愛你,卻忍著不見你,不和你相守,連放肆的相愛也再也不敢的樣子更難看。
如雪...那時,我們年華正好,如今我們是不是有些老了?
盡量的思念是那麽苦澀,它於我不是黑咖啡,而是一碗酸藥水,因為在我心中並沒有一絲回味的醇香,有的隻是無盡的酸澀,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有些過於放縱,可是我沒辦法任情緒堆積在心裏無法發泄。
幾罐啤酒喝完,已經華燈初上,萬家燈火的時間,很多年前,我在回家時,曾經羨慕過這種溫馨的萬家燈火,可如今輾轉了快十年,那抹溫暖的燈光依舊離我很遠,我依舊隻能站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仿佛一個靜止的原點,抬頭去羨慕。
命運,真是諷刺。
我覺得自己有些醉了,酒這個東西真是奇怪,在你開心的時候,很難喝醉,在你一個人喝悶酒的時候,反而就這麽容易醉了。
所以,它能解憂,因為一醉也就解了千愁!
腳步稍微有些漂浮的走在路上,我接到了一個來自劉師傅的電話,他告訴我,和關來娣一家的事情已經談成,他沒什麽時間可以浪費,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在三天之內完成那個逆天的術法,他需要我的幫忙。
我用一種異常清醒的語調答應了,或者在內心,我不願意人看見我的狼狽。
我很厭惡自己這樣的狀態,明明此刻在內心是一個男人脆弱的不像話的時候,我還能清楚的盤算,劉師傅的事情完成以後,就去為艾琳聚集殘魂,然後是那老太太的交易條件.....
在內心有了執念以後,情緒上想放縱一次也不可以。
我也不知道我在這路上走了多久,隻是走到我所在的賓館時,天色已經從華燈初上變為了夜色深沉,我的酒也醒來了不少,那股哀傷已經被我收拾進了心底,我恢複了表麵上的平靜。
在要跨入的賓館的時候,我不禁想著,也不知道承心哥回來沒有,他和沈星還順利嗎?但願能順利吧,如果這樣,我也可以給自己一個高興的理由。
可沒想到,我人還在想著這件事,我的電話就想起了,我掏出電話,下意識的先看了一眼時間,晚上9點17分,來電顯示的名字是蘇承心。
我微微一笑,心想要不要那麽巧,還在想著他的事兒,他就打電話來!
可這明明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我卻不知道為什麽,接起電話的時候,有些心慌。
電話通了,除了電流的聲音,那邊一片安靜,我有些奇怪,這個禮貌型的承心哥會不先打招呼?盡管如此,我還是用盡量輕鬆的語氣對著電話那邊說到:“喂,承心哥,約會愉快?是打電話來炫耀了?”
可是,我並沒有聽見預料中承心哥還不客氣的‘回嘴’,我隻是聽見了一片大喘息的聲音,像是驚慌,又像是在哭泣,接著承心哥嘶啞,疲憊,甚至是慌亂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承一嗎?快,快來XX醫院,多一分鍾我都快崩潰了。”
我原本已經走入了賓館的大堂,可我聽見承心哥這句話的時候,腳步陡然一停,接著我的神色平靜,可我整個人已經快速的調轉了一個方向,朝著大街上快速的跑去,我需要一輛計程車。
我一邊跑,一邊用盡量平和的語氣問著承心哥:“你出事兒了?”
那邊的喘息聲更加的慌亂,我發誓我從來沒有聽過承心哥如此慌亂的聲音,他一向都是那個溫潤如玉,風度翩翩,沉穩冷靜的承心哥,如果不是我對他的聲音如此的熟悉,我會以為是別人。
他跟我說了一句話,幾乎是咆哮著大吼的:“來啊,你快來!不是我,是沈星!”
我的心一沉,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那天我們從鬼市回來,沈星那忽然回頭的笑容,也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天沈星和劉師傅談話時,那帶著絕望的平靜!
不!我在心中就想著這個字,可是我不能在承心哥的麵前表現出來什麽,我沒有過多的去追問,去評價,我隻問了一句:“地點說具體一點兒。”
“X樓,XX層,急救室。我在那裏!”承心哥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
“好,我等一下就到。”說完這句,我掛斷了電話,幾乎是在掛斷電話的瞬間,我的拳頭就狠狠的朝著牆頭錘了一次,來發泄自己內心的不安,猜測和各種負麵情緒。
這樣的行為嚇到了周圍兩個過路的人,可是我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我幾乎是衝到街道的正中央,攔了一輛計程車,然後幾乎是用嘶吼的聲音對司機說到,去XX醫院。
司機不是傻子,看我的神情,估計在醫院有我的親人,一路上車子開得飛快。
而我坐在車內,不停的在祈禱,沈星千萬不要有事兒,這個丫頭我是很喜歡的,就像喜歡兄弟朋友那樣的喜歡,更何況她還救過我!
