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西吃過酸粥,做夢都在孕育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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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是全世界半數以上人口的首選主食,但隻有在廣西它才被逼出了真本事。

來到崇左扶綏,隻要你有一顆求知的心,當地朋友將帶你品味一下那些米粒中蘊含的偉力。

能在酸粥洗禮下保持冷靜的人,才能穩坐食物鏈頂端的王座,豆汁兒在它麵前,最多就是碗白開水。



當一個人的視線被吸入麵前那片白色深淵,就會迷失在孕育生命的輪回中,亞熱帶驕陽被它完整反射,似乎又積滿了歲月的風霜。

第一次見到它開蓋時,我短暫的失明了,就像雪盲。



作為發酵界的霸主級選手,酸粥雖然名字還叫粥,但一般的粥跟它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它宛如一件來自遠古的法器,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把無數命運封進了壇裏。

直到你越靠越近,親眼目睹粥麵波光粼粼,就會明白為什麽它總能帶來純粹又嶄新的生命體驗了。

那是真正有生命的粥,會動。



這片土地顯然留存著神話時代的記憶,當地人在煉金術方麵的造詣早就達到大師級水準,他們用點石成金的秘法點化了大米。

任何人都能在這裏重新發現人類食譜裏隱藏的奇跡,平時你能見到的那些最旺盛的生命力,也許就藏在扶綏朋友家裏。



有人說這碗粥已經突破了營養學上限,完成從碳水化合物到動物蛋白的深度轉化,接觸一次就再也不會忘記它。

比起食物,它更像是某位仙人飛升之前留下的遺物。



事實證明確實沒有勞動人民幹不成的事,生活要有進取精神,一切邊界都是用來打破的。隻是對於沒有經驗的人來說,這可能更容易引發一次心靈震蕩。

先不考慮入口的問題,麵對壇子裏從容的舞步,即便是廣西其他地方的朋友,也會重新審視“生猛”這個詞的具體含義。



此時粥和蠱的區別可能也不是太大

根據懂行的朋友介紹,不存在“做酸粥”這種說法,隻能說“養酸粥”,那是種基本的敬意。

他們早已馴化了蟲族,在高手心中,有蟲的酸粥就是完全體狀態。





“事實上不止扶綏,蘇圩、寧明、龍洲、憑祥、上思等地都有這種吃法”

隻有看透事物本質的老饕才能品鑒超然物外的珍饈,他們知道,要進入食物鏈中的這種等級,得在抱住想象力的同時解放天性。

沒吃過酸粥的人看到它可能會覺得有點頭暈,吃過酸粥的人,看到它隻會勾起心中最原始的悸動。

如果再出現一盤白切鴨, 基本就算是抵達了人間仙境。





“這是最極品的蘸水,也是最下飯的菜,開蓋時會有點酒味,貼近聞才是酸味。”

“酸粥蘸白切鴨是一絕,而酸粥豬肚完全可以再次打開一個新世界。”



如果說辣給一道菜附魔了暴擊,那麽酸就是增加了穿透力。

有人形容它入口的感覺就像從嘴巴直接給心房開了一道口子,再絕情的人也會被酸爽到靈台失守。

而酸粥是絕對包容的,傳說還存在吃薯條也要蘸酸粥的狠人。





酸粥魚生應該屬於雙倍衝擊

“酸粥下鍋加醬油、蠔油、白糖、鹽和一點點米酒,然後不停攪拌,出鍋香到廚房爆炸。”

“可以用紫蘇加辣椒炒,也可以加銀米魚,炒好之後舀到飯裏,吃起來酸辣口味很過癮。”

“你想加什麽炒都行,它可以是主菜也可以是配菜,甚至能用來醃製燈籠椒。吃起來不是檸檬那種酸,是種微妙的發酵酸香,炒一次最少下三大碗飯。”





“欽州鄉村小孩,奶奶經常用酸粥來炒ong菜(空心菜),很好吃”

