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91

回答: 71~80薑爺2013-05-08 04:47:36

   

   (城中詭事)81~91


    81。第八十一章 褻瀆
 
    82。第八十二章 假如真的再有約會

    83。第八十三章 雙麵
 
    84。第八十四章 沈星的故事(上)

    85。第八十五章 沈星的故事(下)

    86。第八十六章 一個告別

    87。第八十七章 偷梁換柱

    88。第八十八章 三天再見

    89。第八十九章 方向

    90。第九十章 走蛟的背後

    91。第九十一章 各自

 

    第八十一章 褻瀆

 

    可是劉師傅好像不願意對這個同一類人具體解釋,他有些疲憊的說到:“這涉及到沈星私人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了,在這走廊盡頭的另外一個房間,你們去見沈星吧。”

  承心哥一聽,站起來就走,而我趕緊跟在了承心哥的身後,站在走廊上,我拉住了承心哥,我說到:“承心哥,我知道沈星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男人喜歡她也很正常!但時間終究很短,我希望你放下。”

  承心哥的眼睛有些紅,是連續幾天的失眠疲憊造成的,他就這樣雙眼通紅的看著我,然後無力的倚在了牆邊,接著他因為疲勞悲傷而有些沙啞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承一,如雪很完美,對嗎?所以,曾經我也對如雪動心,是有美好的感覺,但那隻是動心,隻是遠遠的喜歡,沒有想過要擁有!因為如雪於我,就如天邊的雲彩,很美,但是也很遠....”

  提起如雪,我沉默了,承心哥描述的這種感覺在曾經見到如雪第一眼的時候,我也有,她很美,她也很遠.....隻是我和她是逃不過宿命的緣,就像那首歌裏唱的,起初不經意的你,和我少年不經事的我,紅塵中的情緣,隻因那生命匆匆不語的膠著.....

  我有些難過,而承心哥卻繼續訴說著:“可是,沈星於我是什麽?是我以為唾手可得的幸福啊!她很真實的存在於我生命中,不像如雪那麽遙不可及,她美麗,聰明,內斂,堅韌,我喜歡的女孩子一切的特質在她身上都有,最重要的是,我還憐惜她,當我聽到她一個人穿梭在老林子裏,我還對她好奇,人都說喜歡一個人是從好奇開始,而你在喜歡的時候依然對她好奇,會成為愛的!承一,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的清楚,你知道嗎?我小時候的日子是和師父相依為命過來的,師父走後,那種孤寂深入骨髓....”

  我抬頭說到:“我知道!”是啊,深入骨髓的孤寂....還有哀傷!

  “可在這種情況下,有個你喜歡的女孩子出現,她出現讓你看到了以後不孤寂的希望,那喜歡變成深愛,不奇怪!我隻是表麵上不想說出來罷了,我和你一樣,孤寂太久,就怕受傷,所以才會掩飾....你不要用時間去衡量我的感情,最後一天,和她的相處,一起笑,一起走街串巷,一起喝酒,一起看天,真像是夢啊,她很殘忍,在我美夢最美的時候,讓我狠狠的醒來,可是我不願意醒來,所以...所以..我想留下她,你不要和我講什麽大道理,我真的想...”承心哥說到最後,就像是自言自語的囈語,其實我很了解我們師兄妹五個,因為我們都有同樣的傷口,不然就不要讓我們放入感情,一旦放入感情,那就已經是極深了。

  看似花心,溫潤如玉頗受女生歡迎,放縱不羈的承心哥也是一樣!

  我現在說不出不可以的話,因為如此軟弱的承心哥是我第一眼看見,我隻是沉默了一會兒,說到:“走吧,去看沈星...我們不順,你是死別,而我是生離,可總也要麵對,不是嗎?”

  承心哥沒再說話,跟在我的身後,一起進入了走廊另外一頭盡頭的房間。

  踏入這個房間,我想這應該是劉師傅這棟小樓裏最幹淨和溫暖的房間了吧.....

  小小的,整齊的書架,擦得幹淨的衣櫃,擺著一些漂亮小玩意兒的寫字台,和床單顏色很搭的,同樣是田園風格的碎花窗簾....

  床上還有一個大大的布娃娃,而床頭櫃上放著一個相框,我沒有開天眼,所以也就還沒有看見沈星。

  而承心哥一走進來,就有些局促不安,所以他被我摁在旁邊的雙人小沙發上坐下了。

  我沒有急著開天眼,而是走過去,拿起相框,看了起來,相框裏是一張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個山花爛漫的郊外,在照片上有兩個年華正好的人,笑得如此燦爛,其中一個就是沈星。

  那個時候的她比起我們見到的她多了一分青春飛揚,她摟著照片中另外一個人的脖子,笑得那麽開心,眼角眉梢全是飛揚的幸福......

  而照片上另外一個人,是個男人,長得白淨斯文,戴著一副眼鏡,比起沈星那幸福毫不張揚的樣子,他略微有些羞澀,笑容也顯得含蓄很多,在照片中,他的眼神還落在沈星的身上,一雙眼睛裏寫滿了愛與疼惜。

  這樣的照片隻是看一眼,就知道,照片上的兩個人很相愛。

  “可以把照片拿給我看看嗎?”承心哥小聲說到。

  我不知道這照片上刻錄的幸福對承心哥會不會也是一種傷害,可是我們是老李一脈的人,早就明白人生不是隻麵對好事兒的,承心哥應該不會那麽脆弱,所以我隻是略微猶豫了一下,就把照片遞給了承心哥。

  承心哥接過照片,有些‘貪婪’的看著,隻是看了一小會兒,他就取下了眼鏡,任由淚水滴落在相框的玻璃上,過了好久,他才說到:“他看起來是一個好人,他看起來很愛沈星,這就是自己過不去的一關嗎?”

  我沒有回答,可在這時,有一個聲音像是同時傳入了我們的腦海:“是啊,他就是我過不去的一關,他叫關銳,是我27年生命裏最重要的一個人,他死那一年,我們就快要結婚了。”

  這是靈體特有的交流方式,還是那麽熟悉的聲音,是沈星。

  在那一瞬間,我開了天眼,第一時間就看見了沈星,在我的天眼之下,她還是穿著死那一天穿著的淡米色風衣,很清爽的樣子,神情也很平靜的坐在床上。

  而承心哥一聽見了沈星的聲音,就崩潰了,他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眼淚頓時滾滾的流出,接著他又頹然坐下,抱著腦袋,有些低沉的哭訴:“沈星,你在哪兒,我看不見你...”

  我坐到了承心哥的身邊,拍著承心哥的肩膀以示安慰,我指著床邊,低聲對承心哥說到:“她在那裏,你不要激動。”

  “是啊,你們兩個大孩子能不能稍微淡定些,像個成熟男人啊...特別是你啊,蘇承心,在我心裏你可不是那麽脆弱的人啊,真是讓人不省心,不安心,弄得我覺得自己傷害你很深的樣子,你是想讓我走也走的有牽掛嗎?”沈星說話了。

  承心哥趕緊擦幹了眼淚,從內心來說,承心哥同樣善良,他是想留住沈星,可沈星剛才表達了要走的意思,他也不想沈星走得不開心。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沈星先開口:“其實劉師傅是有辦法讓你看見我的,否則,以小小的我的能力,怎麽可能對你們如此清楚的說話?除非你們是在夢裏,我托夢!但是是我拒絕了,當我最終選擇離去的時候,我就不想你再對我多一點點牽掛,蘇承心,你明白嗎?”

  承心哥搖頭,說到:“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我可以讓你重新幸福的,你為什麽就執意的要這樣選擇?”

  “嗬嗬,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這樣選擇是對還是錯,但我太知道我自己的偏激,你不要看我很理智啊,其實我骨子裏很偏激的...因為我是一個沒有親人的孩子,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所以我很偏激,也很防備吧。我容不得我珍惜的感情被褻瀆。”沈星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我沒有說話,但是我看見了她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憂傷,我不打算給承心哥說明這個問題,那隻會讓他更難過,況且不讓承心哥再有一點點牽掛,也是沈星的願望。

  我沉默,而承心哥的聲音卻充滿了憤怒:“為什麽是褻瀆?怎麽就是褻瀆?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

  其實,我都懂沈星的意思了,但也隻因為我不是當局者,不會當局者迷。

  “因為..因為我發現我會喜歡上你,或者到最後愛上你的吧。”沈星的聲音開始憂傷了。

  承心哥一下子從沙發上跌落了下來,接著他死死的盯著那在他看來空蕩蕩的床,說到:“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喜歡上我就是褻瀆?”

  說完,承心哥激動的拿起照片問到:“因為他嗎?”

 

    第八十二章 假如真的再有約會

 

    麵對承心哥的問題,沈星沒有回避,而是很直接的說到:“是,因為他。在我的生命中,他既是哥哥,又是朋友,還是愛人。甚至,他還承擔了一部分父親的角色,在有他的歲月,他幾乎是我的全部。”

  承心哥沉默了,沈星的話很簡單,但就是這樣幾句簡單的話,包含的感情已經是深到了靈魂!所以,承心哥根本沒有辦法去說什麽。

  這是用一段長長的歲月鋪墊而成的感情,生命中又有幾個這樣的歲月?

  或者,沈星隻是錯在,她不願意再給自己,再給承心哥這樣的機會去鋪墊一段這樣的感情。

  “蘇承心,我回來是等你的。我總覺得自己欠你一個解釋,我自私的利用你讓自己在絕望的時候快樂了一天,其實我是想給自己一個選擇的。蘇承心,可以對你說一聲,對不起嗎?”沈星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別和我說對不起,你已經要走了,不是嗎?自己的感情總是要自己去收回,如果不能收回,就交給時間吧。”承心哥低聲說到。

  “在我的衣櫃裏,有一本日記,承一收著吧,其它東西就一把火燒了吧。”沈星忽然這樣說到。

  而我有些不解,我問到:“為什麽是要我收著?”

  “那本日記記錄了我的一些事情,算是我曾經在世間來過的痕跡吧。不交給蘇承心,是想讓他快些忘記我,我..我是希望他幸福的。如果有一天,蘇承心能放下我了,你可以把這個交給他,或者把日記裏的故事說給他聽。”沈星如此對我說到。

  承心哥在一旁,捏著眉心,無從反駁。

  “好了,這樣的見麵隻是為了給蘇承心一個交待,剩下的,就讓劉師傅想辦法讓我走吧。”沈星微微一笑,平靜的說到,那笑容就如那一天,我和承心哥見到她等在門口時的笑容,那是她和承心哥第一次見麵。

  “是我找人來超度你。”我對沈星說到。

  “是誰無所謂,我用生命去守護了這一段感情的完美,我累了,該放下這一世了,所以,是誰無所謂,我隻知道我該走啦。”沈星如此回答我。

  “不,先別走。”一直沉默的承心哥忽然說話了。

  我一下子擔心的看著承心哥,難道他還執意的想把沈星留下嗎?而沈星的神情也變得有些詫異,有些哀傷。

  承心哥卻不管這些,隻是幾步走到了那床邊說到:“給我一個擁抱吧,給我一個擁抱,我的心不會那麽痛。或許,這一個擁抱,會讓你最終守護的愛情不再完美,可是我執意的想要,你不欠我一個解釋,一句對不起,你欠我一個擁抱。”

  聽聞承心哥這樣說,我鬆了一口氣,我擔心的看著沈星,她對她的那段感情如此執著,她會給承心哥一個擁抱嗎?