如果這些都不夠,那承心哥對她的感情也是一顆很重的砝碼,她這樣出事兒,我承受不了這種落差,前一種是他們幸福的在一起,沈星就成了我的嫂子,我的親人,後一種,我有些痛苦的抓了抓頭發,不敢想....
車子就在我這種慌亂下,開到了XX醫院的XX樓,我扔下一百塊錢,連找零都不要,就朝著XX層衝去。
隻是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我深吸了一口氣,我不能這個樣子,我必須要在承心哥麵前保持必要的冷靜,所以我放慢了腳步,盡量輕緩的朝著急救室走去。
在走廊上,我遠遠的就看見了靠著牆,伸著腿,一張臉麵無表情的盯著天花板的承心哥,我的心再一沉,照這個樣子看來,沈星她...?
可是,我忍住了,我走了過去,在承心哥的身邊坐下來了,沒有多餘的語言,我隻是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承心哥轉頭望著我,此刻的他頭發有些蓬亂,估計是痛苦的時候,自己亂抓了幾下,一向整齊幹淨的襯衣扣子也胡亂扯開了幾顆,還顯得有些皺。
他的雙眼幾乎是沒有焦距的盯著我,就說了一句話:“沈星吃了安眠藥,好像很多安眠藥。”
我心裏一下子就急上火了,我咬了咬下唇,生疼,但說出來的話語氣卻很平靜:“沒事,可以洗胃的。你們在一起她怎麽吃的安眠藥?”
“我不知道!”承心哥疲憊的抹了一把臉,然後十指陷入了他的頭發裏,他說到:“我也是醫生,還是能很好救命的醫生,可我一點兒工具也沒有,禁忌的東西不敢用,承一,我是不是太懦弱了?”
承心哥根本就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問我莫名其妙的事情。
禁忌的東西是什麽?轉移之術,用了也沒用,因為隻是減少病痛,並不能延長生命!也許有一根金針在手,承心哥會好一些吧,可是金針也沒有用,因為它可以瞬間刺激人的生命潛力,卻不是救命。
我深吸了一口氣,此時無法給承心哥解釋道理,我隻是說到:“你沒有很懦弱,送醫院是對的。”
第七十九章 對不起
也許是我的冷靜情緒感染了承心哥,此刻他的眼神總算有了一點兒焦距,一點兒情緒,可那情緒全是痛苦,他捂著臉說到:“承一啊,醫生不能救人是很痛苦的,特別是你重要的人就這樣倒在你的麵前,那真的很痛苦,我很怕,很怕沈星....”
我站起來,無言的抬頭望了望天花板,然後猛地一把把承心哥扯了起來,然後幾步把他拖到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把他的頭摁在水龍頭的下方,任冷水衝過他的腦袋!
也許是冰涼的冷水刺激了承心哥,他一下子憤怒了,從水龍頭下猛地抬起了頭,想也不想,大吼到:“你做什麽?”與此同時,他的拳頭也朝著我揮舞而來。
我抓住了承心哥的拳頭,對他吼到:“你還沒清醒嗎?滿腦子都是不能救她,不能救她!沈星如此聰明,她如果會怪你不能救她,也就不會用這種方式!況且現在也不是完全的沒有希望...你可以憤怒,可以悲傷,但是,你就是不可以因此頹廢,你懂了嗎?”
我知道這種陷入自責的痛苦,我覺得我必須要第一時間點醒承心哥,沈星那邊我擔心,但我同樣也擔心承心哥就此沉淪。
承心哥到底是個聰明人,也或許是冰涼的冷水讓他冷靜了,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忽然平靜了,脫下襯衫,擦了擦頭發,然後重新穿上,盡全力的把它整理整齊了。
他沒有急著走出洗手間,而是對我說到:“承一,給我煙。”
我點了兩支,自己叼著一支,在他嘴裏塞了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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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時間是難熬的,每一個分鍾就如同過去了一個小時,可等待的時間卻也是珍貴的,你總是希望時間能走慢一點兒,因為能等待的,就意味著還有希望。
隻有絕望的時候,才會放棄等待吧。
時間‘滴答,滴答’的走著,我在心裏反複思考著,沈星為什麽會選擇那麽做?