很難說清食客對它的讚美,但可以肯定的是,被酸粥加持過的東西,都會變成實際意義上的酸爽炸彈。

從很多社交平台中都可以發現那些溢出屏幕的愛意,在他們心中世間沒有比它更值得回味的東西了。





有位南寧蘇圩的朋友講,出門在外想吃一口酸粥是相當困難的。即便是在本地,養酸粥也要像養寵物一樣細致,稍有不慎就會變成一灘死粥。

“想讓粥是活的,就要用心培育,裏麵可不是普通的蟲。”

“它們隻吃米飯,還得是冷飯,最好是比較硬的,千萬不能粘油鹽,不然蟲會死。”



在他的描述中,養酸粥的標準很難量化,或者說全憑手感。

發酵時間要隨著季節調整,溫度變化也會造成口感上的差異,過程中還要專門留一點縫隙讓空氣流通,過於密封反而會失敗。

其中最關鍵的是需要使用原始菌種,幾乎隻在本地人之間流傳。

也就是說至今養酸粥使用的蟲和菌,仍然是過去傳承下來的那個族群,好比每一壇新酸粥都繼承著相同的遺傳基因。



蟲界真正的老炮兒家族

“把酸粥種子放進去,接著放新米飯,攪拌一下,再放酸粥種子,再加米飯,如此循環。”

“最後在頂上蓋一層酸粥,太稠的話加一點礦泉水,這就算開啟了新一階段的養粥征程。”

“夏天一周多,冬天一個月,蟲和菌就會幫助米完成升華。”





“當然也要注意發酵過程中不能被其他蟲汙染,不然就真生蛆了。”

“家裏長輩說隻見蠕動不見蟲,才是精品。”







“養好一碗酸粥也是很不容易的”

這就相當於主動給米粥注入了新的生命形式,此時粥裏是米,但壇子裏的東西又確實需要養活,在養成之後它還是粥。

酸粥雖然是死的,但它永遠活著。





很可惜薛定諤當年沒吃過這種狠貨

也許正是因為多層次的密切傳承關係,扶綏酸粥至今仍是當地的家常菜,並且早在多年前就成為了自治區非物質文化遺產。



不過對於外地人來說,單從養育方法上來看,它仍然處於黑暗料理世界的領主地位。

畢竟連傳承人本人,在人生第一次看到它時也陷入了一陣思考。





視覺衝擊總是抵不過舌尖上的誘惑,之後她都帶著酸粥上過電視了

中國民族文化資源庫中記錄,酸粥含有對人體健康有益的雙歧菌,其功能與酸醋、酸奶、陳醋相似,可以增進食欲,疏通血管,降低血壓。

也有研究表明酸粥中含有維生素C,但大米本身是不含的,其中其他維生素的含量還要超過大米,大概率是由微生物發酵導致。



而酸粥裏的蟲並不是蛆,其實是一種名為醋鰻的無脊椎動物,也被稱為醋線蟲,主要在醋裏生活,但會使醋產生特別的臭味。

“很多醋的釀造過程中都可能出現醋鰻,出廠前會被清理過濾掉。”





一些公開資料顯示,醋鰻屬於線蟲類,壽命長達10個月,繁殖迅速,四十世同堂都屬於基礎操作,但溫度超過44℃以上就會死亡。

同時它還是魚苗的優質飼料,富含豐富蛋白質。



紀錄片《隱形世界》中也有過對醋線蟲的介紹

可以說一碗酸粥是由多方勢力共同打造而成的,裏麵有菌群,有線蟲,有大米,當地人似乎早已和它們之間產生心照不宣的默契。

它的起源成謎,也許在那些物質相對匱乏的年代裏,它也完成過自己的曆史使命。



“其實西北地區也有叫酸粥的食物,以糜米、江米、大米、小米等穀物加水發酵,隻需一兩天時間就可以完成。”

沒人知道第一份酸粥是如何產生的,但人們顯然延續了一個益生菌帝國,文化和味覺記憶相互依附,“粥種”就像是可以傳家的精神寄托。

如今在廣西都能吃到一整套的酸粥宴了。





當地人民總是熱情好客,客人來了有喝不完的米酒,吃不完的雞鴨魚肉。

他們要是拿出酸粥,本身就是對你最熱情的歡迎儀式。

就像一位扶綏土著所說,時間是有味道的,那是他心中最好的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