  但沈星的神情就如同在流淚,可惜她是靈體流不出眼淚,她站了起來,走到承心哥的身邊,抱住了承心哥,把頭枕在了承心哥的胸膛。

  無奈,這是一個陰陽兩隔的擁抱,承心哥根本感覺不到沈星的身體,而沈星同樣也感覺不到承心哥的體溫。

  可這一刻也是奇跡發生的一刻,承心哥像真的有感覺一般伸出了雙臂,完美的回報住了沈星,在我的天眼之下,他們就是完美的擁抱在了一起。

  “這是我記憶中你的身形的樣子。”承心哥低聲的開口了。

  “對不起,原諒我任性的想要去守護一段感情,然後傷害了你。如果人真的有輪回,願下一世與你再能相遇,那個時候,我不會再錯過你。那一天的約會就當是我們未完成的約會吧,而今天的話就是我給你的約定吧。”沈星的聲音在承心哥的懷裏響起。

  “嗯。”承心哥流著眼淚,卻故作輕鬆的說到:“真好,下輩子的媳婦兒竟然在這輩子就有著落了。”

  我無法去形容此刻的哀傷,那陰陽兩隔的擁抱是很美,可惜在美這個字之前,它的定義是淒,淒美的東西,比純粹的哀傷更讓人傷感。

  在很久以後,我無意中和承心哥一起看到了一個電視劇,當那電視劇的主題曲響起時,承心哥竟然莫名的淚流滿麵,而我也總會想起這個陰陽兩隔的擁抱。

  “原諒我當天不懂珍惜,隻知任性壞事情。惟願你此刻可於虛空中,將心聆聽..將來若真的會有個約會未完成,真的會再有這樣深情,我願天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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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中無論是何種的哀傷,總會隨著時間而湮滅,你不能忘記,時間可以忘記,因為你會死,會輪回,時間卻總還在,你的憂傷在時間裏不值一提,因為時間最後可以連你也忘記....

  我不想刻意的去勸慰承心哥什麽,情緒還能發泄,說明他還留戀這世間,才會哀傷。

  當一個人麵對情緒的時候,完全平靜,不是他已經得道了,那就是他——已經絕望了。

  所以,我任由承心哥在這兩天天天喝得爛醉,甚至我會陪他喝,但我是絕對不會開口勸慰半個字的。

  我們是同門,我們也是朋友,兄弟,而好兄弟不是說隨時勸著你理智,而是能陪著你一起傷心。

  在第三天的下午,我揉著酒醒後還疼痛的腦袋,看了一眼還在宿醉沉睡中的承心哥,有些昏沉沉的去到廁所,洗了一個冷水臉。

  在冰涼的冷水刺激下,我感覺好了很多,望著自己在鏡子裏還在滴水的臉,我在想,這個樣子開車去機場接慧根兒這小子沒有問題吧?

  轉眼就是很多年,這些年慧根兒跟著這個師父,那個師父的,外加還要讀書,那是非常的忙碌!我們每次見麵都很匆忙,呆不了多久,更重要的是,細算下來,我有整整一年半沒見過這小子了。

  從師父他們離開,慧大爺離開,到現在已經有5年了,5年了,慧根兒這家夥也16歲了吧。

  由於小時候,這小子過的日子比較純淨,所以也就比較晚熟,我總想起這小子11歲時,見到我,還習慣往我身上蹦的樣子,想著,就忍不住笑了。

  另外,劉師傅對沈星也算很有感情的吧,為了沈星的超度,特地把他女兒施術的時間都推後了幾天,他還告訴我,他的女兒也為沈星的去世,流下了眼淚。

  是啊,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就算生活在煉獄的人,一樣是有感情,有哀傷的資格的,隻要他(她)還是人!

  快點去接慧根兒吧,在我心裏恨不得今天晚上就能超度了沈星,這樣對沈星是最好的,冤孽纏身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也許是冰涼的冷水讓我清醒,也許是沿途的微風讓我清醒,總之一夜宿醉之後,我竟然能平穩的把車開到機場,我是應該感謝沁淮借給我的車性能太好嗎?

  在機場隨便買了一份雜誌,我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著,等著慧根兒。

  估摸著時間快到了,我就一直在張望著站口,可是我東看西望的,就是沒有看見慧根兒,這慧根兒難道?我微微皺眉,這次也是聯係不到行蹤飄忽的覺遠,我才想著聯係慧根兒的,其實我不想耽誤他的學業,但這小子是在放我鴿子嗎?

  就在我瞎猜的時候,忽然就眼前一花,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身影就撲向了我,然後是一個緊緊的熊抱,我差點被勒死。

  當那個身影放開我時,我愣住了,慧根兒?

 

    第八十三章 雙麵

 

    看著慧根兒,我先是發呆,然後怒火跟著就‘噌噌’的往上竄,下一刻毫不猶豫的一個巴掌就拍慧根兒腦袋上了:“像什麽樣子,把腦袋上那塊破布給我扯了。”

  慧根兒一聽,很是委屈的摘下墨鏡,異常委屈的看著我,說到:“oh,no,哥,你不是吧。”

  是的,我一開始懷疑這小子不是慧根兒,但他摘下墨鏡以後,我知道不會錯了,這不是慧根兒那臭小子又是誰?18歲的他早已經不是什麽小圓蛋兒了,以前一張圓呼呼的臉,已經變得清俊,隻是顯得有些青澀。

  可是無關不會變,大眼睛顯得很是清涼,中正圓和的濃眉讓這小子顯得不是那麽飛揚,鼻子依然很挺,嘴挺小,嘴皮子上麵已經有一些稀稀拉拉的胡渣。

  目測他已經有1米75左右,要不是改不了以前一見我就往我身上蹦的毛病,我簡直在這小子身上找不到一點兒熟悉的感覺,跟個痞子似的。

  他咋打扮的?頭上包塊布,上麵還有星星,要不是個男的,我準問他,你是不是做月子了?

  帶一副蛤蟆鏡,一隻耳朵上掛兩個圈圈,一隻耳朵上啥也不掛,脖子上掛一個耳機,身上穿一件大T恤,上麵一個鉤鉤,我認得,那是耐克!

  接著下麵穿一條牛仔褲,我也不知道是啥牌子,總之那褲襠快掉到膝蓋上去了。

  腳上穿一雙球鞋,感覺五顏六色的,我瞄了一眼,唔,也還認得,李寧吧。

  這就是慧根兒出現在我眼前的形象,我怎麽可能不發火,估計慧大爺看見胡子都得氣飛起來!

  但麵對我的要求,這小子竟然跟我說一句oh,no!一句英文說出來還帶著陝西味兒,我都快氣笑了,我對他說到:“什麽漏不漏的,就倆選擇,第一,你把你腦袋上那塊破布給我摘了,然後跟我走。第二,你不摘,我轉身就走。你自己選吧?”

  慧根兒無奈的聳聳肩,還是把頭上那塊破布給摘了下來,露出了他那圓溜溜的光頭,總算讓我看到了一絲小圓蛋兒的影子,接著他對我說到:“哥,你是不是嫉妒額太酷咧?”

  “哦,你這身倒貼給我1萬塊我也不會穿。”我故意冷著臉說到。

  慧根兒還待說什麽,我們身邊走過兩個女的,盯著慧根兒的光頭,竊竊私語的笑了,慧根兒倒不介意,揮手招呼到:“嗨,美女...”

  兩個女的頓時大笑起來,一個看起來比較奔放的時髦女子也跟慧根兒揮手打了個招呼,說到:“嗨,小帥哥。”

  慧根兒頓時咧嘴笑了,跟臉上開花了似的,我無語,要不是慧大爺一樣很猥瑣,我會懷疑慧根兒是不是已經還俗了,幹脆一把攬過慧根兒,摟著他的脖子把他拖出了機場。

  在車上,我戴著墨鏡開著車,而慧根兒一路上都在和我說:“這車好酷,這車好酷...”

  我發誓我對酷這個字已經煩到了心底,直接說到:“什麽酷不酷的,這可不是你哥的車,是你沁淮叔叔的車。”

  “額就說嘛,就衝哥你那土氣樣兒,能欣賞寶馬車?你就適合開個桑塔納咧。”慧根兒在旁邊一邊搖頭一邊說到。

  我發誓,我要不是在開車,我能掐死這小子。可事實上,他還真說對了,我的車就是桑塔納,但是桑塔納招誰惹誰了?我X!

  見我不說話,慧根兒評價了一句:“哥,你耍酷吧?難道你也喜歡模仿謝霆鋒?”然後就準備戴上耳機聽歌了。

  “謝霆鋒誰啊?”很出名嗎?我還模仿他了?

  “不是吧,哥,你有那麽土嗎?少年古惑仔啊!浩南啊,你不知道?《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很酷的歌啊,我太低調,便令世間太寂寥,是嗎?...你確定你沒聽過?”慧根兒一臉吃驚的樣子,還唱了兩句粵語給我聽,無奈他那陝西味的粵語,我實在是聽不出來他唱什麽,就聽見個是嗎?

  另外,他扯了一堆人名兒,我也不知道是誰?我開始自我懷疑,難道我真的很土?

  我發現我和慧根兒找不到話題了,隻得問到:“你腳上穿那個花花綠綠的是什麽?男孩子的鞋不能素淨一點兒?”在問這話的時候,我覺得我是不是該和慧根兒談談,或者讓他留在我身邊一段日子?我怕慧根兒會在學校被社會的習氣汙染了他的一顆佛心。

  “哥,額真的服了你咧,現在球鞋不花花綠綠的能好看嗎?這是時尚。”慧根兒一副不屑和我說話的樣子了。

  好吧,時尚!事實上在一年後的奧運會,李寧推出了一款更花花綠綠的鞋子,助陣中國體育健兒,那款鞋子叫蝴蝶鞋,在當時更是風靡一時,也在那時,我被覺遠和慧根兒天天盯著,催促著,要給他倆一人弄一雙。

  我把車直接開去了劉師傅那裏,停車後,慧根兒首先背個挎包就下了車,他戴著耳機在聽歌,走路就跟安了彈簧似的,一蹦一跳的。

  看得我又是一陣心緊,走過去,一把摘了他的耳機,吼到:“好好走路。”

  慧根兒又用誇張的表情對我說到:“oh,no!哥,額發現額和覺遠老師才能找到時尚的共鳴,而你,就是封建社會的殘餘。”

  時尚的共鳴?覺遠?我腦子裏浮現出覺遠不停的整理衣服,假裝不經意卻又得意的告訴我那是邦威的表情!我X,那是時尚?

  封建社會的殘餘?我?要不是想著這在劉師傅樓下,我一定會抽這小子一頓,但家醜不能外揚,我忍了,就是給了這小子腦袋一巴掌。

  他分外‘幽怨’的看了我一眼,倒是不敢裝‘彈簧人’了。

  到了樓上,依舊是那間房間,劉師傅以萬年不變的姿勢坐在那張桌子背後,我領著慧根兒進去,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慧根兒說到:“旁邊那房間的人,好大的怨氣,而且生氣單薄!如果不在有生之年化解,陽壽一盡,那就慘咧。”

  劉師傅神色一變,問我:“承一,你旁邊那個奇形怪狀的小家夥是誰?”