事情的經過,承心哥已經簡單的對我說了,這經過更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說到底,今天於承心哥其實是愉快的一天,他和沈星的約會很快樂,按照承心哥的說法,那就是相處已經很接近於戀人了。
今天的沈星並不像以前的沈星,看起來是熱情的和我們融入在一起,其實心裏有一道厚厚的心牆。
“今天,沈星並沒有這道心牆,承一,我能感覺到的!她帶著我走街竄巷,帶我去看她小時候在天津呆過的地方,帶我去吃隻有那一片兒的老天津人才知道的食物,她給我說很多,說自己在哪裏工作過,自己曾經有多麽出色的成績....承一,今天的沈星真的沒有心牆。”這是承心哥對我說的原話。
我是相信承心哥的,我相信他描述的那種快樂的走街竄巷是存在的。
他們一直這樣快樂的相處到了晚上,沈星忽然提出讓承心哥陪她去一個地方喝酒,那是已經快到城郊的地界了,而沈星讓承心哥陪她喝酒的地方竟然是一棟已經廢棄了的平房房頂,這個地方,沈星之前才帶他來過,是她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
“其實,在那裏很久真的挺好的!沒有了城市的喧鬧繁華,有的隻是帶著土地青草氣息的微風,還有頭頂上的月亮,我和她真的喝得很開心。”直到那一刻,承心哥覺得都是正常的,都是幸福的。
到最後,承心哥喝完了他的五罐酒,沈星說誰先喝完誰先下去,這是她小時候遊戲的規矩,說這話的時候,沈星還剩下半罐子啤酒。
“我沒有懷疑什麽,我下去了!在下麵,我看不清楚在頂上的她具體做了什麽,隻能看見她的腳丫一直在晃啊晃的,很是開心的樣子,等了不到十分鍾,她就下來了。”這是承心哥對當時的描述。
接下來,他們理所當然的踏上了回程,在回程的路上,承心哥一直在考慮,要不要給沈星表白,但又躊躇著,才認識沒有多久,況且他開始覺得沈星的興致變得低落起來。
走了沒有5分鍾,沈星就顯得疲憊了,她忽然對承心哥說到:“蘇承心,你背我。我走不了啦!”
承心哥覺得有些奇怪,卻也暗自有幾分欣喜,她能讓他背他,那意思就是接受他了嗎?可他看著沈星的樣子,卻是真的開始疲憊,甚至昏昏欲睡的樣子。
沒有拒絕的,承心哥把沈星背在了悲傷,沿著城郊車輛很少的公路走著。
在這個時候,沈星忽然對承心哥說到:“很久以前,也有這麽一個人,喜歡背著我在這條路上來來回回,那個時候,我們沒錢住在城裏。”
聽到這番話的時候,承心哥是沉默,他不知道該回應什麽,他猜測沈星說的應該是一個對她很重要的人,應該是個男人吧,那個男人應該是沈星關係及其親密的吧。
其實,在當時,承心哥心裏有些微酸,可他卻不介意,誰沒有過去?或者,到了這個年齡,誰沒有愛過?
他隻是覺得沈星的聲音有些模糊,這種模糊是在逃避往事嗎?承心哥在當時是如此想的。
可是,沒過了一分鍾,沈星又忽然對承心哥說到:“蘇承心啊,我要死了。”
“你瞎說什麽呢?你好好的,怎麽可能要死了?”
“蘇承心啊,你是個好男人,我想著要接受你的,可是..可是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沈星的聲音越來越飄忽。
承心哥楞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溫和的說到:“沒事兒,誰也沒要求你現在就能過什麽關,時間多,我等你,慢慢來。”
“沒..沒有時間了,我吃了好..好多安眠..安眠藥呢。”沈星的聲音漸漸的變得低不可聞,她趴在承心哥的背上,沒有動靜了,變得很重了。
這是人對自己的身體失去了控製,才會出現的現象!承心哥是一個醫生,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馬上放下沈星,捏住了她的脈,心跳緩慢,這是吃了安眠藥的典型特征!
承心哥慌了,就如他所說的,他當時腦子裏一下子想了很多辦法,就如催吐什麽的,無奈沈星連吞咽的能力都喪失了部分,連牙齒都很難打開...
承心哥不敢多試了,身為醫生的他深知不能耽誤每一分,每一秒!
幾乎是跑到路當中攔住了一輛過路的汽車,然後把沈星送到了醫院!
是的,沈星用一天的快樂迷惑了所有人,包括承心哥,可是沒人知道她這麽做的原因!包括我也猜測不出來,隻能隱約覺得她的行為可能和她與劉師傅的談話有關係。
可是,她不是說了會麵對嗎?麵對就是自殺嗎?那是最懦弱的逃避,好嗎?
