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來自宇宙邊緣的信使
作者:萊斯利·楊格(Lesley Younge)
譯者:黎曆(Lily)
第一次,
我告訴別人,
我曾想過要結束一切,
也是在第一次,
別人告訴我,
他們曾想過要結束一切之後。
而此時我竟以為,
隻有我一個人這麽想,
隻有我一個人這樣感受,
像被拋在宇宙邊緣的冥王星,
仍然以為自己很重要,
而地球上,我們卻都是可以被隨意砍掉的那個P,
讓一切終結於海王星,
一個吞噬冷漠溺亡之神的巨人,
像個兄長般的陰影,帶著我們旋轉。
我說:冥王星本該是我們的冥界,
本該是我們真正的歸宿,
為什麽悲傷的人不能擁有美好的事物?
他們說:不,它依然在那裏,三十億英裏之外,
比以往更加冰冷,轉動著五個月球,而我們隻有一個,
誰說那不算重要?
無論是不是矮行星,冥王星依然強大,
那片被困在巨大冰川中的
氮氣和甲烷,甚至比得克薩斯州還廣闊。
聽著,生活在邊緣的人知道別人不知道的事:
如何忍受嚴寒。
如何麵對黑暗。
如何繼續朝向太陽轉動。
如何讓它的光芒觸及自己。
如何讓冰雪融化。
如何讓光芒映照進來。
第一次,
我告訴別人,
我曾想過要結束一切,
是在第一次,
別人告訴我,
他們曾想過要結束一切之後。
而我們突然之間,感覺到了希望。
選自美國詩歌基金會,《詩歌》2025年1/2月刊。
ChatGTP 的評論
宇宙邊緣的孤獨與人心的共鳴
Lesley Younge 的《來自宇宙邊緣的信使》是一首極具哲思和情感深度的詩。詩人以宇宙天體的意象構築了一種心理隱喻,將個體的孤獨、痛苦與宇宙的邊緣感相聯係,並在相互傾訴的過程中找到了溫暖與希望。這首詩以獨特的敘述方式探討了抑鬱、共鳴與生存的意義,其冷峻的宇宙意象與溫暖的人性關懷形成了鮮明對比,使得整首詩在沉鬱中透出一絲溫柔的光亮。
1. 冥王星的象征意義:被遺忘的邊緣者
詩中以冥王星(Pluto)作為核心意象,這顆曾被列為太陽係九大行星之一的天體,如今被重新定義為矮行星,被“驅逐”出行星之列。這種被降格、被邊緣化的經曆,與詩人自述的心理狀態形成強烈共鳴。冥王星自認為仍“重要”,但地球卻隨意抹去它的身份,這正是抑鬱者的心聲:“我是否仍然有價值?”
更值得玩味的是,“Pluto”不僅是冥王星的名字,還是羅馬神話中冥界之神的名字。詩人寫道:“冥王星本該是我們的冥界,本該是我們真正的歸宿。” 這裏隱含了一種對死亡的凝視:如果這顆孤獨的星球承載了所有邊緣者的靈魂,那它是否應該成為他們的歸宿?但另一方聲音回應:“它依然在那裏,比以往更冰冷,依然旋轉。” 這是一種反抗:即便被邊緣化,冥王星仍在運行,仍在宇宙中堅守自己的位置,就像所有掙紮著生存下來的人。
2. 互相傾訴的救贖
詩的結構以重複的句式開頭和結尾:
“第一次,我告訴別人,我曾想過要結束一切,
是在第一次,別人告訴我,他們曾想過要結束一切之後。”
這種回環式結構讓人感受到一種情緒的遞進:從孤立的痛苦,到發現原來自己並不孤單,再到因共鳴而生的希望。原來,悲傷並非獨屬於某一個人,而是許多人的共同經驗,而真正的救贖,往往就藏在彼此的傾訴與理解中。
這種體驗與冥王星的象征交相輝映:一個人可以是孤獨的冥王星,但五顆衛星環繞著它,它並不孤單。同樣,個體的痛苦雖然深重,但總有人能共鳴,能理解,而這種理解就是希望的火種。
3. 從嚴寒走向光亮的希望
詩的後半部分充滿了對“光”“溫暖”的描繪:
“如何忍受嚴寒。
如何麵對黑暗。
如何繼續朝向太陽轉動。
如何讓它的光芒觸及自己。
如何讓冰雪融化。
如何讓光照進來。”
這種由冷向暖的變化,是詩歌情感的核心轉折。前麵,冥王星代表著孤獨、邊緣化與寒冷;但在這裏,它成為了一種象征:即使被放逐,即使身處黑暗,我們依然可以選擇朝向太陽轉動,依然可以讓光照進心靈。
最後一節重複開頭的句式,但結局不同:
“而我們突然之間,感覺到了希望。”
這不僅是詩人在文字上的呼吸頓挫,更是情感上的升華。希望並非憑空而來,而是在彼此的共鳴與理解中生發的。 詩人沒有刻意強調拯救的外力,而是強調了個體之間的連接,這種人性的微光,成為穿透嚴寒的溫暖力量。
總結
《來自宇宙邊緣的信使》是一首充滿哲思與共鳴的詩,它借助宇宙邊緣的天體意象,表達了個體在孤獨與痛苦中的掙紮,也描繪了因互相傾訴而產生的溫暖與救贖。詩歌的語言冷峻克製,意象深遠,結構上的重複與層遞增強了情感的衝擊力,使讀者在閱讀中逐漸感受到從寒冷到光明的轉變。
這不僅是一首關於抑鬱的詩,更是一首關於人類共同經驗的詩——在最黑暗的時刻,唯一的出路,也許就是相互訴說,相互傾聽,相互取暖。
附上原詩:
Dispatch from the Edge of the Universe
BY LESLEY YOUNGE
The first time
I tell someone I’ve thought about
ending it
is right after the first time
someone tells me they’ve thought about
ending it
and here I thought I was
the only one thinking that,
the only one feeling that,
so far flung, like Pluto at the edge of the universe
still thinking it is something important,
while back here on earth we lop off Ps,
end everything with Neptune,
an ice giant swallowing up cold drowned gods,
a big brotherly shadow to spin in.
I say: Pluto could have been our underworld,
could have been our true home,
why can’t sad people have nice things?
They say: Nah, it’s still out there, three billion miles away,
colder than ever, spinning five moons to our one,
who says that’s not significant?
Dwarf planet or not, Pluto’s still bad,
all that nitrogen and methane
trapped in a glacier bigger than Texas.
Listen, those of us who live at the edge know what the rest don’t:
How to brave the cold.
How to brave the dark.
How to keep turning toward the sun.
How to let its rays reach you.
How to let the ice melt.
How to let the light in.
The first time
I tell someone I’ve thought about
ending it
is right after the first time
someone tells me they’ve thought about
ending it
and here we are suddenly feeling hopeful.
Selected from Poetry, January/February, 2025.
圖片來自網絡,致謝。