  我又一次還沒來得及說話,慧根兒已經衝上前去了,一拍桌子吼到:“老爺爺,你看清楚,額這叫時尚,不叫奇形怪狀!”

  劉師傅一愣,估計他也是和慧根兒口中說的我一樣,是那種和他找不到時尚的共鳴的人,所以他也呆住了,不知道怎麽應對。

  我特別不好意思,把慧根兒一把拖到身後,然後說到:“你就在這站著,沉默。”

  慧根兒一吐舌頭,皺了皺鼻子,倒也沒有反抗。

  然後我才對劉師傅說到:“這是慧根兒,我叫來超度沈星的人。”

  “他?”就衝慧根兒的打扮,劉師傅顯然不怎麽信服慧根兒,要不是剛才慧根兒路過劉師傅女兒的房間,感覺到了怨氣,以劉師傅那怪異的脾氣,能把慧根兒轟出去。

  但慧根兒是誰?是我弟弟,從我認識他那一刻開始,我就一直很疼惜他,我容不得別人懷疑他,就當是我護短吧,我對劉師傅說到:“劉師傅,他是慧覺的徒弟,唯一的徒弟,天分極高,超過我。”

  果然我的話讓劉師傅的神情放鬆了下來,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到:“那就讓他試試吧。”

  慧根兒這小子根本就不在乎劉師傅是否懷疑他的能力,隻是看著我說到:“哥,這次要額超度的是一個自殺的人,對嗎?”

  我點頭!

  慧根兒不再多言,就在這個房間裏,脫掉了他的大T恤,扯掉了耳環,我這時才發現他那耳環是那種扣在耳朵上的,並不是說他真的去打了耳洞,一開始我本想說這個問題的,我不太懂佛門的規矩,但我總覺得打耳洞貌似不合佛門的規矩。

  可這小子沒有,我從心底感覺到高興。

  但我和劉師傅都弄不清楚慧根兒到底要做什麽,他倒是很淡定的從他隨身的包包裏,拿出了一件僧袍,穿戴整齊後,又拿出了一竄掛珠,掛在了脖子上。

  “阿彌陀佛。”慧根兒穿戴好以後,唱了一句佛號,整個人顯得仁慈又莊嚴。

  一聲佛號,竟然讓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淡淡的祥和氣息,這就是慧根兒的念力!

 

    第八十四章 沈星的故事(上)

 

    慧根兒的表現無疑讓劉師傅吃驚,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慧根兒這一聲佛號,劉師傅顯然是感受到了什麽。

  我很自豪,我當慧根兒是我弟弟,相比於我那種把自豪掛在臉上的不淡定,慧根兒則淡定許多,這讓我恍惚有一種錯覺,慧根兒這小子在修心的境界上比我高多了,已經到了寵辱不驚的地步了。

  承認了慧根兒的能力,劉師傅自然是讓慧根兒去超度沈星,這種超度是不能打擾的,我和劉師傅索性就在這間陰暗的小屋裏,泡上了一壺香茶,一人一杯,聽著慧根兒隱隱約約傳來的誦經聲,就著茶,竟然有一種內心的安寧。

  整整四十分鍾,我和劉師傅沒有說一句話,一壺茶還剩小半。

  直到慧根兒的誦經聲停止以後,劉師傅才歎了一聲:“這小子不錯,這誦經的念力不在你我身上,可是都能讓你我的心安寧靜謐,去除浮躁。”

  我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種誇讚給慧根兒,這小子是當得起的。

  不到兩分鍾,穿一身僧袍的慧根兒回到了小屋,唱了一聲佛號,臉上帶著悲憫的表情。

  “如何?”劉師傅開口問到。

  “自殺的冤孽當然是度不盡的,可是度她如輪回卻是沒有問題,隻怕下一世會徒增許多情傷,願她下一世能悟透,放下,別再做那癡男怨女。”慧根兒此時哪裏像一個少年,一舉一動,一言一語,分明就是一個得道高僧。

  劉師傅發了一會兒呆,說到:“也好,受些情傷,未免不是最好的煉心之火,能放下悟透,反而是一個大機緣。”

  “劉師傅,我想問你一件事兒,你那天下午說處理一件事,如果我沒猜錯,是處理關銳吧?他怎麽樣了?”我還沒有翻開沈星的日記,但是我就是隱隱能猜透,那天劉師傅處理的是關銳。

  “原本就是強留他,他該入輪回的,放開束縛,自然就走啦。”劉師傅輕描淡寫的說到,顯然他是一個比較尊重他人的人,對於他人的私事,是真的不願意多談。

  不過就從他的隻言片語裏,我已經猜測出來了一些訊息,需要走入輪回的靈體,不管它是不是願意,那是必須輪回的,除非用一些秘法強留,劉師傅顯然施展了這樣的秘法。

  我沒有就這個問題再多言,而劉師傅望著我說到:“明天吧,明天我就會施展秘術,我需要你的幫忙。”

  我知道劉師傅指的是關來娣的事兒,我點頭,算是應承了。

  其實劉師傅能拖到明天,已經是對沈星仁至義盡的表現,畢竟沈星的靈體在這裏,是會影響秘術的施展的,搞不好,後果會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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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車上,我問慧根兒,這一次準備呆多久。

  這小子掰著手指頭跟我算,覺遠師父同意了,慧大爺的師弟同意了,學校原本在六月末的期末考試,被他提前10天考了,所以他要和我呆一個暑假。

  我心裏高興,可是麵上還是虎著一張臉,說到:“怎麽你的期末考試比別人提前10天?你沒扯淡吧?”

  慧根兒看我一眼,說到:“哥,額不是吹牛,就以額的成績,十天半月不去上課,老師都不會怪額!提前一個考試算嘛事兒?”

  “好吧,到時候我會打電話問你老師。”我故意這樣說到。

  慧根兒哈哈一笑,說到:“去問咧,哥,你會為額自豪的。”

  臭小子,其實剛才我就挺為他自豪的!

  和慧根兒一起回到賓館,已經是黃昏時分,夕陽紅得如火,照在賓館的房間,也映照著一個頹廢的身影,是承心哥!

  這些天,他仿佛一刻也不想自己清醒,醒來了就會喝酒,此刻也是一樣,他坐在床下,衣衫不整,手裏還捏著一罐啤酒。

  聽到我們回來的腳步聲,他頭也不抬,隻是說了一聲:“回來了?”

  我沒說話,倒是慧根兒幾步上前去,一下子搶了承心哥的啤酒,說到:“承心叔,你可不能再喝了,再喝額就跟著你喝。”

  慧根兒沿用了我在四川的習慣,就比如在四川,親兄弟,弟弟和哥哥之間年齡相差較大,他管自己哥依舊叫哥,哥的朋友就一律叫XX叔叔,說實話,慧根兒對我這些朋友,我的同門都挺有感情的。

  承心哥有些迷茫的抬起頭,我敢打賭他先一定沒有認出來,這個潮流少年是慧根兒,他愣神看了好半天,才認出了慧根兒,他不敢喝酒了,再怎麽,他也背負不起讓慧大爺的弟子破酒戒的罪名。

  隻是看見慧根兒,承心哥的臉色還是沉了下去,他拉過慧根兒,手放在慧根兒的光頭上,問到:“她走了嗎?”

  “走咧。”

  “走的安心嗎?”

  “有額的度化,走的挺安心的。”

  “唔,那就好。”承心哥的眼裏是說不出的哀傷。

  慧根兒搖搖頭,評價了一句:“癡男怨女!”

  我無言,隻是對承心哥說到:“你如果覺得承受的起,隨時可以問我要沈星的故事,我會去看那本日記。”

  “她走了,都走了!那麽,明天吧,明天我一定會好,你今天晚上去看吧。總之,我都是要重新堅強的生活的,就算一開始假裝堅強也好。”承心哥如此對我說到。

  “好!”望著漫天的夕陽,我如此回答承心哥。

  是夜,奔波了一天,又超度了沈星的慧根兒早睡了,承心哥連日的醉酒,在今天沒有喝酒,倒也睡得很早!而我,則獨自在燈下,終於翻開了沈星的日記。

  日記裏麵的字跡娟秀,卻十分有力道,就如沈星的人站在我的麵前,內秀而堅韌,字如其人!

  這是一個漫長的愛情故事,是沈星在失去了關銳的日子開始記錄的,有每一天的傷心,還有每一天對往事的回憶,通過這些,完整的拚湊出了她和關銳的愛情軌跡。

  其實,一開始,我對沈星死前的做法是頗有微詞的,畢竟承心哥那麽痛苦,看完這本日記後,我卻忽然有些理解這個女孩子了。

  一篇篇的翻著這本日子,我覺得這個愛情故事真的很美。

  13歲,在孤兒院生活的沈星,就已經認識了在附近居住的關銳,因為在那一年,是關銳主動問沈星,你叫什麽名字啊?

  是的,他們相遇的很早,每一天上學的路上,他們總是會遇見,那個時候的關銳總是會對著沈星靦腆的笑笑,這一笑就是兩年。

  直到兩年後的13歲,關銳才第一次給沈星打招呼。

  那一年,關銳15歲,沈星13歲,他們的認識也就是從那一年的那一天算起!也就是那一天關銳知道了沈星是個孤兒...

  這是一條簡單的上學之路,卻也是一段漫長的歲月,關銳在知道沈星是個孤兒以後,每一天上學的路上,總會塞給沈星一個熱呼呼的雞蛋,放學的路上,他也會約著沈星,隻是為了隔三差五在她書包裏塞一點兒零食。

  這隻是一個男孩子最初的最純淨的同情心,無關愛情,卻美得讓人心顫。

  孤兒院的日子不足以與外人道,苦澀總是占多數,沒人領養就更是淒慘,何況是那個一次有一次拒絕別人領養的沈星?受到的苦楚更多!

  她在日記裏記錄著,她有自己的堅持,對父母溫暖的向往,她可以自己活著,而不是忘記自己的父母,去認別人為父母,那是她自己不能允許的背叛,所以她才會一次又一次的拒絕領養。

  這是不可思議的倔強,因為她去到孤兒院時是四歲,那一年她的父母車禍身亡!而巧合的是她的父母也是孤兒相互結合,她沒有任何的親戚,隻能進孤兒院。

  在那個時候,她已經對自己的父母有了感情和認知,並牢牢的記在了心裏。

  所以,她會做出這種選擇。

  這就是沈星骨子裏極端的地方,她把感情的承諾看得太重,容不得一絲瑕疵,任何可以理解的情況,都會被她視之為背叛!

  總之,在那個時候,關銳是小小的沈星唯一的溫暖!像她天空裏的太陽....