我有些想不通,所以很是焦躁,在這種難過的沉默中,承心哥忽然開口說話了:“承一,你知道嗎?那是一個奇跡,在藥效已經發揮的情況下,她竟然如此清醒的給我說了那麽多話!你知道嗎?那是意誌非常頑強才能做到的啊,那..那一定是她很想跟我說的吧。”
說這話的時候,承心哥那並未完全幹透的頭發上滴落下了一滴水,就像是滴落下來了一滴淚。
他們談話的內容,是如此的...我不知道這麽去形容,所以,麵對承心哥感慨是奇跡的事情,我也根本插不上嘴,搭不上腔,隻能沉默。
也就在這個時候,急救室的燈熄滅了,醫生走了出來,我和承心哥都站起來,迎了上去,我們誰也沒敢先發問,隻是在那裏愣著。
醫生扯下口罩,用一種很遺憾的表情說了一句話:“對不起,她是用酒類送服的安眠藥,而且量太大,我們盡力了。”
“不..不是的...”承心哥搖頭,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然後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第八十章 她回來了
事實是什麽?事實就是不管你承不承認,它總在那裏,不會改變,所以當沈星的身體被蓋著白布推出來的時候,我有一種恍惚的感覺,感覺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夢醒後,沈星依舊在那裏,就如和我們相處時那樣,在那裏翻著書。
我是難過的,畢竟我當沈星是朋友,而朋友不是能用時間來界定的。
就如我當晟哥是朋友,而我們實際相處的時間卻沒有多少,他隻是在我還是青澀少年,有些孤寂的年紀裏,走進了我心裏的一個朋友。
所以,看著這一幕,我怎麽能不難過?要知道,人在成熟以後,再新交一個朋友更是不容易的事兒,可是這個朋友那麽快就沒了...
護士在一旁問我是不是死者的家屬,我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護士再三叫我通知家屬什麽的,我才想著我還不能亂,沈星還有那麽後事要處理,我必須撐著。
承心哥,此刻被我扶坐在椅子上已經是不行了,整個人處於半迷蒙的狀態。
愛情,總是來得比其它感情激烈點兒,喪失所愛的人總是要疼痛一些。
我撥通了劉師傅的電話,或許是劉師傅行動緩慢,電話響了好久才接通,在那邊,有人要把沈星推到太平間去,承心哥站起來阻止著,他掀開那張白單子,看著沈星的臉,淚水終於流了出來。
我沒有去阻止承心哥這看似癲狂的行為,因為情緒總是需要發泄。
電話通了,我走到一旁,小聲的對劉師傅說到:“劉師傅,沈星出事兒了,現在需要通知她的家人。”我不忍心說出一個死字,我總是覺得死字不該和我的朋友聯係在一起。
雖然我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可劉師傅比我想象的平靜許多,他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來,很是淡定,他說到:“我知道,她已經死了。”
這是肯定句,連個疑問句都不是!
我的內心一下子驚疑起來,劉師傅難道早就知道沈星會死?這樣想著,我的語氣忍不住暴躁了起來,如果他早知道沈星會死,為什麽不阻止?我知道我的語氣很不客氣,我小聲吼到:“你是怎麽知道的?如果你知道,為什麽不阻止?你這是欠了一條命!”
劉師傅沒有生氣,依舊平靜,隻是語氣中帶著一點兒悲涼,他說到:“我這種人一向不做吃虧的事兒,我會欠沈星一條人命嗎?這丫頭..這丫頭挺好的,就衝這一點兒,我也不會讓她去死。隻不過她太聰明,她瞞過了所有人。”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我的語氣稍微平和了一點兒。
“因為她回來了,在這裏還有她牽掛的,一輩子放不下的事情。”劉師傅語氣平靜,他接著說到:“把醫院的事情處理了,回來見她吧,她沒有親人的。”
說完,劉師傅就掛斷了電話,我望著電話發呆,說不上是什麽心情,沈星死了,沈星回去了,我做為一個道士,原本不該吃驚,應該很淡定,可我就是感覺奇怪。
因為,死去的人不能打擾安寧,更別談招魂什麽的,除非是自己不願意離開,沈星是自己不願意離開嗎?
我的心有些亂,可是還有一堆事情等著我去處理!而當務之急,是我必須要告訴承心哥這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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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親人,是一件很淒慘的事情,兩天後,我和承心哥處理完沈星的後事時,天正下著蒙蒙的細雨。
來道別的人,是我們好不容易聯係到的沈星的幾個朋友,在這淒淒的墓碑前,顯得有些冷清。
可沈星也是幸運的吧,至少我能感覺到每一個來同她道別的人,都是真心的難過。
在下山的路上,我問承心哥:“警察局那邊搞定了吧?”