 

    第八十五章 沈星的故事(下)

 

    沈星和關銳說不上誰先喜歡上誰,那不是一見鍾情式的轟轟烈烈的愛情,而是掩藏在歲月中的細水長流,溫暖溫和的直指人心。

  18歲那年,關銳考取了北方的一所大學,他要離開家鄉了,在臨走的前一天,他約出來了沈星,兩人走上熟悉的小巷,因為各懷心事,一時間竟然都沒有說話。

  最終,他們來到了一棟老舊平房的屋頂,關銳的家以前在這裏,曾經關銳告訴沈星,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來這屋頂,看天,看遠方,在相識以後的歲月他也常常帶沈星來這裏。

  他們很純潔,在這個屋頂發生的所有故事,無非都是關銳如何鼓勵沈星去麵對孤兒院的種種難過與悲傷。

  這一天,是兩人心情都不好嗎?竟然在分別的前一天,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來到這個屋頂。

  第一次,關銳在上屋頂之前,買了一些小零食,還有兩瓶啤酒。

  “這是為我考上大學慶祝的,也為你考上高中慶祝。”關銳打開了啤酒,遞給了沈星一瓶,他是這樣說的。

  沈星淺淺的喝了一口啤酒,那是她第一次喝酒,這帶著泡沫的,有些苦澀的液體順著喉嚨滑進胃裏,就連心也跟著一起苦澀起來,這感覺很奇怪,也很讓人沉迷。

  沈星說到:“就為你大學慶祝吧,我是不會去讀高中的,孤兒院隻會撫養我們到16歲,我會去讀師範中專,不收學費(以前的中專不收學費),還有補貼,畢業還能包分配,這些我早就想好了....”

  孤兒院的孩子早熟的讓人心疼,沈星比起他們更加的早熟,她早就在一筆一劃的規劃自己的未來了。

  她很明白,在孤兒院,對於前途沒有什麽選擇的,她優秀的成績隻是為了讓自己能考上最省錢的地方。

  那個時候考中專比考高中難許多。

  “不就是三年嗎?”關銳喝了一大口酒,忽然認真的對沈星說到:“高中的學費不高的,你那麽省,生活費也要不了多少的!讓我來供養你讀高中吧,你不要放棄大學,你成績那麽好。”

  “不,你怎麽可能負擔的起?”沈星的心裏感動,可她還是拒絕了,幾年的歲月下來,她信任關銳此刻是真心的,可她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她自己會固守著感情不能背叛的原則,可是偏偏她卻認為這世間的人都是易變的。

  她會記得關銳的好,但她不敢把自己的未來壓下關銳身上。

  麵對沈星的拒絕,關銳很是激動,他大聲的告訴沈星:“是可以的,大學生每個月都有學校的補助,還可以有很多辦法賺錢,加上我自己的生活費,節約一點是可以的。”

  “不...”沈星還想拒絕。

  可是關銳在此刻已經喝下了半瓶啤酒,第一次喝酒的他情緒顯得有些激動,不能自己,他一步跨上前,雙手搭在了沈星的肩膀上,他臉有些紅,聲音有些顫抖的對沈星說到:“不要拒絕我,我隻是想以後的以後,都一直和你在一起,而從現在開始,我長大了,我爸爸曾經對我說過,男人有保護女人,負擔一個家庭的責任。我隻是...隻是在心裏已經把你..把你當成了家人,我..想從現在就開始....”

  關銳沒有說話了,他放在沈星肩膀上的手都在微微顫抖,這是他第一次對沈星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也一段連半個喜歡都沒有的話,就是他的表白。

  沈星在日記裏記錄,這沒有我喜歡你,我愛你的表白,是她在這世間聽過的最動聽的表白,而在那一夜,他的眼睛是那麽的清亮,那麽的真誠。

  他們原本就互相喜歡,礙於年紀小,都沒有說穿這一件事情,愛情總是最打動人心的,就連心裏有著一道厚厚城牆的沈星也不能拒絕,她在那一刻,低頭,小聲的說了一個字:“好。”

  這一個好字背後的意義是巨大的,因為它代表著,沈星把自己的命運從此壓在了關銳的身上。

  得到這一個好字的關銳非常激動,他明白這也是沈星要和他在一起的承諾,他終於忍不住淺淺的擁抱了沈星一下,很快就放開了,這是他們那時的愛情,也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親密。

  那一年,關銳18歲,沈星15歲。那一年,是1988年。

  接下來的歲月,沈星毅然的選擇了高中,被孤兒院警告,他們是不能負擔沈星高中的學費的,因為孤兒院的孩子太多,他們的經費有限。

  沈星和孤兒院的人談,她說無論是學習還是生活,她不會讓孤兒院負擔一分錢,她還會幫孤兒院幹活,隻求有一個住的地方就行了。

  那是一段相依為命,相濡以沫的歲月,盡管那時的沈星和關銳在一定意義上,隻是兩個小孩子,可他們卻當得起這兩個詞。

  同時,那也是一段苦澀的,卻充滿了奮鬥旋律的歲月。

  在那段歲月裏,沈星每一天除了應付高中的課程,還有大量的雜活要做,她把自己的生活節省到了極致,以至於大好年華的姑娘,竟然麵黃肌瘦,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

  而她覺得自己不苦,因為在關銳的‘承擔’下,她未來的生活多了那麽多希望,甚至可以上大學,而她也有自己的快樂,就比如每一次收到關銳的來信,和給關銳寫信的時候。

  關銳每一個月都會給沈星寄錢,從他上學的第一個月到沈星讀完高中的三年,從來都沒有間斷過。他總是囑咐沈星,不要太虧待自己,要好好吃飯,才有力氣學習,他說——他能賺錢。

  沈星依舊節儉,她不想大學時還成為關銳的負擔,她要把省下的錢做為大學的入學費用,她不想欠著大學的,她可以欠著關銳,因為她決定了她要用一生去還關銳的情分。

  三年裏,沈星沒有見過關銳一次,因為關銳的寒假,暑假都在忙碌,他要賺錢,他沒有時間回家。

  他們之間唯一的橋梁就是那一封封書信,到沈星高考完畢的時候,那一疊書信已經累積到了900封,幾乎是每兩天就有一封,甚至有時候一天會收到兩封。

  這些信,沈星都留著,在清理她遺物的時候,被我燒了,因為沈星說過,一切都一把火燒了,隻留下這本日記就好。

  其實,留下這本日記的原因,我很明白,那是給承心哥的一個解釋。

  故事還在繼續,苦盡總會甘來,在沈星高考完的那一個暑假,關銳終於回來了,他沒有告訴任何一句關於父母責備不回家的話給沈星,他記掛著沈星的高考成績。

  可是他們見麵的第一句卻是一樣的。

  “你瘦了。”

  “你瘦了。”

  說完,他們彼此都笑了,是的,他們都瘦了,關銳比起讀大學之前,是變得又黑又瘦。

  而沈星則是因為營養跟不上,變得又黃又瘦,連頭發都顯得有些幹枯。

  可他們在彼此眼裏,卻依舊是最美好的人!

  接下來的故事是甜蜜的,沈星考到了關銳所在的城市,和關銳所在的大學離得很近,而關銳則在大學的最後一年,卸下了重任,考上了研究生。

  大學的生活依舊清苦,可再苦也苦不過那一段過去的歲月,可是當歲月過去以後,那三年卻是他們記憶中的寶石,爍爍生輝,是他們感情最牢不可破的堅定基石。

  接著就是一些瑣碎的生活,雙雙畢業,雙雙回到家鄉,雙雙的工作都很出色,還有關銳的父母也很喜歡內斂,堅韌的沈星,他們訂婚,他們準備結婚.....

  看到這裏,我有些不敢看下去了,因為結局我已經知道是有多麽殘酷,可是我歎息了一聲,還是選擇看了下去。

  就在沈星和關銳準備結婚的那一年——97年,關銳病了,是不治之症——淋巴癌晚期。

  在關銳最後的生命裏,是沈星無怨無悔的陪伴,盡心盡力的照顧,還有不顧一切想找到治療辦法的奔波。

  可是這一切,再真心,再珍貴,也留不住關銳的性命,就在離他們10月婚期還有一個月的時候,關銳去世了。

  那一天,沈星的眼淚掉得無聲無息,她隻是對關銳說到:“你再等一個月,我就可以嫁給你了。”

 

    第八十六章 一個告別

 

    關銳在沈星的生命中消失了,沈星感覺自己幾乎失去了生命的全部,她覺得自己沒有陪著關銳去死,是因為還掛心關銳的父母。

  直到有一天,關銳的父母把沈星‘趕’出了家門。

  那不是惡意的要趕沈星出去,而是兩個善良的老人覺得沈星對自己的兒子已近‘走火入魔’,會毀了她以後的生活的,所以硬著心腸,忍著悲痛,不再接受沈星的照顧,生生的把她‘趕’了出去。

  在那個時候沈星覺得自己的生命是要走到盡頭了,可是她所在公司老板的一句話卻帶給了她新的希望。

  那是一次賭氣般的爭吵,因為沈星已近要放棄自己的生命,所以什麽也不在乎了。

  可也就是因為那一次爭吵,她無意中聽到了老板說出那麽一句話:“人生總是有不如意的時候,你想事事如意,去鬼市啊,省得你在公司要死不活的樣子,去鬼市啊,把你男人找回來。”

  沈星的公司是一家極大型的跨國公司,老板的發家經曆神秘又充滿傳奇的色彩,那個老板看中能幹的沈星,也許在他眼裏為一段感情放棄大好前途,工作也不上心的下屬是極其‘可恨’的,賭氣般的吼出了這句話。

  也許普通人不會把這句話當真,或者想象中的鬼市無非就是一個交易市場,根本就不會上心,但是沈星上心了,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一些老板發家本後的故事,太過於傳奇,她隱約就推斷出了,這一切與鬼市有關係。

  接下來,是一段漫長的尋找歲月,整整半年,沈星都在尋找老板口中所謂的鬼市,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子,在那半年內,她的聰明更是發揮到了極致,本是隱秘無比的鬼市,竟然真的被沈星打聽到了所在!

  細節不用詳細的說明,總之,沈星曆經千難萬苦,總算是去到了鬼市,在那裏,她通過十年壽命的代價,換來了重要的線索。

  根據線索的提示,她找到了劉師傅,又借出了十年的壽命,給劉師傅的女兒續了一年的命,她終於找回了關銳!

  劉師傅用秘術招來了關銳的魂魄,並且告訴沈星,關銳其實該入輪回的,因為他不是孤魂野鬼,已經快踏入輪回,他的秘術是一種欺騙的手段,關銳的魂魄必須有一個陽身承載才能騙過天道。

  而且最多兩年,關銳就必須離開,否則他永世再無輪回的機會。

  最後的結果是什麽?是關銳的魂魄見到了沈星,表示願意再陪伴沈星兩年,而沈星用自己的身體承載關銳的靈魂。

  在這段歲月,是一段痛苦的歲月,你無法去想象那樣的相處,兩個相愛的人共用一個身體,近在咫尺,卻連擁抱都不可能做到,在這段歲月裏,關銳勸沈星最多的就是放下自己,重新生活。

  而沈星總是笑著敷衍,其實在心底早就已經下定決心,關銳的靈魂一旦離開,她就會跟隨著離開,就算不能相遇。

  因為劉師傅給沈星舉過一個例子,人與人相遇是看緣分的,如果你們的緣分在這輩子就了結了,那就算再深的感情下輩子也不會相遇,不是說你情深深似海,就一定能彼此遇見的。

  沈星想離開,隻有兩個原因,第一是今生今世,絕對不負關銳。第二,沒有了關銳的世界還有什麽意思?

  這讓我想起了第一次見沈星的場景,難怪我感覺不到鬼魂的存在,原來它在沈星的身體裏,這種連天道都可以欺騙的秘術,欺騙到我也是正常。

  而她那聆聽般怪異的笑容,是她的身體裏,兩個靈魂在對話!而她為什麽在後來又會敏銳的察覺到我靈覺強大到不可思議,那是因為她身體裏有一個真正的鬼物。

  在很小的時候,我聽我媽給我說周寡婦的故事時,就知道鬼物有一雙不同於人類的‘雙眼’,它們能看見一些特別的!

  但無論如何,這是發生在城中何等詭異的事情啊?一個身體裏藏著兩個相愛的人的靈魂!

  但就算這樣的相處也是不能長久的,沈星以為可以兩年,但是靈魂是要和身體契合的,這要看命格什麽的,顯然,沈星的身體對關銳來說並不是那麽契合,他每一天都過的難過,隨時會再入輪回,是他悄悄懇求劉師傅不要告訴沈星,用秘術留住自己,他覺得沈星沒有放下自己。

  可有一次,這樣的對話卻被沈星聽見了,當然,她聽不見關銳說什麽,她隻能聽見劉師傅一個人的自言自語,可她總歸能判斷出來發生了什麽事兒,她聽見了不小心就會魂飛魄散的字眼。

  那是她要帶我們出發的前一天。

  在那個時候,沈星就決定要讓關銳離開,可以說,和我們一起上路,是她規劃的生命中的最後一站,她是如此的堅決。

  而我看見的她和劉師傅的對話,就是她在詢問劉師傅這件事情,已經談話到尾聲,被我聽見了。

  在日記的最後,有一段沈星寫給承心哥的話,那才是沈星真正對承心哥的交代。

  蘇承心:

  如果有一天,你看完了這本日記,也許就能理解我為什麽這麽做了。

  可能你唯一不能理解的是,我既然決心去死,為何又要貪婪的決定和你快樂一天,這是我在詢問劉師傅以前就做好的決定,和你快樂一天。

  其實對於這個問題,我不能完整的回答你,因為這個世界有一件最沒道理的事情,那就是一見鍾情的事情。

  那不是建立在外貌或者外在條件上的事情,而是有那麽一個人,他出現,你就是心跳。

  我是愛關銳的,我們的感情經曆了時間,經曆了苦難,它從來不轟烈,但它有著堅實的基礎。

  我對你,是一見鍾情嗎?我想也許不能用情字,因為我的愛情已經給了關銳,我隻是第一眼見到你,就會心跳,那是動心吧?或者,我要是不結束生命,就注定有一段真正的激烈的愛情?是一見就已經決定彼此那種嗎?

  我不知道,我很矛盾。

  可無論如何,我不能褻瀆我和關銳的愛情,褻瀆他對我深深的付出。

  可是,我還會幻想和你開始新的生活。

  有時,想想自己這樣算不算一個壞女人?我總覺得是的吧....在我的生命裏,怎麽可以愛上除了關銳以外的男人?

  不,不,我不能接受!!!

  可是,生命重新開始,會很美好嗎?

  我不知道,不知道.....

  這一段話就如此淩亂的結束了,因為主人的心情很亂,所以這一段話連字跡都有些淩亂,不同於沈星前些日記那樣整潔幹淨!可以看出來直到最後,沈星都還沒做出任何的決定....

  一見鍾情的動心,那的確是很難以抗拒的感覺,人,可以理智,可以自我控製能力很強,但是人的感覺怎麽可能自我控製得了?

  而相對的,是那段相濡以沫在歲月中的愛情,在那樣的愛情麵前,又要怎麽褻瀆?

  保持這段愛情的完成,或者,開始新的幸福的生活....?

  我拿著這本日記,設想自己處在這樣的情況下,又該怎麽決定?可惜,我真的想不出來,隻能說在那個時候,任何的決定都充滿了偶然的因素,根本不能事前就給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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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清晨,我和承心哥蹲在階梯上,望著漫天的朝霞,都在沉默。

  在這之前,我已經把沈星的故事,還有最後沈星的那一段話也告訴了承心哥。

  接著,換來的就是這樣的沉默。

  “真的很難選擇啊,關淩很好,很好...”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承心哥。

  “怎麽?是後悔插入別人的完美愛情了?”我問到。

  “沒有啊,沈星第一眼見我心跳,我第一眼見她,何嚐不是有特別的感覺?若不是如此,就算她再優秀,我愛上她也不會那麽快吧?”

  “真沒道理,還兩個人同時一見鍾情呢!”我說到,可是心裏卻老是想著如雪,想著那一句,相識非偶然,一見已相牽,我自己又何嚐不是?

  “沒道理也好,有道理也罷,她已經走啦。”

  “那下輩子還想遇見她嗎?還是把機會讓給關銳?”

  “能一見鍾情的人,是多少世的累積啊,我和沈星才是下輩子要在一起的人,我不會讓給任何人。我..我隻想早一點見到她,給她關銳給她的溫暖。”承心哥認真的說到。

  我詫異的望著承心哥,而承心哥卻認真的對我說了四個字:“隻多不少!”

 

    第八十七章 偷梁換柱

 

    上午10點,我來到了劉師傅的家裏,在今天我是答應幫他施展秘術的。

  承心哥留在了賓館,或許他沒有什麽心情去遊玩,但還是答應我等到慧根兒醒來,帶他到處去逛逛,我想慧根兒是佛門弟子,修心的境界應該比我都高了不止一籌,但願借著遊玩之名,慧根兒能跟承心哥帶來安慰,撫慰一下承心哥內心的傷痛。

  在那棟小樓裏,關來娣的家人一早就在那裏了,關來娣也在其中顯得有些傻乎乎的坐著,至於劉師傅我是第一次看見他下樓,見我來了,他柔聲說到:“來娣,承一,跟我上樓去吧。”

  關愣子一聽,一疊聲的催促著關來娣快點上去,他應該知道了,這一上去,是兩年見不到女兒,可他那樣子,根本就不在乎,因為劉師傅是承諾事情成功之後會給他們五十萬,他等著要錢。

  而那個婦人的眼睛紅彤彤的,顯然她是舍不得和擔心關來娣的。

  至於另外的幾個小孩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

  我沉默著走在了前麵,說實話,我根本不想多看關愣子一眼,他是我這輩子見過最討打的人,我怕我克製不住想抽他一頓的衝動。

  關來娣在劉師傅叫她以後,有些呆的‘哦’了一聲,我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她站起來,竟然沒有在關愣子的催促中慌著上樓,而是把每個妹妹都摟了一下,說了一句:“姐姐不在,你們要聽媽的話啊。”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關來娣表達自己的心中的意思,那一瞬間,我有些恍惚,覺得關來娣或者不傻?但誰知道呢?

  關來娣跟在我和劉師傅的身後,有些怯怯的,然後我們進到了劉師傅女兒的房間,這是關來娣第一次來這裏,而我是第二次。

  劉師傅的女兒在房間裏沒有發出任何的聲息,估計劉師傅在事前已經做了處理,而房間除了那一張床,家具早已被搬空(原本也沒什麽家具),難道是如此虛弱的劉師傅做的?我搖搖頭,沒有就這個問題多想。

  整個房間裏畫著一個巨大的陣法,幾乎占滿了房間的所有位置,而劉師傅已經布置好了法壇,法壇就在陣法的中央,這是一個複雜的大術,開壇布陣就必須的。

  因為此術是逆天之術,上表天聽是一定的,光是這個過程就會耗費很久的時間。

  關來娣怯怯的站在房間裏,劉師傅對關來娣說到:“去那邊躺下吧,不要害怕,你會逐漸的睡去,當你醒來時,你還是你。”

  關來娣乖巧的沒有多問,而是依言去到劉師傅女兒躺那張床上去躺下了,或者她是忍不住好奇,側頭看了一眼,然後臉上的神情一下子就變得驚恐,然後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但始終沒有叫出來。

  這女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我好,至少我第一次看見,是狼狽到吐,可她隻是驚恐的捂住了嘴。

  劉師傅歎息了一聲,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瓶,那個小瓶我認識,就是上次讓他女兒陷入昏睡的那個藥瓶子,他走過去,而關來娣低聲說了幾句,然後也把小瓶放在了關來娣的鼻子邊上,隻過了一小會兒,關來娣就陷入了沉睡。

  做完這一切,劉師傅暫時離開了這間房間,過了一會兒,他回來了之後,拿了兩套道袍,兩頂混元巾,兩雙十方鞋,對我說到:“換上吧,這屬於大術,至少衣著上也得正式。”

  其實,說起來,我和劉師傅都不是什麽大脈正統,在穿著上沒有那麽講究,混元巾是道家九巾之首,但多半是全真道士穿戴,我們嚴格說起來,其實應該算做茅山道士,該穿戴的是莊子巾,但這是為了正式穿著,對上天的尊重,倒也沒那麽講究。

  這兩身衣服很是普通,不像師父留給我的一套衣服,上麵暗含法陣,對施術有所輔助。

  穿戴完畢以後,劉師傅開始了漫長的上表天聽,通過一次次的禱告,祈求得到上天的同意,其實秘術是開始繞開這一過程的,秘術有很多種,說起來就是暫時‘欺瞞’天聽天視的,但劉師傅說過,為他女兒,要把此術的影響縮減在最小,不準備繞過這一步。

  但最多,他也就能上表九次,九次若然不果,他也隻能忍著因果,進行這一套秘法。

  上表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在這過程中我也不敢有絲毫不敬,老實端正的站在法壇之後,靜靜的等待。

  天道給予的什麽結果,會通過手中的聖碑得到答案,而所謂聖碑是兩個月牙形的角製物,它透露的信息不會太多,隻會通過吉凶告知答案。

  一連七次,劉師傅得到的答案都是大凶,這是天道不允的表現,在第八次的時候,劉師傅雙膝下跪,在念完禱文以後,動情的說到:“我隻求上天能成全我兩年父愛,我願一人背負十世因果。”

  一人背負十世因果?我心裏一驚,而劉師傅又一次摔出了聖碑,這一次得到的答案,終於是可行了。

  接下來就是正式的施術,這種術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偷梁換柱般的邪術,具體的過程我不願意詳細的去回憶,而大概就是先用秘法喊出兩個生魂,一個生魂收於劉師傅事先準備的陰器,而另一個生魂則占據關來娣的身體。

  這中間最關鍵的地方就是喊魂術,畢竟是喊出生魂,而不是亡魂,容不得一絲紕漏。

  當初沈星的亡魂在這裏,劉師傅是萬萬不敢施展此術的,因為沈星的亡魂會不由自主的被叫來,這樣會引發混亂,簡單的說,雖然屋裏的大陣就屏蔽亡魂的一些作用,但是那麽近的距離之下,劉師傅不敢打賭。

  而且這個術法還有更多的忌諱,就比如度就是十分重要的,度過了,一個清醒的人的靈魂都會被喊出來,而昏睡著的人的靈魂則會被震傷,度小了,則根本喊不出來生魂,而我的靈覺,就好比一把尺子,一直在幫劉師傅丈量著這個度。

  我曾說過,這是一場大術,我說來簡單,但這其中動用的術法就很多了,隻是不能詳說,在這場大術完畢以後,已經從上午十點,到了晚上八點,整整10個小時。

  成術以後,劉師傅整個人就像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全身汗水淋淋,顯得分外虛弱。

  而我一直使用著最高的靈覺,整個人也頭痛欲裂。

  隻是過了一小會兒,躺在床上的關來娣醒來了,她坐了起來,臉上再也沒有那種呆呼呼的表情,眼神也不再是愣愣的了,雖然她的五官沒有變,但這些神態已經證明,此刻關來娣已經被換了一個靈魂,她現在真正的身份是劉師傅的女兒。

  劉師傅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激動,而床邊上坐著的那個關來娣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的開始活動自己的身體,摸自己的臉,甚至不在乎我一個男人在房間裏,掀開衣服就看自己的身體,弄得我隻好轉過頭去。

  就這樣,她激動了好一會兒,忽然動情的對劉師傅說到:“爸,這是你做的嗎?我以後可以這樣活著了嗎?”