因為沈星是非正常死亡,又沒有一個親屬來,這樣的情況當然會引起懷疑,有一個好心的醫生報了警,承心哥做為最後一個和沈星相處的讓你,自然少不了會被帶去問話。
承心哥低聲和我說到:“沁淮出麵找了一些人,算是很快就了結了。這後事也已經辦完了,沈星應該會和我見一麵了吧。”
“嗯。”我點頭低聲說到。
這也就是詭異的地方,明明我們剛剛為沈星辦完後事,轉眼卻又要和她見麵,想著這感覺就很奇怪....
其實,在當晚,承心哥就很激動的衝去了劉師傅那裏,想要見沈星一麵,他想親自問一下沈星,為什麽要選擇死亡?還是自殺!他想問問沈星,是否有喜歡他?
我是不讚成承心哥去問沈星是否喜歡自己的,斯人已去,知道了,也不見得是好事兒。
但承心哥還是去了,可得到的答案卻是辦完沈星的後事,沈星自然會見他。
這句話就是把承心哥支撐到現在的動力。
望著天空的蒙蒙細雨,其實我很是擔心承心哥的狀態,他畢竟是醫字脈,接觸亡魂一類的擔心較少,他沒有那種能徹底區別人和亡魂的覺悟,他根本不可能做到把這個生前和死後不聯係在一起,明白陰陽兩隔就是最遠的距離!
我怕他把沈星的亡魂也當做沈星的生前,這是極不理智的,對他對沈星都不好!
山下,沁淮倚著車子在等我和承心哥,他不上去親自祭拜的原因是因為他自覺和沈星不熟,基本上不認識,也難以談得上那種緬懷的心情,他說自己不想虛偽,這理由倒是挺強大。
見到我和承心哥下來,沁淮就帶著我們離開了,直奔劉師傅的家。
在車上,我告訴沁淮,讓他先回北京,這兩天跟著我們奔波,他也累壞了,沁淮點頭答應了,但還是不放心的說了一句,讓我多陪著承心哥。
送我們到了劉師傅的家,沁淮就離開了,依舊是在劉師傅那間陰暗的小屋,承心哥幾乎是有些焦急的催促著劉師傅他要見沈星。
可是劉師傅沒有理會承心哥,而是對我說到:“準備找誰來為沈星超度?她是自殺的,我觀其靈魂,一身的冤孽啊!”
是的,道士都是有這個本事的,能看出一個靈體是否冤孽纏身,冤孽越重的亡魂,黑色的怨氣圍繞在身上的也就越重,更有甚者,怨氣會形成鎖鏈形,鎖住亡魂,讓其輪回不成,隻能生生的在這陽世消磨到魂飛魄散,可謂最殘忍的折磨。
但黑色的怨氣和紅色的戾氣還是有區別的,也隻有那種帶紅色血光的靈體才會充滿了攻擊性!所以,不是說黑色怨氣纏身的靈體就是厲鬼。
劉師傅提出的這個問題,確實是一個很讓人頭疼的難題,自殺而死,非高僧不能化解其怨氣,帶著怨氣,就算入了輪回,下輩子依舊會受盡苦難,就像這輩子你欠了多少人的因果,下輩子就會有多少人欠你。
麵對劉師傅的問題,我說到:“放心吧,我已經通知了人了,沈星頭七之前,會完成她的超度。”
而在那旁邊,承心哥有些完全搞不清楚狀態的問我:“承一,超度!那意思是沈星也不會留在這世間幾天了?”
我有些不滿的看著承心哥:“那你是什麽意思?你是想和沈星的魂魄相處生生世世呢?還是要她留下來陪你生生世世?承心哥,雖然你不是山字脈,但好歹你也是老李一脈的人,難道你還不明白一個道理嗎?身死恩怨消,至少今生與她的恩怨是消了,來世是怎麽樣,是來世的事情!你還想怎麽樣?”
這話我是說重了,可我最擔心的卻就是這個,我必須去提醒承心哥。
麵對我的責問,承心哥麵無表情,望著劉師傅說到:“我什麽時候才可以再見到沈星?”
劉師傅第二次沒有理會承心哥,隻是說到:“承一,你說的對啊,身死恩怨消,你不能去怪你師兄,他會愛上沈星,或許也因為他們是同一類人吧?”
同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