  劉師傅欣慰的點了點頭。

  “真好,真好!”劉師傅的女兒一下子跳了起來,甚至難掩情緒的激動,在屋子裏轉了兩圈,她大聲的說到:“我要吃很多好吃的,我要像電視裏的女孩子穿漂亮的衣服,我要去旅遊,我要....”

  劉師傅帶著笑容,都一一的應承著!

  而我看著狀若瘋狂的劉師傅的女兒,心裏不禁想到,健康是福,可能隻有失去過的人才知道它的珍貴,很多人對自己的命運怨天尤人,可他們哪裏知道,自己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就是最大的福分?

  看看劉師傅女兒的興奮吧,她此刻忽然擁有了健康的幸福哪裏是別的幸福能替代的?這是最大的幸福!

  但我心裏也隱隱有些擔憂,我發現劉師傅至始至終沒有說過兩年的事情?

  此時,劉師傅的女兒已經結束了最初的興奮,有些厭惡的指著床上自己那具已經完全失去了生機的身體說到:“把這個處理了。”

  那聲音沒帶一絲感情。

 

    第八十八章 三天再見

 

    這樣的女兒可能讓劉師傅有些尷尬,望向我的眼神是讓我理解。

  我當然可以理解那具身體給她帶來了多少的痛苦,也明白這種忽然健康了的感覺,就如一個在監獄裏長期服刑被釋放出來了的犯人一樣,肯定是有一種極度的興奮。

  我無權去指責別人對自己曾經身體的態度,雖然這個說法有些怪異。

  “沒事兒的。”我理解的對劉師傅說到。

  劉師傅帶著一些歉意對我說:“去那間屋子等我吧,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對你交代。”

  “嗯。”我點點頭,轉身欲走,卻不想被占據了關來娣身體的劉師傅女兒叫住了。

  她眉眼間帶著一些飛揚得意的問我:“我這裏沒有鏡子,你跟我說,這張臉好看嗎?我還沒有談過戀愛,可羨慕電視上那情情愛愛的了,你談過戀愛嗎?....”

  這個問題讓我有些尷尬,什麽意思?

  劉師傅的老臉掛不住,覺得他女兒對一個年輕的,陌生的男人說這種充滿暗示性的話,是他的思想有些不能接受的,他忍不住嗬斥到:“說什麽呢?不要說了,爸爸希望你穩重一些!”

  我可以理解劉師傅女兒那種感覺,一旦擁有了健康,就感覺自己全世界都擁有了,我盡量禮貌的說到:“這張臉很清秀的。”

  可是劉師傅的女兒或許沒有被劉師傅用這樣嚴厲的口吻教訓過,一下子就發怒了,她用尖厲的聲音吼到:“不是我要活的,是你強逼著我活下去,現在我好了,我忍受了那麽多年,我想要說什麽,做什麽,我就要由著自己,大不了你弄死我啊!”

  這顯然是一種壓抑的過後的瘋狂,我覺得劉師傅挺尷尬的,幹脆轉身走了出去。

  隻是在走出去的時候,我依然聽見那尖厲的聲音在說話:“這穿的是什麽啊,給我錢,我要買漂亮的衣服....”

  我不想再聽下去,其實我知道她可憐,她以前的那種痛苦絕對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所以我讓自己不要討厭她此刻的張狂,因為她現在也可憐,她父親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換來的不過是她兩年正常女孩兒的生活。

  坐在那間陰暗的小屋,我捏了捏額角,這樣能稍微緩解一些頭疼,接著,我點上了一支煙,有些感慨,很多人都以為自己的生活平凡,可回頭看來,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個故事,正是由這些平凡最終構成了不平凡。

  時間在流逝,曆史在前進,我們現在的生活,放在五百年以前,就可以讓古人驚呼,這是神仙般的生活吧?

  那五百年後呢?能不能有玄學發揚光大的一天?也讓今人驚呼,那個時候的人們的心就純淨瀟灑的如神仙一般?

  吐出一口煙,我就笑了,我承認,我想多了。

  我整整等了劉師傅十分鍾,他才出現,他女兒的恢複雖然鬧出了一點點不愉快,可我也不得不承認,此刻的劉師傅仿佛精神都好了很多,頗有一種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狀態。

  “讓你見笑了,珍夢有些失態了,我剛才讓她下去,假裝了一下關來娣,給關家人打了一個招呼,說是兩年之內就跟著我了,讓他們別掛心。不過,那關愣子不在乎,一疊聲的催我拿錢,要現錢,給銀行卡都不行,倒是那婦人,還一副放了心的樣子。”劉師傅一說就是一大堆,顯然他此刻的心情也處於一種興奮的狀態。

  珍夢?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劉師傅女兒的名字,珍貴的夢想嗎?我從來不懷疑劉師傅對他女兒的愛,我問到:“為什麽不給你女兒說隻有兩年的時間呢?”

  劉師傅楞了一下,然後才歎息著說到:“第一,她才能正常的享受生活,我不想說出這個真相打擊她。第二,這第二嘛...你知道的,這麽多年陰暗壓抑的生活,珍夢這孩子,有一點,有一點...”

  劉師傅有些說不下去了,畢竟是他的女兒,我猜測他不想用偏激極端這樣的詞語來形容自己的女兒,為了不讓劉師傅尷尬,我揮揮手說到:“好了,劉師傅,你不用說了,我能理解。”

  麵對我這種態度,劉師傅感激的笑笑,然後很認真的對我說到:“但是你放心,兩年後,我會帶著她一起走的,我會完成這個術法,隻是...”劉師傅拿出那個極品的陰器遞給了我,然後望著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收下了那個裝著關來娣魂魄的極品陰器,說到:“這也是我的因果,這個我會好好收著,守著!兩年後,關來娣的回魂就交給我吧。”

  “謝謝你,我將盡我所能的幫助你,真的。”劉師傅第一次用感激的眼神望著我,他是在承諾在昆侖一事上,他會不遺餘力的幫助我。

  或許比他事先承諾我的更多!

  “劉師傅,謝謝你。”這也是我真誠的說的,其實我在想,如果不是劉師傅有他女兒這個牽掛,他會不會也踏上尋找昆侖之路呢?畢竟他也是昆侖之後,而且不像我們一脈,到了我們這一代,所有的消息都被嚴格的封鎖了。

  “不要謝我,你這個小子讓我喜歡。三天,三天後的上午我在這裏等你,好嗎?我需要整理一些資料給你,這是其一,其二,你知道我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就比如明天要去銀行取錢給關家,他們要現金。還有就是我女兒的身體....”

  是的,取錢給關家倒也罷了,劉珍夢以前的身體確實是個麻煩,不過劉師傅在此經營那麽多年,他的人脈關係也是可怕的,我相信他是有辦法的。

  按說,事情到了這裏就算完了,可我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我忍不住對劉師傅說到:“劉師傅,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你拿五十萬出來,是真的全部給關愣子嗎?我不喜歡他!你知道這件事情付出代價的是關來娣。”

  “我的錢不算多,但也不少,幾百萬總是有的,對於這次的事情我怎麽可能小氣,其實我是預備了一百萬,這50萬是給關家的,他們要怎麽用,我其實管不了,我隻是悄悄吩咐了那婦人,我會把大部分給她,讓她留著為孩子打算,她聽與不聽,這個....”劉師傅輕聲的說到。

  我明白,有一種人,你隻能這樣形容她,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畢竟是自己的命運,旁人是毫無辦法的!

  “至於另外那五十萬,等兩年後,我會給關來娣!或許,給她更多也說不定。在某種意義上,她也算我半個女兒了。”劉師傅這樣對我說到。

  我點頭,這樣的處理方式是最好的。

  “承一,關來娣有些傻,她的命格和我女兒何其相似,我看到她,就如看見我的女兒,我希望你能照顧她,在以後!”劉師傅認真的對我說到。

  我站起來,也對劉師傅說到:“其實你不說,我也會這樣做,從某種意義上,我也欠了她兩年的生命,為了我自己的私心,想找到師父,我們三天後見吧。”

  走出了劉師傅的家,已經是夜裏九點了,這個時間原本應該是漫天星光的,可惜,我已經忘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在城市裏已經不容易看見星星了。

  開車行駛在大街上,那種屬於夏季的特有的燥熱氣息撲麵而來,我卻沒有使用空調,隻是放下車窗,任憑這熱風拂麵,在街上那麽多三三兩兩的行人,每個人的背後又是一些什麽樣的故事?

  紅塵練心,這幾天經曆的別人的故事太多,讓人留戀紅塵的時候,又感慨紅塵的苦澀。

  可最應不舍是人間,我的心境從來都隻有這樣的高度,我隻是覺得無論有多少的苦澀,當人間的萬家燈火亮起的時候,這些點點的溫暖,就會撫平我內心的傷痛,那些燈火,就是人間溫暖的最好證明。

  我願一世能獲得那樣平凡的幸福,在燈火的背後,是我師父和父母的晚年喜樂平安,我與我的妻子恩愛平淡....

 

    第八十九章 方向

 

    三天的時間我都在陪伴著慧根兒,這小子從學校出來,也少了兩位老師的限製就跟出籠的小鳥兒一樣,飛得那叫一個歡快,每天他最大的愛好就是纏著我給他買衣服。

  買衣服給慧根兒我肯定不會舍不得,但我們每次都會爭吵,我實在是對那些大褲襠,大褲腳的褲子欣賞無能,也對那些花花綠綠的衣衫鞋子本能的排斥,可最終輸得一定是我,我經不起那小子磨。

  在這三天,承心哥也恢複了正常,溫文爾雅的笑容又重新掛在了他的臉上,他很平靜,但話很少,隻是不再喝酒,我沒有去問他是真的放下,還是假的放下,我知道一些傷痛需要時間。

  第三天的早晨我要去劉師傅那裏,慧根兒要承心哥帶著他去逛街,這小子比女人還愛逛街,然後他們倆就坐了我的車。

  在車上,我們商量著吃什麽早飯,因為慧根兒是吃素的,原本說好的豆漿,油條,隻是路過一條街道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家早早開門的蛋糕店,估計正在烤製蛋糕,香氣竟然彌漫了半條街道。

  我停車在街邊,對慧根兒說到:“等著,哥去給你買個蛋糕吃。”在我的記憶中,慧根兒最愛吃的就是蛋糕,不過那麽多年,我已經忘了這件事情,今天蛋糕的香味又讓我想起了這一茬。

  可我的話剛落音,我就後悔了,我一下子想起在那個時候,有個小家夥哭著對我說,他再也不吃蛋糕了。

  難道是時間過得太久,我已經忘記了那麽多具體的傷痛,心裏隻剩下找師父這個念頭了嗎?

  果然,我還沒來得及收回這句話,就聽見慧根兒平靜的聲音從車子後座傳來:“哥,我不吃,我一聞那味兒,我就想哭。”

  我沉默著啟動了車子,一時間,車上的三人都有些傷感,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多以前的竹林小築,我們失聲痛哭,沉浸在悲傷中的歲月。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承心哥,他對慧根兒說了一句:“其實也不關蛋糕的事兒,想吃就吃吧。你是佛門中人,修心的要求比我們這些道家人更嚴格,不要因此有了執念。”

  慧根兒說到:“我也知道不關蛋糕的事兒,可我怕我吃了蛋糕以後,回頭一看,又失去了一個重要的人。”

  我至始至終沒有說話,這心傷真的會牽連到許多事情,就如這麽多年,我一次也不敢回竹林小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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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一次來到了劉師傅這裏,至於承心哥和慧根兒已經去逛街了,畢竟時間過了那麽久,我們已經學會了,每當難過的時候,就立刻調整自己的心情。

  整棟樓裏隻有劉師傅一個人,我坐下之後,出於關心問了一句:“劉師傅,事情都搞定了嗎?你女兒呢?”

  “事情解決了,至於珍夢逛街去了,這些天她總是閑不住,她覺得這房子太壓抑了,問著我買房子呢,說是想住在繁華的地方。”劉師傅無奈的笑著說。

  “那你買嗎?”我很好奇,隻有兩年的時間,劉師傅會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買啊,隻要她開心,隻要我能承擔,我就會為她做。”說起這件事,劉師傅的眼神中盡是柔和的寵溺,我相信劉珍夢要星星,劉師傅要是能辦法,都會去為她摘。

  可是這樣的寵溺,好嗎?我微微皺眉,可我不能對別人的家事指手畫腳的。

  頓了一下,我問到:“劉師傅,現在可以給我講講昆侖的事情了嗎?”

  劉師傅笑著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個本子,遞給了我,說到:“在講昆侖的事情之前,我要先給你這個,這是我這幾天整理出來的,你師父的人脈關係,仔細看了又看,應該是沒有什麽遺漏了。”

  我拿過本子,翻開了一頁,在這上麵確實是很詳細的消息,不僅提供了人名,年紀,住哪裏,還有與我師父關係的描述,這的確是對我很有幫助的。

  但是這裏不是詳細看這個的地方,我隻大略掃了一頁,就把本子放下了。

  而劉師傅則給我解釋到:“這裏麵有好幾個人都不好找到,他們的層次在我們修者界,應該都能稱呼為地仙了。可能你真的要去到昆侖,最重要的線索在他們身上。”

  “那你給我的線索呢?你不說你的線索才能登上昆侖之路嗎?”我有些疑惑。

  “那是當然,我不會欺騙你。隻不過,我的這條線索,不確定性太多,要辦到也很難,如果有一天這條線索,你追尋無果,你可以試試這些人脈。”劉師傅如此對我說到。

  “我會的。”其實如果可以,我是不想去找這些本子上的人的,畢竟他們都是我師父認識的人,我不想去麻煩他們,這其中的原因,一是為了維護師父的麵子,畢竟徒弟找自己的熟人朋友幫忙算怎麽回事兒?第二是為了保密師父失蹤的事兒,畢竟昆侖之後這個名頭在圈內太危險。

  “那好吧,我就先給你說八個字,這八個字就是我給你說的最重要的線索,那就是欲尋昆侖,先找蓬萊。”劉師傅很是嚴肅的對我說出了這八個字,一點兒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可我瞪大了眼睛,我認為劉師傅是在開玩笑,一個昆侖就已經夠讓人頭疼了,怎麽蓬萊也冒出來了?蓬萊不是傳說中的仙島嗎?我在哪兒找去?

  我的表情顯然出賣了我,劉師傅歎息一聲說到:“別被傳中迷惑了雙眼,有時傳說剝開了外皮,也不是那麽神奇的!我祖上曾經就說過,要回昆侖,最捷徑的辦法就是如此,先找到蓬萊吧。”

  “可是蓬萊我要怎麽找?”是的,我也讚成不要被傳說迷住了雙眼,昆侖既然都有可能存在,蓬萊又有什麽不可以存在的?問題的關鍵在於,我對蓬萊根本就沒有一點點了解,比對昆侖還不如。

  “具體是這樣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那麽一個傳說,我們國家發現了好幾次神秘的浮島,可是用先進的科學儀器卻又探測不到!它們偶爾會出現,但消失的也突然,原本這個消息是絕密的,之所以有幾次會流傳出來成為傳說,是因為它們被普通人看見了,消息也就流傳出來了。”劉師傅淡定的跟我說到。

  那個時候的網絡是才興起不久的時候,信息遠遠沒有現代那麽發達,傳說的流傳度也很地域局限,顯然這些傳說我是沒有聽說過的,隻是我的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如果說浮島的話,它和飄渺虛無的昆侖比起來,確實要現實的多,我不確定的開口問到:“劉師傅,你的意思是說...?”

  “對,我的意思很明顯,不要被傳說蒙蔽了雙眼,那浮島就是蓬萊。”劉師傅堅定的對我說到。

  “可是,我該如何去尋找那些浮島?你又怎麽能如此的肯定?”我微微皺著眉頭問到。

  “我能如此肯定,是我的父親告訴我的,這是我們家世代流傳下來的秘密,因為我告訴過你,我們祖上是昆侖人,這個消息的源頭就是來自於他。至於如何尋找浮島,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你,你恐怕要在江河湖海上耗費半生的時間了,可能會沒結果,可能幸運的話,幾年你就可以有結果了。”劉師傅如此對我說到。

  “但問題是,全世界那麽廣闊的海洋,那麽多河流,我總要具體的有個線索吧?”我皺眉說到。

  “當然,我不會讓你那麽盲目的去尋找,線索我也會給你。”劉師傅微笑著對我說到。

  不得不承認,劉師傅這裏得到的線索,是那麽多年以來,我得到的最有意義的線索,我終於為未來的昆侖之路,找到了一個明確的方向!

 

    第九十章 走蛟的背後

 

    劉師傅不是一個含糊的人,說是要給我提供線索,便馬上有所行動,他從抽屜裏掏出了一張地圖,擺在了我的麵前。

  我其實比較疑惑劉師傅的抽屜會不會就跟那些苗女似的,是叮當貓的抽屜,怎麽什麽東西都有?但目光卻被那張地圖所吸引了,我很想知道那是一張什麽樣的秘密地圖。

  但是我隻看了一眼,便對那張地圖沒有了興趣,那隻是一張很普通的世界地圖,如果說有什麽特點,無非就是它鋪開比一般的地圖大上那麽一些,上麵的標識更容易看得清楚一些。

  劉師傅在我麵前擺一張世界地圖是個什麽意思?

  但我還是沒有表現出來什麽焦急,因為我相信劉師傅不會做莫名其妙的事兒,他一直是一個挺有效率的人。

  果然,慢慢的擺好地圖以後,劉師傅從桌上的筆筒上拿出了一支紅筆,開始在地圖的一個又一個地方畫起了圓圈。

  很快,一張地圖就被他勾勒了二十幾個地方。

  不過紅圈有所不同,有些是單重的紅圈,有些是雙重的紅圈。

  畫完了以後,劉師傅仔細盯著看了半天,才滿意的放下筆,指著其中一個雙重紅圈對我說到:“這雙重紅圈代表浮島曾經出現過的地方。你仔細看看吧!”

  我一眼看去,在地圖上雙重紅圈標識的地方有十幾處之多,而且並一定是在華夏的海域內,世界大部分的地區的海域都有出現,隻不過集中出現在東亞,特別是華夏的會比較多。

  我仔細看了很久,才抬頭對劉師傅說到:“劉師傅,這其中沒有什麽規律啊,除了在華夏出現的特別多。但為什麽世界各地都會有,蓬萊仙島可是我們國家的傳說啊。”

  “你的眼光不能那麽局限,或許我們中國叫它蓬萊仙島,國外另有說法呢?你知道16世紀末,西方開始了大航海的時代,你如果有興趣,可以找找海盜的後裔,或者找找那些航海先驅們的後裔,聽聽他們的說法,聽聽他們祖上傳下來的故事?”劉師傅微笑著對我說到。

  此時,我對這個風幹橘子皮一般的笑容已經沒有半分的抗拒了,我很習慣。

  劉師傅的話讓我摸著下巴開始思考,好像很有趣的樣子,我在此刻忽然有一種覺得自己生命的時間不夠用的感覺,其實我哪有時間去收集這些資料。

  劉師傅單手敲著桌麵,然後說到:“我們劉家自從得到昆侖傳承後,也曾有過輝煌的時候,在那個時候家裏人丁不薄,有先祖熱衷於修煉的資源和能帶來方便的權力,自然是往國家靠攏,也有先祖如閑雲野鶴一般,一生在求道的時候,也盡力去追求一些存在的證明,你要知道華夏為東方大陸的代表,華夏有昆侖,而西方不是也有亞特蘭蒂斯嗎?”

  “你的意思是...?”在那一瞬間,我發誓我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

  “我的意思很簡單,這些浮島出現過的地點,就是我家世代先祖得到的秘密的,可靠的資料。其實我家族對很多神秘的事件,都有一些秘密的資料。無奈你也知道盛極而衰這個道理,我家的人丁越來越淡薄,到了現在,這個曾經在隱秘的世界裏輝煌過的劉家,還有兩年的存在時間了,我常常在想,為什麽會這樣,難道我家是違背了昆侖傳道的本意,才落得個家族凋零嗎?”劉師傅的語氣有些傷感,這是我第一次發現他除了他女兒之外,還有在意的事情。

  同時,我也為這一支昆侖之後感到傷感,兩年後,劉師傅會和他的女兒同時‘而去’,那個時候也就宣告了這個家族的消亡。

  一時間,我們沉默無語,劉師傅的眼神中先是傷感,而後竟然漸漸平靜,他說到:“罷了,盛衰豈由人,終究不過是浮華一夢,生前的羈絆!不得大道,縱有千般好,也是徒添傷感...”

  我不知道如何評論,隻是低頭沉默,劉師傅說的有些消極,可也說出了一個真理,身死之後,生前百般風光,也是南柯一夢,終於與自己再無關係,除非能跳出輪回。

  雖然一直有輪回一說,做為靈體的終點,但事實上,沒去走過一遭,始終心底還是沒譜的,誰知道輪回又是不是一種回歸,或者說靈體的重新組合呢?人到底是沒安全感的東西,也包括我,我一直以來,對地府一說根本就是不信,而輪回到底具體是一種怎麽樣的形式,我也充滿了猜測。

  可此刻顯然不是思考這麽深沉的問題的時刻,劉師傅對我說到:“其實在同一個地方出現的幾率,比在一個新的地方出現的幾率要小的多,之所以給你標識出這個紅圈,隻是想讓你注意一點規律,這也是沒有規律的規律了。”

  這種暗示已經非常明顯,我抬頭說到:“我明白了,在哪個地方出現的特別多,就特別值得我一去,這是一個概率的問題,對吧?”

  “就是這個道理,但這隻是其中的一環,另外一環就要關係到一些民間的傳說了。”劉師傅的手指還是不停的再敲打著桌麵,神情平淡的說到。

  而我洗耳恭聽。

  “這裏,這裏,這裏....”劉師傅一連指了幾個地圖上的單層紅圈,然後又指了地圖上的另外一個雙層紅圈,對我說到:“這裏對應這裏,這裏對應這裏...”

  指完地圖,劉師傅抬頭對我說到:“我的意思是從這些河道對應的海域,出現的幾率相對較大,你看出來沒有。”

  “什麽意思?”在沒弄懂單層紅圈代表的意思時,我確實不明白劉師傅表明的是一個什麽樣的規律。

  他指的河道和海域範圍太廣,就比如黃河,長江,印度河,亞馬遜流域全部被他點明了。

  “沒懂也很正常,我們來說回剛才提到的民間傳說吧!這個民間傳說就是——走蛟!”劉師傅慢條斯理的說到。

  “這哪裏是傳說?”我驚呼到,其實我沒有見過走蛟,可是我不止一次見過蛇靈,特別是小時候那一次見過的蛇靈,那靈性我簡直無法形容。

  那一次,我師父甚至親自給它封正!

  我師父不會騙我,我堅信是有走蛟那麽一回事兒。

  “嗬嗬,於你我來說,當然不是傳說,我口中這個‘傳說’的意義,不是神話神話傳說的意思,而是指的在民間,世世代代,見識過走蛟的人不少,於是成了口口相傳的說法,我是這個意思!當然民間的傳說,多有一些添油加醋之意,但事情的本質是不會變的。”劉師傅淡然的說到。

  “事情的本質是什麽?”我覺得我今天的反應慢極了,就是不懂劉師傅的意思。

  “傻小子,事情的本質就是蛇化蛟入江河,蛟入海化龍,你懂我的意思了嗎?”劉師傅雙目精光閃過,這估計就是秘密最核心的部分了。

  說完,他不再多說話,而是頗為悠閑的抿了一口茶,有一種讓我自己領悟的意思。

  我看著地圖,腦中翻騰著劉師傅告訴我的那句話,蛟如海化龍,龍?華夏國的神龍?

  忽然,我一下子明白了,這個想法頓時讓我激動不已,忍不住一拍桌子,大聲吼到:“劉師傅,我明白了!”

  劉師傅笑了,望著我說到:“明白了,說來聽聽啊?”

  “龍是存在的,曾經有一個國寶級的天才科學家(晟哥)曾經給我透露過,在..有那一點兒標本,而曆史上龍的傳說一直就沒有聽過!但就是如此,我和師父也曾討論過一些曆史的事件,能具體存在被人發現的,一般都是蛟,而非龍,真龍到哪裏去了?它們為什麽要入海?它們其實一直都在吧,為什麽我們看不見,因為有一個所在——昆侖,而昆侖按照我得到的線索,它或者是與我們重疊著的所在!龍...化龍,上蓬萊,再...!”我激動的語無倫次,大聲的說到,也不知道劉師傅有沒有聽懂。

  劉師傅點頭說到:“就是這個意思!但是你的想法不要局限於龍,龍是華夏的圖騰,但不代表,正果隻有它能享受!”

 

    第九十一章 各自

 

    此刻我內心充滿了激動,麵對劉師傅的說法,我直接催促著問到:“劉師傅,你能說具體一點嗎?”

  “很簡單,江河中的老怪不少,找到它們也是有線索的,畢竟等一次成功的走蛟太難太難啊!我給你勾勒出來的地點,都是極有可能藏有老怪的地點。這些老怪潛心修行,也不是說它們就快得果,簡單的說到了一定的層次,就不會呆在這個地方啦,極有可能就會去到蓬萊,而這份地圖上所標注的這些老怪,時間是快到了,懂了嗎?”劉師傅認真的說到。

  我當然懂,那麽些年,我終於得到了一份堪稱珍貴的線索,劉師傅不必明說什麽,我就知道那些單層的紅圈背後所蘊含的價值!

  看我興奮的樣子,劉師傅忍不住咳嗽了好幾聲才說到:“小子,你也別太興奮,你要知道一件事情,老怪也代表著危險,懂嗎?所以,我才提前跟你說,如果這條線索不行,就動用你師父的人脈吧!畢竟去到昆侖也不是隻有一個辦法,有些傳說很讓人震驚的。”

  危險,我自然知道,老怪們哪有那麽好將與的,但我好奇什麽樣的傳說讓人震驚?

  劉師傅早在和我一問一答中培養了默契,看見我詢問的眼神就直接解釋到:“得到承認的昆侖之後,能自由的再回昆侖,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限製我不知道,但圈子裏是有那麽極隱秘的傳說。”

  這個回答和我在鬼市得到的一些答案不謀而合,難道我師祖....?我沒有繼續猜測,人最怕的就是得不到證實的猜測,那對人生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

  而在這之後,我又和劉師傅閑聊了幾句,無非就是問他昆侖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所在,會在哪裏?

  關於這個,好像無所不知的劉師傅也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和我討論了半天,我們竟然一致認為昆侖的所在應該是像容身之所那樣的所在。

  和劉師傅的談話無疑是愉快的,我們從上午一直談論到了午飯時間,他給我講了不少圈子裏的事兒,關於我惹上馮衛,他也表示了憂心。

  他告訴我馮衛是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如果有必要最好動用一下我師父的人脈。

  我光棍氣質發作,倒不是很在意,對劉師傅說,如果我應付不了再說吧,道士之間無非就是鬥法,如果不能正式鬥法,就是拚手段,拚秘術,我自問這方麵還不會輸給他。

  難不成他會瘋到拿一支槍來開槍殺我?就算他在華夏有這個能為他收拾殘局的人脈,但也絕對不會這樣做,這樣做臉就丟到祖宗那裏去了!不要以為修邪道的就不在意名聲,他們或許可以卑鄙,就是不能壞了傳承的名聲。

  叫了外賣,和劉師傅算是開心的吃過以後,我就懷揣著這份珍貴的地圖和人脈冊子,離開劉師傅的家。

  隻是離開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這棟小樓,夾雜在漂亮的樓房中,顯得有些醜陋,尷尬的小樓,我第一次見到它是在1990年。

  這是我第二次和它的交集!

  第三次呢?小樓的主人還會不會在?那個可怕的兩年之約...有些傷感,我終究沒敢想下去,在午後灼熱的陽光下,戴上了墨鏡,快步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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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人生終究是奔波而忙碌的,在我得到線索的那一天,就把線索立刻與承心哥分享了,而承心哥則馬上打電話把承清哥硬生生的叫來了。

  承清哥來以後,承心哥一把就把地圖扔給了承清哥,說到:“測個吉凶,算個路線,小事兒一樁吧?”

  這倒把承清哥弄得莫名其妙,忙問這是怎麽回事兒?

  慧根兒在旁邊吃著素餡兒的包子,聽承清哥問咋回事兒,一口就吞下了半拉包子,然後手一拍,嘴裏含糊不清的說到:“我來說!”

  這小子就愛演講!

  在慧根兒繪聲繪色的敘述下,承清哥很快就鬧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兒,一向穩重的他竟然也激動了起來,隻要他還不是傻子,就該明白這條線索有多麽珍貴。

  他收起那份地圖,說到:“這地圖我來保管了,要得到百分之百的吉凶,甚至算出哪一條路對我們最有利,這可不是小事兒一樁,是大事兒,和沒常識的人說這個,真是讓我頭疼。”

  顯然,我這嚴肅的大師兄是憤慨承心哥剛才的輕描淡寫,承心哥才不敢和威嚴味兒十足的承清哥爭辯,趕緊雙手抱拳,對承清哥搖了搖說到:“哥,我錯了還不行嗎?這份地圖你和承真,承願共同研究吧,你們都有一些卜算啊,看風水,定運程的本事兒,我和承一就不插手了。”

  “嗯,這就是我想的。”承清哥對這句話倒是滿意,但很快他就提出了他的看法,生生的難住了我們:“這出海可不是想出就出的,這中間有許多事兒要弄清楚,可能還需要人脈才能弄下來!況且,還需要很多的錢支持我們的行動,想想吧,要咋解決?”

  這真的是問題的關鍵啊,承清哥的分析就如給我承心哥當頭潑了一盆冷水,讓迫不及待明天就想出發的我們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最後的結果是,我們把承真與承願也招來了天津,然後共同商討!

  商討的結論則是——三年!各自負責出海的事宜或者賺錢的事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

  也就是說,我們需要用三年來準備這些瑣事,但承心哥也提出了一件事:“我需要和承一去一趟東北老林子,那個很重要,剛才我也提到了參精的事兒,這個必須要去。”

  承清哥一皺眉頭,問我們:“半年時間夠不夠?”

  “差不多了吧?”承心哥自己也不是很確定。

  “時間可以鬆動的,以後賺錢的大任還要我們兩個師妹扛起來,風水什麽的是很吃香的。”承清哥無奈的說到,唯今之計也隻有這麽分配。

  承真扮了個鬼臉,說到:“好意思嗎?三個大男人竟然把賺錢的重任放在兩個女人身上。”

  我們三個男人的臉皮也確實‘厚’,一個個都當沒聽見,倒是慧根兒這小子,一邊玩著手中的PSP,一邊說到:“能者多勞,能者多勞!”

  一聽這話,承願毫不客氣的走過去,對著慧根兒那已經不是圓蛋兒的臉掐了一把,弄得慧根兒‘委屈’的摸著臉說到:“額長大了,額是帥哥,請不要給帥哥小圓蛋兒一般的待遇,謝謝。”

  這一番話弄得我們哄堂大笑!

  而在笑聲中,承心哥提醒我:“記得跟如月,嗯,還有如雪說說這事兒,她們也沒有放下淩青奶奶的,知道了嗎?”

  如雪?我感覺自己好像很久沒有見到她了,可明明去年的冬天還一起看過電影啊!想著,我又一次快見到她了,我的心還是不受控製的跳了起來。

  但我勉強的維持著鎮定,很是淡定的對著承心哥點了點頭!

  就如開始所說,我的人生是忙碌而奔波的,師兄妹們的天津小聚,隻是維持了兩天的時間,便匆匆的各奔東西,我們都有各自的很多事情需要完成。

  我和承心哥也分別了,他有他的事要做,而我則是要去一趟月岩苗寨為艾琳聚魂!

  最終,我帶著慧根兒踏上了去昆明的飛機,我甚至連回去一趟的時間都沒有,也不知道爸媽是否記掛我了,酥肉這小子是否也在抱怨我還不回了!

  我有一個壞毛病,走去一個地方,就會換一張手機卡,常常很多人都聯係不到我。

  我這一離開,就是那麽久,但願能趕在酥肉的孩子出生前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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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詭事(下)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6/23/2013 postreply 08:02:13

91~104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91124 bytes) () 07/01/2013 postreply 08:06:33

81~90 -薑爺- 給 薑爺 發送悄悄話 (63847 bytes) () 06/26/2013 postreply 06: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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